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十一

　　“看起来，还真是他了。”魏民既像对郭部长说，又像自言自语。
　　“裘总……”郭部长试探性地问，“出什么事了？”
　　“有一个案子涉及到他。”魏民并没直接说是强奸案。
　　郭部长一听，心里便是一沉，觉得事小不了，要不然魏民不会找上门来。
　　“那，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我们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他的基本情况。”
　　“裘总，裘逸安，是公司副总，主要负责新技术研发和后续的产品转化。”
　　“他到你们公司多长时间了？”
　　“他在公司干的时间可够长的了，公司成立不久就来了，在高层中除了台湾的老板，就数他的时间最长了。他是老板最信任和倚重的人，如果台湾老板不在时，有急事儿需处理的都会委托他全权处理。”
　　“是这样……”魏民感到了事情的复杂性。
　　郭部长接着说：“台湾老板之所以这么信任他，一则是他这人比较踏实，对公司没有二心；更为主要的是，这个公司主要靠的就是他的技术，如果没有他新技术的研发，公司的效益不会这么好。”
　　“裘逸安在公司的人际关系怎么样？”
　　“人际关系不错，最大的优点就是亲和，平时话不多，不轻易发火，尤其是对一线的员工，深受尊重。”
　　“他和谁的关系比较好？”魏民转了个话题。
　　“您是指上层还是下层？”郭部长不知从哪方面回答。
　　魏民并没直接回答郭部长的问话，而是以一种半开玩笑的口气说道：“别人都是先公后私，咱们今天破破例，来个先私后公。”
　　郭部长从魏民的话中听出，裘总的事儿可能与公司关系不大：“这种事儿还真不好说，”郭部长冲魏民一笑，“他是副总，咱的领导，老板对他又极信任，咱不能总盯着他，掌握的情况不是很多。”
　　“你也别为难，我们也不会往外说，简单的说说他和谁的关系好，至于到什么程度，那倒没什么关系。”
　　“要说关系最好的，除了和老板外，就是技术部和核心产品车间了。”郭部长说的很谨慎。
　　魏民为了打消郭部长的顾虑，很随便地说：“脾气好的人一般都受女同志的欢迎，他是不是在女同志中的人缘特别好？”魏民以玩笑的口吻说，“现在社会上就兴这个，有俩红颜知己很正常。”
　　“这个……”郭部长一时不知怎么说，“望风扑影的事儿咱也没抓住什么把柄，不能随便说。”
　　“没那么严重。”魏民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当是笑话，哪说哪了。”
　　郭部长从魏民的口气听出了些什么，再不说觉得过不去：“他以前对一个打工的小姑娘很是照顾，不过现在这个小姑娘早已经不干了。”
　　“这小姑娘走了多久了，多大岁数了，哪里人，他们的关系到了什么程度？”魏民突然觉得提的问题太多，便改口说，“随便你聊吧，知道嘛就说嘛。”
　　“这个小姑娘二十来岁，名叫山花……”
　　“叫什么？”魏民一听说是个小姑娘，打断了郭部长的话，紧追了一句。
　　“山花，挺特殊的一个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大山的山，花花草草的花。”郭部长顿了一下接着说，“山花在集团对新入职的员工进行工作调整的时候，被调到技术部，干电脑录入，打打文件，绘绘图什么的。裘总对山花很照顾，还专门给她腾出一间办公室。山花只有高中水平，到技术部绝对属于破格。至于裘总为什么这么做，没人知道原因。山花工作很认真，能吃苦，干得很不错，很受技术部人们的喜爱。裘总没事的时候也到她办公室去坐坐，至于两个人关系到了何种程度，就无从了解了。
　　“令人奇怪的是，这小姑娘干得好好的，去年春节回老家探亲，不知什么原因没回来。那几天裘总有点神不守舍，有人就胡乱猜测，说是因为山花没回来。也有人说，山花没回来很多活不得不由技术人员干，科研受到影响，裘总心里着急不痛快。”
　　“裘总与这个叫山花的小姑娘之间是不是有些特殊的关系，比如，他俩……”魏民插了一句。
　　“这个事儿不好说。”郭部长明白魏民的意思，“这种事儿很敏感，没抓住把柄，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聊。”
　　“这个叫山花的女孩子你见过吗？”魏民问郭部长。
　　“看你说的，她在公司里干了好几年，就住在公司的宿舍里，能看不见吗。更何况这山花长得特别漂亮，看一眼就忘不了，公司所有的人都认识她。这个女孩子为人特别热情，不管见到谁，不笑不说话，甜甜的特招人喜欢。”
　　“那，她干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回公司了呢？”
　　“这个就不知道了。”郭部长冲魏民一笑，“这其中的原因连和她那么好的裘总都搞不清楚，我们这局外人就更无从知道了。”
　　“是不是裘总给她气受了，惹她不高兴了，还是有人得罪她了？”
　　“这个就更不知道了。”
　　“是不是老板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把她惹恼了，所以就……”
　　郭部长冲魏民摇了摇头：“没听说过。”郭部长又补充了一句，“她回家探亲的时候是高高兴兴地走的，也没说不回来。”
　　“公司有她的老乡的吗？”
　　“当初和她一起来的一共三个人，只有一个是同一个县的，干了不到一年就走了。另外一个是一个地区的，今年国庆节的时候回家探亲，节后就没回来。”
　　“你没问问山花的老乡，她为什么不回来？”
　　“她们住的离着很远，最近的也得有一百多里地。那是山区，道路崎岖不通车，也不通电话，上那去就靠两条腿，去一趟来回最少也得两天。和她一起回去探亲的回来的时候各走各的，根本就没见面儿，回到公司才知道山花没回来。”
　　“这两个人现在还在天沽打工吗？”
　　“没有消息。”
　　
　　
　　三十一
　　
　　机会终于来了，新产品车间的设备调式完毕，进入全自动化生产，辅助员工重新安排工作。人力资源部为了充分利用每个人的特长，进行了一次考核，裘逸安是主要考核领导。
　　“山茶花！”裘逸安看着登记表，又看了一眼站在面前和郝霞长得一样的小姑娘，惊叹于百家姓丰富多彩，钦佩她的父母，起了这个与她的纯真和美貌相配的好名字。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是谁给你起的这么好听的名字？”
　　“不是谁起的。”山茶花甜甜地回答道，“小的时候我哥哥从山上给我挖了一棵山茶花，人们见我特别喜欢，就叫我山花。上学的时候，老师问我叫什么，我随口说出‘山花’，后来都叫我山花。”
　　裘逸安感叹于这个来自山区的小姑年的学历竟然是高中。山区的男孩子高中毕业的都不多，女孩子初中毕业的都少，能上到高中绝对是凤毛麟角。裘逸安把她安排在技术部。技术部要求的学历最低也是大学本科，像什么硕士或博士不乏其人，他怎么会把一个高中生安排在技术部呢？技术部没有专门的电脑录入员，都是科研人员自己敲电脑，占用了很多时间，影响科研的进度。
　　山花的加入使技术部有了专业录入员，就可以把科研人员从繁琐的工作中解放出来，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科研项目中。
　　电脑录入虽然不搞科研攻关，却很占用时间。为了山花加班晚了休息方便，裘逸安把技术部的一间放置杂物的房间腾出来，作为山花的办公室，还特意安置了一张单人床，既可以放文件和图纸，还可以睡觉，一举多得。
　　技术部的科研人员都没有独立办公室，一个刚上班没几天的新员工能有一间单独办公室，这在新能源还是第一份。身为公司副总的裘逸安，为一名员工考虑的这么周到，让山花很受感动。
　　新能源集团晚上加班的员工有加班费和夜餐补助，周六周日加班有加班费。山花单身儿，是住在集团宿舍的小姑娘，有充足的时间，科研人员为了提高效果，更为了自己省事，什么该交不该交的，统统往山花的办公桌上一放，便万事大吉。山花也乐得多替大伙干一些。“没有累死的人，只有闲死的鬼。”妈妈教育做人勤快的话山花牢记在心，不管是谁交给的活儿，统统来者不拒。她这种态度让科研人员极其满意，受到了一致赞许，也赢得了一个好口碑。多干是为了多学东西，提高自己的技能，不干永远也学不会，是山花挂在嘴头上的口头禅，也使给她找活干的科研人员有了借口。
　　有付出就应有回报，裘逸安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在月考勤中如实填报加班和晚餐补贴。此消彼长，她的月实际收入比她一同进公司的人多出很多。合资公司的工资都高于本国企业，月八百块的工资已经很不错了，山花进入技术部的第一个月竟然拿到了一千二百多，等于爸爸妈妈加上哥哥在家种地一年的收入。对于一个刚刚走出贫困山村的山花来说，真是天大惊喜。山花心里高兴，工作热情更高，干劲更足。对裘总的照顾山花牢记在心，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叨，把他视作恩人和崇拜偶像，更把他看作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