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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学，米小籽从阳台角落找到一个会响的铃铛，好像是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之后，妈妈捡来别人扔掉的圣诞礼物。
　　傍晚，妈妈卖菜还没收摊，米小籽推着两轮垃圾车上街扫垃圾去。
　　米小籽每到一个店铺门口便将铃铛摇响，“各位街坊老板，从今天开始，垃圾分类哈，可回收物放进车尾大黑袋子。以后垃圾不要扔在店门外，听铃铛，等我来收，这样比较卫生，你的店门也会干净整洁，顾客满盈，生意兴隆……”
　　好心的街坊老板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推着大大的垃圾车，甚是不平，怎么让小姑娘做这种事，这算是童工吗？要报警。
　　“谢谢各位老板，我是环卫大使，行行好，请求不要砸掉我的饭碗，力所能及的事，我可以做。只求大家爱护环境讲卫生，不要乱扔垃圾，等我来收。”
　　大家看米小籽穿着甲中的校服，一定是一位品学兼优的学生，可得好好保护。大家自觉地将家里的垃圾归类放到她的垃圾车里。
　　有些人嫌垃圾桶太远，想着迟早有清洁工人来扫，将垃圾堆放在店门人行道边。米小籽拿起铲子，将垃圾铲进垃圾车。
　　米小籽每到一间店铺门口便重复说今天开始等垃圾车，不要再随便扔在外面，太阳一晒，臭味熏人。保持店门整洁，顾客满盈，生意兴隆……
　　米小籽的巧嘴儿机灵得很，让大家心服口服，谁不想店门整洁，顾客满盈，生意兴隆呢！
　　“乖女呀，你不要闹啦，来，给妈妈，带弟弟快回去。”米妈妈与弟弟赶过来，看到米小籽正推着大大的垃圾车。
　　米小籽带着口罩，手里拿着一个铁火钳，正在垃圾堆里扒拉着瓶瓶罐罐，看到可回收物，再夹到车后的大黑袋子里。
　　周围的人投来责备的目光，让米妈妈无地自容，她两手使劲推着米小籽回家。
　　“这条街，快扫完了。以后，我来收垃圾吧。你自己看好你的宝贝儿子。”
　　“小没良心的……”米妈妈眼里一热，差点掉下泪来。她知道米小籽是个懂事的孩子，很多时候她就是故意说反话气妈妈。人家的孩子叛逆期与家长对着干，自家小籽不一样。
　　米妈妈好几次去抢垃圾车，被米小籽推开，小没良心的，有点蛮力。米妈妈只好拉着弟弟走了，由着米小籽折腾去，或许，新鲜劲一过，懒得动了。
　　“哈罗……”男孩提着一袋牛奶盒子放在米小籽的大黑袋子里，再将另一个手提着的垃圾要放进垃圾车。
　　认出来了，是昨天那个小流氓。
　　“你家的不收，自己提到街尾的垃圾桶去。”
　　“凭什么呀？环卫大使！”
　　“就凭你，长着一副流氓相。”
　　“我？……”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侮辱自己，公认的帅哥，就连自己爸妈，毫不谦虚喊自己帅气儿子。
　　米小籽挡在垃圾车旁，他盯着她气鼓鼓的小V脸蛋，两个人较着劲僵在那。最后，男孩转身往街尾的垃圾桶走去。其实，他长得并不流氓，还蛮好看的。她刚才可是认真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五官很精致，就是有点黑，接近咖啡色。还别说，眼睛特亮，如海底幽深墨黑。
　　米小籽推着垃圾车，将车后的可回收物在废品回收站放下，收获不错，有三块钱。最后将垃圾车推到垃圾站。幸好这些店铺只是倒一点生活垃圾，一天下来也不多，不太重。如果多的话，或许要来回几趟。
　　周一到了教室，米小籽大吃一惊。陈嘉鱼如瀑乌发不见了，扎了个短马尾，像用秃的扫把安在头顶。
　　米小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用手捂住嘴，憋着笑。
　　陈嘉鱼看一眼米小籽的表情，两手搂住她的腰，将脸趴在她前胸，伤心地哭了。米小籽慌了手脚，扶着她的两肩作安抚状，试图让她情绪放松下来。
　　听同学们说是姜姐和几个老师在办公室合力将她的一头乌发绞短了，还不忘将前面的刘海剪掉，显出高高的发际线，要多丑有多丑，陈嘉鱼一路哭着回家。姜姐事后打电话给陈嘉鱼妈妈说，她女儿的头发太长，不符合中学生的要求，帮家长解决了。
　　廖皮抱着一包大白兔糖，讨好地说：“嘉鱼宝贝，表难过（不要难过），头发很快长的，待你长发及腰，我娶你……”
　　“滚开！丑八怪。”陈嘉鱼捂在米小籽怀里，发出闷闷的回音。
　　米小籽瞪了一眼廖皮，更吃惊了，他一半脸似乎乌黑青紫，本来脸蛋就肉墩墩的，这回成了猪头。班长硬盘不想班上再乱作一团，好心劝廖皮：“你不要惹她了，小心她哥哥再将你另一半脸揍肿了。”原来陈嘉鱼哥哥这么拽，听得米小籽好生羡慕，要是自己有个哥哥会怎么样呢？
　　硬盘是学霸，实打实的电脑高手，小学开始学编程，六年级拿到全国AI创客大赛金奖……
　　一大早的，这么有趣。
　　“要上课了，你起来。”米小籽提醒仍在自己怀里抽咽的陈嘉鱼，她扶着对方的双肩，试图让对方离开自己。
　　“不嘛，我还要多呆一会。”
　　这是什么嘛，陈嘉鱼不安份地在自己怀里蹭，传来热哄哄的气体。
　　米小籽用力推开她。
　　“一点都不舒服，尽是骨头，没有窝窝。”陈嘉鱼总算把头抬起来，偷笑的表情没来得及掩饰。
　　廖皮坏坏地龇龇牙，盯着米小籽，说：“只有骨头呀，我早就知道她是停车场。”
　　米小籽照着陈嘉鱼一顿好打：“叫你帮着外人欺负我，滚远点。”
　　陈嘉鱼，廖皮哈哈笑着滚回自己的坐位。
　　米小籽今天穿了短袖，穿了小背芯，上周姜姐交待过不准再穿外套，没办法，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陈嘉鱼，廖皮，米小籽，大白，土著。自从第一次月考之后，他们分在上下桌，后排。米小籽并不想与脸皮一尺二厚的廖皮挨得近。但是没办法，按照老师的说法，物以类聚，学渣与学渣堆一块。学渣不能与学霸一起，否则会带坏学霸。
　　陈嘉鱼不以为然，按她的话说，前面三排是学神，中间三排是学霸，最后三排是学渣。学神毕业出来做科学家，兢兢业业；学霸毕业出来进企业工厂；学渣不能毕业，只好混社会，做个土包子老板。最后，学霸进了土包子老板的工厂做经理……
　　正当陈嘉鱼自我歪歪的时候，姜姐从窗边走过。同学们立即齐刷刷地坐直身子，装模作样地看书。陈嘉鱼背对着窗，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异样。米小籽在桌子底下抬脚踢她的屁股，示意她不要那么大声。
　　可她，真是没得救了，高声说：“怕什么，就算姜姐来了我也不怕……”
　　“你，到办公室来。”姜姐一声不吭站在陈嘉鱼后面。
　　陈嘉鱼听到姜姐的声音，立即石化一般停了声。低头盯着自己的书本。
　　米小籽见陈嘉鱼没有动静，抬头看一眼姜姐，姜姐正两眼聚光地盯着自己。
　　“我？叫我吗？”米小籽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姜姐是来叫自己去办公室，刚才高声讲话的可是陈嘉鱼哟。难道，是上周五打了廖皮一巴掌的账，现在清算？可是为什么，廖皮捣乱仍照样来学校上学呀。
　　米小籽无可奈何地跟着姜姐走了。
　　姜姐问：“你与家长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呀？怎么了？”
　　“以后，与家长谈学校里的事，要多谈谈正能量的，不要传达负能量给家人，白白地要家长操心学校的事。”
　　米小籽一着急，说：“我真没说什么！”
　　姜姐语重心长地给米小籽讲了一堆大道理，米小籽一句也没听懂，她真不明白，今天又是惹到姜姐的哪根筋了，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米小籽站在那里不说话。
　　姜姐问：“你有没有听？”
　　“听了。”
　　然后，姜姐拿出米小籽的作业，那是今早交上去的英语作业，只有一页纸，非常单薄地夹在同学们的作业本之中。
　　“郑重地告诉你，以后再一页纸交上来，我可是再不给你改作业。”
　　“一页纸也是作业，总比没交作业扣量化分的好，三本作业本在老师你手上还没有发下来，没有作业本可用。”
　　“你还有理了，就你最会顶嘴，你问问其他科老师，哪次你有主动交作业？”
　　地理老师附和道：“是呀，米小籽，第七章的作业什么时候交来？”
　　“还有数学，什么时候交呀？”数学老师也来凑热闹。
　　米小籽一阵哑言……
　　每天布置那么多作业，哪里做得完呀！也不知班上的同学是怎么完成的，对于学霸来说，或许作业并不多，三下两下做完了。可是，米小籽呀，做一道数学题要咬笔头半个小时，一大本的《高分突破》题，每天要做五六页，真是头痛死了。
　　姜姐见米小籽不说话，问:“你有没有在听？刚才顶我那么勇敢，现在没有话要说了？”
　　说话了又说顶她，不说话又问有没有听，米小籽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话。
　　米小籽只觉眼前金星乱冒，周围的老师像怪兽围拢过来。她大声吼：“我没顶你！”
　　“你现在就是顶我呀!”
　　“我没顶你，真没顶你！”米小籽着急，絮絮叨叨地为自己辩护。
　　政治老师意识到两人像煮滚白热化的开水，甚是不妙，拉住米小籽，温和地说：“米小籽呀，你先回去，不要死倔啦，乖哈，先回去上课。”
　　“我不回去，快下课了，也听不到什么，我要搞清楚，我没有顶姜珊老师。”
　　政治老师是一位快退休的老头，慈详得像自家爷爷，他头顶呼呼地冒汗。此时，铃声响起，天助我也，他笑道：“米小籽，现在下课了，可以走了。”
　　“我要问姜珊老师可不可以走。”
　　姜珊老师脸蛋气得红红的，正呼呼地吐气。
　　“你走吧。”
　　刚走出门外，瞥见小流氓男生站在办公室窗外看着里面的一举一动，真是奇了怪了，哪个班的小流氓？总是阴魂不散，刚刚自己出丑又被他看到。但是，此刻，他装作没看到米小籽。
　　她走过去，在他的后脑勺上锄了一个响豆豆。没等对方什么反应，米小籽跑回自己的教室。
　　米小籽被训了一节课，廖皮问：“老师的茶壶煲穿底了没？”
　　他说完，咕咚咕咚地喝水，不一会儿，一大桶景田倒进他的肚子里，他拍拍肚子，打了一个响嗝。米小籽似乎听到他的大肚子发出哐当哐当回响，失声笑道：“真能喝，景田湖都要被你喝干了。”
　　“哥有钱，哥有的是钱。没有景田，还有冰露，还有怡宝……”
　　听土著讲廖皮是非常有钱的房东儿子，收租靠称，房东端坐一旁，租客排着队，将一叠叠红牛钞放进电子称，大约重量就对了。日子过得甚是无聊，便在甲一市最好的学校买了学位，希望心肝宝贝儿子不要再收租过日子，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