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梦里日月照山川 10

　　但说那办学校并非轻而易举之事儿，说着容易做着难的。且不说袁世彤编写特殊时期下的新教材破费时日，就粉笔的制作对于闻所未闻的人们来说也是个难题的。启善一边叫亲家们抓好地里的耕种施肥灌溉等的农活儿，自己就同了莫生去泌阳一家制作粉笔的小作坊领教取经，一路里二人不住地谈论着袁保中的事儿。莫生说：“俺大舅真是想不开，四表哥袁世凯丑道儿过去了许多年了依然耿耿于怀放不掉那个结，竟然依吸食鸦片消愁解闷，自己戕害自己，愚蠢之至了的。”启善说：“虽然日时已久，可老四慰亭的窃国大盗的名字非同小可，给袁家祖宗脸儿抹上了可耻的历史污点，时间消失这可永远消失不了，搁谁谁也受不着的。唉不说你舅舅家的不愉快的事儿了。”到了泌阳城里买了不少的礼物，打听好久找到了那家作坊。才知道了粉笔是“碳酸钙石灰石和硫酸丐石膏制成的。硫酸钙是一种白色的沉淀物，不易被分解。（网）”石灰石和石膏钙按比例粉碎加入粘合剂而成的能在黑板上抒写各种符号的白锭儿就叫粉笔。弄了原料和模具回到村寨，别看这么好像简单的事儿，反复实验好多次终于成功了。
　　时间挺快，不觉过了有些时的光景了。其间的紫燕、孙敏、如梅都相续怀孕生子了。李妮跟着又生出个白胖小子，莫生高兴坏了，对着镜子仔细地端详着自己，又看看自己一丝不苟的产品，连连自我称赞：“不错不错，就是自己的杰作，毫无水分的！”李妮拧着莫生的脸蛋儿说：“多会说，作孩子还能加水分？你怎么变得不如以前正经了？”莫生说：“玩笑玩笑！”正说时，启善伯伯来了，人没到屋话到屋：“恭喜恭喜，咱们启祥又添大喜了。李妮、紫燕是小子，孙敏、如梅是女儿，启祥占着风水宝地了，一对儿一对儿添丁的，人脉大旺，龙凤呈祥的。”
　　莫生说：“伯伯请坐，您看孩子当取个什么的名字好？莫邪可以吗？莫邪就是永远走正道，不要走邪路的意思。”启善道：“甚好！莫邪有意思。”此时，李婶子和唐贞洁来了。李婶子带着鲜红花儿的小衣裳说：“这是唐姐姐我俩连夜缝制的，看看穿着可起不。”
　　莫邪这孩儿可乖了，半天不哭一声，小脸儿都是笑嘻嘻的。李妮给小儿穿戴好了，孩子变成了好似燃烧的火炭儿。无不夸赞着：“真好看！”
　　莫贵醒了，一骨碌跳下床嚷嚷：“娘，你搁哪弄的小肉疙瘩儿？”莫生说：“你妈看着你一个儿太孤单了就给你捡回个弟弟，以后你就有伴了。”莫贵听着很高兴，说：“娘，快快叫我看看弟弟！”李妮缩着身子叫莫贵看弟弟。莫贵张开嘴对着弟弟的脸蛋儿亲了一口，笑着说：“好弟弟快快长，长大咱俩杀人放火去！”说着一蹦一跳地跑了找保国哥哥、金秀姐姐、凤凰妹妹耍去了。
　　满屋的人们乱咦咦，都说：“莫贵这孩子长大不是好鸟！”启善道：“小孩子知道啥，胡咧咧的你们也信？荒唐！”又说，“咱启祥是得设宴庆祝庆祝‘龙凤呈祥’大喜事儿的。”莫生说：“伯伯，一切从简为好，目今天下又不太平。学校的事儿紧锣密鼓地筹备了这么长的时间，忙得不可开交了。”
　　正嚷间，忽听吱吱哇哇的响声，走出看时见一二十多岁的沙弥推着独轮车，车上装满了书籍，后面跟着袁世彤提着竹筐，竹筐里装着文具盒、铅笔、橡皮擦、作业本，还有米花糖等。在云深、启刚、发顺、方春英、毕雪花等簇拥里来到了当院。
　　莫生、启善迎上来。启善接过竹篮握着世彤的手连说：“老师辛苦了！”袁世彤道：“别说没用的！”就一起来到了事先拾掇好的学校里。桌椅板凳一应齐全，贴着讲台上挂着五尺长四尺宽油漆发亮发亮的黑板，这是启善独个儿到项城油漆铺单独按尺寸定制的黑板。世彤看着特别满意。又见得课桌、粉笔、黑板擦准备妥当，赞不绝口。
　　校门口左边十几米处一个丈高的木架子，上端铁丝悬挂着一口大铁铃，铁铃中的铁棒下端圆孔系八九尺长的铁链，用手拽着一松一紧叮叮当当的响声，听几里地。启祥寨的历史里第一次嘹亮的铃声，启开了特殊的教育篇章，刷新了精神的局面。
　　孩子们听到铃声，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乐得袁世彤笑容满面，拿出米花糖给孩子们分着吃，说：“孩儿们，喜欢上学吗？”十几个儿童乐得连着异口同声：“喜欢上学！”然后拿出皮尺给孩子逐个量了尺寸说那沙弥：“慧觉，赶紧去城里王裁缝处按着尺寸做十五件雪白的学生服，越快越好。”慧觉接过尺寸，推着车子走了。启善说：“快晌午了吃完饭再走啊！”世彤说：“城里用过了，一路带得有吃的。”说着一起往学校走去。
　　拔草的，打扫土尘的，四合院干干净净挺叫人们舒心的。孩子们涌到了教室里，整整齐齐坐了几排，每个孩子面前都有小桌子，可供读书写字。课本没有立即发给孩子们，因为都不识字儿，只有入门之后才能看懂教材。
　　莫生说：“孩子们，袁老爷爷是咱村寨专门给你等请来的教书匠老师，从今往后都尊称老师的。称老师时合掌恭敬说：老师您好！孩子们记着了吧？”
　　袁老师走到讲台上，教室里“轰”响了起来，孩子们异口同声一连叠：“老师您好！”老师摆着手说：“同学们好！今天给大家上课，入门了再发课本。”接着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个“一”，问，“同学们，认得这个字吗？”都说不认识。
　　莫贵却说：“是个‘一’字！”就“腾腾”跑上讲台，要过粉笔，踮着脚尖咧咧巴巴，在黑板上不歪不斜写了好几个“一”。同学们很惊讶。老师问：“莫贵，你咋认得‘一’？”莫贵说：“我娘生下我，我就是个‘一’，一是事情的头，然后二呀三呀四五六七八九十的一直到一百。在俺娘肚子里我就知道。”
　　莫生门口听得清楚，走进来，捏着儿子的耳朵道：“好你个莫贵，胎毛未退净就说瞎话？是你娘教你的你就骗人，咹？”莫贵嘻嘻笑起来撇着嘴说：“哼！啥我娘说的？到我嘴就是我说的！爸爸，快走，别耽误我们学习了！”做个鬼脸推着爸爸走了出去。
　　老师在黑板写了四句话，念给同学们听：“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天地分上下，日月明今古！”老师给同学念了十多遍，孩子们的记性不同。莫贵说：“黑板上擦掉吧，我会背了！”就闭着眼睛一字儿不错“邦邦”地背了个流水，又说“我会写了”。没等老师说什么，就掂着小板凳跑上去，拿着粉笔站到板凳上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虽然不是很工整的样子但不缺胳膊不少腿的。
　　老师对早年李妮的事儿也有耳闻，暗想，邪魔外道的苗子怎么如此地聪明，好生奇怪！袁老师虽然热衷于马克思的无产阶级红色革命道理，不忍心不让孩子们学祖国的传统儒家文化，可是传统儒家文化对于内忧外患的错综复杂的时代究竟有什么帮助呢？孔子乃儒家的始祖，可是还说自己见南子时：“吾岂是瓢匏哉，焉能系而不食乎？”夫南子者名妓也。忖此，儒家不足以为学。难怪历代大贪腐无不悉儒家大道，结果呢，整出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来，祸国殃民，坏得无法再坏了。
　　因之挽救人的于“禽兽几稀”的本性刻不容缓的了。口调一转在黑板上画了个太阳道：“同学们，你们知道太阳因为啥会照亮大地吗？”李婶子的孙子保国说：“日头就是个火疙瘩，才给照得地上热呼啦的，有啥好问的？”
　　老师说：“李保国，回答错了！太阳所以亮大地，因为无有自己，没有私心，把自己的生命奉献给普天下的人们，燃烧着自己，温暖着广大无边的山河大地的生命。太阳除了无私利世的精神就是一无所有。老天也是啥也没有，以湛湛的情怀怀抱着地球，呵护着生命。大地之所以长养万物，同样是以其无私的品德，把自己的血液精华贡献给了春夏秋冬繁衍着生命的乐园。当个人，不要处处为自己打算，或者把为自己打算的心用到别人身上，你就等于没了自己，给太阳一样，照着人们。社会是阶级的社会，所谓阶级就是那高低不平的意思。有穷人和富人压迫剥削和被压迫剥削的两大阶级。今天的课题是好好想想为啥是‘日月明今古’，谁弄明白了就提前发课本和铅笔作业本，还有糖块呢！下课了。”
　　同学们深深鞠了一躬异口同声：“老师再见！”“铛铛铛”响起了下课的铃声。
　　暮霞把土道的烟尘染成了玫瑰色，餐厅里在欢乐的气氛里结束了晚餐，一小节充满了新的意义时光在孩子们的嬉笑里画了个完整的句号。“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天地分上下，日月明今古！”光明着启祥村寨的梦想了。
　　翌日早饭罢，袁老师说：“今天要是农活不忙了，大人们也到学校里跟着听课。这节课很重要，全世界都说马克思主义的《共产党宣言》好得很，啥是共产党人？共产党的目的是干什么的？啥是无产阶级？啥是资产阶级？啥是压迫剥削？啥是被压迫剥削说得一清二楚。咱们有必要了解了解，以免走错了路。听说你们还紧囚着一个青年呢？”
　　启善说：“有！那小子犯了规矩，遭罪了，才圈了起来。”袁老师说：“天有好生之德，依我看，应该大赦天下了，叫人家出来听听马克思主义多么伟大的。”启善把钥匙掏出来，喊：“方春英，快过来！”春英正在厨房帮忙，听见喊自己，快步而至道：“善伯伯，叫我啥事儿？”就将钥匙给了春英说：“打开地下室，把你的对象放出来，天阳暖暖跟着听讲去。”春英感谢，说声：“谢谢老伯！”就放出了杜明春。
　　杜明春闷得荀白，嫩嫩胖胖的。云深开玩笑：“明春的禁闭关得可以，给住宾馆样的！”启善说：“好你个云深灌汤啥的？”又说，“杜明春，可不是我放你的，是袁老师，快谢谢袁老师！”袁世彤笑道：“谢我啥？快谢谢马克思！”明春、春英二人跪地磕着头连说：“谢谢马克思！”启善说：“杜明春学校听课去！”接着敲着铃铛风响，大声道，“青年男女都到学堂听袁老师讲马克思主义的《共产党宣言》去。”发顺在岗楼里亮着嗓子：“启善伯伯，今个儿我们还站岗不？”启善说：“启刚你们都下来，听讲的。”不多时，所有的青年争先恐后往学校去了。
　　唐贞洁、毕雪花、李婶子、姜大美等老妇女也去了听讲课。学校的院子里挤得满满当当像密密麻麻的树林子似的。黑板挂到外面的墙上，小学生们坐在前面，大人们站在后面。袁老师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着工工整整几个字：共产党宣言。人们当中有不少的人们都认识这几个字，但不知道其中的意义。都急不可待等着袁老师给予解疑释惑。欲知何意？且听下节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