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四十七

　　四十五
　　
　　估计日本人要来村里，三儿子和二愣子跑出村外，走到一个坍塌废弃的羊圈里。三儿子用手拨开一层干草，下面露出几颗炸弹和一杆枪。三儿子把炸弹放在手里，掂了一掂，沉甸甸的。他捡了几颗炸弹，递在二愣子的手里，说：“拿着，一会儿有用。”
　　二愣子接过炸弹，揣在怀里，手里拿着两颗。三儿子也揣着炸弹，扛着枪，跟着二愣子一起走出羊圈。
　　二愣子问：“我们去哪儿？”
　　三儿子说：“我估计墕头村里的人跑了，日本人去也是白跑一趟，有可能到我们村里来。我们不能看见他们祸害我们而得不到报应。今天，我俩替村子里的人报仇，让日本人不得好死。我俩先翻过那座山，到山顶上去等着，日本人回去少不了走那座山下的那道沟。”
　　“好主意！”
　　二愣子跟着三儿子向对面的山跑去。
　　日本人从墕头撤走之后，径直朝二愣子的村子走来，途中路过一个村子也不停脚。他们走到村子对面的山顶上，往村子里一看，静悄悄的，只有鸡犬之声，没有人声。日本队长觉得很奇怪，问身边的小诸葛：“村子里的人呢？”
　　小诸葛说：“村子里的人怕皇军，听到皇军来的消息，就像兔子一样跑了。”
　　“谁透露的消息？”队长问。
　　“皇军大白天出动，沿途村子又多，一传十，十传百，没有不知道的。”
　　日本队长气得踢了小诸葛一脚，骂他是废物。小诸葛心里骂道，你们失算，与老子有什么关系，你才是废物。当初老子劝你们白天别出动，晚上出动，可以打个措手不及。你们仗着自己的威势，不把这些怕死的老百姓放在眼里，他们打不过你们，还不会跑吗？
　　小诸葛想看日本人的笑话，故意朝着村子喊：“怕死的中国人，你们都出来，日本人不打你们。”
　　村里依旧只有鸡叫狗咬，没有人声。日本队长确信村里的人都逃走了，摇摇头。小诸葛向日本队长建议，到村子里放火烧一通，要不白来了。日本队长摇头，说小诸葛的心大大的坏，坏得无可救药。小诸葛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一脸晦气，心想心肠最坏的是你们日本人。
　　日本队长看见小诸葛心里不高兴，用手拍了一下小诸葛的肩膀，说：“你不了解日本人，我们看不见人血，不过瘾。火没有血刺激。”
　　小诸葛问：“那我们就这样回去吗？”
　　日本队长说：“当然不会。”
　　小诸葛想不出日本队长还有什么高招，只顾不停地挠头。日本人队长看着小诸葛，一脸鄙视，说：“你自作聪明，你没有上过军校，不懂打仗，更不懂日本人的心。”
　　小诸葛心里想，他妈的，真是狗眼看人低。老子是没有上过什么狗屁军校，可老子能把《三国演义》背得下来，你能吗？《三国演义》里面打仗的技巧，不如你们的狗屁军事书吗？你会使用空城计吗？你会草船借箭吗？你会祭东风吗？你不懂，老子懂。如果老子是个军官，也能指挥千军万马。
　　小诸葛还在心里抒发怨恨，日本队长大刀一指，大喊：“开枪！”
　　日本人立刻举起枪，向着村子里的窑洞，向着村里看得见的鸡猪狗牛，不停地疯狂扫射。扫射一通之后，日本队长笑呵呵地看着小诸葛，让他明白日本军人的心。
　　三儿子和二愣子翻过那座山，坐在山坡的一个隐蔽处观察着日本人。他们看见日本队长骑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在前面领头，身后跟着日本人和警备队。看见日本人爬上山头，朝他们的村子方向走去，三儿子知道他们的村子又要遭祸害了。三儿子对二愣子说：“我们没有好办法，只有在这里等他们回去。”日本人走出他们的视野，两人坐着无聊，就闲聊起来。
　　三儿子说：“我们中国人真窝囊，这么多人，被小日本打得到处跑，有家不能回。我真想离开这里，到别处去。”
　　“到哪里不一样？到处都是日本人的天下。”
　　“你不知道，天下很大。过了我们县的那条河就是另外一个天地。”
　　“你说黄河那面吗？”
　　“是的。”
　　“听说我们村里的四鬼就在那里，还是个连长。不过，人家四鬼认识几个字，比我强。他去可以，你认识字，我去混不出来。”
　　河那面，其实就是陕北。二愣子的村子距离黄河也就二十里路，过了黄河就是陕北。然而人们对陕北的情况并不了解，只知道那面有朱德毛泽东。二愣子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所以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三儿子比二愣子强许多，三儿子的爷爷是秀才，三儿子的爹让三儿子读过两年冬学，认识的字不少。所谓冬学，就是穷人家的孩子读不起书，到冬天农闲时，到教书先生那里认几个字。
　　三儿子说：“听说日本人没有过黄河，那面比较安宁，真想去那里过几天安宁日子。你看，我们成天提心吊胆的，朝不保夕，不知道哪天就被日本人杀了。”
　　二愣子说：“有家里人，哪里也去不了。再说，我们想去，家里人也不会让去。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还是安安心心在家待着吧。何况日本人总有走的那一天，不可能永远待下去。”
　　两个人正在闲聊，突然听到枪响，一阵枪响之后，归于沉寂。三儿子和二愣子知道，这是日本人向村里开枪了，不知道有没有被伤害的人。他们走的时候，村里人得到了消息，都往村外跑，估计没有被伤害的人。他们估计，日本人胡乱折腾一番后，后晌就会回去，决定在这里死等。
　　日本人扫射一通之后，扫兴往回返。这次出动，两次扑空，日本队长嘴上洒脱，心里很怨恨。在路过一个小村子时，日本队长对他的部下说：“烧！”
　　几个日本人抱来一捆柴禾，放到窑洞的窗户底下，放火烧起来。看见窜天的火焰，日本队长高兴得哈哈大笑，他的士兵也跟着哈哈大笑。看见日本人大笑，小诸葛心里又不平衡了，他暗暗骂日本队长，你也就有烧杀的本事，还有什么能耐！要不是中国人窝囊，你小子早上西天了。
　　三儿子和二愣子看到附近村子烟焰冲天，知道日本人又在放火，不知道又是哪家遭殃。日本人烧了几孔窑洞，抓了几只鸡，摇摇摆摆往回走。他们从山上走到一条沟里，沿着山沟往回走。日本队长提醒他的人马走快点，这里不安全。小诸葛心里想，你的这句话还差不多，要是我，就在山上打埋伏，保准让你有来无回。小诸葛心里这么想，身子马上抖起来。他想，如果真的有埋伏，我就死定了。小诸葛想到这里，悄悄让他的人马和日本人拉开一点距离，免得到时一起死。因为小诸葛吃过被伏击的亏，所以提醒自己要保持警惕，至于狗日的日本人，他管不了那么多。日本人死伤，那是他们无能。
　　三儿子和二愣子早选好了地形，一直趴在地上等日本人经过。他们看到日本队长骑着大马，走在队伍的中间，警备队走在日本人的后面。三儿子端起枪，朝日本军官开了一枪，日本军官应声而倒。他们又从怀里掏出炸弹，放在地边。二愣子问三儿子：“我们往哪里扔炸弹？是日本人，还是警备队？”三儿子说：“当然是日本人，我们的炸弹不多，必须集中火力。”
　　两个人一齐把炸弹扔向沟里的日本人，然后逃之夭夭，跑到附近三姑的村子里。
　　
　　四十六
　　
　　三儿子和二愣子用炸弹炸了日本人，跑到三姑村子里后，天已黑了。二愣子想到三姑家里吃一顿饭，然后再回家。三儿子说可以，不过不必现在就去，先在村口等一会儿，怕日本人杀回马枪，黑夜闯进村子。二愣子觉得三儿子的话有道理，因为这里距袭击点比较近，日本人要来也很快。他们坐在一个隐蔽处，饿着肚子等待。等了半个时辰，不见日本人的影子，估计不会来了，就走到三姑的大门外。
　　三姑家的大门紧关着，二愣子敲了几声，听见院子里有人出来：“谁？”
　　二愣子低低地说：“二愣子。”
　　来开门的是二小，知道门外的人是二愣子，赶紧开了门。看见二愣子身后还有一个人，二小问：“还有谁？”二愣子说：“三儿子。”三人一起进了屋，三姑正在灯下做针线活，两个孩子已经钻进了被窝。看见二愣子和三儿子突然进门，三姑很意外，问：“日本人是不是还在你们村里？”
　　“不在了，后晌走了。”二愣子说。
　　“你们从哪里来？”三姑问。
　　“从对面山上。我们还没有吃饭，饿得很，你们给我们弄点东西吃，吃完我们就回家。”
　　二小赶紧从罐子里挖出两碗面，倒入盆里，和面给二人吃。
　　三姑说：“天快黑的时候，听到沟里有一阵响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二愣子说：“日本人往回走，在沟里遭到了袭击，不知道有没有死伤。”
　　三儿子坐在炕沿上不吱声。三姑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以前二愣子曾悄悄告诉她，他也参加了地下活动。三姑估计，沟里发生的袭击，就是他们干的。
　　“炸得好，炸死一大片才好。上午，他们来我们村，人们知道了，都跑到村外去，日本人扑了个空。随后，他们又去你们村，不知道你们村有没有死伤。”
　　三儿子说：“估计没有死伤。是二愣子回村报信，才免了灾难。不然，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三姑说：“白天好说，可以看见日本人来。如果是晚上，万一日本人悄悄进村，把各家各户的院门堵住了，就没有活路了。”
　　三儿子说：“晚上也得注意，不然会吃亏。”
　　说话工夫，二小擀好了面，煮面下锅。一会儿，二小捞了两大碗面，二人狼吞虎咽，填饱了肚子。二愣子和三儿子抹一把嘴，说一声“吃好了，我们回家去”二小问他们，为什么不看看把日本人炸得怎样。其实，两人很想去看看炸的情况，可天黑，怕碰上日本人，想想还是明天再看。二小劝他们不妨在这里住一夜，明天早上去看看。二人坚持要走，说离开家的时候没有跟家里人说，怕家里人着急。二小只好让他们早点回家。二人摸黑往家走。
　　二人走后，二小问三姑：“二愣子和三儿子是不是参加了地下活动？”三姑告诉二小：“他们是为了咱们好，你在外面千万不要跟人讲，否则，传出去他们二人会吃亏。”二小跟三姑说：“这点道理我明白。他们相信咱们，咱们也要保护他们。狗日的日本人，没有人打他们，他们不会自己走。”
　　二愣子和三儿子回家之前，村里乱哄哄的，传言他们二人被日本人打死了，因为从晌午到天黑，村里人一直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三儿子的爹急了，找到二愣子的爹问究竟。二愣子的爹也着急，二愣子的娘哭哭啼啼，说剩下两个儿子，一个阵亡了，一个被日本人打死了，这辈子还有什么活头。二愣子的婆姨也一个劲抹眼泪。村里人看见两家人可怜，自动组织起来，打着灯笼四处找人。几伙人找了半夜，不见两个人的影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村里人也跟着着急。
　　日本人走后，逃往村外的人回来，看见家家户户的门窗上打出一个个窟窿，屋里的家具和大瓮也被打烂。三儿子家的牛被打死了，三儿子的爹蹲在家门外的台阶上，一声不吭，既心疼牛，又为三儿子着急。
　　正在村里人着急的时候，三儿子和二愣子回到村里，一村人高兴不已，都来到二愣子家问情况。三儿子对大家说：“我们两个还年轻，还想活几十年，哪能这么快就去见阎王？”二愣子的母亲喜极而泣，说总算捡回一个儿子了。三儿子的爹看见儿子回来了，忘记了牛死带来的悲伤，乐呵呵的。三儿子问起村里人的情况，人们说大家都安然无恙，没有一个人伤着，二愣子给大家做了件好事。二愣子说：“日本人回去的时候，在路上遭炸了，不知道炸得怎么样。”人们说：“这伙狗日的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他们的命该如此。以后，如果我们组织力量，和他们对抗，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第二天天不亮，三儿子和二愣子就出了村，去看昨天袭击的战果。他们翻过山，下到那条沟里，看见有几摊血迹，还看见一匹死马。二人高兴不已，因为他们推想，炸死了军马，日本军官也死了。另外还看见几具士兵的尸体。回到村里，他们把炸死日本人的消息告诉村里人，村里人欢呼雀跃。
　　高兴之余，有人问三儿子，到底是谁炸的日本人？三儿子摇头。
　　晚上，二愣子睡在炕上，还在为自己的胜利战果高兴。他把婆姨搂在怀里，高兴地说：“真可惜那匹战马了，枣红色，特别高大，足有一人高，比咱家的驴强多了。要是把它拉到咱家，干什么活不行？”
　　“看把你美的，那是日本人的，能让你随便使吗？”
　　“有能让我随便使的？”
　　“什么？”
　　“我的婆姨。”
　　二愣子说着，把婆姨紧紧压在身下，婆姨嘎嘎笑着，说：“你就随便使吧。”
　　夫妻二人痛快一番后，婆姨问二愣子：“到底是谁炸死日本人？”二愣子说：“这你都猜不出来，不就是我和三儿子吗？”婆姨拍了一下二愣子的胸脯说：“我家二愣子有出息了。”
　　第二天，三儿子找到二愣子，一起到了村外的地里，坐在地塄上说话。三儿子说：“我们的炸弹用光了，得去取，两个人去不方便，我一人去。你到县城打听一下日本人的情况，那天我们到底炸死了多少日本人，我们心里有个数。顺便了解一下四痞子的情况。”
　　二愣子说：“正好我家没有炭烧了，顺便驮点炭回来。”
　　三儿子说：“不行。最好你自己去，如果赶着牲口去，万一遇到什么情况，你舍不得牲口，反而会连累你。日本人刚吃亏，他们不会白吃亏，怕他们伺机报复。”
　　二愣子觉得三儿子的话有道理，于是独自从小路前往县城。到了县城之后，他听见人们议论纷纷，说日本队长被炸死了，还炸死几个士兵，日本人生气极了。为了证实人们的议论，二愣子悄悄找到警备队里的熟人，打听情况。熟人说，那天日本人出去，本是要抢粮食杀人的，结果空手而归，返途中遇到袭击，不单单炸死了四五个日本士兵，还炸死了日本队长，小诸葛的腿也被炸伤了。
　　二愣子回到村里，把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三儿子，三儿子高兴异常，夸奖二愣子是个很好的游击战士。
　　
　　四十七
　　
　　四痞子看见自己裤裆里的两个蛋子恢复了米黄色，晚上睡在炕上躁动不安。他想到了三姑，想再尝尝三姑的滋味，但三姑远在天边，够不着。每当想起与三姑共眠的那个美妙的夜晚，他总是兴奋不已。三姑这么俊俏的女人让他尝了，他觉得是人间最美的享受，尽管三姑是被迫的。他想，如果有机会，老子还要尝她的味道，现在只能去窑子试试自己的家伙。
　　说到城里的窑子，过去只有一家，日本人来了之后，又开了一家。新开的这家窑子专供日本人进出，不许中国人出入，这让嫖客们十分气愤。这家窑子挑选了城里最好看的女人，日日关在里面，不让出门，时刻准备为日本人享用。
　　四痞子带着两个小弟兄出了警备队的大门，直奔窑子。过去逛窑子，四痞子无所顾忌，现在却害怕了，害怕有人暗算他，因此三人手里都带着枪。
　　城里的窑子在一个深巷里。掌灯时分，四痞子在前，两个小弟兄在后，晃晃悠悠走进一个高墙大院。四痞子抬头一看，楼上的红灯高高挂着，静悄悄的。他想，现在来得正是时候，人不多。窑子是个四合院，楼下的房子是接待客人和日常吃饭居住的地方，楼上是专门接客的房间，楼上楼下的楼道里都挂着一盏盏红灯笼，院子里呈现着喜庆浪漫的气氛。
　　四痞子走到老鸨的屋子，向老鸨打个招呼：“我来了，一点红有空吗？”
　　看见四痞子进屋，老鸨愣了一下。老鸨最近没有出大门，只在院里待着，不知道四痞子的情况如何。前一段时间，老鸨听说四痞子的两个蛋子被人打坏了，心想活该。四痞子在进警备队之前，从来没有进过窑子，自从进了警备队，经常来窑子玩女人。每次来窑子，四痞子总是要挑他喜欢的女人，稍不顺意就发脾气。有几次，他喜欢的一点红被别人占着，四痞子不分青红皂白，把一点红夺到自己怀里，还毒打了占了一点红的人。由于四痞子的横行霸道，老鸨失去了几个好客人，这让老鸨痛苦不已。四痞子不来窑子的这段时间，失去的几个客人又回来了，老鸨的生意也红火起来。此刻看见四痞子又来了，知道他的蛋子好了，可以玩女人了。
　　老鸨心里不高兴，怕四痞子又影响自己的生意，可四痞子毕竟也是一个客人，而且有权势，不敢得罪他，所以只好笑脸相迎。
　　“好久不见你来，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照顾一下我的生意，真是一个无情之人。我把窑子里最好的女人给你玩，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哪里的话？前一阵子忙，没有时间来，不是不想照顾你的生意。”
　　“是不是看不起我的院子，到日本人的窑子玩去了？”
　　“不是。日本人的窑子我也进不去，只让他们自己的人玩。他妈的，狗日的日本人真不是东西。”
　　“恐怕不是吧？听说你的那个——”
　　“呵呵。你别取笑了。我裤裆里的那个东西是有点小毛病，不过现在好了。不信，你瞧瞧。”
　　四痞子心里明白，他的两个蛋子出毛病，城里的人一定都知道，更是瞒不住老鸨。老鸨不知道玩过多少男人，所以四痞子也不避讳，真的拉开裤子，掏出两个蛋子让老鸨看。
　　老鸨低头看了一下四痞子的两个蛋子，又用手轻轻摸了一下，说：“哎哟哟，你的两个小东西真可爱，送给我做个礼物吧。”
　　“你想得美，老子还靠这两个小宝贝吃饭，送给了你，我吃什么？”
　　“你有腰里的那把枪，还愁没有饭吃吗？”
　　“枪能找饭吃，可代替不了我的两个小宝贝。”
　　看见四痞子和老鸨在唠叨，两个小弟兄等得不耐烦，老向老鸨瞪眼。老鸨看见四痞子兴致好，也不理睬两个小家伙的眼神，只顾和四痞子调情。
　　老鸨说：“痞子，听说日本人的院子里有个三点香，红得很，日本人为她总打架。你知道吗？”
　　“听说了，据说长得细皮嫩肉，很招人。你说，什么叫三点香？”
　　老鸨瞥了一眼四痞子，送去一个鄙夷的眼神，说：“亏你还是个男人，什么都不知道，连一条狗都不如。”
　　四痞子干笑几声，说：“别的我知道，就不知道三点香是什么意思。”
　　“想让老娘给你解释吗？”
　　“是。”
　　“美得你！自己去琢磨吧。”
　　四痞子转头问身边的两个小弟兄：“你们知道吗？”
　　两个小弟兄摇头。
　　“还是麻烦你老人家解释一下，让我们开一下眼界。”
　　“解释可以，拿钱来。”
　　老鸨伸出了一只手，跟四痞子要钱，四痞子从腰里摸出一块银圆放在老鸨手里。
　　“这还差不多。要你的两个小弟兄听吗？”
　　四痞子看着两个小弟兄，笑了笑，说：“你老人家让他们也开开眼界，这一块银圆也有他俩的份儿。”
　　老鸨收了银圆，笑逐颜开，她清了一下嗓子，说：“老娘只解释‘香’字的意思。‘香’字有几层意思，老娘只解释其中一层意思。你们的鼻子都好使吗？”
　　听老鸨问，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名其妙。四痞子说：“你卖什么关子？跟老子直说。”
　　老鸨伸出一只手，递在四痞子的鼻子底下，说：“你闻闻，有什么味道？”
　　四痞子仔细闻了两下，说：“只闻见胭脂味。”
　　老鸨又把手伸给两个小弟兄闻，两人都闻了一下，一齐摇头说：“队长说得对，只有胭脂味。”
　　老鸨朝着三个男人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说：“亏你们都是人，还不如狗。一起死去吧！难道没有别的味道吗？”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羞愧难当。看见三个男人无地自容的样子，老鸨开了口：“三岁的孩子有奶香味，老娘就没有别的味道吗？”
　　“有，一股臊味。”四痞子说。
　　老鸨骂道：“呸！一条疯狗，乱咬人。”老鸨转而哈哈大笑，“一头笨叫驴，回家拉磨去吧。”
　　四痞子不愿意跟老鸨磨嘴皮，挑了几个女人，让弟兄们各自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