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秘密查案

　　蓟城府的官员们都开始陆陆续续前来，发现范石来得比他们早，便纷纷向他恭维和问好。
　　范石表面上笑着回应，内心却十分不安，他在去司寇蔡泽那里汇报前，想要和城尉田平见上一面，可田平迟迟没有来。
　　乐城令这时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田平。
　　原来，天还没亮，乐城令就带领城尉田平，检查蓟城府各地的粮仓。燕王喜在朝堂上，多次叮咛蓟城令乐伟，要对蓟城各个粮仓的粮食情况有全面了解，以备不时之需。
　　乐城令笑哈哈地和范石打招呼，范石一边笑着回应，一边向田平使了一下眼色。田平立刻明白范石找他有事，便对乐城令说：“乐城令，范狱长上次在狱中帮我物色了一批苦力，身体状况还不错，就等你下令，就可押往渔阳郡修筑城墙。”
　　乐城令一听，十分高兴，连说：“太好了，等下次早朝，我禀明大王之后，你就再前往渔阳一趟，如何？”
　　“城令之命，小的一定不负使命。”田平谦卑地答道。
　　“那田城尉就随我去趟大狱，将做苦力的囚犯名册带来，让城令过目。”
　　范石自城尉田平上次去大狱要苦力后，专门从普通牢狱中挑选了二十名囚犯，预做苦力。
　　得到乐城令许可后，田平跟着范石一起，去蓟城大狱。一路上，范石四顾无人后，悄声对田平说：“你向阳公子提供的渔阳狱死囚失踪一案，现在看来属实，上次来刺杀公子申的刺客就是渔阳狱逃走的死囚。”
　　“证实了？”田平听后喜上眉梢，他以为，如此一来，孟生就可洗脱嫌疑。
　　“千真万确！不过，此事目前要保密，我要先把此事汇报给司寇大人再做定夺，你能否想办法通告渔阳狱的孟生，让他做好准备，随时向司寇大人如实相告实情。”
　　“我这段时间肯定无法脱身，乐城令几乎天天带着我，检查蓟城的治安情况和粮仓的储备安全。”
　　范石略加思索，曰：“我倒是有个主意，你写一简牍，介绍阳晚杰公子前去告知孟生，如何？”
　　“这样好，阳公子值得信任！我回府后，马上就写，等会儿你来我工作的地方，将介绍简牍取走。”
　　田平从蓟城狱取回囚犯名册，来到城令署，将名册交给乐伟后，回到自己的城尉房，见四下无人，迅速取出刀和竹简，给孟生写了简牍，介绍自己的朋友阳晚杰前来转告渔阳死囚的最新情况。写完后，他将简牍藏在怀中，等候范石前来领取。
　　范石和田平在蓟城狱分手后，骑马直奔司寇府。
　　司寇正准备出门，来人报，范石有紧急情况前来汇报。
　　看着范石急急忙忙的样子，司寇蔡泽知道有重要事相告。两人来到密室里，范石将渔阳狱死囚被人救出，装扮成赵国刺客行刺公子申的事，向司寇大人作了详细汇报。
　　司寇闻言大惊，这可是燕国历史上从未发生过的事，若是大王得知，不知道会有多少官员的项上人头不保，甚至连他这个掌管刑狱和律法的司寇都有可能受到牵连和惩处。
　　“范狱长，你说的这事，可是千真万确，没有丝毫差池？”司寇再三询问。
　　“蔡大人，此事绝不会有假，那现存的刺客就在狱中，蓟城赵国流民村的人皆认识此人。此人在渔阳郡犯死罪后，被关入大狱待斩。”范石肯定地回答。
　　“此事还不能马上禀报大王，待我查清所有事实后，做到证据确凿、万无一失，才能向大王陈述事实。御史大人是主管各地官员的大臣，我还要和他相商一下。”司寇大人三思之后说道。
　　“蔡大人，暂时不可告知御史大人。据渔阳狱狱长孟生的叙述，此事有可能与渔阳郡的郡守武阳进有关，而武郡守是御史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若是告知御史大人，有可能露此事。”
　　“那依范狱长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司寇问道。
　　“我有一个想法，田平已修简牍一份，我计划让阳晚杰公子带给孟生，让他收集好所有的证据。司寇大人找个巡视各郡大狱的借口，前往渔阳郡，找孟生询问具体情况。待司寇大人得到准确情报后，再突然出手，把幕后凶手一网打尽，您看如何？”范石提出自己的想法。
　　“若此事真与渔阳郡守有关的话，老夫此番去渔阳郡调查，岂不是万分危险？”
　　“我们将此事先告知太子丹，寻求太子相助。如今太子丹执掌宫廷禁军，让太子派出一队禁军保护你前往渔阳调查，如何？”范石早已想好对策。
　　“嗯，事不宜迟，我们现在速去找太子。”司寇整理了一下官帽，果断地说。
　　两人来到太子宫，太子丹不在宫中，司寇蔡泽向太子妃叶冰表明，事情万分火急。叶冰听后，让他俩在宫中稍候，自己亲自去找太子丹，她知道太子此时在乐乘将军的陪同下，正在巡视蓟城的防卫工作。
　　叶冰从太子宫的马厩中牵出一匹马，一跃上马，飞驰而去。司寇见状，大赞：冰妃真乃女中豪杰也！
　　不久，太子丹就在叶冰和叶长笛的陪同下，赶回太子宫。
　　司寇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向太子丹汇报，希望得到太子的帮助。
　　太子丹听闻后，也是大惊失色，想不到在燕国，还会发生这等事件。
　　“太子，此事若真与郡守有关的话，这背后，也许还有更深的背景，刺杀公子申，难道仅仅是为了一个区区赵林生？恐怕这最终目的，是为了嫁祸太子您吧！”司寇大胆揣测道。
　　“暂且不可胡乱猜度。”太子丹不愿相信这群人敢如此大胆，他说道，“也许最终目的，又是赵国人玩的反间计，让我们燕国人自相猜忌，自相残杀，他们好渔翁得利。”
　　“不管怎样，太子，必须要弄清事实的真相，此事暂时还不能禀告大王；待查清一切事实后，再向大王汇报。”司寇建议道。
　　“嗯，就依司寇之言，前往渔阳郡巡查大狱。我让乐乘将军派一队宫廷禁军保护你，随你前往渔阳。此事乃是燕国之耻，望司寇大人一定要找出幕后操纵之人。”
　　“太好了，有太子相助，老夫一定不负使命，查明此事真相，”
　　已是中午时分，拗不过太子丹的好意，两人留下来与太子丹、冰妃一起共进午食。范石心里装着事，虽然午餐丰盛，但却食之无味。
　　午食之后，范石和司寇从太子宫出来，相互告别，然后，范石又紧急赶往蓟城府，找到城尉田平，拿到他写给渔阳狱狱长孟生的简牍，再去客栈找阳晚杰。这一番折腾，找到阳晚杰时，已到夕阳落山之时。
　　范石将拜托阳晚杰前往渔阳郡找孟生一事，详细说明。
　　“阳公子此去，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孟狱长悄悄收集好证据，并不得暴露自己，安心等待司寇大人前来。”范石反复强调。
　　阳晚杰心知此事的重要性，这关系到赵林生的生死，也关系到云阳酒肆众人的安危，早一点找到孟生，他的心里早一分踏实，他决定马上就动身，前往渔阳郡。
　　“夫君，天色已晚，你赶到渔阳郡时，恐怕要到深夜，还是明早赶路吧。”云姬公主担心地说。
　　“放心吧，夫人，我不会有事的。孟生如今也是身在危机之中，早一点找到孟生，就多一分安全。千万不能让孟生出事。”
　　“阳公子说得有道理。”范石在一旁附和。
　　“夫君，要不要带上崤大一起去？”云姬公主建议道。
　　“不用，人多动静大，反而容易出事，我一人足矣！”阳晚杰拍拍腰间悬挂着的云阳剑，笑侃道，“有云阳剑在此，谁奈我何！”
　　阳晚杰现在虽然已将三种剑法融为一体，独创出“云阳剑法”，但其威力如何，自己没有验证，还不得而知。
　　“那就依你吧！不过，还是吃了晚饭之后，再动身吧，我再为你准备一点干粮，路上带着。”云姬公主无可奈何地说道。
　　阳晚杰和云姬公主、范石来到一家小酒肆，三人吃过晚饭后，天已渐黑，酒肆老板遵照云姬公主的要求，为阳晚杰准备了两块烧饼，路上充饥。
　　“夜黑，骑马一路上要小心，不要跑得太快哟。”云姬公主反复叮咛阳晚杰。
　　阳晚杰牵过身旁的马，笑道：“此马曾随我一路北行，抓吴留，饮马高丽国，我对它的禀性十分了解，放心吧。”
　　阳晚杰说完，一跃上马，又揖手对范石说：“孟生那边有我，你放心。司寇大人这边，就靠你督促了。”
　　“阳公子请放心，明日早朝，司寇大人就会禀明大王，提出前往渔阳巡查。我们等你的好消息。”范石回礼道。
　　阳晚杰转过马缰，一声吆喝，骏马立刻撒开四蹄，一人一骑，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其实，这一切，御史大人也已尽知。
　　就在今日早晨，范石带着许哥离开蓟城狱不久，专门负责重刑犯饮食的狱厨，前往牢房，为犯人送餐。此狱厨，早已被蓟城府的乐城令收买，成为他在狱中的眼线。有关御史大人给刺客的所有指示，皆由其传送。
　　当他来到假扮刺客的贾生牢房时，贾生环顾无人，拉住他，在他耳边急道：“十万火急，速告知御史大人，我的身份被人认出了。”
　　狱厨大惊，问：“何人识你？”
　　“原来和我一起从赵国逃难来到燕国的许哥，他今天扮成狱卒，前来认我，我的身份已无法隐瞒，请你速速回去，请御史想办法补救。”
　　“好，你要继续装下去，不可妥协，要相信御史大人。”
　　贾生连连点头。狱厨匆匆安排好刑犯的饮食之后，便赶到蓟城府城令办事处，将此消息告诉了乐城令。乐城令一听，此事非同小可，令狱厨密切关注重刑牢房的动向，自己则飞奔上马，去见御史市无间。
　　御史大人此时正在公子申的燕阳府，与少傅莒中仁、公子申一起欣赏歌伎表演。在悠扬的琴瑟声中，美丽的歌伎舞动婀娜多姿的身材，御史等人则一边色迷迷地观赏，一边饮酒谈笑，十分惬意。
　　白吕生匆匆从外面走进来，伏在御史大人的肩头，悄声地说：“乐城令就在门口，有要事禀告，十万火急。”
　　御史听后，浑身震颤了一下，但他马上镇定下来，不动声色地问：“何事？”
　　“刺客的死囚身份被人认出来了。”
　　御史闭目片刻，对白吕生说：“告诉乐城令，回我的府上等我，我片刻之后，就来。”
　　白吕生离开后，御史大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观看歌舞表演。一曲终了，御史大人带头拍手笑道：“好、好，甚妙、甚妙！”
　　少傅莒中仁却是察觉到御史大人情绪上的微妙变化，于是问道：“御史大人，刚才你的家宰前来，是否家中有事？”
　　御史大人微微颔笑，道：“莒少傅真是观察细微，确实，刚才家宰来报，内人偶感风寒，身体有些不适。”
　　“既然如此，就请御史大人速速回家一趟吧，免得心中牵挂不安。”
　　“感谢少傅善知人意，那么，公子申，我就先行告退，回家一趟。我们再找时间一起欣赏女乐，如何？”御史大人起身行礼辞行。
　　“好，请御史大人好走！”公子申也站起身向御史大人回礼。
　　白吕生早已备好马车，御史大人上车后，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回到御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