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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导演安排新节目 建国回忆童年苦

作品名称:鸳鸯梦      作者:秋鹏飞      发布时间:2023-06-05 17:58:28      字数:3967

  “哎!哎!都到里面来!”吃完午饭不大一会儿,张柄楠站在办公室门口大声喊;见人到齐了接着说,“元旦快到了,为了让民工有种新鲜感,今天下午排练两个新节目。男组排练《八个老汉修水库》,就在这里练;女组排练《采茶姐妹上茶山》,何幽兰同志负责编排一下基本动作,到门口去练,等一会儿我再去看看。好了,开始行动。”
  女组离开后,张柄楠说:“这个节目的歌词大家都熟悉了,但唱的时候要注意做到铿锵有力。好,先从出场开始;出场一个跟一个,要昂首挺胸,右手抬起,好像肩上扛着劳动工具,左臂甩开,幅度要大,腿部看似跨度很大,但实际并不大。开始!”
  老汉我今年五十八,
  耳不聋来眼不花;
  兴修水利上前线呀,
  领导个个把我夸。
  嘿哟嘿哟把我夸!
  八个人边走边唱,动作整齐,带着艺术性夸张走到舞台中心。
  “好!就这样!接下来要迅速分成四组。两人一组:一个作推独轮车的样子,一个拉纤;在原地旋转。开始!”
  就在张柄楠为男组编排动作的同时,外面女子组正在熟悉歌词内容:
  三月鹧鸪满山游,满山游,
  四月江水到处流,
  采茶姑娘茶山走,
  茶歌飞上白云头哟咿哟。
  草中野兔窜过坡,窜出坡,
  树头画眉离了窝,
  江心鲤鱼跳出水,
  要听姐妹采茶歌哟咿哟。
  采茶姑娘上茶山,上茶山,
  一层白云一层天,
  满山茶树亲手种,
  辛苦换来茶满园哟咿哟。
  春天采茶茶抽芽,茶抽芽
  快趁时光采细芽,
  风吹茶树香千里,
  盖过园中茉莉花哟咿哟。
  ……
  “好,我先说一下。”何幽兰说,“这首歌是广西壮族民歌,曲调欢快、喜悦、流畅,我们在表演时要把这种感情展现出来。从内容看,主要是通过对采茶姑娘上茶山采茶的描写,歌颂劳动人民通过辛勤劳动,用汗水换来丰硕成果这一主题。前两段,通过姐妹们走在山路上的描写,展现了祖国美丽河山的画面;接下来通过姐妹们采茶的描写,表达了劳动人民获得丰收的喜悦心情。好,下面我们把动作分解一下,先练出场。这首歌的前奏较长,我们八个人排成一队,一个跟一个,左臂挽着小竹篮,右手微微摆动,面带笑容向观众,眼睛略向上看,一节拍一步;注意,迈一步身子往下蹲一下,然后弹起来再迈下一步。笛声响起,要加快脚步,一节拍走两步。前奏结束时,我们要全部走到舞台中心,唱的时候开始走S形。好,我先示范一下。”
  “哎哎,幽兰姐,我们没有小竹篮呀。就像这样假装挽着吗?这多没瘾呀!”王玲模仿何幽兰刚才的示范动作说。她的提问和模仿一下把大家都逗笑了。
  “别急,听张老师说,正在请师傅编。”张明玉笑完代答。
  “就穿这身衣服,哪像采茶姐妹呀,土里土气的。再说,我们衣服的颜色也不一样啊!”李秀莲说。
  “是呀是呀,应该统一服装才对。”陈静附和说。
  “听说为这事,张老师还和马常委吵了一架;后来李书记答应每人做一件带兜儿的围腰。”何幽兰解释说。
  “哎哟我的妈吔!真是小气包子!”王玲的话再次把大家逗乐了。
  “算了算了开心果,不说这些了,我们练吧。”何幽兰抚摸一下王玲的头发说。
  下午排练结束后,多数人去食堂吃饭去了。何幽兰洗完脸,正准备去食堂,郑建国叫住她:“幽兰,来,过来,外边吃去;这里的伙食还不如我们连的好,天天蒸红薯,真吃够了。”何幽兰停下脚步:“外边?到哪里吃呀?”郑建国招招手说:“来,跟我走。”
  快立冬了,天黑得早,整个工地上的电灯都亮了。郑建国和何幽兰沿湖岸一直往前走;走到大坝埂上,郑建国停下来指着前方说:“你看,那是指挥部,指挥部旁边是供销社门市部,左边那个门市部是卖劳动工具的,挖锄、铁锨、扁担,凡是工地用得上的什么都有;右边那个门市部是卖生活用品的,牙膏牙刷、毛巾脸盆,应有尽有;这边是对外营业的食堂,各类食品都有,丰富得很。其实,这里就是个小集市。走,我们去食堂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何幽兰说了句“大开眼界”就跟了上去。
  食堂内比较宽敞,但人不是很多。十几张小桌,大多都是空的,只有三个人在吃热馍喝肉丝粉条汤。柜台上和货架上摆着各类熟食。郑建国在柜台前看了看,指着一盆咸鸭蛋问:“同志,咸鸭蛋怎么卖?”
  “一毛一个,要几个?”服务员问。
  “哦,你等等,我还想买点其它的;那卤猪耳朵怎么卖?”
  “一块一斤。”
  “那面包呢?”
  “一毛一个。”
  “还有,那啤酒呢?”
  “一瓶三毛。”
  “好。来两个咸鸭蛋,两个面包,两瓶啤酒,六两猪耳朵。算算多少钱?”
  服务员把称好的卤猪耳朵装在一个牛皮纸袋里,然后又套上一个大些的牛皮纸袋,把鸭蛋和面包也塞进去;接着拿起柜台上的算盘甩一下,噼哩啪啦打完后说:“共计一块六毛。”
  “你还想吃点什么?”郑建国掏钱时看着何幽兰问。
  “你傻呀,这些怕是吃不完呢。”何幽兰笑着说。
  两个人由原路返回,翻过大坝埂,穿过不成规则的土方地,来到一个小山丘旁。“嗳建国,你又没有拿工资,哪来的钱呀?”上坡时何幽兰问。郑建国回头笑一下说:“我有手艺呀。我二叔,哦,就是郑维汉,他是石匠,会打造一些石器,还会锻磨。他让我做他的徒弟,每次外出锻磨都带上我;他在前面空着手走,我扛着工具箱跟在他屁股后面,就像个小尾巴。他的手艺精,周围十里八乡的磨豆腐的,做挂面的都请他去锻磨。锻一盘挂面磨两块钱,锻一盘豆腐磨两块五,中午还管顿饭。每年冬闲我们都闲不下来,一年下来都能挣一百多。不过,他是师傅,拿大头儿,我是徒弟拿小头。前年,二叔一下分给我二十八块,我拿出八块买把二胡,没事就拉着玩儿;要不我怎么会拉二胡呢?”听到这里,何幽兰笑着说:“这样看来,那你真是多才多艺啊!”“其实吧,我们湾儿有手艺的人多。”郑建国接着说:“有木匠,有瓦匠,有篾匠,有磨豆腐的,有做挂面的。我们把这些额外挣的钱叫‘小秋收’。就在这里吃吧,这里避风。”在一个较平坦的地方,郑建国停了下来。
  两个人就地面对面坐下来。郑建国把大点的牛皮纸袋撕破展开摊地上,掏出两把小勺,一把放何幽兰跟前。“哎哟,看来你是早有准备呀。”何幽兰拿起小勺看了看说。“是呀,上次烧黄豆你有准备,这次我也有准备。”郑建国说着拿起一个咸鸭蛋说,“我们这里老一辈人说:生日吃蛋,无灾无难。祝你生日快乐!一辈子无灾难!”说着,拉起她的手,把咸鸭蛋塞她手心里。何幽兰先是一愣,随即脉脉含情地看着郑建国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郑建国笑着说:“怎么,忘了?去年的今天,你们家迁安到我们生产队来,我帮你们搬家具时,你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今天是个好日子。”何幽兰沉默一会儿说:“哦,想起来了。你背着我爷爷用的那张带斗的木质桌,从后岗一直到屋里都没停一下,大冷天累得头上满是汗水;我爷爷还夸你是毛泽东时代的好青年呢。不过……”何幽兰欲言又止。“不过什么?”郑建国紧追着问。“听说你后妈很厉害,是吗?”何幽兰鼓足勇气问道。“唉!是呀。我两岁多我妈就死了,她长什么样,我脑海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我相信,她一定是个善良的母亲。自从后妈来后,渐渐地我在家里就成了多余的人。记得那年冬天,父亲因缺粮跑江西去了;一天下午放学回家,看见我妈——我一直把后妈叫妈,我姥娘,就是我后妈的妈,还有我几岁的妹妹围坐在火盆旁;火盆里坐着一个砂罐,我知道砂罐里炖的是我姥娘带来的一点野兔肉,也拉张小椅挤了进去。”郑建国说着说着眼睛就湿润了,很快,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幕画面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郑建国放下书包,搬张小椅坐火盆旁,眼睛直直地盯着砂罐;火盆里的树兜树枝燃起的火忽明忽暗,整个屋内烟雾弥漫。
  “建国,我问你……”许莲英用火钳拨着火说。
  “嗯?”郑建国抬起头。
  “我那抽屉里的一块银洋是你拿去了吗?”
  “银洋?我没有拿呀。”
  “你没拿,那它自己长腿跑了呀?!”
  “我真没拿!”
  “你还嘴硬!我问裴老先儿了,他说你拿他那里买牛黄丸吃了!好好说你拿没拿!”
  “没拿就是没拿。”郑建国低声咕哝道。
  “你还嘴硬!”许莲英举起火钳照郑建国脑袋啪啪地打下去,边打边吼,“叫你嘴硬!叫你嘴硬!”
  “哎,算了算了。”姥姥抬手止住了火钳再次落下。
  “要是你爸在家,看不砸死你!”许莲英收起高举的火钳吼道。
  郑建国用手捂着头上的帽子站了起来,默默地走到厨房用土坯垒起的铺上躺了下去。他没有哭,只是觉得有点疼。
  第二天早上,许莲英从生产队大伙房打回一小盆稀饭,放桌上时发牢骚说:“脱裤子捞不到一个米,这叫啥饭啦!”郑建国小心翼翼地用勺在盆里搅两下,准备盛饭。“吃你精!别把米都捞走了!留点妹妹吃!”许莲英大声说。郑建国只好舀几小勺米汤,匆匆喝完就上学去了。
  学校在村东,离村子只有半里地的路程,紧挨着大队部。早到的学生正在学校大门外宽阔地带玩耍:有踢毽子的,有躲猫猫的,有走爻的,有跳绳的,有逮羊的。郑建国加入到逮羊队伍,因为来得晚,他只能做羊尾。跑了几圈后,感觉身上发热,想脱帽子,可怎么也摘不下来;只好对一个高年级的同学喊:“陈绪!来帮我把帽子取下来!”陈绪闻声匆忙跑过来,摆弄几下大惊失色地说:“哎哟!血!你是咋搞的吔!帽子和血粘一起了!”说完大声喊,“杨老师!杨老师!快来看呀!郑建国头上冒好多血!”这时,同学们都停止了游戏,把郑建国围了起来。
  很快,杨老师过来把郑建国带到自己的卧室,从篾壳热水瓶里倒些水洗脸盆里,用毛巾在他头上轻轻地慢慢地湿润,擦洗,边擦洗边说:“跟你们讲过多少回,要注意安全,要注意安全,你们就是听不进去;这回好了,吃亏了吧。”“是我妈打的。”郑建国疼得咬着牙说。“什么?你妈打的?你妈也太狠毒了!对儿子也下得了手!”杨老师愤愤地说。
  回忆到这里,郑建国用湿润的眼睛看着同样眼睛湿润的何幽兰说:“这些苦埋在心里快十年了,不是你提起来我是不会对别人说的;唉!想倾诉也找不到知心人啊!”
  “这我懂。今天说出来了,比总是闷在心里好。”何幽兰擦擦眼角,站起来拉着郑建国的手接着说,“回吧,马上马队长要查人数。”
  工地上的电灯与天空的星星遥相呼应,何幽兰的心情与郑建国的心情一样久久无法平静。听了郑建国的诉说,她觉得自己一下真的长大了,拉着他的手一刻也不想松。就这样,两个人手牵着手,谁也没说话,默默地往营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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