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六十九

　　六十八
　　
　　抓捕裘逸安的准备工作一切就绪，夜深了，魏民倒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抓捕的行动一遍一遍的在大脑中演绎。抓捕的队员们各就各位，严阵以待。郝霞门口轻轻地敲门，里面传来裘逸安的问话声：“谁？”
　　“我！”郝霞随口答应着。
　　门刚打开一条缝的瞬间，一个队员飞身冲了上去，以雷霆万钧之力将门撞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裘逸安扑了过去；后面的队员迅速跟进，没等裘逸安反应过来，已经被按在地上，一副冰冷的手铐随之戴在手腕上。
　　“会这么顺利吗？”魏民在心里问自己，“如果裘逸安既不开门，也不应答，怎么办？长久耗下去肯定出现问题。”魏民反复琢磨着，最后决定：不开门就给他来个欲擒故纵，叫郝霞甩几句闲话后离开，心切的裘逸安一定会在郝霞离开后给她打电话，郝霞顺势回去，再实施抓捕。
　　
　　南苑分局对这次抓捕非常重视，主管副局长决定亲自坐镇。夜很深了，却迟迟没有接到市刑侦局的电话。
　　“怎么办？”甄星问主管副局长，“天一亮就行动了。”
　　“别着急！”副局长很平静的，微笑着看着甄星。
　　“要是一直没有消息怎么办，难道会取消计划吗？”
　　“取消计划……”副局长只是面带笑容地看着甄星，并没做具体的回答，而是把茶杯向他面前推了推，“快喝吧，一会儿就凉了。”
　　“哎呀……”心里着急的甄星那里还有喝茶的心思，“我的大局长，你可真沉得住气……”
　　副局长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说：“这都半夜了，估计得不到市刑侦局的消息了。”
　　“这……”
　　“回去吧，好好睡一觉！”局长很有把握地说，“市刑侦局不来电话，说明他们同意我们的行动。”
　　甄星不无担心地问：“那，我们就按计划行动？”
　　“记住，一定要保证同志们的安全，宁可抓不到，也不能让我们的队员受到伤害。”
　　“明白！”甄星支队长大声的回答，而后便走出了局长的办公室。
　　
　　天还没亮，魏民早早就起了床，把开出租车负责拉郝霞的侦查员叫醒，两个人草草吃过早点后直奔郝霞居住的小区。见到郝霞后，魏民告诉她一定要打开手机。魏民反复叮嘱，敲门时如果不回应，或是裘逸安打手机说不在，你就离开，不要较真儿。下楼时声音要大一些，一定要让里面的人听到声音。
　　郝霞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魏民又对她说：“估计你出不了小区裘逸安就会打电话让你回去。”
　　“有这种可能吗？”郝霞觉得魏民是在故弄玄虚。
　　“有备无患。只有做到心中有数，才不会措手不及。”
　　队员们整装待发，出发之前甄星支队长把需要注意的事项再次强调，让参与抓捕的干警们一定要把保证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抓捕车辆到达郝霞住的小区时，甄星给魏民打手机，叫他们行动。
　　参与抓捕的侦查员到达指定位置，汽车停在隐蔽的地方，第一小组的抓捕队员拉开距离，手中拿着不同的东西，遛遛哒哒的往小区走，给人一种悠闲自得，刚外出买东西回来的样子，很顺利地埋伏在了裘逸安居住的单元房门口两侧。
　　郝霞乘坐的出租车停在一个隐蔽的地方，魏民下车时对郝霞说：“车进小区下车后，不要东瞅西看，直接上楼。记住，千万别紧张，沉住气，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跟平时一样。”
　　郝霞冲魏民点了点头：“放心吧，记住了。”郝霞的信心比以前大了许多。出租车在小区里停下，郝霞下车后直接朝楼洞口走去。当她看到楼梯两侧准备抓裘逸安的便衣警察时，一下子紧张起来。魏民攥着拳头给她鼓劲儿，郝霞上去敲门。
　　裘逸安在离着与郝霞约定的时间还差十分钟的时候，就悄悄来到窗前，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见郝霞下车后朝楼栋口走，来到门旁，侧耳细听。听到敲门声后，凑近猫眼确认是郝霞。却并没开门，而是悄声进了卫生间，拨通了郝霞的电话。
　　郝霞的手机突然响起，有了准备的郝霞并没慌张，冲魏民晃动了下手机，见魏民示意接电话，便按下了接听键。裘逸安在卫生间里用手捂着嘴轻声说：“我正在外面吃早点，如果到了先到外面转一圈儿，我回去之后给你打电话。”
　　郝霞正想说话，却挂断了。魏民冲她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示意她下楼，郝霞转身脚步很重的往楼下走。裘逸安听到下楼的脚步声，轻脚轻步朝窗户走去，看到朝外走的郝霞。裘逸安再次放眼把小区搜了个遍，仍然没发现可疑的情况，拨通了郝霞的手机：“我刚才在卫生间解大便，没法给你开门，怕你等的着急。现在完事儿了，你回来吧。”
　　郝霞刚想说话，又挂断了。她看了看手机，返身朝回走，看到魏民正在楼栋口冲她摆手，便紧走几步，来到魏民的跟前。魏民轻声对她说：“一切都正常了，你上去之后，敲门的时候一定别紧张。”
　　郝霞上楼敲门，刚打开门的裘逸安被扑倒在地上，一副冰凉的手铐砸在腕子上。
　　
　　六十九
　　
　　在审讯室里，裘逸安未等魏民等侦查员发问，先开口：“此乃天意——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一点都不保留地告诉你们，让你们明白一切。”
　　裘逸安话出口后并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坐在审讯椅上，静静地看着审问他的侦查员。魏民很清楚，对裘逸安这种高级知识分子着急没有任何用处，他在还没考虑好怎么说的时候，催促是没有用。一旦他考虑好了，不想让他说都办不到。
　　沉默了一段时间的裘逸安终于开口了：“她和郝霞长得太像了，当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简直惊呆了，差一点去抱她……”
　　“你说的‘她’指的是谁？”魏民拦住问道。
　　“这还用说吗，你们抓我为的是什么？是老天爷特意把她送到我身边来的。”说到这里，裘逸安再次沉默了。他微闭着眼，过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说句实在话，在我心中，山花和郝霞就是一个人，都是我的最爱，一生一世的最爱，令我牵肠挂肚，永远放不下的最爱。”
　　“山花是谁？”魏民虽然已经知道柳青以前叫山花，但在刑事侦查中确认受害人的姓名就是确认身份，不能有丝毫的偏差。
　　“就是我杀的那个。”
　　“你认识柳青吗？”魏民追问道。
　　裘逸安感到非常吃惊：“柳……什么来着，柳青？你是说，我、杀死的不是山花……”裘逸安瞪着吃惊的双眼看着魏民，“我什么时杀的柳青？我不认识柳青……”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抵赖……”魏民的声音虽不高，却是难以辩驳的。
　　“我有一点儿想抵赖的意思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了，抵赖又有什么实际意义？我真得不认识你说的那个柳青。”
　　“那……你杀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山花啊，这难道还会错吗？”
　　柳青以前叫山花，裘逸安的回答没有问题，但在审讯中对一个人两个姓名的转换至关重要，必须要有充分的证据和说明。一个姓名代表一个人，一个人两个姓名，必须要有证据证明是同一个人，在法律上才能确认。这些都要从嫌疑人的回答中得到证实，反应出案件的原始状态。
　　魏民再次问道：“你杀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山花。”裘逸安大声地解释道，“大山的山，花开的花，山花。”
　　“山花？”魏民看了一眼裘逸安，“你是哪个单位的……”
　　“我是……”
　　“山花以前和你在一个单位？”
　　“对！她是我们公司技术部的电脑录入员。”
　　为了证实被害人柳青就是山花，保持案情的完整性，魏民从笔记本中拿出柳青的照片，摆在裘逸安面前：“你杀害的那个人，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吗？”
　　裘逸安看了一眼：“对，就是她——山花！”裘逸安再次强调，“没错，我杀的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山花！”
　　为了证实柳青就是山花，魏民再次问道：“照片上的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山花呀！”裘逸再次肯定地回答，“我杀死的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
　　“你看的没错吗？”
　　“没错，就是这个人——山花。”裘逸安指着照片说，“这张照片还是我给她照的呢。”
　　“你不会认错吧？”魏民再一次问道。
　　“这怎么可能，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好几年了，对她太熟悉了。跟你这么说吧，我不仅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来，还知道她身上的隐私点。”
　　“什么隐私点？”魏民紧追不放。
　　“在她的左下乳处有一块心形的胎记。”
　　裘逸安的供述是案件特有的直接证据，不是跟受害人有特殊关系的人是不会知道的。山花是柳青的曾用名必须搞清，这是证实两个姓名是同一人的重要环节。魏民问道：“你好好想想，山花是在什么时候叫这个名字的，她是否还叫别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