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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稻花香里

作品名称:风之候鸟      作者:江红      发布时间:2021-07-28 11:46:33      字数:3836

  安懿在家休息了两天,买了一部新手机,她找了个时间和家里人说,她要去学院找一位教授,帮山里办一件当务之急的实事。
  “救命之恩,必当要报。”爷爷很支持孙女的做法。
  安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告别家人,坐火车北上。到了学院,一路打听,在教研室找到了马路遥教授。
  当马路遥得知安懿的来意,热情地请她喝茶。安懿从包里取出几本小人书的样本和《永乐大典》的样本时,马路遥的目光定住了,他取来放大镜端详良久,神情由肃穆变为激动。
  “是真的,是真的!”
  “都是第一版的。”安懿说。
  马路遥教授抬起眼镜看着安懿说:“有完整成套的吗?”
  “有!我都看过了。”安懿说。
  “太好了!我马上联系买家。”马教授说。
  安懿希望教授能尽快落实这件事,她需要这笔资金帮助山里的桥梁和通电建设。马路遥当场惊呆住了,为安懿的善良而感动。他让安懿在招待所住两天,他尽快联系买家。
  马教授做事雷厉风行且很有效率,两天后,他联系上了有实力的张老板,与安懿见了面,价格方面也谈妥了。
  晚上,在招待所里,安懿给父母打了个电话,她暂时先不回家,与马教授张老板去一趟山里,办完事就回来。
  第三天,安懿与马教授张老板搭乘特快列车去贵州。一路上,安懿忽然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她望着车窗外飞驰而退的景色,心里想得更多的是宁冠初。火车到了贵阳站,赶路居然不觉得累,而马教授和张老板困得不行,在酒店休息一晚,第二天坐班车进山,转了两趟车,到达了有着乡土浓厚气息的小镇。安懿找了一辆当地的搭客三轮车,说了地点,三轮车开着车突突地直奔山里。
  半小时之后,到了大河边,搭客的船夫还记得安懿,热情地打着招呼。
  安懿跳上船坐在船边望着平静的水面,回忆着在这里的点点滴滴,此生,她与这里结下了不解之缘。
  岸边有一群孩子在嬉戏,其中一个男孩子远远地盯着在河对面划过来的渔船,突然放开脚步,像鸟儿一样飞进山里。
  宁冠初在院子里劈柴,砍树根,叠柴,自安懿走后,他变得沉默,与安懿有了实质性的关系,对安懿的思念犹如烈日灼身般的难受,抽筋剥骨的疼痛让他进入深沉的永夜,他拚命地干活,挥动着斧子在奋力劈着,胸口流淌着如雨似的汗水,唯有干活才能打发对安懿锥心刺骨的思念。
  安懿一走,宁冠初仿佛像变了个人似的,不爱说话,拚命地干活,家里人全看在眼里。吉娟娅甚至挑着食品找算命的千金婆,为儿子卜卦。
  吉平凡提着篮子走进院子,她做了一碗好吃的芝麻馅糍粑。宁冠初看了她一眼,继续干活。对平凡的叫声懒得理会。平凡把一个糍粑递到他嘴边,他烦躁地转过身,用力劈柴。
  “你咬一口嘛。”吉平凡几乎用乞求的声音说。
  “你没看到我在干活吗?”宁冠初没好气地说。
  “那个人走了就不会回来的,你想她没用的。”吉平凡说,宁冠初更烦躁了,不理她。
  “哥哥,哥哥!”冠祺满头大汗地飞跑进来。
  冠初放下柴刀,说:“跑那么急干什么?”
  小弟拉着哥哥的手,喘着气说:“安懿姐,安懿姐回来了!”
  一听到安懿回来了,宁冠初不说二话,飞跑出去。风在耳边掠过,树在眼前疾退,宁冠初如风一样穿过山林。
  平凡被晾在一旁,她失落而痛苦地望着宁冠初飞跑出去的身影,眼泪挂满了脸庞。
  河面上,小船正慢慢划过河心,向岸边游来。安懿突然看到山上有个人影沿着山路飞奔而下,她的心狂跳着,是宁冠初!她站起身,眺望着。宁冠初如风似的飞奔到山下,不顾一切地向河边跑来,跳入水中迎向安懿。
  安懿激动地泪如雨下,从船上跳下来,扑在宁冠初怀里,两人紧紧地拥抱着,不顾河水淹没他们的腰身,也不顾众人吃惊的眼神,两人忘情地拥抱着。
  船到岸上,安懿把马教授张老板介绍给宁冠初,宁冠初热情地请两位贵客到家中一坐。宁泰华吉娟娅在院子中间摆上圆桌,沏了香茶,端上一篮水果,热情款待盼望已久的客人。
  当宁冠初从屋里搬出明朝版《永乐大典》时,马教授和张老板两人两眼顿时大放光芒。四大名著的成套小人书和汤显祖的《紫钗记》整齐地摆在桌上,马教授激动得双手发抖。
  宁家来了贵客,院子里一时里三层外三层聚满了村民,好奇地围观。马教授张老板经过一番仔细鉴别,确定是稀有珍藏版书籍。双方商榷之后,决定以一千三百万成交这批书籍。
  村长盛情邀请客人在村里留宿,用苗家特有的宴席请客人吃饭。宴席上,苗家人载歌载舞,欢迎远道来的客人。马教授意外地收获到深山里难得的第一手原生态苗家音乐,心情格外的高兴。
  宁冠初拉着安懿悄悄退出人群,来到村外的树林里。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挂星空,朦胧的清辉仿佛透明的轻纱笼罩着大地。月色下,安懿美得让人心动,一双眼睛闪动着的眼波如天上的月光一样清亮空灵。宁冠初心醉神往,抱着安懿深深地吻着。
  宴会结束之后,村长安排贵客住在村里专为客人准备的两间客房。宁冠初牵着安懿在河边散步,夜阑人静,夜露渐重,宁冠初牵着安懿回到家,家里人仍沉浸在兴奋之中都没有睡。宁冠初让弟弟搬到冠锦屋里,跟姐姐同一间屋睡,弟弟一时想不明白,不肯让步。
  “听话,跟姐姐睡,到时哥哥带你到县城玩,买运动服运动鞋给你。”宁冠初哄着弟弟。
  弟弟欣然同意,抱着枕头到姐姐的屋去睡。
  安懿沐浴后,坐在宁冠初的床边梳着一头乌黑齐腰长发。如镜的满月高挂中天,如絮似绢的淡淡浮云飘在树梢上,盈盈如水的月光照在床头,把暗淡的四周映成一圈若有若无的彩色光晕。宁冠初推门进来,不觉被月光下美轮美奂的安懿给深深迷住了。
  “别傻站着,过来。”安懿轻声地娇嗔。
  宁冠初插上门闩,走到安懿面前。
  “把窗掩上。”安懿看着傻傻的宁冠初,嫣然一笑。
  宁冠初把木板窗阖上,安懿点亮一盏煤油灯,安懿在柔和的光线映衬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朦胧美,把宁冠初给看呆了。
  
  外婆和吉娟娅准备了苗家丰盛的早餐摆在院子中,晨起的安懿看到各种各样的糯米点心,顾不了烫手拿起来就吃。
  “好吃吗?”吉娟娅笑说,“家里来了客人我们才做,平时要到过年过节才做。”
  安懿拿起树叶包的点心说:“我喜欢吃这个糍粑,里面的花生馅好香。”
  “喜欢就吃多点,锅里还有。”吉娟娅看着水灵灵的安懿,同房后的安懿清新得像清晨的花蕊,美极了。儿子也一样,成了男人,全身透着一种欣然勃发的清爽和隽怡。
  宁冠初请来马教授和张老板一同吃早餐,苗家的早餐极有特色,马教授张老板很是喜欢,取出手机拍了好多相片。
  吃过早餐,到了启程的时间,安懿和宁冠初陪马教授张老板到城里银行转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宁家人和村长送客人下山并送上船,站在岸边挥手告别。苗家人的热情好客给了客人极好的印象,马教授已经深深喜欢上了苗家的村寨。
  转了两趟车,来到贵阳。一行人走进银行,在柜台前办了转账汇款。马教授临上火车前,不忘叮嘱宁冠初,以后有事来找他,他一定竭力帮助。
  送走马教授和张老板,安懿牵着宁冠初的手,在热闹的大街上逛了一大圈,买了许多的东西给冠初。晚上,两人回到酒店,安懿搂着宁冠初,讨论建桥拉网通电的事。
  “马教授说,政府现在正大力开展扶贫帮困项目,山寨是完全符合扶贫对象的。你和叔叔、村长尽快打报告上去。”安懿叮嘱宁冠初。
  宁冠初点着头说:“打了报告,我和爸爸和舅舅去找救上来的那几位建筑设计院的人,和他们商量,他们是搞这方面的专业人员。”
  “有了这笔巨款,你们还可以建一条公路,从桥边直通到山上,山脚下建一排砖房,你们家可以办个商店或是小卖部,这片大山里的人买东西也方便许多,你们经济有了来源,生活就好过多了。”
  宁冠初吻着安懿说:“就照你说的办。办完这几件事,我就到城里找你。”
  “我等你。”安懿说。
  安懿没有回山里,第二天直接坐火车回江苏,宁冠初站在站台上,目光紧跟着上了火车的安懿。他走到窗边,拉着安懿的手,恋恋不舍的眼睛里渐渐充盈着滚烫的泪水。
  安懿探出身子,抚摸着宁冠初的脸,柔声说:“别难过,我等你。通电了,装上电话,拉上光纤,我们就可以通话联系了。”
  宁冠初点着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下脸庞。
  “别哭了。”安懿伸手抹着宁冠初的泪水,心痛得不行。
  火车开动,安懿挥着手,望着紧跟着火车跑的宁冠初,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宁冠初一副阳刚的外表下是一颗柔软的多情的心,让她的心好痛好痛。
  
  回到扬州,安懿在家休息一天,养足精神,穿上合身的连衣裙,再绾一个清秀的发髻,用最好的状态去找工作。
  乐团的笪海明团长一见到安懿,整个表情就呆住了,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安懿,你,你不是死了吗?”
  安懿笑说:“团长,你看到我的尸体了?”
  “我是没看到,但是谁都说你死了。你两个月不来报到,真的以为你死了。”笪海明说。
  安懿把出事的经过大概地说了一遍,恳请团长给她一个工作的机会。
  笪海明说:“我是看好你的,听说你死了,一席的位置让给了方子娆。你的位置就没有了。”笪海明很难办。
  “团长,我不在乎一席的位置,只要有工作,我坐什么位置都无所谓。”安懿说。
  笪海明看着安懿恳求的眼神,想了想说:“好吧,既然你不在乎就回来吧。”
  安懿谢过团长,开心地到人事部找钒素梅报到。
  听说安懿回来,整个乐团像炸开了锅,人们在议论纷纷,其中最不开心的人就是方子娆,她和卞尚婕在人群后低咕,两人眼中透出恨毒的目光。
  乐团在彩排,安懿抱着她的琵琶坐在琵琶手最后的位置上,舞台前面,方子娆和卞尚婕几乎并肩坐着,她们都没有和安懿打着招呼,甚至连一眼都不瞧她,安懿也没有叫她们,山里的一场洪水,把她们的友谊冲没了。
  在乐团里,所有的琵琶演奏员都与安懿保持着生疏的距离,话不多说一句,孤立她排斥她。安懿明白,这些人都被方子娆洗脑了,对她有成见。她无所谓,她从走进乐团的第一天起,她心里早有思想准备。在山里的那一段时间,她已清清楚楚地看清方子娆和卞尚婕的嘴脸,了解了人性丑陋阴暗自私的一面。山里的经历给她的人生上了珍贵的一课,让她对人性的善良有了一层更深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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