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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6

作品名称:第十个恋人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3-06-20 10:50:13      字数:7518

  55
  
  马月琴在地区和省城两处做生意,业务很忙,告别王籽玉去料理生意。
  聚会后王籽玉多年的思念之情纾解,心里舒坦。他想起李纹银的话,难道自己身上果真藏着一部戏?如果自己是剧中的角色,将上演一幕什么样的戏剧?是喜剧还是悲剧?他惧怕成为剧中的重要角色,因为多年前他是个可悲的悲剧角色,至今心底依然残存着几丝悲凉。他想起那十张熟悉的面孔,她们一一从他眼前滑过,都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心中有遗憾,有愧疚,有自责。
  王籽玉多年身在国外,心却惦念故乡,看见昔日苦苦挣扎的同学都有了比较好的前程,他由衷地高兴。当年每个同学都在奋力拼搏,都想走出农村,博取理想的前程,那股精神和毅力至今犹在王籽玉眼前闪烁。身为副县长的刘小金依然保持朴素风格,身为局长的白丝铜依然喜欢穿戴,身为局长的李纹银依然亲切和蔼,只有商人康一琼比较张扬。那几位与王籽玉有过恋情的女同学,身上依然保留着当年的特点。父母听说王籽玉孤身一人,不免为他担忧,劝他早点成家,王籽玉答应找个女人。
  马月琴赶回县城,手里提着几样礼物来见王籽玉。马月琴如此殷勤,王籽玉责怪几句,只好收下礼物,毕竟彼此有几十年的交情。王籽玉不明白当年马月琴为什么对他由热情变为冷淡,让一段美好的姻缘付之东流,几次欲言又止。从马月琴真诚的微笑和举止中,王籽玉看出了她的心思,她似乎用自己的行动弥补过去的失误,用一颗真诚的心温暖王籽玉早已冷却的心,这让他隐隐感动。王籽玉不愿追究马月琴年轻时的对与错,觉得自己也有过错。
  马月琴急切赶回县城,王籽玉埋怨她对自己的生意不上心,马月琴说自己心中有数。马月琴带着王籽玉来到县城附近的一个山上,这里已开辟为公园,站在山上可以鸟瞰县城。公园里游人很少,午后的斜阳懒懒地照着园内的松柏,留下一片浓荫。马月琴把王籽玉拉到一处浓荫下,两人席地而坐,清凉浸润肌肤。在王籽玉的记忆中,他们很少悠闲地坐在一起说话,不明白当年为什么吝惜时间和轻视机遇。王籽玉沉默,等待马月琴说话。
  马月琴说:“说点什么?”
  王籽玉心中无数,淡淡一笑,说:“随便。”
  马月琴说:“二十多年未见,想说的话很多,先说说你在国外的经历。”
  王籽玉说:“我在国外的经历很简单,日日教书,工作中认识了一位德国女人,彼此有话可说,便住在一起。她性情开朗热情,彼此生活愉快,但她不愿跟我回国,只好分道扬镳。”
  马月琴说:“是不是太轻率?”
  王籽玉说:“无奈的选择。我必须回到祖国,因为祖国是我的根,无根的草不会茂盛。再说我惦念父母和同学,因此选择了归国。”
  马月琴说:“你爱她吗?”
  王籽玉笑了,说:“有点。”
  马月琴说:“今后有什么打算?”
  王籽玉说:“听天由命。你和李纹银的关系如何?”
  马月琴说:“李纹银品质好,人热情亲善,经过几十年的努力,博得一官半职,也算有点成就。夫妻多年,难免磕磕碰碰,彼此都认了。我总觉得两人之间缺点东西,一种难以言说的东西,一种难以弥补的东西。因为我的生意不错,因此家里不缺钱,我开一辆进口车,他也开一辆进口车,令周围的人羡慕。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是幸福的,但总觉得缺点什么。李纹银是单位的长官,我是家里的长官,他受我管辖。”
  马月琴得意地笑了,王籽玉为她的幸福高兴。
  马月琴说:“那位德国女人如何?”
  王籽玉说:“她很幽默,跟她一起生活轻松愉快。”
  马月琴说:“你算尝到了洋滋味,这回该尝土特产的滋味了。你想另觅新欢还是在故旧中挑选?”
  王籽玉说:“你的意思呢?”
  马月琴说:“同学中有三个单身女人,各有特色,与其到处寻寻觅觅,不如就近取材,熟人念旧情,何况你与她们有感情基础。我不妨把她们的情况介绍一下,愿意听吗?”
  王籽玉微笑点头,马月琴说:“郝美菊是你曾经深爱的女人,但她离你而去,投入别人的怀抱。郝美菊一心想升迁,投入一位县领导的怀抱,丈夫忍受不了绿帽子的压力,与她离婚。郝美菊如愿以偿,现在也是一位局长,做事极有派头。你看到她的派头了吗?”
  王籽玉摇头,马月琴继续说:“杨腊梅与王洋铁结婚,初时关系很好,后来杨腊梅认为王洋铁没出息,混不得一官半职,只是一个小职员,经常奚落王洋铁。王洋铁忍受不了奚落之辱,含愤离开杨腊梅,至今仍是两爿破镜。杨腊梅四处寻觅意中人,但心愿难了。女人的心高,总希望自家男人比自己强,因而导致悲剧。我属于死守男人的那类女人,尽管有甜也有苦。”
  王籽玉说:“杨腊梅不该抛弃王洋铁,王洋铁是她早年深爱的男人。”
  马月琴说:“失去爱是痛苦的,没有爱更痛苦。你与王韵竹有过淡淡的情结,可王韵竹心里似乎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男人。王韵竹有姣好的面容,有令人称赞的品质,有人们羡慕的职业,但她有一颗孤傲的心。像平常女人一样,王韵竹也渴望男人,但她心中的男人不是现实中的男人,而是虚无缥缈的白马王子。你还记得她喜欢读小说吧?小说误导了她,致使她至今孑然一身,像一只在蓝天飞翔的孤雁。一个女人将自己的前半生埋没在虚幻世界里,后半生会有幸福吗?也许我言重了,伤害了你和她。”
  王籽玉陷入沉思,斟酌马月琴的话是否带有个人色彩。马月琴看见王籽玉不吭声,以为她的话刺痛了王籽玉。马月琴知道王籽玉还喜欢过别的女人,狡黠一笑,说:“贪恋喜欢过的女人吗?”
  王籽玉说:“往事已逝,何必再提?我想跳出情感的藩篱,自由自在地生活。我要继续努力,否则没有立足之地。‘海龟’只是一个牌子,工作需要真本事。”
  马月琴说:“树欲静而风不止,由得你吗?何况你是女人看一眼就喜欢的那种男人,兴许跟你有情结的女人在打你的主意。”
  王籽玉说:“你呢?”
  马月琴微笑说:“我不会动情,李纹银这根绳子拴着我,我们只能是朋友。二十多年了,我有个心结解不开,它困扰着我。当年你为什么离我而去?”
  王籽玉沉思片刻,追寻当年的心思,说:“我说不清楚,只觉得心里缺乏动力,对你的那份热情一天天消退。我曾鼓起勇气,企图燃烧心中的火焰,哪知只有一点火苗,没有烈焰。我曾后悔自责,然而一段段不期而至的爱情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你渐渐淡出我的心中。”
  马月琴回到遥远的记忆中,责备自己没有主动挽留王籽玉,致使他在恋爱的波涛中跌宕起伏,最后远走他乡。马月琴的心结松开了,但没有消失,望着远处的蓝天叹息一声,回头看着当年的王籽玉。
  王籽玉说:“你为什么如此关照我?”
  马月琴说:“说不清,也许是弥补过失。不管怎样,我会一如既往地照顾你,因为我们失去了过去,不能失掉未来,希望你我保留朋友之情,不管将来你跟谁结合。”
  夕阳把余晖投在公园,给林木掩映的公园增添了迷幻色彩,亭台楼阁仙境一般。两人来到公园的边缘,俯瞰山下的县城。王籽玉的目光投向县城的各个角落,在角落里寻找昔日的记忆,寻找那几位与他有过情结的女人。王籽玉不知道她们散落在哪个角落,心里在想什么,愿她们给自己一份清净,但昔日的一幕幕情景和一缕缕情丝不停地在他眼前摇晃。对于这座熟悉的县城,马月琴没有心思观赏,只留意王籽玉的神情。县城浸泡在夕阳中,昔日低矮的房屋换成了新房,居然出现几栋高楼;一条流水穿城而过,河上架着几座现代桥。县城变了,王籽玉有几分陌生。
  马月琴说:“县城美吗?”
  王籽玉说:“美。”
  马月琴说:“景美还是人美?”
  王籽玉说:“人与景俱美。我在此生活多年,这里留下太多的记忆。”
  马月琴靠近王籽玉,王籽玉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不觉回到当年。马月琴也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不禁向王籽玉靠拢。马月琴抬头看着王籽玉,眼中流露着期盼,王籽玉毫无所动,马月琴收回期盼的目光,发丝轻轻地厮磨王籽玉的肩膀,缓缓地闭上眼睛,沉醉在自我世界里。
  王籽玉心里惶恐,说:“黄昏的景色真美。”
  马月琴睁开眼,说:“我的内心更美。我在地区有一套房子,你去那里住几天,与那里的几位同学再次相见。”
  王籽玉说:“最近我有几件小事要办,日后再说。”
  马月琴说:“我知道你的心思,有事也罢,推辞也罢,我都接受。几十年了,你对我依然生分。唉!”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马月琴回头,郝美菊蓦然出现在眼前。郝美菊哈哈大笑,说:“原来你俩在此幽会,好兴致!”
  王籽玉回头,看见郝美菊穿着一身宽松的衣服,犹如时装一般,满脸堆笑。王籽玉欣喜,说:“真巧!你也来此消遣。”
  郝美菊说:“你们来此约会,我来此消遣,目的不同。”
  马月琴说:“我们的确是相约而来,我让王籽玉欣赏县城的美景,化解他的乡愁,增添他的乡恋。”
  郝美菊说:“恋景是假,恋人才是真,难得你有这份心思。相别二十多年,依然知道王籽玉心里想什么,还是故人情深。我心粗,凡事总想着自己,有你这份心思就好了。”
  马月琴拉着郝美菊的手,说:“你春风得意,谁能比得了你,其实你的心比谁还细。你怎想到来此消遣?”
  郝美菊说:“一言难尽。我们陪王籽玉消遣吧。”
  郝美菊走到王籽玉身边,向王籽玉伸出手,说:“介意吗?我不喜欢外国人见面拥抱的习惯,太矫情,还是握手实在。”
  郝美菊五指修长白嫩,看不出一丝苍老,王籽玉紧握着郝美菊的手,瞬间回到当年,向郝美菊点头致意。郝美菊看见王籽玉衣冠楚楚,大笑不止,说:“国外把这位书生陶冶得温文尔雅,绅士一般,看着别扭。”
  王籽玉说:“习惯使然,并非做作,请谅解。”
  王籽玉话音刚落,有人在远处喊叫:“我也来此消遣!”
  三人回头,看见高文墨快步跑来。高文墨与王籽玉握手,马月琴白了高文墨一眼,说:“我知道你会来,像郝美菊的一条尾巴。”
  高文墨说:“巧合而已。”
  马月琴说:“黏了人家一辈子,不嫌累。”
  高文墨说:“你不懂,乐在其中。”
  王籽玉说:“高文墨像个猎人,知道哪里有猎物。”
  郝美菊的脸微红,拍了马月琴一下,马月琴笑得更欢了。夕阳收起余晖,几人游览一番,结伴下山。
  
  56
  
  当年郝美菊心清如水,只是移情别恋,致使王籽玉对她产生怨恨,但心中依然爱慕她的清纯。时间将王籽玉心中的怨恨清洗得一干二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从郝美菊的眼神中,王籽玉看出一丝愧疚,那是结了痂的愧疚。虽然二十多年过去了,王籽玉很想探究郝美菊当年的心理,高文墨的出现让他打消了这份心思。高文墨是名工程师,有很高的专业素质,有美满的家庭。年轻时高文墨喜欢郝美菊,而郝美菊却瞧不起高文墨,高文墨只能望着高天飞翔的郝美菊兴叹。虽说此时都不年轻了,但高文墨依然与郝美菊保持良好关系,经常出现在她的身边。高文墨是个厚道人,对人诚实,甚至有几分侠义,因此郝美菊并不讨厌他,有事喜欢找他帮忙。对于久出而归的王籽玉,高文墨表现出极大的热忱,邀请王籽玉到家做客,高文墨甚是感激。高文墨住在一个大院里,院里住着几户人家。高文墨的屋里陈设很简单,甚至有点寒酸,妻子是个农妇。王籽玉将高文墨的家与马月琴的家相比,觉得高下悬殊。王籽玉猜想高文墨的生活并不宽裕,因为县城里的不少人住上了楼房,他依然住平房。王籽玉坐在一张简易沙发上,小心啜着高文墨端来的茶水。
  高文墨说:“我的家寒碜,比不上郝美菊的家,更比不上马月琴的家。一个普通工程师,靠工资吃饭,日子紧紧巴巴,好在吃穿不愁。而今的社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只有不入社会潮流的人依旧过着贫寒日子。”
  王籽玉说:“你买不起楼房吗?”
  高文墨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望洋兴叹,不过我追求的是充实的精神生活,不是穷奢极欲的物质享受。你我都是读过大学的人,你应该理解我的心,兴许你也追求高尚的精神生活。”
  王籽玉环顾屋子,衣柜、沙发、床和餐桌都是用过多年的物件,可见高文墨没有渲染自己的寒酸,不禁对高文墨生出敬意,因为安于贫寒追求精神享受的人越来越少了。王籽玉佩服高文墨的精神追求,而高文墨十分羡慕王籽玉的海外经历,认为这是人生的一段美好经历。
  王籽玉欣赏高文墨的人格,说:“你追求的精神生活是什么?”
  高文墨笑了,说:“我的兴趣在专业方面,我始终热爱我的专业。你的精神生活比我丰富,不仅享受了令人羡慕的域外生活,域内生活也很丰富。当你在筵席上说自己依旧是单身时,大家都睁大了眼睛,有的女生甚至发出轻轻的呼喊声,有的女生眼中喷射出猎人的光芒。”
  王籽玉笑了,说:“你的话太夸张了,哪有如此大的反应?只是有点惊奇而已。我倒佩服你与郝美菊的关系,彼此不即不离,心照不宣。她是你心中的一盏明灯,你是她心中的一棵绿树。”
  高文墨说:“几十年来我们保持良好关系,彼此无欲无求。她像高空的天鹅,我经常仰望她;又像天上的月亮,我经常沐浴在清辉里;还像天空的彩虹,我眼前五彩缤纷:我感觉自己很幸福。”高文墨微笑,继续说,“筵席上,我看到了几双热辣辣的目光,你像一块磁铁吸引着她们。你有丰富的情感经历,这笔精神财富依然藏在你身上,有人企图发掘这笔财富。我真羡慕你,你让那么多女生着迷,过去如此,现在如此。你乘坐着理想的航船远航,船里装载着满满的收获而归,我有你一半的收获就满足了。”
  王籽玉说:“不足挂齿,往事已过,我更珍惜当下。”
  高文墨正在与王籽玉热聊,接到了郝美菊的电话:“你快点解放王籽玉,让他来酒店找我,我在此等候。”
  高文墨说:“人家的屁股还没坐热,你就要人,不合适吧?”
  郝美菊说:“放不放人随你,别怪我。”
  王籽玉说:“既然郝美菊催你,我去见她,你不应该得罪她。”
  高文墨苦笑,说:“罢罢罢,我服软。”
  王籽玉走进酒店,郝美菊在楼道里走来走去,似乎等了很久。看见王籽玉走来,郝美菊脸上现出灿烂的笑容,说:“高文墨不像话,跟我抢人,岂有此理。”
  王籽玉说:“你应该让高文墨几分,他对我一片好心,对你一片诚心。”
  王籽玉跟着郝美菊走进一间小屋,屋子小巧精致,淡雅清新,光线充足。郝美菊看出王籽玉惬意,说:“这是县城最好的酒店,环境优美,房间舒适,很适合雅人闲坐,可与大城市的五星级酒店媲美。你我相别二十多年,今天叙旧谈新,重续旧情。”
  郝美菊向服务生要了一盘南瓜子、一盘干枣、一盘橘子和一盘香蕉。看到南瓜子,王籽玉骤然想起当年绿军衣在县城影院前用南瓜子收取了郝美菊的心,让郝美菊离他而去。郝美菊抓了几粒南瓜子,放在王籽玉手里,说:“这是县城人人爱吃的东西,你一定也爱吃。”
  王籽玉苦笑,慢慢地嗑着瓜子,口中浓香,心中苦涩。王籽玉慢腾腾地嗑瓜子,郝美菊说:“不香吗?”
  王籽玉说:“——香。”
  郝美菊陪着王籽玉嗑了几粒瓜子,给王籽玉剥了一根香蕉,放在王籽玉手里,说:“我真羡慕你,既有高学历,又有多年的国外生活经历,尽享人生快乐,而我蜗居小县城,如今形单影只,满目凄凉。”
  郝美菊脸上弥漫着凄凉,王籽玉说:“你的生活也不错,有局长官职在身,出入有香车宝马代步,有人对你点头哈腰,风光无限。与年轻时相比,你风韵不减,魅力犹在。人生有得有失,知足常乐。”
  郝美菊说:“你只看到我的外表,了解我的苦衷吗?当年我年轻,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辜负了你的情意,现在向你道歉。年轻人难免犯错误,好在这一页已经翻过去了。”
  王籽玉从郝美菊的眼神中看出这是她的由衷之言,安慰道:“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我不会耿耿于怀,再说情感是很复杂的东西,捉摸不定,不要怨天尤人。我不会计较过去,我的目光永远向前。绿军衣对你很好,你怎忍心舍弃他?”
  郝美菊说:“一言难尽。当年我欣赏他高大强壮的身体和对我的热情,因此投入他的怀抱,但他毕竟是个武夫,没有多少文化,直到现在还是一个小科长,我脸上无光。你没有涉足官场,不知官场的玄妙,官场讲究官职,官大一级众人捧,因此谁都想往上爬。有人说高处不胜寒,那是哄鬼的话,高处是官场人的天堂,没有不想当大官的官员。男人是家庭的台柱,如果这根柱子立不起来,必然遭人嘲笑。他听信风言风语,侮辱我,我忍受不了他的侮辱,忍受不了人们嘲笑的目光,因此离他而去。固然,我欠他的情,可我只能如此选择,因为我是官场的人。”
  王籽玉从马月琴的口中已经得知郝美菊的发迹史,郝美菊掏出一包中华烟,递给王籽玉一支。王籽玉摆手,郝美菊独自抽烟,烟草的香味弥漫开来,缥缥缈缈。
  王籽玉说:“你如何熬到局长的位子?”
  郝美菊吐出一股浓烟,说:“官场似战场,必须奋力拼搏,不然有限的官位就会被别人抢去。官位是一块金子,闪闪发光,官场的人都羡慕。即便官位是天上的星星,也有人去摘,除非是能力低下或不求进取的人。通往天庭的路很窄,如果只凭自己的力气往上爬,会累断腰,摔断腿,因此有人不愿沿着小路往上走,而是顺着梯子往上爬,更聪明的人不爬梯子,而是选择另外的办法。人间与天庭之间有一条绳子连接,如果有人在天庭拉你,你会轻松到达天庭,轻松摘取闪耀着光芒的星星。”
  王籽玉说:“你找到了帮你摘星星的人?”
  郝美菊笑了,说:“那是人们的传言,未必是真。我在你面前澄清一下,李显章只是主持正义,拉了我一把,我们之间是清白的。我从一个乡村民办教师升为局长,全靠自己努力奋斗。我的命运不错,得到了一官半职,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郝美菊让王籽玉点菜,王籽玉只点了三四样菜,郝美菊讥笑:“我掏钱,何必小家子气,国外的人都这么小气吗?”
  王籽玉说:“德国人吃多少买多少,不浪费。”
  郝美菊说:“外国人真抠门。你尽管点,吃不了放着。”
  郝美菊让服务生上菜,桌上摆满了菜。郝美菊招呼吃菜,王籽玉无法下箸,犹豫着,郝美菊夹了几样菜放在王籽玉盘中,说:“我吃腻了,你随便吃。”
  王籽玉说:“你不吃,我岂能独享?共享才有滋味。”
  郝美菊拿起筷子,王籽玉看着凄楚而热情的郝美菊,想起当年与她的交往。那时郝美菊像一朵出水芙蓉,洁白清新,一尘不染,王籽玉喜爱她的纯真与活泼。王籽玉想起她给予自己的快乐,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欢声笑语,仿佛就在眼前。王籽玉也想起她与绿军衣留给他的羞辱,爱恨交织,不知如何对待这位昔日恋人。王籽玉品尝各样菜,觉得没有合口的菜,勉强大口吃着,想让郝美菊高兴。郝美菊痴痴地看着王籽玉吃菜,不知王籽玉从她的话中品出了什么滋味。眼前的王籽玉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郝美菊从言语动作和神情中寻找当年的王籽玉。王籽玉吃饱喝足了,发现郝美菊只吃了一点菜,一直在看着他吃菜,说:“为什么不多吃一点?”
  郝美菊笑了,说:“我尝够了菜的滋味,在品尝菜外的滋味,其实人生的美味不在菜中,而在人的心中。”
  王籽玉说:“你变得能说会道,说话富有哲理,可见对人生体味很深。”
  郝美菊说:“我是讲究修为的女人,因此对人生有些许感悟。”
  王籽玉说:“你的菜有味道,你的话也有味道,也许你的人生也颇多味道。”
  郝美菊说:“不尽然,人生的味道与人生感悟不是一回事,不能等同。”
  王籽玉说:“你能看出我的心吗?”
  郝美菊仔细瞅着王籽玉,说:“我在官场混了几十年,阅人无数,如果看不出你心里的滋味,我的官白做了。我是通情达理的人,知道你还在忌恨我,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有一颗宽容的人,何况你在国外生活多年,国外文化对你会产生影响。外国人豁达,是吗?”
  王籽玉微笑,说:“外国人的确有不少值得国人学习的地方。”
  夜色降临,王籽玉提出到河堤上散步,郝美菊知道他想寻找记忆中的印迹,这对唤醒他沉睡多年的记忆有益,也对激发他的热情有益,因此乐意陪他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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