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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枯藤昏鸦 流水人家 之三

作品名称:风中信子      作者:江红      发布时间:2021-04-26 12:29:44      字数:4972

  吃过年夜饭,孩子们在院子里燃放烟花,五彩缤纷的烟花照亮了漆黑的星空。卿卿抱着儿子站在走廊下看瑞瑞放烟花。儿子听到声声炮竹声,竟然害怕地叫着:“怕怕。”
  农村的年味又足又厚,得知禤翔回来了,亲戚们都来找禤翔,客厅里聚集着一屋子的人。瑞瑞、禤云在院门外点燃一串长长的炮仗,夜色里弥漫着浓重的炮仗味。这时两个男子走过来,禤云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俩男子走进了院里。
  禤云望着男子的背影,与瑞瑞咬了下耳朵。瑞瑞也不烧炮了,和禤云跑进院子,关上大门,跑进热闹的客厅。瑞瑞在姥爷耳边嘀咕了一句,把姥爷给逗乐了。
  禤云走到一位堂叔身边,说着:“翊叔,这么晚了你还敢出来?不怕撞见鬼吗?”
  话一说出来,满屋子顿时响起欢笑声。
  禤翊刮了下禤云的鼻子,说:“鬼怕炮竹,你不知道吗?一边去玩。”
  禤云拿了张小凳子索性坐在堂叔身边,说:“翊叔,你告诉我,你后来还遇到过鬼吗?”
  禤翊一怔,不安地说:“遇到一次还不够吗?命差点没了。”
  这个话题一说开,大家的话不由得离开主题往另一个方向讲开来。
  “禤翊,你当时说是见到两个女鬼,对吗?”一个堂兄问道。
  “是呀,当时四周黑漆漆的,突然听到身后有两个女人在轻声说话。你说,吓死人不?”事隔多年,禤翊说到往事仍吓得心有余悸。
  “说不定是人呢。”有人提出疑问。
  “怎么是人了?谁会在黑漆漆的竹林里说话?还是两个女人。”禤翊涨红着脖子说。
  这时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堂兄说:“翊弟,你真遇到的是两个女鬼?”
  “没错,谁家女人会大半夜跑出来在竹林里说话?你难道没分析能力了?”
  “这么说是真的有鬼了,鬼又来了。”堂兄点着头说。
  一屋子的人一听这话全都震惊到了,纷纷询问堂兄,消息是怎么确定的。
  堂兄说:“就今年八月份的事。我拉着猪肉到展家庄水塘村叫卖,有一户人家正在做白事,法师在做法事。我无意中看到牌位,是展赫。这个展赫我认得,是当地一个很年轻的养鸡专业户。他怎么死了?我一打听,听说是前两晚和两个朋友在鸡场喝酒多了拉肚子,跑到鸡场后面的竹林里方便。突然传来他的惨叫声,他的朋友跑出去看。展赫面色惨白地跑回来,说是看见了两个女鬼,吓得半死。展赫回到家,第二天家人发现他死了,死的样子很恐怖,像是见到了鬼一样。他的那两个朋友也不能幸免,一个掉在村里的公厕粪坑里,一个掉在菜地的水渠里。听说警察介入调查了。”
  屋子里安静极了,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到声音。现在又是深更半夜,大家听得心里更是充满了恐惧。
  卿卿突然觉得全身发冷,把身子靠在禤翔身上;后者伸手把她和孩子紧紧揽在怀里。
  爷爷一直在做切烟叶的活,他放下手中的烟叶,说道:“这事和禤翊说的如出一辙,看来是真有鬼,而且是厉鬼。所以自古以来,附近的神祠建得多。禤翊见到鬼也不奇怪。”
  爷爷的话吓得大家更是心惊肉跳,大气不敢出。外面响起一声炮仗声,把瑞瑞和禤云、禤霏吓得直钻进姥姥和奶奶怀里。
  有人忽然说道:“那禤翊怎么没事,水塘村的展赫却死了?”
  禤翊愤然地叫道:“你怎么说话的?你在咒我死吗?”
  大家发出哄然大笑。那个亲戚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前两年有人进山,山里的道士说,咱禤家是受神灵保佑,尤其到了咱这一辈,不会出大事。道士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大家又安静了下来,禤翊、禤翃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禤翔,直看得禤翔很是不解。
  “看我做什么?”禤翔说。
  禤翃说:“你还记得吗?翊弟撞鬼的那天晚上,你摘了一大把的桃子叶、柚子叶、青蒿带回家,挂在门前,说是辟邪。他回到家后一个劲地胡言乱语,一个劲地说有鬼在外面要拿他的命。这时你来了,端着一碗辣姜汤进屋,说姜汤去风。你让翊弟喝了姜汤,还守了他一晚上。那一晚有你陪着,翊弟就不再胡言乱语,还很快睡着了;醒来后又是胡言乱语。事后请了山里的道士来驱鬼,前两天也没用,翊弟叫得更厉害。驱鬼第三天后,翊弟突然病好了。一个月后的一天,翊弟走出家门,在村口遇到一位云游僧。他看了翊弟一眼,说他命大,身边有人护着他。”
  禤翊说:“没错,那位云游僧是这么说的。我问他不是道士作法吗?云游僧说不是。我问这个人是谁,他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一屋子的人此时又是一片出奇地安静,被离奇的事给惊呆住了。
  禤翊又说:“那个云游僧还说,那两个女鬼不敢进家门,因为有辟邪的东西挂在门口,以后也不敢再出现在我们村,因为这个人已经狠狠地惩罚了她们……”
  这时屋子又热闹开来,都在询问这个人是谁。
  禤翊看着禤翔说:“我不用猜就知道是你。你摘了把辟邪草挂在门前,那两个女鬼不敢进屋。你端着一碗姜汤进屋给我,我看到那两股阴风飞出了矮墙。我知道当时只有你相信我说的话。你说,你是怎么惩罚那两个女鬼的?”
  禤翔想了想说:“如果这也算的话,有可能是。在道士给你做法的第三天,趁着中午的大太阳,我走进竹林,寻找一切的蛛丝马迹。我在一丛竹节上看见了两根长长的、没有光泽的头发,想也不想,在竹丛旁用火柴把那两根头发给烧了,烧成灰后用土给埋了。”
  所有的人的目光全聚集在禤翔身上。禤翔的话证实了云游僧话里的真实性;同时一屋子的人也清楚地意识到禤翔不是一般的人,他是神一样存在的人。
  禤翊紧紧握住禤翔的手说:“我一直想当面谢你,可是我们总是阴错阳差地错过了,你回来时我不是在师范进修就是在县城参加公开课。你大婚之日是喜庆的日子,我不好和你说那事。”
  禤翔谦逊地说:“谢什么,我们是兄弟。”
  那位堂兄说道:“翔弟是厉鬼都怕的人,这下就好办了。哪天想办法灭掉那两个女鬼,免得她们再出来害人。”
  大家一听,都认同这个做法。
  老人说:“得查清楚那两个女鬼生前是哪里人。”
  禤翃说:“这事好办,让道士帮算一算不就知道了吗?”
  大家都认为这方法可行。
  夜已经很深了,禤翔起身送堂兄弟们回各自的家,方才转身回自己的家。
  卿卿已安顿好了熟睡的儿子,在床上等着禤翔。可等了小半天,却不见人回来,她开门走出去,却见禤翔在瑞瑞的房屋里。
  “都过了凌晨,怎么还不睡?”卿卿问瑞瑞和禤云。
  瑞瑞一边脱棉衣,一边上床说:“我让姐夫陪我睡。”
  卿卿啼笑皆非地说:“有哪个小舅子让姐夫陪睡的?”
  “我呀。”瑞瑞一本正经地说,“不行吗?”
  卿卿笑了,禤翔也递给她眼色,轻声对她说:“你先回去睡。”
  他揽着卿卿的肩,送她回自己的房间。给卿卿解下外套,扶卿卿上床掖好蚊帐,轻轻带上门。
  瑞瑞躺在床上不住地叫“姐夫”,禤翔应着瑞瑞,阖上门,也宽衣解裤,和瑞瑞睡在同一头。
  
  天还没亮,一阵又一阵的爆竹声响彻村庄的天空。卿卿耳边听到儿子的软语,她起身抱起儿子,这时禤翔推门进屋,端着一盆热水,给儿子洗脸。
  卿卿走出房门,院子里好热闹。与瑞瑞同龄的村里的小伙伴上门来给老人拜年。姥爷和爷爷一脸可掬笑容地孩子分发红包,还给每个孩子一个小粽子、几包饼干、几颗糖。
  全家人在客厅吃着美味的早餐。餐桌上,瑞瑞调皮地问姥姥、姥爷晚上睡觉怕不怕。
  姥爷吃着热乎乎的馄饨,笑说:“怕什么?你姐夫不是说嘛,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话是这么说,可翊哥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他为什么会撞见鬼?那两个女鬼还想要他的命。”禤翚啃着肉夹馍说。
  这话说得姥爷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曾爷爷开口说道:“可能是小翊魂魄低,撞见了。不是每个人的运气都是那么差的。”
  姥爷看着禤翔说:“我在想,禤翊和塘水村的那个小伙子撞事都是在夏天的晚上,在竹林里遇到的;那两个女鬼一定与那个时间段、那种环境有脱不开的渊源,因此屡屡犯事。”
  禤翔点着头说:“姥爷说得有道理。”
  姥爷又说:“哪天有时间,我和你到水塘村的竹林里看一看?”
  一桌子的人全惊呆住了,禤翔更是吃惊地看着姥爷:“姥爷,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姥姥也劝说:“姥爷,你脑子发热了,是不是?听说有鬼,是人都避之不及,你倒好,还想去追究。”
  姥爷不以为然地说:“我怕什么?不是有姑爷在嘛。难道你们还看不出?姑爷不是一般人,有姑爷在,一切平安无事。说真的,我好奇,这世界无奇不有,我倒要看一看,正气是如何压倒邪气的。”
  姥爷的话带来很大的士气,说得瑞瑞和禤翚心思蠢动,也要和姥爷一起到水塘村去看一看。
  禤翔边给儿子喂粥边说:“事情都过了小半年,也许找不到痕迹了。倒不如过了初九,我们进山找道士算一算,这样一来省去不少麻烦事。”
  姥姥愕然地问姑爷:“姑爷,为什么要过了初九?”
  曾爷爷笑了,眼睛眯得像弯弯的月牙:“在农村,动土开仓起工要避开初一和十五,做生意开市出远门要在初六和初八,这样凡事就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姥姥和姥爷笑了,他们是长了不少见识了。
  
  春节这些天,姥爷、姥姥、瑞瑞和禤家的人到处走亲拜客。初五到镇上看财神爷庙会,全乡镇的人倾巢而出,将近千年的庙会是人山人海、人潮涌涌。人们如潮水似的上山进庙朝拜财神爷,神情虔诚恭敬,顶礼膜拜。
  禤翔搀扶着姥爷,禤翚搀扶着姥姥,褚祾挽着禤奶奶,瑞瑞、禤云牵着爷爷,禤羽扶着曾爷爷,一家子人也迈上祠庙高高的阶梯,给身披彩金祥瑞的财神爷膜拜。卿卿和康康嫂子禤霏没有来,她还有一个月即将生产,出门实在不方便。
  一家子迈入祠庙,捐了份子钱,一行人一字排开跪席叩拜。这时一位老道士给每人三炷香。一看到禤翔,脸孔顿时大变,双脚一软,匍匐跪在禤翔脚边,慌得禤翔连忙搀扶起老道士。后者不敢受禤翔搀扶,连连给禤翔叩了三个响头,嘴里念念有词。
  禤翔一时怔住了,不安地说:“老道士这是做什么?”
  老道士抬起头,站起身,又虔诚地给禤翔做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揖。
  老道士这一连串的举动弄得禤翔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
  “先生可是来自廿八都廿八村?”老道士抬头凝视着禤翔轻声问。
  “是的。”禤翔说。
  “先生可是姓禤?”
  这时全家人脸上显现着万分的震惊,今天上香遇到神事了。
  “是的,您老怎么知道?”
  老道士笑了,笑容很是舒展:“贫道前夜做了个梦,前辈指点今天有财神爷的凡身亲临祠堂,要贫道仔细服侍。前辈提示,此人面如冠玉、气宇轩昂、玉树临风、浩然正凛,财神爷回家,一身祥瑞之气方可显现,贫道这才认出财神爷。”
  一番话震惊全部的人,老道士见禤翔不置可否的样子,把禤翔领入后院,一大家子的人也紧跟其后。
  “先生尚不知自己前身不足为奇,贫道也是如今惊闻此事。请这边走。”老道士一直在前面带路,穿过几间简朴的院子,不乏见几个小道士在清扫阶梯上的落叶。
  老道士把禤翔一行人带进一间小屋,屋里端正地供奉着张天师张道陵,左右分别为鬼谷子与东方朔。
  老道士向张天师参拜着,禤翔也跟着参拜。而后,老道士在供奉桌上端过一碗清水,让禤翔仔细端详碗里的水。碗里的水清澈透明,平静没有涟漪。看着看着,水面忽而渐起轻纹,禤翔蓦然在水中看到了自己清晰的脸孔,水中的脸孔在缓慢老去,最后定格。那张老去的脸孔与祠堂大厅里供奉的财神爷是一模一样。禤翔大吃一惊,极为震撼。
  老道士也让姥爷再看一看碗里的水。姥爷不知所以,也端详碗里的动静。水里慢慢起涟漪,清晰显现一个由朝阳到暮年的面容慈蔼的老人面孔,那是一张最让人耳熟能详、妇孺皆知的老面孔。姥爷一时也给惊呆住了。
  “寿星公可好?”老道士向姥爷问安,“寿星公与财神爷亲临祠堂,贫道真乃三生有幸。”
  一大家子的人都亲眼目睹了这碗里的乾坤,无比震惊、无比震撼。
  老道士恭敬地请禤翔、姥爷到正堂喝茶。一路上,年久失修的祠堂观宇禅院、掉色脱漆的坐像神龛不时映入眼帘。
  两位小道士端上清淡的香茶。小道士衣袖的补丁戳痛了姥爷的眼睛,当即叫老道士拿来记事簿,当场捐三十万给祠堂,并承诺每年捐十万出来修缮祠堂。老道士大喜不已,鸣钟叫来众徒弟。一干人在姥爷与禤翔面前虔诚地跪拜叩首,谢过姥爷与禤翔。
  姥爷与禤翔还要到灶神庙去看一看,老道士率领徒弟、徒孙一路送到山下。在灶神庙,亦是人头攒动。姥爷走到庙里已累得不行,庙里的道士一见到姥爷与禤翔,亦是一副大惊失色的神情。庙里的主持慌忙请二位到后院一坐,上茶请香,不敢有丝毫怠慢。
  聊天叙话之后,姥爷也在香米簿上捐了二十万,把主持乐得眉开眼笑。
  在回去的路上,瑞瑞问为什么同样是庙,捐的款不一样?
  禤翚捏着瑞瑞肉肉的脸蛋说:“小傻瓜,老道士不是说了吗?财神爷回到家了。财神庙是姥爷和姐夫的老宅,他们已经是认祖归宗,当然要给家人多一点啦;灶神庙不过是乡里乡亲而已。”
  在车上,姥姥还没能从震惊中走出来,不住地说:“难怪姥爷带着瑞瑞守在桥头,原来他早有意识,知道财神爷要从他们面前经过,二十块把财神爷留住了。”
  大家发出会心的笑声,瑞瑞大声说:“我早说过了,他们是一对老基友。”
  笑声更响了,姥爷疼爱地捏了捏瑞瑞的小脸蛋,脸上是满满的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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