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没钱不要讲大话

　　结婚证领回来了，房子租好了，王小武和李清清算是在城里有了个临时的家。李可轩每天跟着妈妈去买这样买那样，看着他们那个小家一天比一天充实起来，并且每天都能跟爸爸在一起了，晓得他们有了个完整的家，小家伙跟打了鸡血似的，每天都兴奋得很，出去采买时都会主动帮提东西了。每天见到王小武都会向他汇报他和妈妈干了什么，有什么见闻。当然，这些见闻中有好也有坏，好多都是偷偷抢抢或者收到假钱的事。现在临近年边，那些上街的人，多数是买卖年货的，口袋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钱，坏人也猖狂起来了，偷的，抢的，拿假钱害人的，什么都有。
　　王小武知道李清清是个小心谨慎之人，倒不会太担心她被偷或会收到假钱，只是一再嘱咐孩子：“出去要紧紧跟着妈妈，不要乱跑，不要被坏人抱了去卖掉。”
　　虽然王小武给了足够的钱给李清清，但是李清清只买了一些生活必须品，不舍得去买首饰。王小武就想陪她去买，他白天要挖屋地，只能晚上陪李清清去买。李清清不想去，说在这个小县城，也没几个人戴项链，并且好多人有首饰也不敢戴，现在社会上不务正业的人太多，偷偷抢抢的事情太多，女子戴首饰出去都不安全。王小武说你经常要去做翻译，要去做节目主持人，平时不戴就算了，穿礼服时戴一下，也可以显示你的品位和档次。我陪你出去看看，有合适的我们就买几件，没合适的就算了。
　　李清清拗不过王小武，只好跟他出去走走。
　　临近年边，小县城的晚上也很热闹。整个县城只有两三家金银铺子，还都在一条小巷子里。王小武和李清清一家一家看过去，前面两家看完了，都没有中意的，来到最后面那家，这家金铺也很热闹，这么晚了还有十几个人在店里，有的是拿自家的金银来打造戒指、手镯、项链；有的是跟王小武夫妇一样想来买现成的戒指项链。老板娘热情地接待着王小武和李清清，一个劲地向他们推荐店里的贵重首饰。王小武和李清清看来看去，总觉得那些项链太土气，就连王小武这种一点不懂行的，也觉得那些项链太俗了，配不上他家李清清。李清清说要不算了吧，别买了。王小武看李清清看不上那些项链，就说：“好吧，等我们到大城市旅游了，再到大城市去买，买条漂亮点的。”
　　“我们这些戒指项链都是最新款式的，没钱就不要在这里讲大话。”站在柜台里的老板娘有点恼火了。老板忙着侍候那些订做戒指项链的人挑选款式，谈价钱。平时都是老板负责打造雕琢那些金银首饰，老板娘负责帮卖。老板娘看样子年纪也不小了，五十岁左右了，长得白白胖胖的，穿着绸缎旗袍，脖子上挂着金项链，耳朵上坠着金耳环，手腕上戴着金镶玉手镯，手指上戴着镶了宝石的金戒指，看起来珠光宝气的。她倒不是看不起王小武夫妇的穿着，在这种小县城里，也有些人虽然吃不饱穿不暖，却也拿得出些金子银子，来打只戒指什么的。何况王小武夫妇的打扮也不差，王小武向来是个注重仪表的人，现在到了城里，只要陪李清清出门，他都会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老板娘正是看到这对夫妻都衣着得体，以为他们口袋里有钱，今晚必能跟他们做成一单生意，才拿出十二分热情来招待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什么都买不起。
　　老板娘恼火王小武夫妇没钱也来凑热闹，在这看了半天，享受了她半天笑脸服务，什么都不要。还大言不惭地嫌弃她家的首饰款式不好，要到大城市去买。所以那张脸一下晴转阴，拉得老长。
　　王小武也不想跟老板娘争论，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做生意了。”说着就要拉起李清清出去。
　　夏季突然从里间走出来，亲热地叫道：“清清，真的是你呀？”他刚才一直在里间观察着王小武和李清清，看到李清清这个农民老公也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心里多少有点发酸。认为王小武那身衣服肯定是李清清帮他买的，真不知道李清清为什么会那么傻，会去找个农民老公来倒贴。如果她选择他，这店里最贵的首饰还不任她戴？
　　平时看到有熟人来他爷爷家的金店买东西，夏季一般都是不露面的。所以夏季的同学朋友们很少知道这家金店是他们家的。他们家的人早就交待过夏季：看到有他的熟人来店里买东西，尽量不要露面，免得人家要求他打折。当然，如果是他们全家人的熟人或者是夏季的领导，那又除外。
　　现在夏季看到王小武和李清清什么都不买，王小武还在那里大言不惭的讲大话，就想出来嘲讽他们一下。当然，能激到李清清老公给她买一件首饰，就更好了。
　　李清清朝夏季点点头，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季得意地说：“这是我爷爷奶奶家，也算是我家，我当然会在这里。”同时在心里腹诽李清清：让你看不上我，今天才知道我家是个有钱人家吧？
　　听到夏季这样说，李清清确实有点惊讶，和王小武禁不住再次看向那个老板娘，在心里感叹：想不到夏季的奶奶还这么年轻，或者是看起来还这么年轻。
　　夫妇俩也不想跟夏季多交谈，正要走，夏季却热情地问：“这个就是你男朋友吧？不介绍给老同学认识一下么？”
　　李清清只好给他们作相互介绍：“这位是我大学同学夏季，这位是我丈夫王小武。”
　　夏季似笑非笑地朝王小武伸出手来，李可轩一直警惕地盯着夏季，看他朝自己爸爸伸出手来，以为他要打爸爸，二话不说一巴掌拍过去，大声说：“别碰我爸爸！”这几天李可轩都跟着爸妈出来买东西，发现很多人对爸爸都不太友好，很看不起农村人的样子。去买什么东西都是那样，总要等爸爸拿出钱来了，才勉强露出个笑脸。李可轩不知道自己也是城里人，他认为他爸爸是农村人，他也是农村人，他不喜欢这些总拿别样的眼光看爸爸的城里人，特别不喜欢这个夏叔叔。王小武不好意思地朝夏季笑笑，柔声对李可轩说：“小轩，夏叔叔是想跟爸爸握手呢，快向夏叔叔道歉。”夏季装作不跟小孩子计较的样子，说：“算了算了，这孩子，保护欲挺强的，知道爸爸刚从农村来到城市，生怕爸爸被人欺负呢。”另一个意思就是说：一个大老爷们，要个三岁小孩来保护你，丢不丢人？
　　王小武一点都不觉得为难，一把把李可轩抱起来，亲了他一下，笑着说：“嗯，有个这样的好儿子，我很骄傲。”
　　夏季气得不想跟王小武讲话，有心奚落他几句，想说又不是你亲儿子，要不是李清清是二婚，这个儿子也轮不到你来养。因为娶不到未婚妹仔做老婆而去帮别人养儿子，有什么可得意的？
　　再一想自己也曾经去追求过李清清，想去给别人养儿子，别人还不给机会呢。干脆不说了，转头看向李清清，怜悯地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结婚了。今天是想来买戒指项链的吧？看中哪款我送给你。当做送给你的新婚礼物。”
　　夏季也跟他奶奶的想法一样，认定了王小武肯定是看来看去都觉得这些项链价钱太贵，才会装出看不上的样子，什么都不买。还哄李清清要到大城市去买。就想出来羞辱一下王小武。并且刺激他一下，让他借钱都来买件首饰。
　　没想到夏季的妈妈听说夏季要送项链给别人，立即从里间蹦了出来：“你个小仔子，又想败家吗？这是金子银子耶，这么贵重的东西能随便送人吗？”
　　出来就揪住夏季的耳朵，想把他拽回去。
　　把个夏季闹了个大红脸。李清清笑着说：“我们先走了。”说完拉起王小武和李可轩就走。
　　出到门口，李清清笑着说：“我还生怕你刚才会上当，会拍一叠钱出来买下他们家最贵那条项链呢。”王小武说：“你老公不是那种人。有钱也要花到实处，为逞一时之能，去买回自己不想要的东西，这种傻事我才不干。”想起刚才那一幕，王小武也好笑，他也知道夏季是想来羞辱他，但是他不会去跟这种人计较。自己有没有钱，日子过得好不好，自己清楚就行，没必要去跟人赌气，更没必要到处去嚷嚷。
　　只是王小武知道：李清清跟他结婚，除了她的亲人反对，她那些同学朋友们恐怕也没几个人看好他。认定了王小武就是想吃软饭，贪图李清清是城里人，是吃国家粮的人，才会跟李清清结婚。
　　王小武可以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质疑和评价，但是他在乎别人对待李清清的态度。他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让李清清后悔跟了他。所以王小武在心里暗暗地憋着一股劲：一定要努力，让李清清和自己都过上好日子。不能让别人因为他而看轻了李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