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约午夜

　　吃过午餐之后，大哥向公司请了假，向搭档李德打了一声招呼，便确定去人民医院。
　　
　　对于探望陈教授这样的病人，大哥不知道该买什么东西才合适，思前想后了一会儿，就到药店去问了一下，随意买了一些补品，然后就匆匆往医院赶去。
　　
　　人民医院的住院部在六楼，大哥从周子正口中知道陈教授住的是609室，所以一出电梯就一路寻着门牌号轻步走去，由于是中午时间，绝大多数病人用完午餐之后都会休息一时半刻的，所以此时的走廊空无一人，非常的安静。
　　
　　大哥走到609室时，门是关着的，他伸手正要敲门，突然从房子里传来“哗啦”一声响，紧跟着传来一个微弱的呼救声：“救命，救命啊…”
　　
　　出事了？陈可柔应该在里面啊，怎么还会出事？大哥想道，一步也没有迟疑，转身就一大步跨到门前，猛地伸手推开了门，眼前的一幕确实是让他吃惊不小！
　　
　　只见陈教授歪倒在床边，他的脸部着地，鼻子被压在地板上，双腿却在床上，而在他的头旁边，就是刚才跌落在地的茶壶，热气腾腾的开水泼到地板上，此刻正要流到他的鼻子里！
　　
　　他尽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是徒劳无功，想来是因为刚从昏迷中醒来而虚弱无力的原故吧。
　　
　　这是什么马虎医院啊，都没一个护士巡视，陈可柔母女呢？竟然没留一个人在这里照顾病人！大哥心里埋怨着，动作却是丝毫不慢，冲过去把陈教授扶到床上躺好，低声问：“陈叔叔，你需要水是不是？”
　　
　　陈教授眼光呆滞的对着他点点头。
　　
　　大哥倒了茶，想用水盆装上冷水，再把装茶的杯子泡在冷水里，那样茶就很快会凉下来，可是卫生间里竟停水了。
　　
　　“陈叔叔，再忍受一下啊！”大哥向陈教授微笑道，便去拿了盆子，到对面的开水房装自来水。
　　
　　大哥装好水，端着盆子转回走时，猛然瞧见一个高瘦的身影闪进609室里，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地乱跳起来，赶紧放下水盆，毫不犹豫地向609室大步冲奔过去！
　　
　　大哥冲到门口，看见一个全身黑衣的瘦高男子正在用枕头蒙着陈教授的脸部，使劲捂压着，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随便杀人，太没人性了！
　　
　　难道是“职业杀手”要杀人灭口？大哥义愤填膺，忘记了恐惧大喝：“住手！”人也随声一个箭步冲到床边，用身子猛力撞开那个杀手，那个杀手居然被他情急之下一股作气撞得横倒在床边。
　　
　　大哥正要对他进一步的攻打，门口突然传来陈可柔气愤的声音：“你们干什么？”
　　
　　那个杀手很快就站起来，却突然指着大哥怒声说：“可柔，他想用枕头捂死陈叔！”
　　
　　大哥震怒了，他们竟然是认识的，他竟然是恶人先告状！
　　
　　你奶奶的……你这个毫无人性的恶徒！大哥心里骂道，向陈可柔大声辩解：“是他要害陈叔的，刚才陈叔已经醒了，我去外面端水，要……”
　　
　　“别吵了！”陈可柔已冲到床边，伸手指在陈教授鼻孔前，察觉到他还有气息，才转身对那个杀手怒目而视，愤愤说道：“朱熹，你爸是好人，你却要做杀人犯，你竟然对我爸……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给我滚，快滚！”
　　
　　“你为什么总不相信我！”朱熹双眼失望的瞪住她，声音充满着怨恨，“你说过，是你爸爸反对我们来往的，如果他死了，就没人反对我们在一起了，不是吗？我很爱你的，可柔，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陈可柔冷笑道：“你这样做都变成一个冷血杀手了，杀手的爱我是绝不可能接受的！”
　　
　　朱熹指着大哥说：“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大哥又愣住了，这时候他看到那个朱熹的眼里没有了一丝令人惊恐的寒意，反而是充满了忧伤的无助。
　　
　　陈可柔居然靠进大哥怀里，对朱熹不屑的笑道：“是啊，他就是比你好！”
　　
　　大哥大吃一惊，措手不及地想推开她，她却紧紧抱住他。
　　
　　
　　大哥推不动她，只好摊开双手，向朱熹尴尬笑着。
　　
　　朱熹吃惊的瞪着双眼望住他们，嘴唇颤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此时门口已经出现了几个医生，其中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医生严厉的向我们说：“这是医院，你们不知道吗？”
　　
　　陈可柔立刻松开手，站正身子，低声对他说：“对不起，尹医师！”
　　
　　朱熹冲大哥和陈可柔怨恨瞪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尹医师问陈可柔：“你爸爸醒过吗？”
　　
　　大哥忙替她回答：“刚才陈叔已经醒过了，可是又被那个朱熹……”
　　
　　大哥见他们都不相信的望住自己，只好闭上嘴。
　　
　　“我看一下！”尹医师走到床前，仔细查看了陈教授的身体情况，然后对陈可柔微叹一口气说：“看情况，还要一两天方可醒来，你可要注意，像刚才你们的大吵大闹对你爸的病可没有好处啊！”
　　
　　“我会注意的！”陈可柔向他保证。
　　
　　“有什么事就按铃！”尹医师交代一声，就带着人离去。
　　
　　大哥向陈可柔认真说：“刚才你爸确实是醒了，可是……”
　　
　　“覃也，谢谢你来看我爸爸，”陈可柔打断他的话，幽幽说道：“我现在心头很乱，想安静一下，你先回去工作吧！”
　　
　　“好吧，陈叔醒了要告诉我，好吗？”
　　
　　陈可柔微微点下头，突然轻声说：“刚才我……对不起啊！”
　　
　　大哥耸耸肩，“没事！”想了想，也不愿多呆了，“我走了啊！”说着便快步离开了。
　　
　　整个下午，大哥一直在仓库里忙碌着，虽然身体很累，晚上躺到床上，想着白天的事，直到半夜他还是毫无睡意，由不住低叹一声，往耳朵里塞上耳机，在黑暗里打开了手机收音机，电台正好传出男主持人温情生动的声音：……今晚我们说的主题是：美丽风景，一起走过！……
　　
　　这个电台节目是中国之声的“千里共良宵”，这段时间，每晚的午夜时分，大哥都会静静的聆听这个另他心灵感觉有温暖欣慰的节目。
　　
　　听了一会儿收音机，大哥就听到了同事李德已经打起了鼻鼾，便轻轻的从枕头下拿出那封周子正交给他的机密档案。
　　
　　大哥关掉收音机，抽出档案件，怔了怔，想不到只有一张纸，并且是电脑打印出来的复印件。
　　
　　借着手机电筒的光，大哥展开仔细看起来：朱鑫，生日：1954，10，5。现就职于白云区派出所。韦焱，生日：1953，10，5。已于2008年7月5日意外死亡。赵垚，生日：1956，10，5。现就职于安然律师事务所。尹森，生日：1952，10，5。现就职于人民医院。陈淼，生日：1955，10，5。现就职于民族艺术学院。
　　
　　切！这也算档案！太简单了吧！大哥几眼就看完这些档案了，忍不住在心里骂一句，突然注意到他们的生日居然都是10月5日，那张一分钱纸币上留下的月日也是10月5日，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柳美良为什么要去写信去恐吓陈淼？韦焱的死是否与她有关？这些人之间都没有粘上一点联系啊？周子正为什么会选择我作他的“线人”？是啊，我和柳美良的关系现在是死无对证了，我必须要查明她死的真相，就可以将功赎罪，还自己的清白了！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怎样去接近他们？先去找谁？陈淼还在昏迷，先不要考虑了，朱鑫？赵垚？尹森？到底先去找谁啊？怎么让我遇上这种事呢？
　　
　　大哥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一个妥当的计划来，心头乱糟糟的，干脆不想了，把档案信封胡乱往枕头下塞，便重新打开收音机，听起“千里共良宵”来了。
　　
　　听着主持人用感性的声音，读着那些感性的文字，大哥的心被一种莫名的愁怅思想填满了。
　　
　　美丽风景，一起走过！我和柳美良算不算一起走过？不怕别人笑话，我和她的感情是我初恋，但是这个初恋留给我的是永远遗憾的沉痛！
　　
　　大哥脑海里又不自觉的浮现出她的音容笑貌了，忍不住打开手机QQ。
　　
　　他找到柳美良的QQ头像，看着“恋红唇”三个字出神。
　　
　　突然有QQ信息来的提示了，大哥忙按键查看，心里暗吃了一惊，信息竟然是“恋红唇”发来的：“阿也，我等你很久了！”
　　
　　可是她的QQ头像是不在线灰蒙蒙的，难道是隐身？可是是谁用她的QQ上线呢？
　　
　　大哥来不及多想，回了信息：“你是谁？”
　　
　　“我是‘恋红唇’啊！”
　　
　　“别开玩笑了，她已经死了，我亲眼所见的！”
　　
　　“她死了，我没死啊，我还是‘恋红唇’啊！”
　　
　　我来气了，“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的，你到底是谁？”
　　
　　“你那左边屁股上有一颗长毛的红痣，是吧？”
　　
　　大哥又暗吃一惊，这颗痣除了他父母知道外就只是柳美良知道了，难道她死而复生了？
　　
　　一想到此，一阵恐惧涌上心头，大哥全身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有点慌慌的说：“你在哪里，我要去见你！”
　　
　　“现在你见不了我的，等你查清楚我死的真相之后，我就会见你了！”
　　
　　大哥懵了，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来，紧张的坐起来打开灯左右观望，可是整个房间除了李德就再无人影了，禁不住深吸一口气，“你怎么回事啊？是人是鬼？”
　　
　　“我当然是人了！你不用害怕，就算是鬼我也是好好鬼的！这个不说了，你计划好了吗？”
　　
　　“计划什么？”
　　
　　“去接近他们啊，弄清事情真相啊！”
　　
　　大哥一怔，心里又慌了，“你怎么知道我的事？你到底是谁?”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你记住，每晚的午夜时分，我都会QQ和你联系的！我们就相约午夜吧，直到你成功破案为止！”
　　
　　“你怎么帮我啊？”
　　
　　“我帮你分析问题，为你指点迷津！”
　　
　　“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去进行这件事呢？这就是大问题了！”
　　
　　“嗯，我帮你指路吧，你先去找尹森，陈淼正好在人民医院里，你多去看望他，就有机会接近尹森的！”
　　
　　大哥想想也是，“哦，我试试吧！”
　　
　　“你每天晚上这个时候就上QQ，把事情的进展情况告诉我，我会教你怎么做的！”
　　
　　说来也奇怪，聊了一下，大哥对她已经没有了恐慌的感觉了，反而是熟悉得仿佛又回到以前跟她QQ聊天似的畅所欲言了，他心定了，下意识的问，“我可以跟你电话联系吗？”
　　
　　她断然拒绝：“不可以！”！
　　
　　大哥有些不甘心，“视频聊可以吗？”
　　
　　她立即又拒绝：“也不可以！”
　　
　　大哥心里依然对她的身份深感怀疑，却又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情素在体内涌动着，想了想，回了一句：“真希望你是真正的‘恋红唇’！”
　　
　　她没回话，只回了一个微笑！
　　
　　大哥发过去一个心碎，她没回信了，等了半晌，她还是没有回信，看来她是下线了，他的心又莫名失落了。
　　
　　她到底是谁呢？是男是女?大哥寻思到，她一定是柳美良的好姐妹，才会知道她的QQ，柳美良才会把我身体的“秘密”告诉她，她会不会就是柳美善？有机会我要问问柳美善，不是她就算了，管她是谁，既然她有心来帮我，我就和她“相约午夜”到底了！
　　
　　大哥突然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要变得充实刺激起来了，那不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吗？想着，他关了灯，又静静听着“千里共良宵”节目，渐渐的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