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草莽魔鬼祸连连 10

　　话说李连到了云雾山下，云雾骤起，遮没星月，浓重的夜幕里山林海啸似的吼叫，不由的头发梢子一乍心弦绷得更紧，感到随时就有不测的事情发生一样。警惕起来决定不立即上山，观察观察动静，如果逮着袁贼的奸细岂不更好？就不按常理出牌了。吉普下了路停在低洼里，熄灭了灯，猫在一边，等猎物出现。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发现有个微弱的灯光忽灭忽亮往山里悠悠而去。不用说一定是个特务到山里刺探革命军的虚实情况的。李连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尾随而去。
　　见了那人忽然放下马灯，黑幕遮挡，解了裤子小便的。李连猛然蹿了上去，紧紧卡着了那人的喉咙。不料那人功夫也了不得，一只手提着裤子另只手随即挡着袭来的“铁钳”。“咔”李连的虎口被震得酥麻，后退几步。那人哈哈笑了起来道：“小妮子，我早就发现了你，料到就来这一手。说！你开着车停在山坳到底弄啥的？”李连道：“你这个袁贼的奸细，上山来搞破坏刺探军情的，你当我不晓得！我非宰了你不可！”说着拔出一枚飞镖打了过去。那人并不躲闪，“歘”的一声利刃应声掉地。李连心里已惊，便知此人非同小可，必然是袁贼护卫高手！可是护卫得不离袁贼左右的，怎么单独行事儿呢？问：“你是什么人？夜闯云雾山弄啥的？”那人哼了一声道：“我是袁贼的贴身卫士，袁世凯的小叔！”
　　李连说：“你就吹吧！袁世凯多大了？听你声音不过四十多岁，还当人家叔的？他给你当叔差不多！”那人说：“你别不信，我是袁保中的小弟！”李连说：“越说越是大骗子！我伯伯曾说活着的袁保中是个假的，真的就是袁世凯的生身父亲老早就死了。你要是他的弟弟你也变成土了。”
　　那人说：“我叫袁包江。你这妮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袁世凯的父亲活着时和我的大哥是烧香磕头的忘年交。袁保中字受臣，袁树三的长子，是袁世凯的生父。这个人好得很，一辈子不当官。他的弟兄们却是大官，有的在朝里主持兵权。家务事都是袁保中管。他和我的大哥相差很大的年龄，见大哥袁保忠是个仁义忠厚之人，便结为忘年交，多了一个头似的。”
　　袁保中的祖母年事已高，保中“（网络）尤能恪尽孝道，使老人心情愉快。袁甲三死的时候，怕祖母伤心，想方设法叫奶奶高兴。弟弟保庆无子，就把自己的儿子袁世凯过继过去。地方不安宁时，他在本村高筑寨堡，练乡团保护乡里。凡兵燹匪乱，逃难的人只要去投袁寨，他多开门接纳……袁保中为自家立了规矩，1.袁家不准干涉政事；2.不准仗势到县衙为别人说情；3.不准对本地官员评长论短；4.足额向官府缴纳税银；5.按官府指令完成袁府应当承担的差役。五条家规，袁府上下严格遵守……袁府本族从未给为官者添乱子，与地方官府以及周边四邻和睦相处，平平安安。”
　　包江道：“1874年11月袁保中不知得的啥病，不治就撒手人寰了。你说这么好的一个大善人，老天爷偏偏不给他个长寿，只活了51岁。临死前，他的弟兄们都回来了，亲自叫他兄弟通知我的大哥，来他那病榻之前说道‘哥哥这一走，再也回不来了。咱兄弟们都在外当官的当官，有的还带兵打仗，这么大的袁府不能没人管了，只好托付于弟弟你了，你要把袁府当成自己的家兢兢业业地管理。你也没有后，我的儿孙都是你的儿孙。尤其是袁家的‘铁牌家谱’一定要保存好，流传后代。说完就闭眼了……’我大哥就接续他的心愿把自己心血浇灌在袁府里，名字改成了袁保中。哥哥有个亲妹子，叫袁秀梅后嫁于启祥村寨莫家为妻，生个孩子叫莫生。听说启祥村那时出个叛徒出卖启祥，由古董珠宝引起了清兵的头领袁扒皮的贪婪率兵攻打，姐姐便带着外甥找哥哥救援。哥哥就叫项城的保卫团去增援，结果不知道保卫团的头头暗通清兵，和着一齐攻打启祥。莫生的父母带着村民顽强抵抗，英勇作战，最后死伤得就剩莫家夫妻；寨子也被清兵攻破了。清兵伤亡惨重，啥也没得到。后来我哥哥帮助按原来的模样修好了村寨！唉，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想想心里难受！”
　　李连听了这话，才知道启善伯伯曾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眼前这位同志也许是个好同志了，既然是好人何必鬼鬼祟祟的啥个咕咕喵儿？说：“包江同志，天到这等时间，你来云雾山究竟啥事儿？”
　　“姑娘，我料你也是革命军的人了，事儿说出你可要控制着情绪。你们里面出了叛徒，去京里告密，也没近瞧，也没弄清这人的身世。听说泄露这里云雾山藏了大批的准备二次讨袁的革命军，得到了很大奖赏。袁相当宠信此人，气得我牙根痛。后来风雨交加我换了夜行衣把这条狗弄死了，连夜扔到石景山的山洞里，封了洞口儿神不知鬼不觉地上哪里串门去了。都说那伙子得着钱财又潜回革命军里搜集情报去了。我就来透信儿来了，有人透漏革命军里又出现一个新叛徒，可惜我没见。”包江道，“袁世凯不顾中国危亡，倒行逆施，刺杀他的人们真不少。昨年初，北京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儿你知道吗？”
　　李连就想那次刺杀国贼惨败，说：“不就是我们刺杀袁贼惨遭失败没有成功吗？”
　　袁包江大吃一惊道：“哎吆我的天啊！那天晚上被御林卫士打死那么多勇士原来是你们呀！”说着提起马灯，照着李连的美丽面孔翘着大拇指赞：“了不起！爱国英雄，敬佩有加！那一夜过后，我一连几天寝食难安！雷打着我的灵魂，练习武功，发誓总有一天把这祖坟不收的贼子剁成肉酱为国除害！可那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大日头底下伸张正义刺杀袁贼的勇士壮举现在都晓得了。”
　　“（网络）革命党人彭家珍、赵铁桥等在北京发起成立京津同盟会暗杀部，谋划诛锄袁世凯。张先培、杨昌禹、黄之萌等一批热血青年当此危难之时，毅然加入了这一从事暗杀活动革命秘密组织。他们携带炸弹，暗查老袁的必经路线分四处潜伏下来。（网络）当天上午11时许，袁世凯从皇宫退朝出来，先有护车十几辆，内坐官员侍从，沿街戒备森严，两边护卫军弁，刺刀出鞘，铜号声声，气势肃然。当时，袁世凯所乘的是一辆金漆朱轮马车，前后两旁拥一批扈从护卫，正当经过丁字街三仪茶楼门口时，突然从茶楼上飞出一颗炸弹，轰隆一声，硝烟腾起，马车在慌乱中疾驰而去。刚到天顺茶楼门，又是一颗炸弹横飞出来，正好落在车棚顶上，轰然爆炸。袁世凯虽然侥幸得免，却也吓得魂飞魄散，惊叫驾车扬鞭策马，在烟雾弥漫中狼奔逃去……张、杨、黄三位英雄当场被捕……袁世凯电刑审讯逼供……三人宁死不屈，慷慨激昂，痛斥袁贼是窃国大盗，国人恨之，诛杀袁贼是出自爱国热情……1912年1月19日，袁世凯手下的陆建章奉命当晚将张先培、黄之萌、杨禹昌以棉裹身，浇上汽油，活活烧死……”
　　包江说：“这就是袁世凯做贼心虚，不敢明目张胆光天化日之下枪杀爱国民族英雄，竟然在漆黑夜里行残忍的诡计，实属人神共怒罪该万死的可耻行为！有一回，我学了一回曹操刺杀董卓，也被他发现了。他瞪着核桃大的眼睛问：‘小叔，你干什么？’我说：‘洋人给我一口宝刀，特特献于侄子！’才幸免于难。借故回家避了几天，才回来。回来得知你们里面出了孬种。好了不说了，你赶紧开车上去报信去吧。”
　　李连道：“这位叔叔，一同上去和冯旅长、袁世龙见个面亲自说说不更好吗？”包江道：“姑娘，见你一样，我必须快回，不然被袁贼爪牙发现了，就危险了！”说着弄灭马灯下山去了。李连喊了一声：“叔叔保重！”回车里打着火，一路上山去了。
　　山上，风更大了，树叶儿呼呼往玻璃窗上贴。练兵场里没有松燃，战士们依然凭着坚强的意志呯呯嚓嚓练功夫。袁世龙听到低沉的呜呜声，望见耀眼的两束灯光，喊道：“停停停！都看谁回来了！”倪大高兴地举着双手喊：“英雄回来了！”拽着李相连的胳臂道，“看看是哪个英雄！”世龙也道：“迎接英雄归来！”二人兴奋不已，扯着相连的手奔了过去。
　　李连减慢速度，探出了头，喊着：“一边去一边去，到操场再说！”
　　相连猛然挣脱世龙倪大的手，“嗖”的一声，飞到车顶上，紧紧抓着布蓬哈哈大笑道：“姐姐做贼似的不见我，今个儿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看你往哪里藏！”李连说句：“有出息！摔着你了姐姐不管！”没停车反而开得更快了。
　　世龙、倪大一起说：“姐弟俩都虎！”
　　到了操场，灯光里看着那穿着伪装衣钢炮机关枪，严阵以待，心里乐开了花。下车，相连从车顶打个跟头跳下来，说：“姐姐，谁叫你来的？你来咱妈咧？”李连说：“咱妈叫我来的！你呢？”相连道：“也是咱妈！”
　　李连揪着弟弟的耳朵说：“我叫你掏瞎话！你个黑心烂肚肠，捡个媳妇忘了娘！”李相连道：“我成天守着老丈母娘，难道你不喊娘吗？”李连说：“脸皮真厚，也不知道咱妈同意不同意，就野着招亲了，好啊！耳根我当姐姐的不给你揪掉算你能！”相连笑道：“痛痛痛！姐姐真狠心揪掉我的耳朵，你弟妹不要我了，你的侄儿侄女谁管？”倪大道：“连妮子，回来二话不说欺负你弟弟？你弟弟的孩子都快上学了！你的孩子咧？”李连羞得脸一热放了弟弟，说：“叔叔你多大的岁数，说话咋着不着调呢？”
　　世龙说：“算了算了，别开玩笑了。快上屋，冯旅长成天盼着你的消息，怕你出事儿的。”又喊：，“炊事员，快做两碗面条！李连回来了。”
　　炊事员也是女同志名叫任秀，深知李连是个了不起的女侠，“哎”了一声，赶紧跑过来问长问短，贴着耳朵说了几句秘密话就去厨房做面条去了。李连来了一句：“我不饿！”熄灭了灯气得骂了一句，“都说男的为钱当叛徒！女的为钱也会当叛徒！一个叛徒没了又生一个叛徒！这个国民党里占着叛徒风水了？！”
　　不错，那个叛徒就是个女的，是卫生所名叫黄美秀，是黄鹏的妹妹——黄医生，三十来岁，长得挺漂亮，表面装得挺革命的样子，内心里又是另一番的光景；觉着袁世凯势力强大得令人生畏，还有帝国主义的支持和帮助，国民革命军不知深浅地以卵碰石头，必败无疑。听说老袁快当皇帝了，还是个了不起的色鬼，自己要是投奔去出卖这个没希望的军队的秘密，得到他的宠幸，生个鳖子鳖孙子什么的，不就一步登天了？想着想着，瞧瞧人少时往山下走去。
　　任秀正好从茅房里出来，见天不早了，身为卫生员，往山下跑个啥的？想喊但忍着了尾随着下去，见竟然被一辆轿车接走往京里去了。怕影响士气不敢声张，见了关系不错李连回来得正巧就把此事塞进了她的头脑里，心里方轻松了。
　　世龙说：“什么什么？连妮子你说什么？”李连沉着脸儿不回答，就一起往旅部走去。
　　旅部里，昏暗的灯光下，冯旅长和政委坐在桌子旁，拿着书本皮子叠的扇子驱赶蚊子，面前铺着炭条划的地图，正在专心致志地研究袁贼路过云雾山的必经之路，好用钢炮机枪弄他个人翻马仰，狠狠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
　　来到门前，袁世龙说：“报告！”冯旅长头也没抬道：“进来！”李连没等世龙再说，抢着道：“李妮胜利完成任务，前来报到！”旅长抬头一瞧忙里站了起来赞：“巾帼英雄啊，胜利凯旋，功不可没！填过肚子了吗？”李连说：“不饿！”旅长指凳子道：“坐坐都坐！”政委倒了几杯茶说：“喝茶喝茶，黄黄苗茶，败火！”
　　李连给旅长使个颜色，旅长立刻心里有数了，道：“王政委，你不是有挂军事地图吗？你把它找来，急需用的！”
　　这个王政委，自从黄鹏被枪决后，南京姓蒋的秘密派来了一个叫王没尊的前来担任37师219旅担任政委。袁世龙和冯旅长因这个王没尊与姓蒋的有关系，都有些不很放心，所以旅长托故叫他走了。
　　李连就把一路上遇到的事儿说了一回，又将山脚下遇到了袁世凯的小叔所说的情况仔细地学说一回。万万想不到的这个旅长不听则已，闻之则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心里“嗵嗵”地打起鼓来，瓷瞪着眼半天说不出话来。一副貌似畏惧的表情，弄得袁世龙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说：“旅长，你咋了？”
　　旅长说：“不是我咋了！是袁世凯咋了！你想想，人家武力强大又有西方列强的援助，就咱们这几枝破枪几门小炮给人家硬碰不是自寻死路吗？我就是以身殉国了也无所谓，你们大家呢？谁家没有父母妻儿，我不能白白看着你们送死啊！”
　　这时，王没尊来了说：“这张地图是八国联军进中国慈禧太后的逃跑路线图。往哪里逃都不行，最后依着这张地图的路线逃到了西安才算保着了一条命。”冯旅长对着地图忖度了一会子似乎里面藏着不可泄露的天机一样。
　　袁世龙说：“冯旅长平时我见你的一言一行就好像爱国爱民的英雄，特别尊敬你。这会子的你，怎么这副德行啊？就一个破烂袁世凯就吓得你要学慈禧太后？”
　　旅长不悦道：“知道个啥？我们不愿打仗，就是怕士兵们遭殃，老百姓受害！因此，要和平，不要流血，好战斗的是魔鬼！一个个回家孝敬父母娶妻抱子不好吗？为什么要拼个你死我活呢？”
　　李连越听越感到这个旅长原来是个断脊梁的怂包，癞皮狗！气得头发就着火了，“嘣”地一拳擂到桌子上，桌面立刻出现了一条裂纹，眼睛气得血葫芦子一般。王政委却说：“旅长苦口婆心都是为大家好！只要保着活命，就是投降，也比血流成河好！都别不识时务了！”
　　李连并不言语，心里骂道：“这些狗娘养的，甘心当亡国奴跪舔列强，受帝国主义的欺凌，也不敢奋起反抗，要你们这些王八干啥！”就佯着不动脾气对着这两条狗只是笑。旅长就称赞李连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活命万岁！”
　　李连“嗖”地拔出腰间的匕首！
　　旅长说：“你干啥……”说着掏枪。
　　世龙手疾眼快，一梭子子弹打断了老冯的手腕，手枪掉在地上。李连抢到手里，说：“没有民族尊严和正义感贪生怕死的哈巴狗，死有余辜！”“砰砰”两枪结束了这两个当官的肮脏的灵魂。
　　士兵们听到枪声，万分惊讶跑了过来，见两位领导躺在血泊里，一副“不投降变节死不瞑目”的样子，可恶至极！李连打开了吉普车的灯光，操场里如同白昼。大家不明真相，无不怒目而视，不少的已经拿起了枪，呼呼啦啦子弹上膛。看来一场兵变的局面瞬间就暴！欲知后来如何，且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