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经典言情>想起七姊妹花>想起七姊妹花——19

想起七姊妹花——19

作品名称:想起七姊妹花      作者:安尔      发布时间:2009-05-12 23:16:19      字数:3781

25
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收到小七妹的留言,我以为她也要丢失了。我把我电子邮箱的地址和宿舍的电话留给她——一遍又一遍地发到她的QQ里。她看见了,给我打过三次电话。我喜欢在电话里听她的声音。与视屏聊天的效果不同,电话里她的声音像溪水,甜蜜清越,令人沉醉。
我一直不知道七妹去了哪儿。真的很想她,想她的眼泪,想她浸在水里的脚,哪怕天天给她洗脚我都愿意。那时很讨厌她的有些粗暴的脾气,然而现在想起觉得妙不可言。小四妹隔一个月会给我打一次电话。每一次她都这样问:“你那里天气好吗?你有什么地方还不适应?身体好吗?有没有钱花?”每次问的无非是这些,好像是看着同一篇稿给我念的。开始时她问一句我答一句,后来了解了她的惯性,索性等她念完了我才一口气回答。我说:“我过得很好,没有什么地方不适应。钱的问题你别担心,我父亲每月都能给我汇一点过来,有时表哥也寄一些给我。”我提到小雪儿。她说不怨我,是夙命里已经决定了的事。我们每一次通话都是那么简短,语速快的话只要二十秒就能讲完。她如出一辙地问完了,我也答完了,然后她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挂电话了。”我说:“挂吧。”但是她不会马上挂,我也不会。我们都等待着对方先挂。我能听见她鼻息的声音以及大街上时大时小的嘈杂的声音。她说:“挂啊,你怎么不先挂?”我说:“挂吧,你先挂。”
第二个秋天,我上大二,米雪儿考到上海去了。我在网上遇见她,她问我:“沈阳有地下铁吗?”我说没有。她说:“没有地下铁的地方能算是大城市吗?”我说应该算吧。她又问:“有好玩的地方吗?”我说好像没有。她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城市呢!”我说:“城市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人的感觉不好。”她说不明白。她给我讲上海,讲东方明珠上一览无余的上海,讲外滩的夜景和南京路的繁华……唯独没有提过咖啡白领和帕格尼尼的小提琴旋律。
我对米雪儿的想念退到了任何一条感情的起跑线之外,她绝对是一个已经离我远去了的人。我无需再问她喜不喜欢我,即使她说喜欢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也改变不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了。她让我感到悲哀——梦想已经破灭,学业业已荒芜。将来同学聚会,无论是面对柳依依还是米雪儿,我都会脸红自卑。
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寓澡堂的售票员换为一个年轻女孩子。我对外界的变化反应比较迟钝,所以不知道她确切是什么时候来的。有一天同舍的小孙洗澡归来说澡堂的售票员想讹他的钱,交了二十元的锁头押金只退他十块。在澡堂前他没在意退来的是多少钱,一把把钱捏在手里就跑着去赶电梯。回到宿舍一看才发现只有十块钱。我们都说应该回去要。我说:“肯定是弄错了,可能那位阿姨记性不太好,记不清你押了多少钱。”他们说:“什么阿姨!早换成一个小姑娘了。”小姑娘嘛,不至于记性不好,我们都说应该马上去要,时间长了她未必承认。
小孙一个人不好意思去要,我们“全巢”倾出,跟他去,像电影里讨债的古惑仔。我到澡堂一看,售票员的确是一位很年轻的女孩。小孙像老大似的上前说道:“刚才我给你的押金是二十块,可你只退了我十块。”姑娘说:“刚才你怎么不说话?”小孙说:“管电梯的阿姨大声喊还有人没有,我拿着钱没看一眼就跑去赶电梯了,到了宿舍才发现只有十块。”姑娘说:“没掉在路上吧?”小孙笑道:“不能,我攥得紧紧的。定是你少给了。”姑娘问:“你刚才拿的锁头是多少号?”小孙摇头,一副很无奈的表情,说:“不记得了。”姑娘道:“你这人!真是的……”一边说一边查看柜台上的一个小本。我们正欲上前与她理论,她伸出手说:“把那十块拿来。”小孙把十块钱给她,她一只手收钱另一只手从小本里抽出一张二十元面值的钱给小孙。就这么简简单单把钱拿回来了,没有想像的轰轰烈烈,我们都倍感扫兴,好像此行不在于拿钱而是为了找茬一样。
自此我对那个姑娘的印象颇为深刻。每一次去洗澡都冲她笑笑,她也会回笑。我甚至关心她穿什么样的衣服,以及买票之前她在做什么。时间稍一长,我发现她爱嗑瓜子。有几次在路上碰见她,我冲她微笑,准备对她说Hi,她却毫无反应地走过了我。弄得我心里好不难受。为此我找了个理由让自己心安:每天都有那么多人去洗澡,我又没长着三头六臂,她哪里能记得住。
随后在路上再见她,虽然心里在意,却装作不认识,走自己的路。有一回我受室友委托,去学校附近的农贸市场买八块钱的包子。恰巧她也要买,排在我后边。我对售货员说买八块钱的包子,结果售货员只给了我八个包子。我用手比画着说:“不是八个,是八块钱的。”她在身后小吃一惊:“买这么多啊!”我转身看她,笑了笑。售货员说:“八块钱的?没有那么多了。你要稍等一会儿。”我只好等。她也没有走。我好想和她说话,可是她好像不太在意我,也就罢了。当我又一次去那儿买包子,售货员对我开玩笑:“是不是还买八块钱的包子。”我于是以为澡堂里的姑娘也应该记住我了。
有一回等电梯,我们站了长长的一排,把过道给堵上了。她提着收银用的箱子赶着去澡堂,走到队伍旁并不说借过,只等待着。大家谈论着各种游戏,并没有注意到她。我看见了,使劲后退,给她留出一条缝。她会意,埋着头从我前面的空隙里挤过去。谁知后面有一群学生争先恐后跑过来站排,撞在排尾同学的身上,于是一层层压过来,我毫无准备,一下子就被挤压在她身上。她尖叫一声。我连忙说对不起。她没有说话,使劲往外挤,一下子钻过去了。
零下二十度。先前在家我觉得这是一种无法想像的冷。在沈阳的第一个冬天,大约因为有些兴奋的缘故,气温降到零下二十几度,冰封住了窗户,暖气里散着热气,我并不感觉冷。可是这个冬天感觉有点冷。沈阳下了几场雪,雪之大是我先前只能在《赵尚志》之类的电视剧里才能看见的。可是雪一停大街上的雪马上就被扫除,实在没有情调。东北的冬天,在像沈阳这样的城市里,只剩下冷和寒冷。
就这样,大二的第一个学期也快要过去了。
有一天我要去洗澡,可是钱只够买票,于是向小孙借换锁的押金。我正忙着收拾浴具,他把钱放我桌子上。我收拾好,换上施鞋就下楼,钱被忘在桌上了。到了澡堂才想起没有拿小孙借给我的钱。我们公寓的电梯是定时开放的,那时候没有电梯,我很不情愿爬回十二楼取钱。我对售票的姑娘说:“忘了拿钱了,你就借一把锁给我用吧,绝不给你拿走的。”她当时正在嗑瓜子,柜台上已经堆了一堆瓜子壳,圆圆的像土包似的。她说:“不行。要是你忘记了,给我拿走,我上哪儿找你去?”我说:“我住十二楼第三寝;一个星期少说也要见两三次面,我至于给你拿走吗?”她说:“我不借。这么多人,都让我借,我都去要,那还不累死了。再说了,一天来那么多人,谁认识谁!我不知道你到底住哪儿是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呢。”我说:“你怎么把别人想得那么坏?”她说:“你不也这么想别人吗?要不然锁衣柜子干吗?直接把衣服放里边就是了。”这话一针见血,驳得我一无是处,是啊,我要不担心别人会把我的东西拿走我至于锁柜子吗?我笑笑。无法,不锁柜子又怕真丢了东西,然而又极不情愿爬回十二楼。我求她道:“我把学生证押你这里,你借一把给我吧。求求你了,行行好。”她无奈,叹一声气,说:“好吧,真拿你没有办法。”说着找一把锁递给我,又在小本上作记录。我把学生证给她,拿了锁转身进澡堂。
她突然吼道:“站住!”我站住,看着她苦笑,我说:“你改变主意了?不借锁给我了?”她说:“你回来。”我回到柜台前,说道:“真不借了?”她把脸侧向一边,不停地剥瓜子。手颤抖着,脸微红,一副很激动的样子。我把锁放在柜台上,说:“你不借就算了……”我还想说点什么,她立即急匆匆地说:“借。借给你,借给你。”我看着她少女怀春的样子,感觉这个世界有点不可思议。她低眉俯首地问:“你是不是云南来的?”我说是。她把脸转向更里边,忍不住地笑。半晌也不回头。我站在柜台前发怵。她不说让我走,也不说不让我走,真是见鬼了。有人来买票,我赶紧站在一边。她转身卖票,看了我一眼,又忍不住地笑。接着来洗澡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地进来,排了长长的队。她只顾着卖票,好像忘记了我的存在,把我凉在一旁。
一拨一拨的人来了又去,我在旁边站着,他们晃得我眼花缭乱,同时我也感觉到冷了。我有些不耐烦了,上前说:“你到底借不借?”她一边忙一边说:“借。”我说:“不再后悔?”她说:“你先去洗澡吧。”我看着她,一边往澡堂里走,生怕她又叫我站住。在澡堂里,一边搓澡一边想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她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头脑。洗完澡我来还锁,生怕她不认识,先说道:“把锁还给你,非常非常感谢。把学生证还给我吧。非常感谢。”她又神秘地笑,一边伸手接过锁,只不把学生证还我。有同学在我后面拿锁来退押金,她示意后边的人把锁给她,我就被挤到一旁。有人来退锁,有人来买票,她一个劲地工作,就是不把我的学生证给我。我提醒她:“非常感谢你把锁借给我,把我的学生证还我吧。”她认真说:“你忙吗?”我说:“不忙。”我不知道她的用意,照实说了。她指着柜台旁边的板凳,对我说:“你坐在那儿等会儿。”我说:“有事吗?”她说:“很重要。”我无奈,只好在那条板凳上坐下,静静地看着她干活。接下来是洗澡的高峰期,来往的人很多,她很忙,我没有说话,只在那儿假装安静地坐着。终于人少了,我瞅见一个机会就扑上去问她:“能不能把我的学生证还给我了?”她递学生证给我,漫不经心地问:“五妹找回来了吗?”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