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集

　　格尔木工程尖刀连营区。日。外。
　　在连队留守的卫生员带着钱远明的一对双胞胎在玩耍……
　　钱远明的妻子丁巧巧操起扫帚在扫连队营区的卫生……
　　营区卫生已扫完的丁巧巧朝宿舍里一看，只见营房因无人住，从窗户缝里灌进的风沙，使每个房子地上都积上了厚厚一层尘土……
　　
　　工程尖刀连宿舍。日。内。
　　丁巧巧把每个房间的地面扫得干干净净。她已累得满头大汗。
　　卫生员进来：“嫂子，你来了两天了，只知道干活，快休息一下吧，看把你累得满头大汗的！”
　　丁巧巧喘了一口气：“没事，农村人干惯了。你把我两个孩子看好就行！”
　　卫生员：“我刚才接到团里的电话，明天后勤处要派人来扫的！”
　　丁巧巧：“没事，我今下午就差不多干完了！”
　　
　　工程尖刀连伙房。日。内。
　　丁巧巧在烧热水，然后将热水盛入铁桶中……
　　
　　工程尖刀连营区。日。外。
　　丁巧巧提着冒着热气的铁桶进入宿舍……
　　
　　工程尖刀连宿舍。日。内。
　　丁巧巧用毛巾将窗户玻璃、床板、办公桌等等擦洗得一尘不染……
　　
　　工程尖刀连营区。日。外。
　　后勤处安排物资仓库、服装仓库和粮食仓库的六个战士扛着铁锹、提着扫帚来扫卫生，没想到待他们一走进工程尖刀连的营区，才惊喜地发现，已被他们称为“嫂子”的人扫了。
　　简直把几个兵高兴死了，连连向丁巧巧问好：“嫂子辛苦了！”“嫂子受累了！”
　　丁巧巧笑道：“也不辛苦，也不累，农村人干惯了！”
　　一个兵开玩笑道：“难怪嫂子叫丁巧巧，不仅心灵美，而且手也巧呢！”
　　说得丁巧巧怪不好意思的，一双本来大而亮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另一个兵告诉她：“你的郎君明天就回来了，你们全家就能欢天喜地的团聚了。”
　　丁巧巧红着脸说：“啥郎君呢，都老夫老妻的。”
　　几个战士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丁巧巧问到：“你们还有啥活干？我帮你们干。”
　　几个兵：“嫂子，你帮我们干了这么多活了，你休息，我们把每个房间的烤火炉子升起来就没事了。”
　　营区内的煤堆旁。丁巧巧和几个战士用铁锹在往铁桶里装煤块……
　　
　　工程尖刀连宿舍。日。内。
　　丁巧巧和几个战士从炊事班伙房抱来一捆捆用来点火的木柴，放在每个宿舍的炉膛内，用废旧报纸沾上汽油点燃，待木柴熊熊燃烧时，他们就将铁桶里的煤块倒在火炉里……
　　
　　工程尖刀连营区上空。日。外。
　　顿时整个工程尖刀连营区上空缕缕烟雾升腾起来……
　　
　　团部大门口。日。外。
　　工程尖刀连浩浩荡荡地从风火山回到格尔木，全团官兵像迎接凯旋的将士一样，到处是彩旗飘扬，到处是锣鼓喧天、掌声如潮。
　　
　　工程尖刀连营区。日。外。
　　尘土满面、背着背包、排着队列鱼贯而入的官兵们陆陆续续进来。
　　丁巧巧右手扯着冬冬，左手牵着天天，站在营区内目光巡视着，没有看见钱远明的身影，她心里就“格登”一下，心想千万不能有……
　　队列里认识并很熟悉她的叶增光就喊她的名字：“丁巧巧，你来了？”
　　丁巧巧回过神来见是叶排长喊她，便“嗯”地答应了一声。
　　叶增光就从队列里走了过来：“丁巧巧，辛苦了！”
　　丁巧巧没有回答他的话，迫不及待地问：“叶排长，钱，钱远明他……”
　　叶增光笑了一下：“你别急，钱老兵他们要开车，还在后面，你等等，他一会儿就回来。我去安排一下大家的铺位。”
　　丁巧巧焦急的表情一下平缓下来，似乎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叶排长，你忙去吧，只要他没出事就好。”
　　果然，等了一会儿，秦擎天、钱远明他们开车回来了。
　　车队一到营区，秦擎天跳下驾驶室见丁巧巧母子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开进来的车辆，就笑着与丁巧巧招呼：“丁巧巧，欢迎你们呀！”
　　丁巧巧转过脸来见是秦擎天，就问到：“秦副连长，钱远明呢？”她还不知道秦擎天已是连长了。
　　秦擎天：“钱老兵是最后一辆车。等我把车队安顿好，就来和你谝闲传。”他说了一句地地道道的陕西地方方言。
　　丁巧巧笑道：“你忙吧，秦副连长！”
　　最后一辆车开进来了，丁巧巧通过已摇下玻璃的驾驶室窗子看见了脸色黝黑的钱远明，他正在认真地驾着车。
　　丁巧巧情不自禁地喊了起来：“钱远明，钱远明！”接着她微弓着腰对两个孩子说：“冬冬，天天，你们的爸爸回来了。快叫，快叫爸爸！”
　　兄妹俩一前一后地叫了起来：“爸爸！”“爸爸！”
　　钱远明听到喊声，看见了丁巧巧他们，刹了一脚车，将头伸出窗子，喜不自禁地道：“噢，你们已经来了？”
　　丁巧巧一激动，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咬着嘴唇“嗯”了一声。
　　两个孩子想从她手中挣脱开跑过去，丁巧巧却使劲地拽着：“听话，爸爸停好车就来。”
　　钱远明将拉炊具和粮食的车停在炊事班宿舍外，就与秦擎天走了过来。
　　秦擎天笑着对丁巧巧说：“欢迎你来，在山上我们就安排了，一下山就叫大家发电报通知家属来。你来了正好，钱老兵你再不要大吼大叫了，对你媳妇和孩子好些，丁巧巧在家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容易啊！”说着，就开起玩笑来：“丁巧巧，如果钱老兵欺负你，你来给我讲一声，我要好好收拾他。钱老兵，你和你媳妇孩子回家属房说悄悄话去吧，这里卸炊具和粮食活不让你干了。”
　　钱远明憨厚地：“谢谢连长关心。”
　　秦擎天：“去吧，我去安排一下卸车的事。”说完，转身走了。
　　左手提着背包的钱远明这才认认真真地看了看绯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丁巧巧：“走吧！”然后蹲下来用右手抱起冬冬，在冬冬细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亲，问道：“冬冬，想爸爸不？”
　　冬冬用细嫩的小手抚摸着钱远明粗糙的脸颊，甜甜地：“想！”
　　钱远明就笑嘻嘻地对抱着天天往家属房走的丁巧巧说：“我也想你们呀。巧巧，你们哪天到的？”
　　丁巧巧笑道：“到了三天了！”
　　钱远明：“你怎么知道我们这时候下山呢？”
　　丁巧巧：“去年我来时你不是说过你们每年差不多在十一月上、中旬左右下山，我想你们今年该下山了，我就带着娃儿们来了。”
　　
　　工程尖刀连营区。日。外。
　　秦擎天在安排几个战士先把做饭用的锅碗瓢盆和在山上剩的几袋大米、面粉等东西卸下来，并对司务长胡南雄交代道：“现在不到十点，赶紧做饭，做一锅稀饭，做一锅米饭，同时把山上剩的午餐肉，开它二十多个做个菜，听卫生员说，昨天下午后勤处给咱们送来两麻袋花生米，百多斤粉条，分别做一个菜，两天两夜了，大家又冷又饿又疲乏。你们辛苦点儿，让大家吃顿饱饭。”
　　胡南雄一听，做饭的任务这么艰巨，便说：“连长，是不是中午这顿饭不做这么多菜，炒个花生米算了，离中午十二点开饭只有两个小时，纵有三头六臂也弄不出来。”
　　秦擎天几乎是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不光要做而且还要做好，你不会想想办法。”
　　胡南雄看了看秦擎天的脸色，也不知连长哪来那么大的火气，勉强道：“那我们尽量吧。”
　　秦擎天望着连队营区内一根圆木电线杆上政治处安装的高音喇叭，道：“不行，必须同全团部队同一时间开饭，政治处广播里开饭号一响必须开饭。”
　　
　　通往家属房的路上。日。外。
　　钱远明：“妈的病好些了不？还那么咳嗽？”
　　丁巧巧：“好多了，现在大冷的天也能下床干些家务了。你今年寄回来的四五百元钱，你叫我给全家人买点衣服，我只给妈和孩子各买了一身。”
　　钱远明：“你别苦了自己。”
　　丁巧巧：“没苦哩，其余的钱，我除了交土地税、提留款外，把妈弄到公社医院治了二十多天的病，才使她老人家的咳嗽病好了一些，也不像过去那么痰喉气喘的了，精神也好多了，我在信上也给你说过。我走时，把油盐米面都给她准备充足了，她说她特别想你，希望你能回去看看她。”
　　钱远明愧疚地长叹一声：“唉，不行啊！我早写信告诉过你，部队今年除特殊情况外，不准休假，其实我也想回去看看妈妈，当兵七年才回过一次家呢。”
　　丁巧巧看着钱远明有些伤感的样子，赶紧说：“我知道你今年回不去，我陪妈妈在照相馆给妈照了一张相，也给你带来了，在提包里放着，一会儿拿给你看。”
　　钱远明点了点头，没说啥，一家子默默地往家属房走去。
　　丁巧巧知道钱远明心里不好受：“我们抽空去格尔木城里照张合影照片我带回去，妈就可以看到你了，你看行不行？”
　　钱远明紧蹙的眉头舒展了：“行。这个办法不错。”
　　丁巧巧笑嘻嘻地说着：“另外，我来时也把家里那头大一些的猪卖了……除了我和娃儿们来回路途上的花销外，家里还存了一百三十八元呢。这可是我们家有史以来最多的一笔大钱呢！”
　　钱远明：“巧巧，可苦了你了，一天精打细算的。我身上还有点钱，等这两天工作忙完，我就去市里给你买身衣服。剩下的钱，你们来了用做零花。”
　　丁巧巧：“不，不买衣服，你看我身上穿的这件挺好哩，把钱节省下来，过两年两个娃儿就该上学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钱远明：“还是你考虑得周到些，考虑得远些。”
　　丁巧巧：“农村人都这么掰起指头过日子，钱这东西地上不长天上不掉，不考虑周到点能行吗？”说到这里就“格格”地笑了起来。
　　钱远明迷惑不解地问：“你笑啥？”
　　丁巧巧：“你千万别骂我，说我有野心啊！”
　　钱远明：“我又不是疯子，我骂你干哪门子事？”
　　丁巧巧：“我说得不对，就算谝闲传，你千万别生气。”
　　钱远明：“我不生气，你快说嘛，别把我急死了，光知道笑，吞吞吐吐的。”
　　丁巧巧：“我想再过几年修一楼一底的砖瓦楼房。”说完，娇嗔地看着钱远明。
　　钱远明抬头盯着丁巧巧，笑着说：“好啊，这有啥不好！”
　　丁巧巧：“你这四年没回家看看，咱们村头有两家男的在外头当工人的都修起了砖瓦楼房。”
　　两口子抱着快要睡着的孩子说着话，就走到了新建的土坯家属房。
　　
　　家属房。日。内。
　　丁巧巧开开门，钱远明一进去眼睛就亮了，屋子里新的双人床铺、新的军用棉被、新的桌子、新的木凳、新的铁皮桶，新的铁皮烤火炉还散发出热气。新的，全是新的，他真的激动了，不由得说：“我们不干好，能对得起上级的关怀吗？”
　　丁巧巧：“对，好好干，我不拉你的后腿！”
　　说着，两口子将已经睡着的孩子放在床上。
　　丁巧巧拉过一床被子将两个孩子盖好：“听说你们今天要下山，昨晚两个娃儿高兴地闹腾了大半夜，盼着你回来。”
　　钱远明“嗯”了一声，就迫不及待地抱着丁巧巧，抚摸着，然后把干裂的嘴唇凑上去想亲她。
　　丁巧巧：“别，千万别，青天大白日的，娃儿们醒了，还有你的战友们来谝闲传，看到多不好，今晚上吧，啊？”
　　钱远明一想也觉得对，便不情愿地答应道：“嗯。”
　　丁巧巧：“我去给你拿妈的照片给你看。”说罢，便挣脱了他那抚摸得她心里痒酥酥的手，走到房间一角放提包的地方，蹲下去翻腾起包来，包里装的是她和孩子们的换洗衣服，包又大，找了半天才找出来照片，她走过来递给坐在床沿上的钱远明，然后又走回到墙角开另一个包捧出花生和红枣来，放在钱远明眼前的桌上：“今天早上，我才把带来的东西拿到新建的家属房。刚来时，卫生员就让我住到家属房来，我看了看这一排崭新的家属房，自己带着孩子住到这里心里发毛，晚上害怕。”
　　钱远明愣愣地看着照片，半天没有抬头。
　　丁巧巧就剥出几粒花生米递到钱远明嘴边：“给，你吃吧。”
　　钱远明抬起头来，两眼噙满了泪花，哽咽道：“妈老了，妈老了，老得差点我都认不出来了。”
　　
　　工程尖刀连的停车场。日。外。
　　装着施工工具和机械的汽车、翻斗车、平板车都陆陆续续、马达轰鸣地开到了停车场，至于怎么停放还等着秦擎天去指挥。
　　秦擎天风风火火地跑来，双手不停地打着手势，嘴里还不停地指挥道：“向左”、“再向左”、“前进”、“后退”、“停”……
　　停好了所有的车，驾驶员们才提着背包卷，抱着皮大衣，拿着洗漱用具疲惫不堪地朝营房走去。
　　
　　连部会议室。日。内。
　　秦擎天吸着烟，准备与张德彦、孙绪明开个简单的会。
　　电话却“叮叮当当”地响了。
　　秦擎天顺手接了电话，电话是后勤处锅炉房烧洗澡水的老周打来的，通知工程尖刀连去洗澡。
　　秦擎天放下话筒：“团里昨天下午就开始给我们烧洗澡水了，周老兵说，让我赶紧叫大家去洗，为了节约煤和水，洗澡水只给我们供应到晚上八点钟以前。我看这时候愿意去洗澡的，抓紧时间去，别磨磨蹭蹭的，不愿去洗的，不勉强，让他们先休息休息，就不像去年那样分成三批去。我想现在想去洗澡的不多，但现在去洗的必须中午十二点前归队吃饭。孙副连长，你去通知各班排。张指导员，你给卫生队打个电话，通知一下何医生去洗澡。”
　　孙绪明“嗯”的一声：“我马上去通知！”从桌旁站起来就去了。
　　张德彦走过去，拿起电话筒就给卫生队的何玲去了电话通知何玲洗澡。
　　孙绪明回来：“我已通知了！”
　　秦擎天对张德彦和孙绪明说：“今天下午去一个连干部带一个排长和一个战士代表全连官兵去二十二医院看看老连长，同时向他汇报一下工作。其实我知道大家都想去探望，因为大家对老连长的感情都很深。但人去多了害怕影响他休息，况且只能去一台车，驾驶室也只能坐三人，指导员和副连长的意见如何？”
　　孙绪明：“对，应该去看看，听赵副师长上次在山上说老连长做梦都在想工程尖刀连的官兵呢！”
　　张德彦：“对，都应该去看看。”他一直为上次未送王大寨走而追悔莫及，很想通过什么方式挽回一下，便望着秦擎天说道：“秦连长在山上就说过老连长为青藏公路的改建工程立下了汗马功劳，甚至差点把命都搭上了。”
　　秦擎天问：“那我们三人谁去呢？”
　　孙绪明：“我……”他刚说一个“我”字，顿觉不妥，自己是个副连长，怎么能代表全连去看望老连长呢？于是赶紧刹车，就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其实自己日夜牵挂着老连长，几个月不见了，准确说，三个月了吧，自己心里空捞捞的。
　　秦擎天问：“我什么，孙副连长怎么不说了？”
　　孙绪明答道：“我觉得你去就行。”
　　秦擎天：“张指导员的意见呢？”
　　张德彦：“你定吧。”他本想说自己去，可见孙绪明已表态，由于他对孙绪明心存的那一份感激，加上秦擎天在写材料的问题上对他的关照，只好这样说。
　　秦擎天：“行吧，我去。战士就让赵小刚去看老连长吧，下山前他找我说过，三年满了，又是城市兵，年底老兵一退伍他就准备走了，今后再想见老连长就难了，别看老连长给了他一个处分，但他对老连长的感情深着呢。排长中你们看谁去？”
　　孙绪明：“叶排长去嘛！”
　　秦擎天摇摇头：“算了，一路上他开车也累得够呛，让他休息。”
　　张德彦：“摊铺排邹排长去。”
　　秦擎天赞同道：“行行行，就这么定了。指导员你中午好好睡一觉，然后去洗洗澡，再然后你把你和何医生写的材料从我这里拿去找何医生，让何医生补补她为民治病的事。我看了材料后，觉得那一段你们写得太简单了，需要再补上，不要认为是自己写自己就可以三言两句一笔带过，要实事求是。指导员看行不？”
　　张德彦见秦擎天对那份材料没提更多的意见，心里不由一喜，赶紧说：“行，怎么不行。当时我就觉得她把为藏民治病的事写简单了。她说啥呢——我可不想把粉往自己脸上抹，我就没有坚持。”
　　秦擎天：“把材料充实完，你再找方技术员核对一下材料里所涉及到的数字，不能说绝对正确，但要基本正确。另外，拖拉过往被陷车辆的数字，还有人员，绝对不正确，哪有那么多，不能自吹自擂。今后介绍经验时其他两个团的施工连队听了，不但不服气，反而会说全师唯一的工程尖刀连弄虚作假，这就影响了全连的声誉。”
　　张德彦连连点着头：“行，行行。”
　　秦擎天：“下午孙副连长洗了澡回来就休息，同时把连队管好。什么车辆送修理连大修，卸物资等等工作明天再说吧。”
　　孙绪明：“没问题，你们放心干你们的事吧。”
　　秦擎天又从包里摸出烟来点上，吸着烟，思考了片刻，长叹道：“唉，真是干不完的活呀，今晚我得把我那份材料认真改一遍，就送政治处贾副主任那里，明晚把张指导员和何医生的材料改改，也送上去。但愿上帝保佑两个材料能一次过关。否则，我和指导员两个都抽去机关搞几天材料就麻烦了，连队事情太多了。你们看还有事没有？”
　　孙绪明：“刚才我去各班排通知洗澡，看见钱自化的老乡来看他，几个老乡说今年底可能都要退伍走了，不知咋的他就哭了，我劝他几句他不听还越哭越厉害……”
　　秦擎天：“我一会儿去看看有什么伤心事。噢，还有一件事，下午团领导可能要来看望部队，指导员请你立即给乐主任打个电话，请他转告团长政委，下午就不要来看望战士们了，明后天来都行。”
　　秦擎天站起来对孙绪明说：“孙副连长，你去给邹排长和赵小刚通知一下要派他们看老连长的事，看谁还有信呀电报要发，顺便带上。尔后你洗洗满脸满身的尘土。”
　　孙绪明看了一眼秦擎天身上也是灰扑扑的，关切地：“你也该洗刷一下。”
　　秦擎天看了看表：“已十一点过几分了，要不我赶紧去洗一下澡，顺便就把脸也洗了。”
　　
　　机械排二班宿舍。日。内。
　　秦擎天端着装有毛巾、肥皂的脸盆走进二班宿舍，见已有几个战士横七竖八地和衣躺在已铺好的床上睡着了，并不时地发出鼾声，看样子脸都顾不上洗一把。另外有两个床铺上没有人，可能去洗澡了。
　　钱自化的几个老乡坐在空床铺上默默地微低着头，大概是为钱自化刚才的哭泣而难过。
　　坐在老乡对面床铺上的钱自化，已停止了哭泣，但脸上还能看出泪痕，正抬头望着默不吭声的老乡。
　　钱自化背对着门，秦擎天走到他身旁说：“小钱，钱自化，你没去洗澡？”
　　听见问话声，钱自化和他的几个老乡才抬头见秦擎天已走到了他们跟前，于是大家立即站起来，向秦擎天问候道：“秦连长，你好！”
　　秦擎天热情地：“你们坐，还是你们想得周到，小钱一下山你们就来看他。”
　　有个老乡说：“我们没事，随便过来看看聊聊。钱老乡，秦连长找你有事，我们回去了，有时间再来看你。”说着，几个老乡便走了。
　　秦擎天：“你没去洗澡？”
　　钱自化抬起眼圈红红的脸：“嗯。”
　　秦擎天：“走吧，陪我去洗澡。”
　　钱自化“嗯”了一声，便拿起洗脸毛巾，端起脸盆跟着秦擎天走出了宿舍。
　　
　　营区。日。外。
　　两人并肩地朝洗澡的团部锅炉房走去。
　　秦擎天：“你想家，想父母了？”
　　钱自化微微地摇着头：“没有。”
　　秦擎天笑了：“你别骗我了，你在山上做梦，嘴里都在喊妈妈，还不想父母？”
　　钱自化没有言语地走着，显得心事重重的。
　　秦擎天关切地：“你想回家吗？”
　　钱自化：“连长，我不回，我还要继续留在部队上干，我还想转……”他以为秦擎天让他退伍，便双眼瞪得溜圆的急切地说，但没把“志愿兵”三个字说出来。
　　秦擎天：“我没有想让你退伍的意思，只是想让你休二十天假。”
　　钱自化惊讶地站住了，愣愣地看着秦擎天，随即笑容就从脸上升腾出来，他想了一下，又道：“秦连长，连队准备工作这么重，我就不回去了。再说，这一回去，今后会影响我转……”
　　秦擎天：“回家看一趟父母吧，明天就走。”
　　钱自化：“算了算了，其他战友都没走。”
　　秦擎天：“我把你作为特殊情况处理，中午我就叫文书给你写休假报告，再呈团军务股批。”
　　钱自化：“团里能批吗？”
　　秦擎天：“我们连就你一个，我想会批的。”
　　钱自化：“就我一个？”
　　秦擎天：“嗯。”
　　钱自化：“算了不回了，我不能搞特殊。”
　　秦擎天：“这叫啥特殊，你家有实际困难嘛。”
　　钱自化：“谢谢秦连长，我会提前归队的。”
　　秦擎天：“别，既然回去了，就安心休假，有什么急事，需要提前归队，连里会给你发电报。”
　　钱自化站着傻乎乎地看着秦擎天，一激动不知说啥了。
　　秦擎天拍了拍他的肩：“走吧，抓紧时间洗洗澡。”
　　
　　伙房。日。内。
　　一锅稀饭，一锅米饭已做好了，午餐肉、花生米两个菜也弄好了。
　　这会儿黄宝宝正系着白围裙在冒着热雾的大铁锅的灶台旁，认真地炒着粉条。
　　秦擎天很高兴地拍着胡南雄的肩：“这不是饭菜都弄好啦！”
　　胡南雄就笑了笑。
　　这时，从营区里传来高音喇叭响起的全团统一的开饭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