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海棠未雨 梨花先雪之一

　　蒲伟与千语的婚礼在阳光明媚的五一节举办，在老肥饭馆摆了三十桌，请来了全部的亲朋好友亲戚家人。
　　禤翔和家人坐在一台，他看着意气风发仪表堂堂的战友，心里由衷地为蒲伟高兴。蒲伟的感情之路一波三折，终于遇到了千语，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芮捷成跑来找瑞瑞，两人一起玩平板游戏。
　　老肥的妻子特意端来一碟鹅肝放在姥姥台面上，两个老姐妹坐在一块儿咬着耳朵嘀嘀咕咕地说话，姥姥脸上露出又惊又怕的神情。
　　酒席过半，姥姥对鹅肝没动过一次筷子，坐在对面的卿卿等老肥的妻子走后，不禁问姥姥：“姥姥，你们在说什么呀？看把你吓得，连最喜欢的鹅肝也不吃了。”
　　姥姥压低声音说：“哎呀，真不是好事。老肥的老婆前些天和老康的老婆喝茶，听说老康家发生了好多的怪事。”
　　姥爷问：“发生什么事了？难怪好些天没见到老康了。”
　　姥姥说：“老康的孙媳不是一直没怀上吗？上个月回了趟湖南老家求签拜佛，回来后全身莫名地疼痛，由下往上地痛。有时半夜睡得好好的，突然跳起来在地上打滚，口里直嚷嚷，叫个不停，把全家人都吓得不行。孙媳看了好多家医院，还是不见好。每天晚上都害怕睡觉。”
　　一桌子的人都放下了筷子，不吃东西，定定地听姥姥继续说。
　　“康奶奶告诉老肥的老婆，有天半夜，老康的孙子醒来发现老婆不在床上，跑出去找，看见他老婆坐在大门的门槛上披头散发地自言自语，大半夜的把全家都吓死了。还有一次，康奶奶清早起来，看到厨房积满了水，像水塘一样，而孙媳还在睡觉。康家一连发生了好多奇怪的事，把老康全家吓得人心惶惶。”说完姥姥感觉全身发冷，手臂起鸡皮疙瘩。
　　瑞瑞插话道：“是不是撞到鬼了？”瑞瑞虽然在玩游戏，耳朵却在听大人的谈话。
　　姥爷摸了摸瑞瑞的头发，转头看着禤翔说：“姑爷，你说呢？”
　　禤翔说：“有可能。求签拜佛是要上山的，康大爷的孙媳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有邪气上身了。”
　　卿卿不解地问：“那会是看到了什么？上山多数是在白天。”
　　姥爷说：“晚上不敢睡觉，说明一睡觉就会有事发生。看来老康家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存在。”
　　卿卿说：“姥爷，你明天白天可以去看看康大爷。”
　　姥爷说：“姑爷最好陪我一块儿去。”
　　“姥爷，你也害怕了？”瑞瑞笑说。
　　姥爷说：“过去我是不相信世间有鬼的，春节回姑爷的家，我相信了。心里还真的有点害怕。”
　　“姥爷，你可是寿星公转世。”禤云说。
　　“唉，我现在可是一介凡夫俗子好吗？”姥爷无奈地说。
　　大家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
　　蒲伟夫妇过来敬酒，姥爷和禤翔起身回酒，大家碰杯，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老康家的事牵动着姥爷，五一期间不用炒股，闲着无事，吃过午饭，姥爷和禤翔去康家串门，瑞瑞跑出来，紧跟着他们。
　　一进康家，姥爷和禤翔不由感到屋里弥漫着一股森冷阴郁的气氛，瑞瑞也感觉到了不同，紧紧地牵着姐夫的手。
　　老康夫妇见到姥爷祖孙三人来串门，热情地招呼着。姥爷打量着寂静的客厅，开门见山地轻声说：“你家的孙媳现在怎么样了？”
　　康老爷也是个爽快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他直说道：“唉，烦！几乎每天晚上都有状况发生，搞得一家人不得安宁。我现在被弄得筋疲力尽，都没心思炒股了。”
　　“都有什么事？”姥爷问。
　　康夫人说：“这几晚湘湘都是在大家睡着后跑到花园里，不是手舞足蹈就是又唱又跳。前晚上，我睡到大半夜，突然感到发冷，睁开眼一看，哎呀，妈呀！湘湘披头散发地坐在我床边，嘿嘿笑地看着我，把我吓得魂飞魄散！现在想来还觉得可怕！昨晚湘湘还把厨房的煤气全部点着了，亏我们盯得紧，要不就出大事了。”
　　康老爷说：“湘湘的病是越来越严重了，可到了白天却是好好的，去医院查怎么也查不出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康夫人胆战心惊地说：“一到了晚上，全家人都害怕呀。”
　　姥爷问：“我家姑爷说你家孙媳是上山撞到了邪气。”
　　老康夫妇双双把目光落在禤翔脸上，两人眼中都露出一丝震惊和惶恐。
　　“康老爷，你家孙媳上山遇到了什么？”禤翔问。
　　康老爷说：“这个，湘湘她没说。”
　　“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有东西上她的身了。”瑞瑞快言快语地说。
　　瑞瑞的话把两老给吓倒了，惊得说不出话来。
　　姥爷说：“你们尽快问湘湘，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康夫人说孙子和孙媳去逛超市了，她马上打电话给湘湘，叫她立刻回家。不到十五分钟，康劭和藉湘湘赶回来。
　　姥爷打量着藉湘湘，发现她印堂发黑，确实有问题。姥爷问藉湘湘：“你上山求签拜佛在路上遇到了什么？”
　　藉湘湘回忆了半天，始终想不起来。
　　禤翔提醒道：“有没有看到有人家出殡？”
　　藉湘湘恍然大悟，连忙点着头说：“没错，没错！那天上山的人很多，我姑奶带我往另一条山路走。在半路，是看到有一队出殡的人。爬山累了，我休息了一会儿，坐在路边看他们下葬。”
　　禤翔看着湘湘说：“问题就出在这里。在农村出殡下葬，不是这家的人，外人轻易不会走近的，免得带回不干净的东西。你不应该看人家下葬，下葬的那户人家的魂魄依附在你这个外来人身上了。”
　　康家全家人大惊失色又恐又惧，不知该怎么办。
　　禤翔说：“你们马上赶回去，找到那户下葬的人家，问他们家的人要死者下葬的棺材削下的棺木碎料，带回来煮一碗清水喝下就没事了。”
　　康老爷大吃一惊：“姑爷，你是怎么知道有这回事的？”
　　禤翔说：“在我们老家，也常有这种事发生，外人不小心撞到了出殡下葬的邪气，出殡的人家在下葬之前总会削些棺木的碎料，以保平安。外人沾上邪气在医院是查不到原因的，得必须转回头向那户出殡的人家讨要那些棺木碎料。”
　　康家人喜不自禁连连向姥爷、禤翔道谢。走出康家，禤翔和姥爷商量着去祋懋失踪的地方查一查。瑞瑞一听，也缠着要跟着去，姥爷也不反对；学校放假，瑞瑞闲着没事，带他出来走走也行。
　　禤翔开着路虎驶出胡同，祋懋失踪后，有关警方调查的细节，宫军甯打过电话跟禤翔详细说过了。
　　车子行驶在祋懋曾经走过的路上。
　　“你不先去查一查跟祋懋有关系的那些女人吗？”姥爷问禤翔。
　　“没找到尸体前问不出什么的。”禤翔专注地开着车边说。
　　“你确定祋懋真的死了？”姥爷问。
　　“我听了瑞瑞说的那个故事，确定祋懋是死了。宫军甯查了当时的调查档案，祋懋在失踪前和朋友到邻近的县城吃饭，吃完饭已是深夜十点半还下着大雨。祋懋是自己一个人开着车走的，祋恕说他那个电话是十点四十五分打回来的，家里人记得清清楚楚。我有个想法，祋懋在回来的途中有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人，或是车子发生了什么状况，如果路上有河流的话，祋懋有可能葬身在河中。这样一来在没有目击者的情况下这个谋杀案将是无法重见天日的。”
　　对禤翔的推理，姥爷没有持反对意见。
　　禤翔开着车沿着国道找到了祋懋当年吃饭的那个饭店，但是店老板早换人了，不认得祋懋。这没关系，禤翔看了看表，他回去是沿着旧时的马路一路走，十五分钟之后，禤翔把车停下，他们看到了不远的下坡路有一条宽约四米的河水。
　　禤翔走到河边，看着平静的河面，姥爷走过来，一起看着泛着细浪的水面说：“祋懋真有可能是葬身在河底中。”
　　“按时间推算，是有这个可能。祝实荣的车祸也有相似的地方。”禤翔说。
　　返回城里，禤翔与祝实荣电话联系，商量一番后，祝实荣第二天请专业的潜水人员到河里查找。
　　第二天上午九点，祝家的人和姥爷、禤翔、瑞瑞以及禤翔的战友、宫军甯和两个警员来到河边。当地的人听说要在河里查找一辆车也来观看，河两岸一时聚集着许多的人。
　　几个潜水工作人员在河里摸了两个小时，向岸上发出信号，水底里真的有一辆车！宫军甯立即打电话请求支援，很快，一支市里的打捞队赶到。
　　当起重机长长的铁锚缓缓拉起，人们看到了沉在水底十五年的锈迹斑斑的桑塔纳车子被拖出水面，车里有一具腐朽了的尸骨，祋家的人当场晕厥过去。
　　通过DNA比对，确定是祋懋的尸体，公安局立即重新调查这起命案。
　　祋家办了祋懋的丧事后，请姥爷和禤翔到酒店吃饭。
　　姥爷和姑爷不在家吃饭，餐桌上，卿卿和姥姥在聊况家的事。
　　“祝实荣家里的事可真是多呀。”卿卿说。
　　姥姥说：“树大招风，别说他家了，咱家那段时间还不是一样？得罪了祢文友，要不是姑爷在，咱们的家可能早不存在了。”
　　瑞瑞夹了一筷子的蒜苔炒蛋，边吃边说：“禛哥哥家都离不开姐夫了。”
　　姥姥说：“姑爷现在都成大忙人了。”
　　卿卿又说：“康老爷家的事怎么样了？”
　　“没见着老康家的人。”姥姥说，“吃完饭打个电话问一问。”
　　褚祾说：“康家的孙媳应该是没事了，在我们那里，一撞邪喝了棺材水都没事了。”
　　瑞瑞放下喝汤的碗说：“姐夫什么都懂，什么都难不倒他，他像神一样的存在。”
　　大家都笑了，近来发生了几件大事，瑞瑞把姐夫的一举一动全看在眼里，对姐夫是又敬又爱，崇拜得不得了。
　　姥姥的饭还没吃完，老康夫人打电话过来，告诉姥姥，湘湘喝了煮开了的棺材碎料的水，“病”好了，这两晚上睡得安宁，不再扰事了。
　　姥姥放下电话，对卿卿说：“湘湘没事了。”
　　瑞瑞不等姐姐说话，抢着说：“姐夫都说了，喝了棺材碎料的水就没事了。姐夫的话是没错的。”
　　卿卿说：“你喝了两碗汤了，肚子都胀得像西瓜似的。小云，你过一会儿陪瑞瑞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
　　“啊？瑞瑞吃得多干吗要我陪他做？”禤云有意见。
　　“你监督着他做他就不会偷懒。”卿卿说。
　　两个男孩儿顿时一脸的不悦，姥姥和褚祾、禤霏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