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工作变动

　　回到家里，肖雅一边做饭，脑子里都是卖画的事情，她突然觉得，她没有信心把画卖出去。自从她发了朋友圈，也有几个熟人问，但一听价格，都不作声了。看样子，他们只是想挂在家里墙上装饰而已，也不想花太多的钱，再说懂画的人也少，真要是几千元买张画，他们还舍不得挂在墙上呢。
　　至于投资用途，买回家等着升值，认可的人就更少了，有一个朋友说，画和房子车子还不一样，它饥不能餐寒不能衣，弄不好了，就是花钱买了一张纸，风险太大。
　　这段上班的日子里，让她最不适应的是坐班时间上的束缚，这么多年了，她已经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刚开始几天，还充满了新鲜，心里充满了归属感。可时间一长，业绩的压力，老板的脸色，压抑的气氛，再加上昨天的加班事件，都让她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当一个人心里怀着不满，她内在的动力就没法被真正调动起来，而外在的压力又有限，对她来说，不存在不工作就没有饭吃的情况，所以，从这个角度讲，压力就是动力，是正确的。而她做不好这个工作，也许也是必然的。
　　当然，客观的大环境，书画行业在四线城市的滞后，才是最重要的因素，就这一点而言，她看不到广阔的市场前景。
　　再说，这样下去，她也呆不住的，再不开单，恐怕田总就要说话了，在这个私人的小公司里，老板不可能真的给三个月的试用期，最多，一个月而已，而一个月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肖雅想，与其被老板辞退，还不如自己走。想到这里，她就给田总发了个微信，告诉他她从明天起不去公司了，家里有事。田总很快回了，就一个字：“好。”还真爽快呀，肖雅在心里说到，同时也伴随着一股淡淡的失落感。
　　不过，像她这样的中年女人，重新再过朝九晚五的生活，还真是不适应，尤其是被年轻人管着，动不动还要看老板脸色，这委屈她觉得受不了，这样的班，不上也罢。
　　想是这样想，但肖雅觉得还得慢慢找真正适合自己的工作，重新给自己定位。
　　晚上，和程成视频通话的时候，肖雅说了她辞职的事，程成说：“那就回来吧，都这么大年龄了，别跟年轻人竞争了，还是在家把孩子照顾好就行了。”肖雅听了，心里暖暖的，假装嗔怪地说：“谁说我老了呢，我还年轻呢。”程成立即说：“好，年轻年轻，刚十八，正青春呢。”
　　这个晚上雅肖睡得特别踏实，虽然早上还要早起给轩轩做早餐，但就是觉得浑身轻松自在。早上肖雅沿着河堤跑步，看着熟悉的晨练场景，感受着河堤上自由的风，虽是立冬时节，寒气逼人，但肖雅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感到一切都分外的亲切，目之所及，皆是惬意的美景，她不仅文思泉涌，随即作诗一首：
　　淡看烟雨满江面，染上眉梢一抹秋。
　　忽有故人心上过，立冬时节风盈袖。
　　好久没有见到原老师了，她手指一动，把刚写的诗分享给他了。
　　原老师回她消息的速度总是让她满意。“好诗，有意境。今天没去上班？”
　　“嗯，不去了，辞职了。”
　　“正好，来喝茶。”
　　一拍即合。
　　有段时间没见了，房间里暖融融的，原老师只穿个毛衣，在为肖雅泡茶，肖雅看见原老师，就觉得特别温暖亲切，不等原老师伸出手，她就主动拥抱了他一下，这轻轻一抱，让原老师觉得自己都被她融化了，他在想，再多的相思和等待，都是值得的。
　　肖雅有很多话想给原老师说，尤其是她短暂而新奇的上班经历，让她觉得话题多到不行。但看到原老师，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轮椅，不，是躺椅。还没拿回来，那就找机会顺便拿回来。要不然，田总每天看见，得多闹心呀。
　　原老师静静地听着，他很理解肖雅的感受，也觉得那份工作不太适合肖雅，鼓励她顺从自己的心愿，如果还想出去工作，就慢慢找真正喜欢的，适合自己的工作。
　　肖雅也顺便说了陈静让她去保险公司上班的事，她觉得做保险很难，但好处又很明显，时间自由，双休，节假日都休息，和孩子时间也不冲突，下午想来看原老师随时都能来。还有，应该能认识更多的人，也能满足她开拓视野的需要，还相当锻炼人。
　　原老师习惯性地握着肖雅的手，慢慢地说：“人得有个事做，不管是什么事，这样就会充实很多，你看，连聊天的话题都多了许多，这就说明你的视野慢慢开阔了。你想去就试试，反正也没什么坏处。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了，只是在方向上还需要调整，就这样慢慢来，在实践中你会更加了解自己，也一定会找到自己的节奏，这些都需要一个过程。走着走着，方向就更加明晰了，内心也更有力量了，不知不觉中，你也会变得更优秀，你有这个潜力的。”原老师边说边拍着肖雅的手，以示鼓励和肯定。
　　原老师的一番话肖雅听得很认真，他的话无疑给她注入了一股强劲的动力，她静静地看着原老师，心里感慨万千，很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位良师益友，在她迷茫的时候鼓励她，提点她。此时此刻，她突然想起徐志摩的一段话：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无疑，肖雅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此时，她的心里已不再茫然了。就如同面对的还是茫茫原野，但不同的是，她已经大致找到了通往原野深处的小径了。人生不能打无准备之仗，她要是去保险公司，就得作好迎难而上的心理准备，要有志在必得的信心和勇气，真正下定决心了，再去行动。
　　下午，她美美地睡了个久违的午觉，起来顿觉神清气爽，她想出去走走，刚好家里的茶叶快没有了，她要去韩韵茶坊弄些好茶来。
　　走进韩韵的茶坊，总能让人的心情变得宁静舒爽，典雅的格调，舒适的温度，恰到好处的轻音乐，香茶，美女，养眼的绿植……这一切，都让人心生愉悦。
　　茶一喝，牌一打，无限惬意，无比放松。难怪韩韵这里的几乎每天都有预约打牌的熟人，面对现代社会的快节奏和强压力，这里无疑就是一个既清静又安全的好去处了。
　　肖雅在想，也许就算没有韩韵男朋友周景的熟人关系，大概生意也还是可以的，毕竟，人们需要这样的放松去处，她觉得韩韵也有能力把它经营好。
　　韩韵也是刚午休起来，她今天穿着一件粉色的宽松毛衣，下面搭配着一件乳白色的休闲裙，看起来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尤其是在萧瑟的冬日里，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两个人聊了好一阵，走的时候，韩韵给肖雅装了一包上好的红茶，只收了个成本价，还送了肖雅好多小袋装的白茶，她说天气冷了，喝些白茶对身体好。
　　晚上，因为时间充足，肖雅给轩轩做了很多好吃的，轩轩一进家门，就喊着：“好香啊！”看到桌子上都是他爱吃的菜：糖醋里脊，麻婆豆腐，蒜茸西兰花，还有他最爱喝的皮蛋瘦肉粥，兴奋地说：“哇，这么多好吃的，妈妈真好！”就蹦蹦跳跳地洗手去了。
　　果然，唯有美食能治愈初三生疲惫的心。这句话是轩轩同学的妈妈在朋友圈晒美食时发的，那位妈妈更新朋友圈很是频繁，肖雅虽然很少发朋友圈，但她喜欢看，没准都能对自己的生活有所启发呢。
　　最近轩轩的学习上也很功，作业完成的很好，渐渐地养成了及时复习落实知识的习惯，他自己用上劲了，找到方法了，老师时常在家校群里表扬他，肖雅就轻松多了。
　　正当肖雅觉得一切都朝着理想的状态发展时，程成那里发生了变化，程成突然回家了，他说想辞职，自己干。程成是一个想到就做的人，当他给肖雅说的时候，他已经辞职了。
　　这个想法在程成心里由来已久了。最近，程成说他有一个朋友，是个公务员，是政府某个部门的主管，手里有权力，能承包到活，他想要和程成合作，一个揽工程，一个负责项目管理，利润对半分，但新公司的股东不能写对方的名字，对外只有程成是公司的法人代表。
　　“这是个大事，以前的工作再怎么说也是旱涝保收的，自己创业，也有风险吧？他靠谱吗？”肖雅不懂建筑行业的事，心里有些担忧，
　　“做工程最主要就两个事情，一是能揽到活，二是回款快。只要有关系，这两件事都不难，这个朋友挺靠谱的，人不错，我们已经合作过好几年了，我们单位一些工程就是通过他承包的。他给我早就说要一起干，我也是想了好久，才下决心的。”
　　停了一会儿，程成又继续说道：“咱们是儿子，以后用钱的地方多，还有双方父母，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只有手中有钱，心里才不慌。趁着现在年轻，刚好又遇到这样的机会，得把握住了，好好赚钱。”
　　程成的想法不无道理，轩轩马上就要上高中了，程成的父母在农村老家，这几年地里的活也慢慢干不动了。程成还有个姐姐，嫁到邻村了，平时多亏她经常回去看看，在农村人的观念里，作为儿子，父母生病养老的钱得由程成主要承担。
　　相比之下，肖雅的家里情况要好的多，她爸爸有退休工资，足够他和妈妈生活，肖雅还有一个哥哥，和他爸妈在同一个小区住，互相照顾起来很方便。家里也不指望肖雅，在爸妈心里，只要她过的好就行。
　　肖雅很少想到这些现实问题，但也觉得程成的想法不无道理，既然他想好了，那就让他放开手脚去做。
　　“等公司注册好了，首先得有个车，咱家里现在有多少钱？”程成问肖雅。
　　肖雅打开手机给程成看，总共有27万，程成想了想，让肖雅转出来25万，他要用，买车，注册公司，租办公室，配置办公家具等，他和那位王哥各出一半。
　　程成拿上钱，就出去开始忙新公司的事了，每天忙得也顾不上回家吃饭，早上出去，晚上才回来，刚开始肖雅还过问一下公司的进度，后来程成说她不用操心，把家里管好就行了，她也就不再过问了。
　　她现在手里只有两万元了，突然感觉到心里空落落的，每个月不再有固定的进项了，但每天一睁眼就得消费，她觉得自己也得为这个家做点什么了。虽然程成不指望她赚钱，但在这个关键时刻，她要用实际行动来支持程成。
　　对，只有行动起来，心里才不慌，她要主动出击，找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