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屈原自刎

　　牛魔王带着屈原，二人同坐一辆玉虬车，直奔亨特的太空母舰而来。接近太空母舰的时候，已经是满天星光闪烁了，月亮像个巨大的白色锅盖似的就挂在他们玉虬车的旁边。牛魔王说：“今儿个嫦娥真照顾咱们，知道咱们去找太后，把个月亮搞得这么亮，让抓走我媳妇的坏蛋1M无处藏身。等把太后找回来，我们两口子要带着重礼到广寒宫拜谢嫦娥。听说她和玉帝有一腿子，玉帝很是喜欢她，便封她做了星球管理司的司长。这可是个肥差事，天上各国每年都得向她进贡，广寒宫里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物。依嫦娥的意思呢，别再收礼了，各国都不容易，就他们俩，收那么多礼也没什么用都糟蹋了。吴刚不干，说：‘你现在正值盛年，女人最美丽的时候，玉帝还在乎你。等你年老色衰了，玉帝就该把你甩在脑后了，当然也就不会再继续让你当星球管理司的司长了，那时候谁还把你当回事？谁还给你送礼？所以得趁着现在年轻貌美玉帝喜欢你多捞点儿。俗话讲，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咱们可不能做那个傻王八蛋呀！’”
　　牛魔王说：“屈原你听听，这个吴刚多没廉耻！多贪婪呀！这回我想和太后商量商量，咱也给吴刚送些礼，让他在嫦娥面前美言几句，给我弄个科局长当当，官大官小没关系，有实权能抓住人事和财政的就行。吴刚要是嫌礼物太轻，它可以直接提出来，哪怕金山银山，我也满足他。”说这话时的牛魔王，两眼放光，仿佛科局长的宝座就在眼前，挪挪屁股就可以坐上了。
　　“假如吴刚对这些礼物都看不上眼，只对一个人看上眼了呢？”屈原问，他的心里对牛魔王充满了鄙视，问这话只想逗逗他，希望这个男人还有一点点的自尊。
　　“只要他说出这个人的名儿来，上天入地我也要把他看上的人找出来献上。”
　　“不上天入地，这个人就在你身旁，天天和你生活在一起，是你最亲密的人。你也肯把她献给吴刚吗？”屈原多希望牛魔王此时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呀。因为牛魔王不傻，他应该知道他说的这个人是谁。
　　“你说的是我的媳妇铁扇公主吗？当然可以了！”牛魔王说，“她现在反正也不是个纯洁的女人了，隔三岔五的就要到1M国王那儿寻欢作乐一番。吴刚长得比1M国王俊多了，人家能看上我老婆是铁扇公主的福气。虱多不痒，账多不愁，跟一个男人也是跟，跟两个男人也是跟，男人越多证明我媳妇越有魅力嘛！”牛魔王一边说着，还不停地摇头晃脑，那得意洋洋的样子真让人做呕。“我有福气呀，摊上这么个漂亮又能干人见人爱的媳妇。屈原你就不行，到现在还是光棍儿一条。就算九天玄女娘娘和你有一腿，那也只能偷偷摸摸呀，人家不是你的正式老婆，不听你的。”
　　“无耻！”屈原心里骂，鄙夷地瞪了一眼牛魔王。下意识地将身体往外挪挪，这个人太臭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害怕他的臭味会沾到他身上。同时，屈原心里也为铁扇公主悲哀。可怜的美丽的女人呀，当年为保住父母的性命，不得不嫁给了丑八怪牛魔王。这一段历史他头些天才听铁扇公主讲的。
　　早年间，铁扇公主的家就是村里的一个普通的农户，牛魔王看上了她，就把她的父母抓到山洞里，说只要她嫁给他，他不仅放过她的父母，还能让他们全家过上富足的日子。其实当时她在村里已经有一个相好的了，可是为了父母，她不得不牺牲自己的爱情嫁给牛魔王。还好，牛魔王没有食言，的确让她的父母过上了富足的日子，对她也百般宠爱，可以说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甚至还把牛魔王家家传的铁扇也给了她，从此江湖上才有了铁扇公主。对他的父母也相当地好，父母去世时，牛魔王披麻戴孝跪在棺前嚎啕痛哭。
　　近几年和1M国王的事，虽然是为了牛魔王国和丈夫儿子的安全，铁扇公主不得已才任凭1M国王的玩弄，但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丈夫牛魔王，是她给丈夫戴上了绿帽子。每每向屈原说到此处，铁扇公主都伤心落泪。为此屈原还劝慰过她，说牛魔王是个明白人，不会怨
　　她的。
　　今天，屈原总算见识到了这位“明白人”——为了自己能谋得一官半职竟想把老婆献给吴刚。屈原不禁又想起自己《离骚》里“举世皆浊，唯我独清”的那句诗，天真的他还以为只有楚国才这么黑暗，只有楚怀王和他的一班臣子才这么昏庸。现在才知道，敢情天上的神仙也这样啊！
　　“这么看来，太王非要把太后寻找回来，就是为了让她帮您从吴刚手里讨个一官半职喽？”屈原问。他心里已经想好了，如果牛魔王答“是”，他扭头就走，再也不去救铁扇公主，哪怕牛魔王把他杀了。因为他觉得铁扇公主在别人手里，不见得就比在牛魔王手上更不幸——起码人家不会用它当升官的敲门砖。人家既然留她就喜欢她，没准儿比给牛魔王当媳妇更幸福呢！
　　“当然不是。我们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了，老头儿离不开老婆儿，秤盘离不开秤砣嘛！说是说笑是笑，让我把她献给吴刚才舍不得呢！”
　　“这个老混蛋，总算还没完全丧了良心！”屈原心里话，“我们快一点儿走，如果对方痛快放人便罢，否则我手里的宝剑必让他们小命儿见阎王！”
　　“屈大夫你快看呀，前面的那个大怪物就是！”牛魔王忽然叫起来，顺着牛魔王的手指，月光下，果然有一高大的怪物趴在前面不远处。
　　“别叫！”屈原制止住说话的牛魔王，说，“现在怪物正在睡觉，别惊动它。兵书上不是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我们围绕这怪物的四周先侦查一番，找着哪儿是它的软肋再下手。这样能一剑毙命。”
　　“不能一剑毙命！”牛魔王又叫了起来，屈原赶紧捂住他的嘴：“我看太王今儿个是存心不想救太后是不？不是说了别嚷，惊动怪物就麻烦了吗？您怎么不听呀！”牛魔王吐了一下舌头，压低了嗓子：“你刚才一说一剑毙命给我吓坏了。在不知道铁扇公主的下落之前，我们就把怪物杀死了，那向谁询问太后的下落呢？”
　　“太王说得有道理。”屈原说，“亏得太王及时提醒，否则就麻烦了。这么样，我们还是按既定方针办，先观察怪物。只是太王就坐在玉虬车中别动，我下车贴近怪物做进一步观察。不过呢，如果怪物这期间要醒的话，请太王允许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先发制人，一剑先击中怪物的要害。”
　　“行行你赶紧下去吧！”牛魔王冲屈原摆摆手，心说他妈的这些知识分子兼光棍儿就是啰嗦，不知道我们丢了媳妇人的急切。“别他妈的一剑毙命啊！”他叮嘱已经下车飘出去的屈原背影。
　　屈原仗剑悄无声息地沿着怪物身体周围飘着，两只眼睛睁得铜铃般大，两只手轻轻地触摸着怪物的身体。一圈下来，屈原吃惊不小，他觉得这个庞然大物根本不是什么怪物，更准确地说根本不是什么有生命的活物，是一个物体。之所以他敢下这样的定义，根据有二：第一，它太高太大了，高到差不离儿快到九天玄女娘娘的宫殿，大到堪比玉皇大帝的天宫；第二，它太坚硬冰凉了，比南天门前头的两个大石狮子还要坚硬冰凉。而最让他坚信庞然大物不是怪物的最有力的证据是，他居然在怪物的身上发现一个他熟悉的符号“M”，这不就是1M王国的那个“M”吗？1M王国的大门正上方，有一金色巨大的横匾，上面有四个赤红大字：1M王国。而从前，这上面的四个大字是“屈原王国”。因此，曾经的国王屈原对“1M”
　　这两个字记得太清楚了，虽然只在被铁扇公主救出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他曾经在心里一百遍一千遍地发过誓，一定要把1M改回屈原。鉴于这个符号，屈原认定这个所谓的怪物就是1M国王搞的鬼。这个淫棍大概觉得几天叫铁扇公主来一趟不过瘾，想长期霸占又怕激起众怒影响自己的威信，就在1M国以外弄这么一处房子，把铁扇公主抢过来，这不就是人间皇帝的行宫吗？对这个高大的固若金汤的行宫，九天玄女娘娘娘给自己的这把小小的宝剑又算得了什么呢？想把好友兼救命恩人的铁扇公主救出来的屈原，头一次感到自己是这么软弱无力。跟强大的1M国王比，人家是凶猛的狮子，自己只是一只等着人家捕食的小兔子，不，小兔子太大了，是只小田鼠。甚至连小田鼠都不如，小田鼠还有自己的洞好钻，自己连属于自己的洞都没有，是铁扇公主好心让自己寄居在她那里。如今铁扇公主永久地被1M国王霸占了，自己的寄居地也将失去。牛魔王早就对他和铁扇公主的友谊嫉妒得要死，他怎能再容下自己？即便牛魔王能容下自己，可是没有了铁扇公主，他再待下去有什么意思？哎，真真应了那句老话，百无一用是书生呀！我还留着这百无一用的废物干什么呢？屈原闭眼拔出宝剑搁到自己的脖颈使劲儿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