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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原始人家

作品名称:风之候鸟      作者:江红      发布时间:2021-07-04 19:16:57      字数:4815

  波翻浪涌的洪水冲过座座山岭,一路咆哮如雷地穿过连绵群山,沿着山脚向远方的河流汇聚。一条如带的麓岭横亘于群山之间,蜿蜒的羊肠小道上,行走着两个披着蓑衣戴着箬笠帽的山里人。
  “哥,木桥被冲垮了,没法到镇上买鞋子了。”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对身边身材颀长的男子说。
  “等桥修好了再说。”
  小男孩脸上挂着失望的表情:“那得等到下学期了。”
  兄弟俩说得是极难听得懂的方言。
  “哥!你看!水里好像有个人?”小男孩望着前面山脚下的滚滚洪峰惊叫着。
  男子停下脚步,顺着男孩子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滔滔的洪流中真的有一个人!男子二话不说,迅速摘下箬笠帽脱下蓑衣,抄近道快速地跑下山路,山脚下有一条被冲垮的木桥,男子小心地行走在岌岌可危的木桥上,看准落水者跟着湍急的洪流流过来的方向,在落水者即将来到眼前,他一个倒挂金钟,双脚紧钩着木头,伸长双臂,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落水者肩上的带子。洪水的流速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男子在抓住落水者时,也被往前带动,双腿挂不住木头,索性跟着落水者跃入洪水中,男子紧紧抓住落水者身上的背包带,强大的洪峰推力把两人往下游带去,男子不让背包脱手,紧紧拽着,在水流转弯稍微变缓慢的缓冲地带,男子一手拚尽全力拽着沉重的落水者,一手奋力地划水,往岸边游去。
  游到岸上,男子累得几乎快虚脱,待喘气平定之后,他走到落水者面前,发现落水者是个长眉面秀皮肤白净的年轻女子,已经昏迷过去了。他立即给落水者实施人工呼吸,过了好一会儿,女子嘴里吐出几口水,有了呼吸但仍未苏醒。
  男孩子这时跑过来,一看到落水者是个留着一条马尾长辫的年青女子,大吃一惊。男子让弟弟背上落水者的大背包,他抱起女子,向山坳中的家走去。
  烟雨笼罩的山坳中,依偎着一座座整齐有致的木制吊脚楼。男子抱着落水者,转过一个山头,一个低矮的石头建的有着江南风格的小院子呈现于眼前。
  一个身穿少数民族服饰的中年妇年在猪圈旁埋头切猪菜,听到孩子叫唤,放下手中的菜刀,洗净手帮忙。
  中午,大雨仍然在哗哗地下着。小院里有不少人在出出入入,落水者的伤情深深地牵动着这户人家。
  入夜,山里漆黑一片,而山坳里的小院却灯火如豆。一间低矮的小房里聚集着几个服饰迥异的人,他们神情紧张,都在关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
  被救回来的女子浑身是伤,发着滚烫的高烧,双目紧闭,但却泪流不止。年轻男子小心地用木汤匙喂药,无奈女子是牙关紧咬,药汁顺着嘴角全流到下巴。
  “用嘴喂。”一耄耋老妪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男子喝了一口极苦的药汁,捧着女子的脸,捏着她下巴,对着她的嘴,一点点把药汁喂进她嘴里。
  
  安懿睁开沉重的眼皮,耳边传来嘀嘀嗒嗒的雨声,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试着转头,突然觉得头痛欲裂,呼吸都是热的,她知道她病了,她试着坐起身,突然发现她是睡在一张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被,全身骨头像散架似地剧痛,左腿动弹不得,且在阵阵锥骨般地钝痛,她伸手一摸,左腿绑着两块木板,意识飞快地掠过脑海,左腿断了?她回忆起爬上高处的一块岩石的那一瞬间,一个巨浪扑来,她瞬时被滔滔洪水吞没,在水里失去了方向,嘴里被灌进水,一下子失去了呼吸。她睁大眼睛,想看清四周,头痛得更厉害,感到身体在旋转,脑子里有一种跳跃似的剧痛,她不由自主地闭上发涩疲倦的眼睛,又昏睡过去。
  不知何时,她隐隐听到耳边有低低的人语,她睁不开眼睛,却竖起耳朵,迷糊中听出是一男一女在说话,说得是从没听过的方言,她半句都听不懂。她咳嗽了两声,感到一只厚实的大手盖在她额头上探了探她的温度,接着头被抬起,躺在一个人的臂弯里,嘴边碰到一只调羹,有种苦苦的药汁流进她干渴的嘴里。喝了奇苦无比的草药,她又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意识。
  她再次醒来,四周仍是一片黑暗,她这次发觉头不痛也不沉了,但身体还是动弹不了,尤其是左腿,抬都抬不起来。她慢慢回忆,理清思绪,她被人救起,却不知身在何方?外面没有雨声,雨停了?她睁着眼,四周很是寂静,听到风声在幽咽,这里是什么地方?她睁着眼好半天,天都没亮,眼皮却慢慢变得如铅样地重,她阖上眼又睡过去了。
  第三次醒来,借着窗户木板缝透进的光线,她看清了屋子模糊的轮廓。这是一间没有规则的山石砌成的老屋,她躺在一张挂着蚊帐的木床上,屋子不大,床头摆着一张方凳子,对面是一个矮衣柜和两条长木凳搭的木板床,床上有一床花色被子,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她静静地躺着,仔细谛听外面的动静。
  “有人吗?”她向着紧阖的房门嘶哑地叫了一声,外面没人回应。
  她又叫了一声,这次声音大声了许多,还是没人回应。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没人?会不会是被囚禁在黑屋里?这个念头一掠过,安懿吓得冷汗涔涔冒出,巨大的恐惧紧紧攫住她,吓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睁着眼胡思乱想,几次想起身,上半身支起来,下半身却动不了,稍微动一动,左腿就是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牵动全身的神经,痛得她忍不住大叫一声,浑身疼得直冒冷汗。她挣扎了几次,支起身坐起来。她身上穿着花色的土布衣衫,半截土布宽裤子,左小腿敷着厚厚的草药绑着两块木板,被紧紧固定着。右腿上伤痕累累,那是被洪水冲走时碰到水中的石头刮蹭留下的。她打量着光线昏暗的屋子,她记得被洪水冲走的那一瞬间,她身上还背着背包,包里有睡袋有毡被有衣服有很多有用的东西,包括两千六百多块钱以及手机和相机,如今却看不到她的包。
  她躺了一会儿,体力不支又睡下了。屋外没有动静,似乎没人。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什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她想起过去看过的报道,年轻女子被深山老林的人抓到后被关在地洞里,一关就是许多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过着臭哄哄的暗不见天日的日子,然后被浑身恶臭的又老又丑的恶心男人蹂躏糟蹋,成为对方发泄的性奴隶。一想到这里,安懿吓得惊叫起来,睁着一双惊骇无比的眼睛直瞪着紧锁的房门。就这么直直地瞪着房门许久,内心充满了巨大的恐惧,惶惶然全身在出冷汗。门外没有声音,突然听到两声犬吠,完了完了,这家人养狗,看来逃跑的机会更难了,想到这里,安懿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哀叹命运多舛。
  她的眼睛又渐渐泛起困意,她强睁了一阵子,不知不觉又睡过去了,待醒来时屋里又是漆黑一片,似乎有炊烟的气息缭绕鼻前。她喉咙干痒,咳嗽了两声,门外有脚步声,接着是开锁的声音,她吓得闭上眼睛装睡,却悄悄地从睫毛缝偷偷看去。
  门外走进一个人,端着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线映衬出是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惨!安懿暗暗叫苦,这里连灯都没有,可见地穷偏远落后荒蛮,这辈子算是完蛋了。男子把煤油灯放在床头的方凳上,掀开蚊帐俯下身查看安懿的左腿,又伸手摸了摸安懿的额头,安懿被厚实粗砺的大手吓得不敢动弹,紧闭着双眼屏住呼吸,让对方以为她还在昏睡。男子放下蚊帐,留下煤油灯走了出去。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安懿又睁开眼,借着如豆的煤油灯环顾着屋子。突然,有人推门进来,安懿又迅速阖上眼睛,两只耳朵紧张地竖起聆听动静。
  来人走到床头边,安懿睁开眼偷眼看去,是个穿着民族服饰的中年女人。女人蹲着身,在做着什么。听到有滴答答的水声,看动作,对方在拧毛巾,然后坐在床边,掀开蚊帐给安懿洗脸。女人的动作轻柔小心,生怕弄痛了安懿,给安懿洗了脸,接着擦身子。安懿闭着眼任对方摆布,对方擦拭的很仔细,脖子腋窝都擦两遍,连胸部也擦两遍,动作自然麻利,没有半点轻亵。洗了脸擦了身子,女人轻轻拨了拨安懿的头发,端着脸盆轻轻带上门出去。
  安懿望着女人的背影,这家有女人,看来逃跑有希望。心情一放松,睡意又漫上眼睑,她东想西想又睡过去了。梦里又见滔滔洪水,她放声悲哭,恍惚中有一人在紧紧抱着她……
  安懿是在一阵母鸡下蛋的叫声中醒过来,她睁开眼,突然发现房门是半开的!有一股柴火的味道飘绕鼻前。她大吃一惊,发现自己睡得像死猪一样,对方做什么她都不知道,是否在她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她支起身,慌乱地查看身体,身上的土布衣衫是完整的,半截裤也没有凌乱,她动了动下身,没有那种令人恐怖的腰酸背痛感,下身也没有尖锐刺痛感,她松了一口气。她在这里躺了多久?她不得而知。外面有脚步声,她连忙躺下身假装睡觉,有人走到她床边,支起蚊帐,接着床头一响,有陷下去的感觉,来人坐在她床头边,安懿吓得紧闭双眼,身体放松不让对方有所觉察她是醒的。
  那只温暖厚实的大手又盖在她额头上,接着她感到身体被轻轻抱起,靠在对方结实的手臂里,这是那个端煤油灯进屋的男子,一只碗碰到她的唇边,有温水送进她嘴里,她条件反射地喝起了水,喝完水,她被轻轻放下,脚步声走了出去。到目前为止,她见到了两个人,一个男子,一个中年女人,这两个人对她都不坏,可能不是坏人,以后的事不得而知,她得小心应付。
  她喝了一大碗水,忽然有了尿意。她动不了身下不了床,不可能在床上解决,怎么办?
  天大亮,外面逐渐有各种各样的声音,犬吠鸡叫混着羊群的咩咩声,还有劈柴声,嘈杂的声音加入了几个人的声音。安懿仔细分辨那些人声,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哦,不对,有三个女人的声音,一个苍老的一个中年的一个年轻的,还有三个男人的声音,一个中年的,一个年轻的,还有一个稚嫩的。这是一个大家庭,有老有少,这么说她不会有被关起来的危险?她支起上身,壮着胆,清了清嗓子,朝掩着的房门叫道:“有人吗?有人吗?”她连叫两声。
  外面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几分钟之后,有个人走进屋,是个年青的女孩子,年纪有十五六岁,穿着非常朴素。女孩子看着安懿,直直的眼晴里露出说不出的震惊,都忘记了说话。
  安懿朝女孩子说道:“你好,请问这里有卫生间吗?我想小便。”看到女孩子没反应,以为她听不懂,于是用通俗的话又继续说,“有茅厕吗?我想屙尿。”
  女孩子粲然一笑,开口说道:“你能下地吗?”
  安懿一愣,女孩子说得是一口很标准的普通话,都不带地方口音。
  “还不能下地,但我想上厕所。”安懿说。
  女孩子说:“你等着。”说完跑出去,很快,女孩子提着一只木桶进来,放在安懿床头。
  安懿一看木桶,里面盛着一些清水,她明白了。她移动身子,女孩子小心地扶她坐在床边,轻轻挪动她的伤腿。
  “有纸吗?”安懿又问,她小便是要纸擦拭的,不想留有味道。
  女孩子不解地说:“你不是要小便吗?”
  “是呀,小便也要用纸。”
  “你等着。”女孩子又跑出去。不一会儿,女孩子回来,把两张草纸递给安懿。
  安懿接过草纸,讶然地发现这是手工制造的草纸,她很早以前见过一种黄色的裁剪成四方的硬硬的厚厚的草纸,现在见到的这种草纸是淡白色,比较软也比较薄,虽然远远比不上城里用的抽纸巾,但已经很不错了。她谢过女孩子,等女孩子带上门出去,她脱下裤子坐在马桶上,排空之后一身的轻松。不久,女孩子敲门进来,提着马桶出去。
  安懿重新躺在床上,女孩子很有礼貌,说明这个家有人读过书。那她的处境应该不是很险恶。女孩子端着一碗粥两个玉米面馒头进来。
  “我想先刷牙洗脸。”安懿对女孩子说。
  女孩子笑了,把早餐放在方凳上,转身走出去。女孩子走后,借着照射进来的阳光,安懿再一次环顾屋子,看清了盖着片瓦的屋顶和片砖铺的地板,片砖不是城里建房的那种砖,而是山里所特有的板块砖,形状不一,却极有山里原始的风貌。
  女孩子回来了,端着一脸盆,一只塑料空桶,桶里有一热水瓶一只塑料杯和一只抹上了牙膏的新牙刷。
  安懿坐在床边刷牙洗脸,女孩子尽心照顾她,刷牙洗脸后,安懿端起粥啃起了馒头。白粥清香糯软,玉米面馒头也很有嚼劲,有大半个月没吃上这么爽口的食物了,安懿一下子把早餐吃完,看到她胃口极好,女孩子脸上浮出甜甜的笑容。看到女孩子脸上真诚的笑容,安懿心里有一种预感,这家人不是坏人,她回家有希望。
  吃过早餐,安懿又躺下身,她要尽快养好伤回家。女孩子端着一盅水进屋,见安懿睡了,把水盅放在方凳上,轻轻带上门出去。
  睡了一觉醒来,安懿发现房门又是阖上的,她朝门叫人,叫了几声不见人。奇怪了,这家人白天去了哪里?她支起身,看到方凳上放着一盅水,她拿过口盅,一口气把水喝完。又躺下身子继续睡觉。
  中午,陆续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门锁在响动,接着有人进屋。她迷迷糊糊地睡着,来人掀开蚊帐,看了她一眼,轻轻走出去,门是大开的,让阳光照射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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