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兄弟齐心

　　日本海军陆战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肖玉飞和行动队员虽然受过军事训练但都不是正规军，搞暗杀、搞爆破、搞破坏不成问题，但和正规部队交火，军事素养、武器方面就不在一个层面，很快就被鬼子给压制住。
　　关键时刻子弹也不多了，李阿三只剩下最后一个弹夹，“肖队，你和兄弟们快往后撤，我来掩护你们！”多处受伤的李阿三的声音有点嘶哑。
　　后面只有一条狭长的小巷，通过小巷最快都需要二十分钟，看眼前的情形，鬼子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撤退和追击，肖玉飞他们将处于不利，鬼子的火力丝毫不减，交战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阿三兄弟，要死大家一块死！不过，就算死也要多拉几个鬼子给咱几个垫背！”肖玉飞已经下定决心，今天就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鬼子尽管带了手榴弹但就是不使用，估计想活捉肖玉飞他们，打了一阵子后，鬼子突然停止了射击也没有继续向前，肖玉飞他们也趁机得以喘口气。
　　“等下中村君他们就会过来，这几个中国人太厉害了！难怪34号的人怕他们。”临时指挥官野村准尉嘴里喃喃说道。
　　没有水喝，肖玉飞他们五个人的咽喉干的发紧、发痒，舔了舔嘴唇，干巴巴的还起了泡，脱水现象挺严重的，差不多一天没吃东西了，要尽快找水喝、找东西填饱肚子。肖玉飞还发现，鬼子打一阵又停一阵，以三人为一组轮换着与他们五个人交火，这样下去会给车轮战消耗力气不被打死也会给累死。鬼子的做法启发了肖玉飞，他让枪法奇准的李阿三与两名行动队员利用民居的墙角、柱子作掩护，穿插打游击，自己和另一名行动队员悄悄撤到小巷的居民区找食物和水。
　　满脸的尘土加上汗水，成了大花脸。尽管左臂的上边包扎布条，鲜血还是往外渗，肖玉飞敲开一处民居的大门，里面的人打开一边随即吓得很快就关紧房门，生在乱世，不少老百姓胆小怕事，一不小心惹上麻烦，可不是闹着玩的，日本鬼子天天都借搜查国民党特工、军人、中共地下党的名义，闯入民宅抢劫、侮辱妇女。
　　当敲到第五家的时候，有个中年大嫂把他俩让进屋子，“孩子，快进屋！我知道你们是打鬼子的好人。”
　　大广华行的张经理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电话那边的人告诉他，“肖玉飞已经他们潜入日租界救人恐怕有危险。具体的位置是……。”
　　“你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只是一个商人。”张经理表情很冷漠。
　　“我是谁并不重要，如果你不去救这几个热血青年，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嘟、嘟、嘟、嘟，话筒被人挂了。
　　肖玉飞的上司周一龙也接到了同样内容的电话，只是他无能为力，手下无人可派，总不可能自己带上欧阳丹青和钱小珍去救人吧？“唯有杀身成仁，以身许国。记住！千万不可做汉奸！谁要是做汉奸，我一定要他的脑袋！”这是戴老板对沦陷区军统特务发出的无情告诫。
　　张经理并不负责这方面，组织定下的规矩不能打破，自己不能擅自行动，但是老谢的学生不能不救。“肖玉飞是一个具有强烈爱国主义情怀的好青年，用好了是一把可以刺入敌人心脏的匕首。”这次一定要救！老谢生前的话让他拿定主意，宁愿冒着被上级批评甚至处分的风险，去找自己的联络人寻求帮助。
　　大嫂以前是一家私人医院的护士，唯一的儿子一周前被鬼子抓去干苦力，一去不回。她抹抹眼泪，给肖玉飞两人蒸了一锅馒头，又找来两三个水壶灌满水，吃了馒头喝了水，大娘又给他处理了伤口，临别时，肖玉飞两人恭恭敬敬地向大嫂鞠躬致谢。
　　“孩子们，多加小心！保重！”大嫂发出明显夹杂着哭泣的声调提醒着肖玉飞和他的伙伴。
　　李阿三的狙击步枪所剩子弹不多了，瞧见肖玉飞拿着馒头和水壶回来，高兴地说，“奶奶的，小鬼子带着干粮，还米西米西故意刺激我们几个，现在好了，有吃有喝，老子有力气再干他奶奶的小鬼子！”
　　肖玉飞把李阿三等三人换下来休整、喝水吃东西，自己拿起枪继续战斗。鬼子很狡猾为了避免伤亡，不再向前挺进，肖玉飞他们的子弹越来越少，也不敢轻易开枪，鬼子在等待援军，肖玉飞他们却没有援军。
　　鬼子的援军一直未到，野村准尉觉得很奇怪，按道理早就应该到了。野村根本没有想到，中村武藏动用军队被宪兵发现正被上司铃木大佐训斥，“八嘎！中村少佐，为了几个中国名不见经传的特工，你居然动用帝国陆战队的士兵？这是要给帝国脸上抹黑吗？！你向我报告建立34号武装特务队难道是用来摆设的吗？！嗯？！八嘎！”一边斥责一边“啪、啪！”连扇两记耳光。
　　“哈依！”中村武藏低着头不敢分辨。
　　“记住！以华制华，让中国人去打中国人，这就是我们养着这些中国人的目的。他们的命根本不值钱，帝国士兵的生命是昂贵的，明白吗？”
　　“哈伊！大佐阁下，我即刻派人召回士兵。”在上司面前只有绝对服从。
　　万有福在睡梦中被吵醒，接到中村武藏的电话后，立即穿衣集合手下特务队前往援助野村他们。
　　没想到脚踏车队刚走到通往中村公馆的一条路口时，被一辆汽车上的人拦截，车上的人冲着他们就是一梭子弹猛地扫过去，当场就撂倒了骑在最前面的三四个汉奸。万有福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嚷嚷着，“弟兄们，快给我开枪！快开枪！”
　　34号汉奸特务队这才如梦初醒，举枪还击。乒乒乓乓！好不热闹。
　　车上的人全部穿黑色的西服，武器可以用精良来形容，两把美制汤姆逊冲锋枪，车内一名满脸络腮胡，目光阴冷的男子，似乎是领头人，一手握住10发弹仓供弹的军用毛瑟C-96手枪，一手猛地拉开车门，“弟兄们，抄家伙下车和这帮龟孙子干！”
　　相比之下，络腮胡的手下要比万有福手下34号那帮乌合之众不知强多少，加上冲锋枪火力压制，打得34号汉奸不停地龟缩后退。有谁不怕死？！万有福自己远远地躲在后面。这边枪战正酣。
　　那边，鬼子突然发起了进攻，肖玉飞和李阿三等人奋力迎头痛击，“肖大队，我的子弹快打完了。”李阿三无奈地说。没有子弹，枪就成了烧火棍。子弹一般都配给了各参战部队，像军统上海（沦陷）区连枪都没多少支，军统掌门人戴老板认为，带枪很容易使人暴露目标，除了区长、站长和行动人员，一般的人员都不配枪。加上子弹本来就奇缺，所以，肖玉飞他们缺子弹实属正常。但对手是军队，是和国军八十八师交过火的日本精锐海军陆战队，无论是枪支还是弹药都很充足，抗战中，中华儿女大多都是依靠血肉之躯去抗击侵略者。
　　野村准尉已经断定，肖玉飞他们差不多没有子弹了，“猫捉老鼠的游戏该结束了”，他心想。随即“噌”！拔出腰间指挥刀大喝一声，“一尅！”（日语冲啊）命令士兵发起进攻，迫使肖玉飞等人投降。危险真的降临了，日军海军陆战队士兵，换下三八步枪，亮出了适合巷战和近身作战的伯格曼MP-18冲锋枪。
　　就连肖玉飞的弹夹也只剩下三颗子弹，他咬咬牙说，“弟兄们，每个人只留一颗子弹，其余的都送给日本鬼子！”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宁死不降！
　　谁也没有想到一辆插着一面太阳旗的小车风驰电掣驶来，“嘎”！的一声响在野村面前停下，里面走出一名穿同样制服的海军陆战队少尉军官，“命令，野村准尉立即撤回军队，返回驻地。”
　　野村准尉接到突然其来的撤退命令，虽有不甘但依旧只有服从，这是日军等级森严的上下、高低军衔制度决定的。
　　肖玉飞五人的目光望着冲上前的鬼子，又其妙莫名地撤回去，觉得奇怪不已。
　　军车随同小车前后离开，不久，又有两辆小车前后驶到。从带头的一辆蓝色小车上，下来一名身穿浅色条纹西装面孔熟悉的同龄人，“诸位，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为了表示诚意我撤退了军队，希望诸位英雄，能够体谅中村武藏我一番求贤如渴的苦心！和帝国合作将是诸位最明智的选择。哦，我还要告诉你们，之前的万有福、小武他们现在都很好，荣华富贵，帝国都给了他们。”
　　中村武藏，又是他！像鬼魅般如影随形跟着肖玉飞他们。
　　肖玉飞喘了口气，面对中村武藏带来的七八个便衣特务，他根本不担心，他担心的是海军陆战队那帮龟孙子，刚才就差点以身许国了。可以和眼前的中村武藏他们再较量一番，“中村先生，你们不待在自己的家里，跑来中国的土地上烧杀抢掳、奸淫妇女，换做是你，会跟这样的人合作吗？”
　　“肖先生，这里面恐怕有误会。一个军队里面难免会有几个害群之马，你放心，我们的宪兵很快就会上街维持秩序，惩罚扰民的不法之徒。上海市民完全可以像以前一样，马照跑，舞照跳。”中村如此这般解释了一番。
　　偏偏李阿三是个急性子，粗暴地打断话说，“跟你们这帮王八孙子没什么好讲的！”举枪就射。
　　旁边的西田直树一把推开中村武藏，帮他挨了一枪，其余随从纷纷拔枪，“砰”！“砰！”、“啾”！“啾！”，双方很快驳火打成一片，场面混乱成一锅粥。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从肖玉飞背后的巷口冲出五六个穿灰色长褂的汉子，手持驳壳枪，加入到肖玉飞等人当中，这一来，火力得到加强一下子就把中村他们给压制下去了。
　　“中村君，快撤！他们人多势众，再打下去我们恐怕脱不了身。”一名随从焦急地劝说着中村武藏。
　　“八嘎！这些又是什么人？”眼见煮熟的鸭子又飞了，中村武藏气得七窍生烟。
　　受伤的西田直树和七八个随从保护着中村武藏狼狈驾车而逃。
　　“你是肖玉飞兄弟吧？还记得你的谢老师吗？”领头的是一个留着短发，浓眉却不是大眼，看上去显得很精干的年青汉子，
　　“你们、你们是、是谢老师的朋友？”肖玉飞感觉很意外。
　　“对，我们几个都是老谢的战友，叫我大刘吧。”
　　“谢谢大刘哥！我没想到是你们。”两个人的双手紧紧地握住在一起。
　　大刘把一起来的同志都介绍给肖玉飞认识，肖玉飞也把李阿三等肝胆相照的兄弟介绍给大刘他们相识。。
　　“玉飞兄弟，有人让我稍一句话给你，四天后祭拜你的老师，希望你能来大广华行一趟。”大刘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
　　听闻祭拜谢老师，肖玉飞点头答应了。
　　到了分开的时候，肖玉飞命令手下，“立正！敬礼！”五个人整整齐齐向大刘他们行军礼。
　　目送肖玉飞五人消失在静谧的夜色中，大刘回过头来对同志们说，“老谢、老张的确没有看错人，肖玉飞是个很重情义的人，面对敌人表现得很勇敢。”
　　“咦？这是什么？”有人从肖玉飞站立过的地上捡起一样东西递给了大刘，大刘接过一看，“手写的《共产党宣言》？”扉页写着，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落款是谢雨平。
　　大刘满怀深情地说了一句，“老谢，不愧是一名党的好同志！”
　　“这么说，是肖玉飞掉的？真没想到他居然随身携带这本手抄书？”捡到书的同志颇感意外。
　　“走，回去向上级报告一下。”大刘手一挥。
　　激战过后，街道居民区重新恢复宁静，月亮姑娘似乎也累了悄悄地躲进云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