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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桃李芬芳

作品名称:最恨人间是秋迟      作者:周不通      发布时间:2022-04-17 14:56:28      字数:3139

  张善之一行返回来青堂时,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车子。
  
  陈士帆领着自家的两个小孩,还有两位昨晚应邀参加宴会的朋友也带着自己的孩子,已然从城里赶来西塘。
  
  大人们在正厅喝着茶。
  
  孩子们正和大千的其他弟子在院子里玩耍,彼此一点也不生分。
  
  见到三位大师脸上都挂着孩子般快活的笑容,陈士帆远远地就迎了上去,拱手道:“三位先生如此雅兴,定是西塘景致给熏陶的吧?”
  
  善之答道:“西塘就是一幅地地道道的市井风情画,韵味十足,谁见了谁开心。”
  
  陈士帆将同行的两位朋友一一介绍给善之等三人。
  
  一位是他生意伙伴,嘉善商人吴孟福。
  
  一位是他闺女所在学校的中文老师胡怡栋。
  
  他们家的孩子分别是陈家十六岁的闺女陈可欣、十三岁公子陈可造;吴家十四岁公子吴十八;胡家十三岁儿子胡爽庵。
  
  陈士帆把孩子们将较为满意的习作一并摊开。
  
  善之、大千、秋君一一看过,频频点头认可,善之尤为喜欢胡爽庵所画猛禽图,狮子、老虎、金钱豹,无不惟妙惟肖。
  
  秋君见之,玩笑道:“二哥,你这是传承有序、后继有人啊。”
  
  大千秉承他的“三不收”原则,让秋君把孩子们都召到画室,每人分一张台子,现场作画一幅,题材不限,随意发挥。
  
  陈可欣显是心有所属,认准了要做李秋君的弟子,所以干脆利落地画了一幅墨色《四季图》,将梅兰竹菊巧妙地置于画中,竟有几分吴杏芬大师的吴派风格。
  
  可欣的弟弟可造衔着笔尖想了些时间,而后提笔泼墨,现场画了一幅《日出东方图》,引起大千的关注。只见画面中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四射光芒映红了天边,站立在捕鱼船上的两只鱼鹰相互依偎着、并作昂首上望状,透过其视线让画面的空间感向上方延伸,鱼鹰画法出于浓墨,几笔浅赭勾划成随风飘动的苇草,再施淡墨染成陂地,凸显土地嶙峋不平的质感,笔墨浓淡墨相宜,使之生机洋溢其中。
  
  吴十八显得少年老成,笔走游龙,技法熟练,当场绘就了一幅《钱塘秋潮图》,竟是脱稿仿南宋夏圭之作,描绘的是钱塘江秋潮初至时翻滚奔腾的景象,远处峰岫,黛青隐隐,近景崖石,杂树交织,中间则白浪滔滔,虽显稚嫩,但是落笔果断,架构合理。
  
  胡爽庵这边一提笔,立刻就吸引了善之的注意,他竟分毫不差地复刻了张善之昨晚在陈府现场之作《高瞻远瞩图》,随着他的不断地泼墨上色,大千、秋君也纷纷围拢过来,目不转睛盯着爽庵的一笔一划。。
  
  善之越看越惊讶。
  
  胡老师赶紧过来,轻声解释道:“善之先生,您昨晚的画作,我爱之切切,当即厚着脸皮从士帆处借来家中,爽庵见后,一夜不眠,一直临摹之。”
  
  秋君再次重复着这句话:“二哥,传承有序啊...”
  
  善之在看过孩子们的现场画作后,感慨良多,由衷道:“嘉善宝地,文化底蕴深厚,实是藏龙卧虎之所在,少年们皆可畏啊。”
  
  三人简单商议后,一致同意将四位少年一并收入门下。
  
  陈士帆遂交代张管家,着他安排好车子,负责接送几位入学的孩子。下学后全部接到来青堂起居学画。
  
  陈士帆、吴孟福、胡怡栋眼见自己的孩子得偿所愿,当即准备拜师礼。
  
  每人都用红纸封了五十块大洋的拜师费,又让帮佣带四位孩子沐浴更衣后,来到正厅,恭恭敬敬行拜师礼,磕头敬茶一样不少。行毕跪拜礼之后,每人再呈上五十大洋的拜师礼金。
  
  张善之、张大千、李秋君各自回赠了文房四宝或自己的小作。
  
  吴孟福在自己孩子行完拜师礼后,单独给秋君送来五百大洋,说是给来青堂画室的捐助资金,供画室添置材料、外出写生采风用之。
  
  秋君拒之不得,在征求了陈士帆的意见后,遂收下了这笔捐助费用。
  
  午饭后,张大千私下叫来胡爽庵,将五十大洋原封不动还给爽庵。
  
  爽庵涨红着脸,哪里肯收回,大千轻声叮嘱道:“你送来大洋,执弟子礼,我如不收,非礼也;现在我还给你,表示师礼,你如不收,亦非礼也。我和你父皆寒士,艺道之教不论金钱,但求你能发奋图强,禅精竭力,求索画坛。”
  
  爽庵激动不已,湿红着眼眶,咬紧牙关,不住点头。
  
  待大千领着爽庵回到正厅后,张善之作为大先生,殷殷告诫这帮入室弟子们:“大风堂也好、来青堂也好,犹水也,而师生,犹游鱼也,其行动,犹游泳也;大鱼先导,小鱼尾随,从游既久,其濡染观摩之效,不求而至,不为而成也。”
  
  大千面对着十位弟子,有感而发道:“我之绘画,从学古人始,但绝不是一味地泥古,大抵艺事,最初纯有古人,继则溶古人而有我,终乃古人与我俱亡,始臻化境。孩子们,这就是通常所说的打进去、跳出来的道理。初学要循归蹈矩、按部就班,以最大的毅力打进去。但是不能死学传统,入而不出,做古人的奴隶,否则永远只能是象极某家,而无自己的面貌。以最大的功力跳出来,便是集众家之长,成自己一体...一个成功的画家,当他的画技达到化境,就没有什么固定的画法能束缚他,便可以进入俯拾万物、从心所欲的画境了。这也正是我正在摸索着走过的路,我坚信是一条从理想王国通向自由王国的成功之路。”
  
  十位弟子无一不是眼里有了光,心里有了目标。
  
  当天下午,在善之、大千、秋君指导下,十位弟子灵感迸发,才思喷涌,一起挥毫泼墨,合作画了一幅宽屏巨幅山水画《江山万里图》。
  
  三位先生亦亲自下场,不仅在画中添彩润笔,还给弟子们查漏补缺,一十三位师徒联袂奉献的巨幅精彩之作天马行空,气象万千,尽显青春之朝气、少年之蓬勃、成年之锐气,山水、花鸟、飞禽、走兽、人物,包罗万千,应有尽有,大有一日千里、舍我取谁之气概。
  
  陈士帆、吴孟福、胡怡栋三人虽袖手旁观,也看得热血沸腾,暗暗叫好。也都恨不得能参与其中...
  
  胡怡栋沉思良久,对着陈士帆、吴孟福感慨道:“士帆兄,孟福老弟,自古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良才择妻而娶,良师择人而传。如今可欣、可造、十八、爽庵能投得良师,真乃四人造化,为人父母者,更希望他们能不辱师命、青出于蓝;只有这样,善之先生、大千先生、秋君先生才甘于倾其所学,传承不息...”
  
  陈士帆转头对胡怡栋叹道:“大千先生虽还年轻,但是宅心仁厚,知道胡先生一介书生,寒门学子,竟能用这样的方式义退拜师金...”
  
  吴孟福接着道:“是啊,这不仅仅是退钱的事,先生这一恰到好处的义举,这一句与胡老师您同是寒士的话语,更像是给爽庵的一顿鞭策,让他奋蹄急驰。不信你们看,爽庵的进步会远快于其他三位...“
  
  胡怡栋大为感动:“但愿如此,但愿如此。爽庵这孩子平时内向,今天倒是明显能感觉出来他的觉悟在提高。”
  
  ...
  
  自此,大风堂迁居古镇之来青堂,正式在西塘开课教学...
  
  在此后半年时间里,嘉善商界、文艺界诸多人士,都通过陈士帆的说请,争着抢着要把孩子送入来青堂。
  
  只是,谁也没能逾越大千“三不收”的规矩。一大半求学的孩子,都因为没有绘画基础,被拒之门外。心有不甘者,大多另请名师教学,以求尽快打下基础,便于再次登门投师...
  
  大千和秋君前脚刚离开上海,后脚就收到他们共同的好友谢玉成至西塘的信函,每日一封,从不间断。
  
  谢玉成(又作谢玉岑)出生常州武进书香门第,是一位多才多艺的文人,诗词、文章、书画样样精通。尤其他的诗词,恻艳清新,盛誉诗坛。
  
  玉成由祖韩、祖来、秋君三兄妹,介绍与大千相识。
  
  二人志趣相投,一见如故,很快在沪上成为知音。
  
  谢玉成对张大千的画最为激赏,认定大千必成当今画坛之中流砥柱。
  
  张大千对谢玉成的诗词敬佩有加、五体投地。
  
  张大千作《天女散花图》题有谢玉成之词:天风吹不断,若娇红飘堕,愁沾怨瑟。云赏拥翠骈,无奈风恬鸾懒。月姊相逢,曾记得霞绡亲剪。病起维摩烦恼,依然鬓丝羞晚。谁念春光回换,叹几度随潮,泪痕同散。一榻枯禅,任世间儿女,梦葱魂倩。触处花空环佩杳,歌尘栖遍。尽有情缘,弹指余香未浣。
  
  之后的好一段时间,大千的很多题画诗词均出自玉成之手。谢诗张画,彼唱此和,珠联璧合,互相珍视。
  
  秋君心生羡慕,无不嫉妒道:“先生,秋本画手,亦为诗手,您画作题诗,为何独钟情于岑之词,却忽略了眼前人呢?”
  
  大千笑答:“岑之词瑰异绚烂,不同凡近!”
  
  秋君也不生气。
  
  她知道生这个人的气没用,而是充分利用在西塘的幽静时光,研摩诗词,工于歌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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