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救了大舅子

　　王小武走到道路中间去，左看右看，估摸着再往下挖一米深，就基本挖平了，不由得长长地松了口气，眼看天渐渐黑了下来，今天来挖土的人也都收工回去了，王小武走过去收拾好工具，准备回家。突然，一辆小车像喝醉了酒一样，从市里往县里的方向歪歪斜斜地向他冲过来。原来的旧公路被挖平了，正在重新修建中，现在是临时绕往他们的宅基地这边走，因为这边还未取平，不好铺砂石，尽是黄泥地，晴天尽是浮尘，落雨了又湿又滑又黏，很不好走，司机们过这段路一般都特别小心，今天这辆小车看样子是有什么急事，开得太快，才导致轮子打滑，失控了吧？小武急忙跳上旁边堂姑家的宅基地上去，她家的宅基地比小武家的高出一米多，跳到上面去，任这辆小车怎么蹦跶，也是上不去的。
　　果然，小车一头撞上王小武他堂姑家宅基地上一块未来得及取走的大石头后，停住不动了。王小武担心车辆爆炸，赶紧过去救人，来到车辆旁一看，却只见驾驶室里有一个人，已经昏迷在那，血正从他右额角汩汩地往下流。王小武试着拉了拉车门，车门拉不开，他就搬石头来砸，把门弄开了，赶紧把人弄出来，搬到他认为安全的地方去，然后匆匆找点草药来给他止住血了，这才用绑带把他跟自己绑在摩托车上，送他去医院……
　　到了医院，做完各项检查后，要做手术。王小武就跟医生讲他得先回一趟家，一是向老婆孩子报告自己的行踪，免得她们担心；二是回家拿钱来交医药费。因为王小武讲不出这个病人的名字和住址，医生怕王小武一去不返，硬是不让他走。王小武没办法，只好给房东打电话，让房东去告诉李清清一声，说他陪一个朋友到医院看病，身上没带钱，让李清清送钱来。
　　眼看天黑透了，王小武还没回来，李清清正和李可轩在家着急呢。听到房东传达的消息后，李清清赶紧盛了饭，带上钱，急匆匆赶到医院。到了医院，见到王小武，听他述说了事情经过后，听说是开小车的，就决定在这里等那个病人做完手术，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哥哥再回去。王小武听说李清清还没吃饭，劝她先回去吃饭，管好孩子，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她哥哥，他都会照顾好他，等他醒来的。因为没有带孩子来，李清清只好先回去了，然而还是不放心，就给爸妈打电话，问他们知不知道哥哥今天到哪里去了。孙如芳接到李清清的电话，觉得有点意外，听她说了事情经过，赶紧把李清逸出租屋房东的电话号码告诉李清清，让她自己打电话去问。李清清在电话里问到的是她哥哥趁今天休息，借了领导的车子到市里去，说是去会一个朋友，但没有具体讲是哪个，现在还没回家。
　　听嫂子这样说，李清清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想到出事地点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这个开车人的身份。王小武讲他当时忙于救人，并没仔细搜查车里有什么东西。但是李清清一个人不敢去，王小武要在医院守病人，不能离开，李清清只好求助于父亲，让他跟她一块去查看一下那辆小车，看里面有无证件。李伟成说你在家带好孩子就行了，我自己去看看吧，有什么消息我再告诉你们。孙如芳心里也不踏实，与其在家担忧，不如跟李伟成一块去。老俩口来到事发地点，看到那辆歪倒在地基边被砸破了车窗的小车，几经搜索，终于找到一张李清逸的工作证。看到这张工作证，老俩口一下吓傻了，孙如芳当时就哭出了声，边哭边说：“我们清逸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才好。听清清说他伤得很重，一直昏迷不醒，我们快到医院去看看他吧。”
　　李伟成一边安慰着老伴，一边赶紧跟老伴赶往医院。来到手术室外，他们终于第一次见到了王小武。王小武正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休息，经过一天的劳作，身上满是汗水和灰尘。李伟成示意孙如芳别出声，不要打扰王小武休息。李伟成看到的王小武：中等个子，相貌堂堂，皮肤是那种健康的微黑色，肌肉发达，很有男子汉的威武形象。孙如芳眼里的王小武：一身汗臭，一身灰尘，一个又黑又脏的农民。
　　然而，正是这个农民，今晚却救了自己宝贝儿子一命，刚才还给他输了四百毫升血。值班小护士曾是一中的学生，刚才一见到他们就喋喋不休的向他们报告了今晚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并且说医生说了幸亏王小武用草药及时帮伤病员暂时止住了血，到不然恐怕送到这里就因为失血过多无法抢救了。听小护士这样说完李伟成对王小武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觉得他是个临危不乱，遇事沉着冷静的人。所以来到手术室外后，交待孙如芳不要打扰王小武休息。等了一会儿，不知道手术要做到什么时候，就去打电话给李清清和儿媳，告诉她们王小武救下这个人正是李清逸，但是让她们好好呆在家中带好孩子，这里有他们老两口和王小武足够，让她们明天天亮了再来医院。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时，王小武一下惊醒过来，看到对面坐着两个老人，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是什么回事，那两个老人已经同时扑向病床上那个病人，问医生怎样了？主治医生也曾是一中的学生，看到李伟成，就问这个是不是他儿子，李伟成连连点头说是的是的，他怎样了？医生说幸亏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你们得好好感谢他这个救命恩人，要不是他及时简单处理好病人的伤口，止住血了才送来，手术过程中又及时给病人输了四百毫升血，病人的情况就难说了。李伟成连连点头，说谢谢谢谢，都得感谢你们。他什么时候能醒呀？医生说最迟明天早上就能醒来，你们不要担心，他就是头部和脖子伤得比较重，其他部位都是轻伤。
　　王小武眼看病人抢救过来了，而且病人的家属也来了，就说：“没什么事那我先回去了。”李伟成说：“好好，谢谢你了，真是太感谢你了，你回去休息吧。”
　　走出医院，被凉风一吹，王小武感觉头脑清醒了些，想想突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这个伤病员的家属是怎么知道他在医院的？而且这两个老人似乎在哪里见过？等他回到家，见到李清清时，突然想起来了，他是在李清清的相册里见过这两个人。
　　李清清看到王小武回来了，就问他哥哥的伤势怎样？王小武尴尬地笑笑，说：“那个人是你哥呀？怪不得我说他的家属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呢？可是，可是我当时没认出你爸妈来，没有跟他们打招呼。”
　　李清清说：“这个怪不得你，是我听你说这个受伤的人是开小车的，就想到了我哥哥，所以就想打电话去核实一下，没想到真是他，我爸妈在那辆小车里找到了他的工作证，所以赶紧到医院去了。”
　　王小武说：“他刚才出了手术室，医生说最迟明天早上就能醒来，没有生命危险了。要不，要不等下我洗个澡，再到医院去。”李清清说：“你回来了就别去了，洗了澡休息吧，有我爸妈在那，没事的，他这一住院，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急于在这一晚大家凑一堆去看护他，得轮流去才行。”
　　现在正是暑假，因为要挖屋地，王小武和李清清都住在他们的出租屋里。第二天一大早王小武就起床了，李清清刚怀孕两个月，想起来帮忙，王小武不让，要她吃好睡好休息好。王小武问李清清爸妈平时喜欢吃什么早点，他好做好早点送过去，顺便看看哥哥醒来没有。听李清清说她父母喜欢吃米粉，王小武就说那我熬好粥在这，给你和儿子吃，然后我到外面米粉铺买两碗米粉去给他们吃就行了。
　　准备好家里的早点，王小武就到街上去买了米粉，又买了些水果，来到李清逸的病房前，向里面望了望，只见李伟成一个人坐在病床前打盹。他推开门进去，听到响动，李伟成睁开了眼睛。王小武轻声说到：“爸，我给你们打了早点来，快趁热吃了吧。”说着忙把手里提着的米粉和水果放到桌面上。有点担心李伟成不理他，或者把他的东西扔出去。
　　听到王小武叫这一声“爸”，李伟成也没多想，马上应了一声，点点头，拿过米粉就吃起来。一切看起来很自然的样子，好像他们之前从未闹过别扭，一直是和睦相处的。
　　看到李伟成吃米粉了，王小武才敢问：“我哥怎样了？醒过来了没有？”李伟成说：“凌晨四点时醒过来一会儿，现在又睡着了，医生说一切正常。”这时孙如芳上完厕所回来了，看到王小武这么早就来了，愣了愣，王小武赶紧招呼她：“妈，你快来和爸一起吃早点吧。”
　　孙如芳没有答应王小武，只是象征性地点了下头，却走过去跟李伟成一起吃米粉了。吃着米粉，虽然嘴上还在跟女儿较着劲，心里却是赞赏这个女婿的勤快和体贴的。这么早就来了，还给他们带了早点来。那个懒儿媳现在还没露面，看样子一点也不着急，也不管这个老公的死活。
　　李伟成边吃边说：“小武你也坐下吧，坐到病床边去，别老站在那里，对了，你还要去挖屋地的吧？你忙你的去吧，这里有我和你妈就行了的。”王小武说：“屋地不急，我们家那块还有一个月应该可以挖好了。”孙如芳终于忍不住插话：“挖好了是不是马上就建新房子了？”
　　王小武说：“没有那么快，我的可以挖好，但是其他人的还不能挖好，按政府原来的计划，是要修好路后，才让我们建房子的，那条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呢。你们昨晚熬了一夜了，吃过早点就回家休息吧，今天我来照顾哥哥。”
　　听到王小武这样说，李伟成和孙如芳都感动了，李伟成说：“我们不碍事，昨晚是轮流休息的，今天也可以轮流休息，你忙你的去吧。”王小武说：“你们年纪大了，更要注意休息，还是回去休息一天吧，今天我来照顾哥哥，清清怀孕了，我不让她来照顾哥哥了，请你们谅解。”
　　这个消息倒让李伟成和孙如芳感到有点意外。但是老俩口也没表示出多大的震惊。反正他们婚都结了，趁早要个孩子也是好事。孙如芳说：“要不这样吧，白天你事情多，还要照顾清清母子，你白天就不要来了，让老头子在这守着，晚上你吃过晚饭过来守几个钟头吧，十一点这样回去睡觉去，轮我们在这守。这样大家轮流守一下，都不会太辛苦。那个儿媳是指望不上的，睡惯了懒觉，你看看，昨晚就知道老公住院了，今天竟然这么迟了还没来看下，估计现在还没睡醒呢，也亏了她能睡得那么安稳。”
　　李伟成打断孙如芳的话说：“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吧。就这样吧，小武，你先回去忙你的，吃过晚饭再过来，我上午守，下午你妈守，然后你来守上半夜，我再守下半夜，就这样轮流，医生说十天后就能回家去养着了的。”王小武说：“好吧，有什么事你们就打这个电话。”说着王小武写下个房东的电话号码，准备走。李伟成突然说：“昨晚是你帮交了医药费吧？你交了多少？回头让你妈取钱出来还给你们。听说你们家里刚建好一栋新房子，现在又准备建一栋，清清又怀孕了，正是用钱的时候。”王小武连忙说：“不用还不用还，我们有钱的，那我先回去了。”说完赶紧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