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草莽魔鬼祸连连 9

　　话说李连偶然与姑姑相见，便寻思着世间好多的事儿就是在偶然的机会里成功的不在少数，也是个天赐的良缘顺利安排好了几个苦命妹妹的归宿，心里就有了吉祥如意之感。觉得隐隐之中孙先生为国为民的三民主义的赤诚之心，必定感得上苍庇佑，二次讨伐袁世凯大获全胜无疑！
　　过了安阳，邢台，石家庄，脸儿依然没转，专注开车。耳际忽然振动澎湃的涛声，滹沱河的气势闪入在眸子里，发源于佛教圣地之河一点儿也不善良，河面宽阔，波浪翻滚，翻滚着数千年的人类历史，在善恶邪正的斗争里滚滚向前。
　　在封建王朝腐朽的统治里，一个朝代推翻另一个朝代。大清王朝数百年的历史，中华民族的荣辱一笔一划细细致致地填写在岁月沧桑的页码里。辛亥革命的胜利给封建君主制圈出了寿终正寝的圆满句号，崭新的中华民国喷薄欲出了。可这个孙大总统将来之不易的位置拱手让给了野心勃勃的袁世凯，给民族历史开了个危险的玩笑。滹沱河啊大气磅礴，你咋不把盗窃辛亥革命胜利果实妄图复辟封建帝制袁世凯一伙魔鬼冲到阴曹地府呢？白白当了一回滹沱河，毫无正义！
　　到了正定，听着吉普的声音似乎油不多了，来到一个小铺跟前停下来，这是个机油专卖店，机油、汽油、柴油，各种润滑应有尽有。老板是个半老徐娘生意不错。李连来到店里说：“大姐，有92号汽油吗？”老板和颜悦色道：“有有有，你的吉普是自由光2.0吨的？”李连说：“大姐真是行家！”老板自信地“哼”了一声道：“不瞒你说，大姐我是行伍出身，汽车兵团的，啥车都开过。上年纪了离开部队，回来开个小店铺，左边的汽车修理铺也是我的。看看，看我这废话真多！妹子你加多少升？”李连说：“20公升！”老板笑道：“妹子，开玩笑！普光吉普最省油，10公升撑死了！却要20公升，就不知‘人小胃口小’的道理！”说着加了9.2公升油道：“妹子看看看，10公升就满了还20公升的，不像是辆大军车？”李连付了钱也笑着说：“给姐姐开心的，我能不知道‘小人小胃口’？”说着上车一声喇叭走了。
　　太阳西南，一大群乌鸦飞过滹沱河的上空，顺着正定嘎啦嘎啦地叫着往东飞去。李连心里有了膈应之感。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乌鸦是鸟，自己是人，毫不相干！”阳光在车窗上闪烁，晃眼睛，戴上了遮阳镜下了大道。
　　袁世凯自知野心勃勃，倒行逆施，不得民心却仍狂涨着胆大妄为的贼心，大道上到处设有关卡，严防国民革命军串联暴动。李连不得不处处谨慎，以防不测。玫瑰色的烟尘把吉普弥漫成了飞速旋转的彩球，眨眼到了清苑，屁股挎盒子的地方——保定——近在咫尺。
　　为了了解保定，抄袭一节网络投金于石：“保定有三千多年的历史，是尧帝出生和受封地，是燕文化的发源地。曾经诞生了刘备、赵匡胤、祖冲之、郦道元、关汉卿、王实甫等一大批历史名人……清末民初保定被名为‘学生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是我国第一所正规陆军军校……民国时期，保定断续为直隶省会。1912年中华民国建立后，沿用直隶省建制，治所保定。1913年直隶省会迁往天津，裁保定府，恢复清苑县治，后成了直系军阀的大本营……”
　　保定说来说去，是随便嘴儿编，也是从古人堆里爬出来的，楼房街道，男人女人，恩恩爱爱，善善恶恶，争争斗斗历史的复制品，诠释着人类的安全屁股的真实意义——保定——到了。
　　李连心里翻腾起来，在军校的日子里，结交的好友段芬和她的父亲段老师为人真诚，正义，善良的品德感动了自己。记得有一次在晴朗的天气中，军车拉着20多名女学生到清苑河的沙滩里进行真实投弹训练里，发生了一次终生难忘要命的事儿。当自己持着手榴弹拧开盖子拉断弦套之时，不知如何，突然双臂急遽抽筋了，手柄的顶端“呲呲”冒着蓝烟，人们都吓跑了。自己意识到自己非把自己炸死不可，只能闭起眼睛等着血肉横飞凶险。国英姑姑因身子不适没来，谁也不会冒着死救自己的。
　　千钧一发之际，段芬突然冲了过来，目不及瞬夺了即将爆炸的手榴弹，甩了出去，按倒了自己紧紧压在身上。手榴弹浓烟滚滚，不到两丈远“轰”的一声爆炸了，掀起的砂土四飞砸了段芬一身，弹片飞来擦伤了脸颊鲜血直淌染红了沙土。
　　自己却毫发无损。同学们这才围了过来，纷纷埋怨自己，说啥的都有，气死人了。
　　段芬被送进医院救治，美丽的面容为了保护自己落下一辈子无法改变的疤痕。从那次起，同学们不理自己，活似避瘟神一样远远躲开了自己。段芬对自己还如同亲姐妹一样。
　　犯了严重的错误，舅爷也无法原谅，尽管姑姑说情，事与愿违。段芬的父亲，军校里威望甚高，他亲自出面几番同校长解释，才保着了学业。从那次失误之后，找医生问了情况得知因缺钙引起的抽筋。
　　段芬妹妹买了好多钙片，给自己吃了一个月，不再抽筋了。自己咬紧牙关苦练投弹本领，风里雨里从不间断，最后练到全校第一名50米的成绩，师生们刮目相看。舅爷特意带着表姑表叔到高档饭店犒劳自己。丰盛的宴席前，自己执意请段伯伯和段芬妹妹前来参加，不然自己就不偿了。舅爷只好亲自恭敬请父女二人。自己情不自禁啥也不顾跪在地上给救命恩人磕几个头……想到这里，止不着泪挂双腮，自己能活着，就是段芬妹妹给的第二次生命！怎敢忘恩负义呢？方向盘一转进了市内。
　　斜阳古都，商贾兴隆，车马水龙。报童依是兴趣盎然，也许是报纸里的消息鼓舞着他，高声呐喊：“卖报了卖报了特大新闻，袁世凯暗杀爱国人士宋教仁！孙中山掀起二次革命讨伐卖国贼！段祺瑞当上国会的副总理！袁世凯卖国贼为了复帝镇压革命军向西方列强借款2500万英镑……特大新闻特大新闻！”李连停车一下子买了十多份报纸。
　　舅爷和国华表叔离开了保定，段伯伯一家肯定还在保定的。段伯伯爱喝酒，四川绵竹大曲是最好的高档美酒。买两瓶孝敬伯伯去。想到妹妹脸的疤痕，要是有去疤痕的化妆品那该多好啊！跑了几个商店，都没见，遗憾得了不得。驱车经过“莲池书院”，旁边不远有座“西洋女士化妆日用品”店，怀着希望来到店里，琳琅满目，瞪大眼睛反复寻视，眼前一亮发现了宝贝：“祛疤灵！”仔细一瞧，“德国日用化工厂出品”。价格贵得吓死人了，一盒50克，价格一块大洋！心想冲着价格也假不了。可是口袋里买了酒就空空如也了，只好到车里希望能有奇迹出现。
　　打开车门，真的有新的发现，座位之下不知是谁放下的粉红的提兜儿，提起来沉甸甸的原来是大洋，解开见能有三十块之多，露出一个纸条，竟然是姑姑表达给“革命军讨伐卖国贼”的支持！落款：共产党！
　　她立即犹豫不决了，这钱绝对不能私自挪用！否则，就是犯罪！这可如何是好？寻思好久，生出了一个办法，在纸条下面写到：李连有急事，特借两块大洋。日后必还！就顺利买了“祛疤灵”，往段伯伯家去了。
　　段伯伯家在军校的院墙外，两层青砖青瓦小楼，独院。院里没树，几簇大丽花开得正艳，蜜蜂嘤嘤忙碌得不行，酿造甜蜜的事业。这是自己多么熟悉的段伯父女为自己付出无法形容真挚关爱的地方，来到这里，就有家的感觉。
　　李连把车停在院外的洋槐树下，把大洋装到了挎包里斜挎肩头，掰着手指算到今个儿礼拜日，老人家一定在家的，提着礼品敲着门喊：“段伯伯段伯伯，女儿李连看您来了。”
　　段伯伯的小名叫段二，大号叫段启辅，是段祺瑞的兄弟。都说汉大心直，一点儿不错。段伯伯身材魁梧，五十多岁，没有胡须，剑眉环目，鼻端口阔，红光满面，一副教官军服，威严无比。段祺瑞和弟弟一母同跑，哥哥除了体格比弟弟矮了一头外，心地迥别。弟弟参加过孙中山的辛亥革命，拥护三民主义。可他对哥哥追随袁世凯甘当鹰爪非常反感。所以弟兄两个水火不容，不相往来。
　　段伯伯正在浇花儿，听见门响，想着是女儿回来了，开门一看是好久没信儿的李连。
　　李连鞠了一躬说：“伯伯好！”伯伯又惊又喜道，“你这妮子，失踪了？你妹妹成天叨咕你，耳朵痒了没有？”
　　李连说：“就是耳朵痒才来的。我妹妹呢？”
　　“上她同学家帮助翻译英文去了，走了半天也快回来了！快，上屋上屋！”段伯伯道，“我也上岁数了，见到你这妮子啥都忘了！看你热的，坐车来的！”
　　李连打趣道：“伯伯你猜我咋来的？老开车的怎能坐车呢？”说笑着来到了屋里，又道，“我娘还没回来呀？”
　　“可不，在西半球住馋了，帮你哥哥看孩子的。”段伯伯喜得不行道，“儿媳先生个儿子，这又生个女儿，儿女双全啊！你妹妹催着她回来，就是不回，说什么还等着要个第三个孙孙呢！真的迷一窍，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你说她要那么多孙子干啥呀？”一边说一边倒了半盆子温水给她洗脸。
　　“伯伯，你可别这样说，你看袁大头，娶了八九个女人，生了十几个儿女，怪不得要当皇帝，还要七十二妃三宫六院的！”李连说，“你说皇帝是人吗？”
　　“畜生！不管百姓的死活，光顾自己享受！”段伯伯说着更气道，“拿着千百万将士血流成河的生命换取一个人的骄奢淫逸，畜生不如！袁贼的末期快了！”
　　“伯伯您别生气，国民革命军不是正准备讨伐袁世凯的吗？”李连说，“您看这酒好喝吗？”
　　“好好好！”段启辅一见到酒，气色立马好转了，笑道，“好女儿最了解伯伯爱这一口，特别是四川绵竹，喝不够！”
　　刚落音，段芬回来了，进院就喊：“爸，大丽花浇水多了根沤了，根沤了就活不成了。”
　　李连高兴地跑了出来抱着段芬满口都是：“妹妹姐姐想死你了！”拥到屋里。段芬说，“一走信影无踪了，我爸成天家担心你。现在世道不太平，云天雾地跑长久之计究竟不是个事儿。那么大的岁数还没个家，太阳月亮都替你发愁的！”
　　李连只是笑，眼儿牢牢盯着妹妹的面颊，惊叫：“唉！妹妹，救命的疤痕怎么没了？我以为一辈子了，不二年没了，上帝照顾有加呀！”
　　段芬笑道：“拉倒吧你！还说救命？再救我就成猪八戒，光棍终点站了！”说着到里间拿出一个盒子道，“就是抹这个上帝抹好的。”
　　李连见是同样的“祛疤灵”从口袋里掏出买的两盒说：“姐以为妹妹疤痕没好的，就弄了两盒！”
　　段伯道：“这药可贵的你哪里来的钱？”
　　李连欲言又止暗思，说明了不给伯伯留几个不够意思，留了吧这是革命军的钱，不说吧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钱毕竟没有生命重要，就把几十块大洋掏了出来，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听得父女连着“咦咦”说着“坎坷心酸风雨路啊”的话儿。
　　段芬说：“国英姑姑是把我们忘了，再也不上家来了！算了不说这了。我给姐姐作大米干饭最好吃的烧茄子！再炒两个下酒菜！”说着下厨房忙去了。
　　李连饮食里啥也不会，坐在沙发里给伯伯说话儿。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到车里取出了报纸给伯伯看，说：“头条新闻，看袁世凯弄这事儿，真是阴险毒辣！”伯伯瞧了一会儿淡淡道：“我早就料到有这事儿，不料来得这么快！宋教仁是光明磊落的国民党进步人士，早就看穿了袁世凯狼子野心，干扰了阴谋诡计，因此老袁暗杀了他。老袁穷骨头装大方向西方借巨大贷款，人家啄食他个老鳖蛋，砍头息，百分之六十的利息。2500万合下来只给他一千多万元！这个猪头坑害国民挺能耐！这个段祺瑞你知道吗？”李连道：“给伯伯的名号排着的，莫不是您的弟兄？”
　　段伯伯道：“不错，正是我的哥哥，他的人品没说的，吃喝嫖赌贪污腐败都不沾边。为官可廉洁了，就是错打了主意，给老袁同流合污，逆天行道。先前有一次我找他某个差事，他却不同意，给了好多钱叫我做生意。钱我也没要，就跟着国民党干，后来上了军事学院，毕业后，来到了保定军校当了教官。闺女，还有个事儿，不得不告诉你，说了你别心里难受。”
　　李连说：“伯伯，没事儿的，啥我都不往头里搁，碍不着脚步子。”
　　伯伯说：“知道你舅爷怎么离开的保定不？”
　　李连摇摇头表示真的不晓得来龙去脉。
　　段祺辅到门外仔细瞧了一圈，来屋里低声道：“你舅爷原来是共产党，不知为啥军校毕业就加入了国民党。后来在他给共党发送文件时，被一个士官窥见了，对我说：‘有个姓蒋的暗地里说逮着一个共党分子处理掉，能赏一根金条。’我就把此事电告给孙先生，回电说：‘共产党是给人民谋福利的党，国共两党原本一家人，应该团结一致！’孙先生把姓蒋的责罚一顿。姓蒋的收敛几天，后来又不行了。我就暗里说你舅爷速速离开了此地和你表叔回共党那里去了。闺女不要担心，共产党团结广大劳动群众进行无产阶级革命，消灭剥削和压迫给穷人得解放，功德无量！得人心者得天下，故知得天下者必共产党也。”
　　李连高兴道：“伯伯真知灼见！世界里只有马克思主义的政党消灭资产阶级，解放全人类过上平等的美好生活。”
　　段芬年龄不大，心灵手巧，不多时，饭好了。段伯伯道：“见到连连，我特别高兴，你姐妹二人陪着我这老头子下一盅开心酒！”
　　连着斟满三杯，伯伯端着杯笑得好灿烂。姐妹就高高举杯。
　　李连道：“祝伯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碰了个响一饮而尽……
　　饭罢，段芬要把吉普开进军校里要姐姐多住几天，再见面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李连说自己有更大的急事儿，住不得，等有时间再来住个一年二载的。说着上车了。段芬也开着自己的车，送了一程，告辞了。
　　李连美滋滋地乐开心，想着几十块大洋给伯伯当生活费满足了自己的良心，回到了云雾山见了世龙和黄旅长一五一十说明，等以后回到了启祥问启善伯伯弄着填补上，量着这个也没有多大问题的。当加大油门之时，挎包的襻儿挂着了脚，才知道伯伯悄悄把钱放到了驾驶座的下面。看见兜里多个纸条，有着：“支持孙先生讨伐国贼，特捐献大洋三十块。落款：段褀辅父女。”
　　越了琉璃河，天上铺满了星星月亮，过了丰台西郊再走几十里就是位于密云区的秘密蕴藏着革命军的云雾山。快到家了，也不敢放松了心情反而更紧张了。她心里清楚袁贼的奸细时时刻刻无不刺探山里的情况。只好熄灭灯，藏在一旁观察动静。欲知能否安全上山，且瞧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