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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女记者和她的老师(7)

作品名称:那天是中秋      作者:凹凸平面      发布时间:2022-11-11 13:13:47      字数:3686

  其实,看柳青的《创业史》,让路奇凡感触最深的是那段话: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关键时刻却只有几步,特别是在人年轻的时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让靳素雅动情的却是梁生宝和徐改霞的爱情。听说,女人要比男人成熟的早,这就是路奇凡们两人对《创业史》哪点最感动人认识上的区别的原因吧?
  聊到这里,来电了,路奇凡的小屋恢复了光明。路奇凡看着靳素雅,她好想还沉浸在小说的情节之中。靳素雅觉得路奇凡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说:“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好像咱俩不认识似的。”
  路奇凡说:“认识是认识,只是从今以后,得重新认识。”
  “你这话是啥意思?”靳素雅问。
  路奇凡说:“跟你一起上小学五年,初中两年,我怎么就不知道你脑子里装了这么多的东西?”
  路奇凡想到了一件多年前的往事:虽然他胳膊腿不利索,但却早熟,也许是看小说看多了缘故,也许是靳素雅给了他不少的帮助,还有就是靳素雅长的好看的缘故,不知从啥时候起,有了想想摸一摸靳素雅手的冲动。有一天,也是下午放学做完值日后,她和他在教室里做作业,靳素雅做的是化学题,忘了一个化学分子式,问路奇凡。本来,路奇凡可以把那分子式写在纸上,拿给她看,可却不安好心得抓住靳素雅拿笔的手,运动着她的那只手在纸上写出了那个分子式。路奇凡怕靳素雅洞悉了他心中的肮脏,从此会疏远他,更不会给她啥帮助,提心吊胆了好多天,见靳素雅对他的态度没啥改变,才把心放回到肚子里。现在想来,靳素雅是真的没有想过他是故意抓着她的手,还是知道了他不良企图而装傻?趁着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路奇凡竟然跟靳素雅提出了这个很敏感的问题,说:“其实,我真的欺负过你一回。”靳素雅问:“是吗?哪回?我怎么不知道?”
  灯光照耀下,路奇凡反倒不好意思说那件事情了。说算了,我说了你就不理我了。靳素雅说怎么会呢?你说,我肯定不怨你。路奇凡还是没有把那件事情说出来,改口说:“我瞎说呢,我除了占你点便宜,其他没啥。”靳素雅说:“我说的吗,你怎么能欺负我呢?要说欺负,是我欺负了你。”路奇凡问靳素雅为什么这么说,靳素雅说,“要不是我让你学好孔孟那个字,吴树贵也不会说你在教育战场上公开散布黄色毒素,说不定你就上了高中了。你没上高中,很大程度是因为那是个字,我把肠子都悔青了。”路奇凡跟靳素雅说:“两码事,就是没吴树贵所说的我公开在教育战线上散布黄色毒素,我也上不了高中。”“为什么?你可是刘家营初中毕业班里学习成绩最好的,且你这样的身体,更应该多上几年学呀。”靳素雅说。路奇凡给靳素雅讲了他去县文教局讨说法时那位副局长给他出的那道选择题,靳素雅很是气愤地说,“这他妈的是啥逻辑?”路奇凡提醒靳素雅:“淑女可不能说粗话。”靳素雅说:“我算啥淑女,庄稼丫头一个!”
  送靳素雅回家的路上,靳素雅突然跟路奇凡说:“不行,我憋不住了,得小解。”路奇凡说附近也没有茅房,坚持一会儿就到家了,靳素雅没再说啥,解开裤子,蹲了下去,就在路奇凡的身边把内急问题解决了。路奇凡想,这丫头还真是粗的不能再粗了。
  如此没心少肺的人怎么会自杀呢?
  答案只有一个:殉情!对,肯定是殉情。
  路奇凡跟靳素雅交流过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靳素雅一点不掩饰地告诉路奇凡:她喜欢韩老师那样的男人。
  韩老师就是韩步安,刘家营公社通讯报道组的组长,曾经在刘家营中学当过民办老师,教过靳素雅和路奇凡语文。路奇凡上过韩步安多少节课,记不清,也没有可以记过。给路奇凡印象最深的,是韩步安给学生们讲标点符号的作用那节课。韩步安用两句话说明标点符号的作用:同样的文字,但把标点符号放在不同的位置,表达的意思正好相反。说,有一人到朋友家做客,赶上下雨,不想走,便写了一句话: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主人移动了客人那句话的标点符号,那句话就变成了: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字还是原来的字,一个没填一个没少,只是移动了标点符号,话的意思就变了。这让路奇凡第一次感受到标段符号的神奇。韩步安又举例:上海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厕所不好找,某人内急,走到一堵墙前要方便,却见墙上有句提示语:行人等不得在此大小便!此君等不及,又得给自己在此方便找个理由,在提示语上加了几个标点符号,提示语就成了:行人,等不得,在此大小便!
  韩老师把标点符号的作用讲得真挺透彻,除此之外,韩老师在哪些方面有过人之处,路奇凡还真说不清楚。路奇凡跟靳素雅请教过,为什么喜欢韩步安这样的男人。是他长得帅?家庭条件好?社会地位高?还是有才华?靳素雅的回答更让路奇凡无法接受,说韩老师这几方面都占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有才华,有追求!路奇凡问靳素雅,怎么看得出韩步安有追求?靳素雅说,韩老师都那么大岁数了,还不成家,可见他抱负有多大。路奇凡说,一个男人岁数大了不成家就是有抱负,那村里那些中年光棍老年光棍岂不都成了有抱负的人?靳素雅说那不一样,路奇凡你是不是嫉妒韩老师才这么说?路奇凡说,我哪有权利嫉妒韩老师,再说了,为什么要嫉妒韩老师,因为你喜欢他?路奇凡也问过靳素雅,对韩老师的喜欢是什么性质的喜欢,是不是爱上了韩老师。靳素雅却反问路奇凡:“你说呢?”路奇凡说,我又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作为老同学,我得提醒你,韩老师跟乔玉萍的关系可不一般。
  乔玉萍是北京人,高二那年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在那里干了三年,从兵团调回北京,要比到别的地方插队调回北京要难得多。乔玉萍的堂叔是刘家营公社柳树屯村的支书,也不知通过啥途径,从黑龙江转到刘家营柳树屯插队落户。乔玉萍普通话说得好,靠着她那堂叔的关系,到公社广播站当了广播员。每天清晨,刘家营公社街道电线杆子上的高音喇叭传出“刘家营公社广播站,现在是社内节目”,要不是“广播站”前面有“刘家营公社”后面有“社内”,过往燕柏路的人肯定以为喇叭里传出的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的声音。乔玉萍不仅声音好听,长得漂亮还水灵。路奇凡刚见乔玉萍,还以为她跟靳素雅是同龄人,后来混熟了,才知道乔玉萍比靳素雅大了七岁,只比韩步安小两岁。声音好,长得好,这都不算啥,最让人佩服的是她的诗写得好。韩步安在通讯报道员集中学习时念过乔玉萍写的诗,韩步安念过乔玉萍的诗后眯着眼睛摇头,仿佛在回味刚刚喝过的一口美酒的味道。公社广播站和电话站共用两间房,里间是广播设备,外间是乔玉萍和电话员的卧室,电话交换机挨着电话员的床摆着,为得是接转电话方便。广播员和电话员的工作虽有分工,但相互配合,白天各休半天假,电话员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半天休息时回家,乔玉萍值班。路奇凡去公社广播站送稿子,好几次碰到韩步安坐在乔玉萍的单人床上。还看到过两人头挨着头看报纸。看报纸用得着头挨着头吗?路奇凡因此推测,韩步安在追求乔玉萍。
  对路奇凡的推测,靳素雅不以为然,说,乔姐肯定不会扎根刘家营,早晚要回北京。路奇凡说,乔姐会不会扎根刘家营,什么时候回北京是一回事,韩步安追不追求乔姐又是另一回事。兴许,乔姐还真的因为爱情扎根刘家营,因为韩老师的魅力而不回北京了呢。你觉得韩老师是最好的男人,人家乔玉萍就不觉得韩老师是最好的男人了吗?靳素雅笑,说,路奇凡,你肯定是吃醋了。路奇凡说,我吃的哪家子醋?你喜欢谁不喜欢谁跟我有啥关系?靳素雅一撇嘴:“我知道,你喜欢宋兰芬,你能看得上别人?”路奇凡便觉得冤枉:“你怎知道我喜欢宋兰芬?”靳素雅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一天晚上,我去四村我舅舅家里,出胡同,看到你跟宋兰芬说得那叫一个亲热,听到有人来了,宋兰芬撇下了自个走了,我还听到她是说有人来了,明天再聊。显然是怕人看到你们俩在一起。你说,一个女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怕别人看到她和一个男人那么晚了在一起?只有一种肯能,春心萌动的季节!”
  路奇凡便笑,说靳素雅你可真会拽词,连“春心萌动”都用上了,我没上过高中,文化浅,你给我解释解释啥叫“春心萌动”。靳素雅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给出“春心萌动”的解释。路奇凡说还是我给你解释吧,你对韩步安的感觉,就是“春心萌动”。靳素雅说:“你说的对,我对韩老师,就是春心萌动了”。路奇凡也撇嘴:“真不知害臊。”靳素雅说:“我害哪家臊?我光明正大,又没办啥见不得人的事情。”路奇凡心说,这丫头没救了。
  路奇凡问过靳素雅跟没跟韩步安说过她喜欢他?靳素雅说我一个大姑娘能上赶着吗?路奇凡又问,那韩步安知道你对他的这份心思吗?靳素雅说正如你说的,人家乔姐是白天鹅,韩老师眼中只有乔姐,哪会注意到我这个丑小鸭。路奇凡说,那你不是白用心了吗?靳素雅说,爱一个人,就得给对方自由,等乔姐回了北京,韩老师对乔姐死心了,我再跟他说我的心事也不晚。路奇凡说,你知道乔姐啥时候回北京?要是十年八年回不去,你不就成了老姑娘了?靳素雅说,成老姑娘怎的?那我也不后悔。路奇凡说,要不要我跟韩老师说说你的心事?靳素雅说千万别,你要是跟韩老师说了,我就不理你了。我是信任你才跟你说我的心事的。路奇凡就想到了宋兰芬跟他说过的把他当做天底下最可信赖的人那番话,不觉悲从心来,却原来,被好姑娘当作最可信赖的人还有另一番意味:只因你这样的人不会想到跟我搞对象,我跟你说啥都不会让你产生误解,所以我啥话都可以跟你说。哎呀,人怎么会活到如此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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