第十八章 任职主任（一）

　　1、春华而秋实，桃李已芬芳。工作之余，我仍保持着午餐后散步的习惯。当2016年夏秋之际，楼下的小花园里的桃李应是长成了，但到底生长的怎么样子，我不禁惦念起来。于是，一天中午用餐毕便来到园内散步观看。再次来到小花园看它们的时候，野桃已然长大了，颜色也由浅青变成黄红，但看上去仍很坚硬苦涩，似乎还有长的一段成熟路要走。而李子呢，则金黄饱满，体虽不大，但个个丰满诱人，透着野性之美，闻之则清香馥郁，直入肺腑。于是，摘了一些带回家，随手放上孩子房间书桌的一角上。过了几天，杨兰打扫房间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醇香味，那味只有熟透的水果才能散发出的。于是，我告诉杨兰说，那是几天前我摘的几枚野李子，可以吃的。
　　杨兰自小长于城市，她不相信野李可吃，我说野李之味远比人工栽培的李子要好，不信试试。于是杨兰小心地用淡盐水洗了洗，食之果然与市场上买的李子不同，它柔软清香，捏开后可吸食，其味香甜可口，沁人心脾，令人神气清爽。其实，野李也叫苦李，在故乡的前山后山均有生长。
　　记得儿时故乡，山高林密，每到麦收大忙过后，便邀三五伙伴上山采撷苦李，或稍后一时候，亦可寻觅野桃。由于野桃李长于密林深外或溪涧两岸，往往自早上出发而日落才可回家，爬山涉水，不辞劳苦。运气好时，可摘得满满一布袋。野李摘回家后，尚须把它们装入一个小的瓮中，上面用破棉絮盖好，过三五天后食之最佳。当瓮口揭开时，其味近乎浓烈醉人，溢满屋内，野味十足，食之则齿留余香，几日不消，令人终生难忘。
　　时间匆匆。由于出版集团公司这几年不断地发展，管理成了短板，因此急需人才支撑。2017年下半年，集团公司在各出版社提拔了一批年轻人充实到管理岗位。通过评选，我所在的出版部女科长通过考评，当然主要还是集团公司的关系，上升到出版社的副社长之位。她这一上去，出版部的科长之职就空出来了。恰巧，由于原社长意外地出事被带走，集团于是又派了一位新社长接任。新社长临时受命，对社内的情况不甚明了，许多事项问及于其它社领导。于是，女副社长便推荐了出版部的相关职位，除了从财务科调来一位女孩（即我刚入职出版社财务科时那位女出纳，已享受副科待遇）担任出版部科长外，同时我也被推荐为出版部的副科长。女副社长这样的安排，估计考虑到那位财务科调来的女孩不熟悉出版部业务，而我在出版部已有四年多了，当然熟悉所有业务操作，二者可相互补充。出版部毕竟是一个操作性很强的部门，没有一个能及时完成印制任务的人，显然运作不起来的。
　　经过社委会集体讨论与测评，我们的任命文件很快公示出来。文件是用红头文件打印，张贴在社里一上电梯口的公布栏上。一周后，正式生效。这样，我的职场生涯又一次地有了些起色。
　　
　　2、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正当我集中精力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二哥却也意外地被带走了。其实，二哥长期浸染，竞争对手早就想置他于死地了，一不小心当然就会陷入灭顶之灾。彼时，我正在上班，已听到风声，当正式确认这一消息时，几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一次我与二哥闲聊，他说当今官场特别险恶，也许有朝一日就进去了。当这一天真的变成了事实，实在是无法想象。杨兰知道这件后，她说我们总要做点什么，能否找一下集团公司领导汇报一下情况。疾病乱投医，我们还真的找到了集团董事长大人。他表面也很客气，并没有下驱逐令，相反还召集了集团相关人员听取了我们的汇报。当然，作用也仅如此。后来，社长找到我说，你怎么能去董事长呢，不想好了么？唉，董事长也是人呀，他后来竟然亦步二哥后尘，真是讽刺。
　　一年后，二哥判定了。自二哥出事后，我们便没有见面，于是我准备到他所在的地方探视。探视之前要做些准备工作，比如要开据证明，证明你哥是你哥之类的证明。为了能到所在派出所顺利盖上章，嫂子找到社区的一位公务人员，写好了证明来到派出所，虽然等了半天，费尽口舌，最终还是一位副所长拍板下把章盖上了。第二天，我带着证明回老家，与弟弟一道乘火车来到二哥所在地。进了第一道门，把所带的东西一些食品等，全部存放不准备带入。进了第二道门，果然他们把证明看了又看，复印身份证，拍了大头照后才正式通过。到了大厅，见有许多人正在等待通知与亲人见面，我与弟只好也在大厅等候。大约过了20分钟，我们被一位工作人员领到二楼，在第五个格子前坐下，等待二哥的出现。
　　一会儿，二哥被一位狱警与一位狱长带来了，他们微笑着与我们打招乎，面对面地坐下交谈了半个小时。二哥看上去心情还好，只是略显苍老，然他愈是显得平静而我愈是说不出话来。弟弟与他谈了些近况及母亲的情况，我插话几句，让他放心等等。时间很快，当我们准备离开时，却见临格的一位年轻模样的人正与他的妻子抱头痛哭，情形甚是凄惨。这时，二哥也正要被带下楼，我见他离开的身影，一时我的喉咙哽住，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回家后，我总是伤怀不已，此后又与二哥通了几封信。二哥非常有毅力，对未来也充溢着希望，我们就更放心一些了。然而，在二哥羁绊的几年中，特别是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我总是心心牵挂，难以释怀。曾作几首小诗，摘录一二，或可略表当时心情：
　　
　　其一：中秋偶感
　　
　　世事悲怆初心空，
　　兄弟漂浮各西东。
　　家道廖落变故后，
　　骨肉流离在途中。
　　形影相吊万里雁，
　　吹散根枝如秋蓬。
　　又是一年中秋月，
　　一夜愁心几处同。
　　但愿翌年此时刻，
　　把酒共聚言重重。
　　
　　其二：八月十五夜感怀
　　
　　天高孤雁行，
　　不共兄弟前。
　　今夜无月色，
　　惟有秋雨呤。
　　错把高楼灯，
　　当做清光影。
　　人有悲欢愁，
　　岂堪离合情。
　　清辉应转好，
　　脉脉待日青。
　　
　　3、二哥的事情，在当时对我是否有影响，确实不知，但自此后的几年中，对我而言还是多少有些世态炎凉之感，甚至有被抛弃之势。人世如此，职场官场更是如此，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没有一定的背景，即便是一个小小的科长也做得不会顺利。
　　自从我探视二哥回来不久，约两个月不到，那位与我一道被任命科长的女孩，突然被集团公司财务部调走，而那时正值春季教辅印制期间，一时混乱起来。出版部本来人手就少，科长一走，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交接，所有的重担压到我身上了。新来的社长找我谈话说，你先临时顶着，找到合适的科长再说。对此，我也只好先把科里的工作做起来。
　　教辅印制是一项系统性工作，从编辑教辅教材，到出版部安排印厂付印，最后到催货与结算，每一个环节都不能耽误，一环出了问题，必然影响整个事项的完成。我没有任职本部门职务时，这项工作当然由科长来安排实施的，因此对我来说是一项完全的新任务，不熟悉是最大的障碍。又由于时间紧迫，从付印到送货，前后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一时，全社的人员都把眼睛盯上我，各种心态都有的。怎么办？我只有把前任的各种资料找出来，认真学习总结，在实践中付之实施，边干边学，与教材编辑部门及发行部门深入沟通，与各印厂业务经理不断地打电话，安排印制,催促送货，及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经过一个多月痛苦的磨练与提升，终于掌握了这项繁杂而又艰巨性工作的基本要义，完成了春季教辅印制任务。当然，这一个多月，毕竟压力山大，我一下子瘦了好几斤，嘴上也起了泡疹。接下来，就是与厂方对账与结算，即与社内ERP系统生成的数字核对,与各印厂进行成本结算并支付款项。这些事项，对我来说，尚没有多少困难，因为它与财务还多少有许多相通之处的，况且在这之前出版部的大部分操作已熟悉。等这些整个流程完成后，一个季度的教辅印制工作终于全部结束。而我自然也接受了最大的考验并顺利完成了任务。
　　
　　4、教辅印制这项最核心最重要的工作结束了，全社领导与员工都看在眼里，一些想看笑话的人估计也不吱声了，这至少表明我也基本上能提当起部门最重要的事项了。其实，教辅印制工作不仅对出版部门来说是重中之重的工作，对一家出版社来说，也具有特别重要的作用，它在出版社利润结构中占有很大的比率，是出版社的重要产品。自然，当下中国的任何一家出版社，若没有教材与教辅支撑，几乎是活不下去的。因此，作为社里教辅流程中最重要的印制环节，按时按量地完成任务，也是就意味着社里的“口粮”有了基本的保证。
　　但出版部的工作总是繁忙，除了教辅印制工作外，其它的杂事也多，特别是到了年头年尾的时候。当我忙忙碌碌地把教辅印制这项大的工作完成后，接着便是迎接社里的各种审计事项，什么内控审计，IS9000标准质量审核，年报审计等待，均要出版部门做相关的对接，回答问题，有不完善或需要整改的事项，还要作出书面性的报告，也忙得不可开交。好在，这些工作对我来说，既是熟悉的，也曾经做过的，各种审计对接事项也全部完成。春节很快到了，全社放假七天。
　　历经三个多月，我感到甚是疲劳，刚好休息一下。春节几天，回想前些日子，虽忙碌疲惫，但接触到了许多新的东西，况且也有一些决断之权，总体感觉还是很兴奋的。杨兰此时，已退休在家，见我一会儿深思，一会儿兴奋，不无嘲笑地说，年纪这么大了，还沉不住气，身体是最主要的，工作最忙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是的，当我2009年10月份查出并确认糖尿病，到2017年底，已经8年了。血糖虽然控制了，但压力一大，就不稳定了。因此，身体放在第一位，无疑还是非常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