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告别

　　韩里宽又来找了伊人，伊人冷冷地对他说：“你不是得意洋洋吗，回北京了吗！还来找我干嘛？”
　　“我说什么了？”韩里宽若无其事地说。
　　“真能装，你自己说什么了，你自己不知道？”伊人对韩里宽这种厚颜无耻很震惊。
　　“我那天，真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要是想去北京......”
　　“屁，我可不去什么北京，北京有什么好的，你回你的北京吧！”伊人怒瞪着韩里宽。
　　“我不想回北京了，我们一块回松江吧？”韩里宽看着伊人。
　　“你可别跟我回松江......”
　　真是叫陈老五言中了，韩里宽还真来这一套，跟我回松江，我可不想你跟我一块回去！
　　伊人想，跟韩里宽一块回松江？父母根本看不上他，我要是再跟他黄了，他还不赖上我！
　　“你还是先回北京，你们家就你一个人男孩，要是跟我回松江，你父母怎么办？”
　　说完，伊人也吃惊了，自己也变得虚伪起来。
　　“再说吧。”
　　“我看，你还是先回北京，我再考研过去，或者，实在不行，你从北京调松江也好调。”
　　“好吧。”韩里宽喜上眉梢。
　　看着韩里宽那愉悦的样子，伊人一丝丝凉意渗入心底，不觉脸上有一丝冷笑。
　　学生们领到毕业手册，这是一个小笔记本式的记念册，每页的右上角有一个贴一寸照片的地方。
　　于是，大家就各寝室串，要照片，要毕业留言。
　　伊人也拿着纪念册，找同学签字留念，她和邢丽花来到男寝，找同学写毕业留言，正好遇上了于天成。
　　“于天成，给我写个留言吧？”
　　于天成在最后一页写了一句话，“友谊天长地久”。
　　伊人想，最后一页，挺会占地方，这都是显眼的地方，真是留念的好地方。
　　“那个，把我给你的信，还给我吧？”
　　伊人趁机悄声地说，她是不想留下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她早就想要了。
　　“哦，我还想留着，有时，我还会拿出来看一看。”
　　“哈，拉倒吧，将来别再叫赵美荣看见，你还是给我吧？”
　　“那，今晚在原来我们约的地方，我想跟你谈一谈，八点我等你。”
　　伊人想，给我就给我呗，还约什么地方，都毕业了，还谈什么？
　　不过，伊人在快近八点的时候，还是到了约会的地点，楼角处于天成早已等在那里。
　　“噢，早来了。”伊人不禁撇嘴一笑，当初谈朋友时，也没见你这么积极！
　　“啊，刚到。”
　　“给我吧？”
　　于天成似乎是恋恋不舍地将手中的信慢慢地递给伊人。
　　伊人想撕了，但又转念一想，这也算是自己在大学里留下的唯一情书，还是揣了口袋里。
　　“跟老韩谈得挺好吧？”于天成看着伊人。
　　“还行吧，他可不像你，躲躲闪闪的，我们俩现在是大大方方地走在学校里，感觉很好玩。”伊人故意扭动着腰枝，得意洋洋地说。
　　“哎，那时翟老师管得太严了。”
　　伊人撇了撇嘴：“也不算是吧，看人家苗勇健不就是谈得很好吗？”
　　伊人想，不是老师管得严，是你没想好好谈！
　　“老苗是什么人，他现在自己知道后不后悔。”
　　“有啥后悔的？”
　　“老苗是想回西安的。”
　　“西安有名额吗？”伊人不解地问。
　　“有没有名额，他也得去油城，要是想在一块只有去油城了。”
　　“哎，对了，小赵他们是专科的，定向分配，去大化？”
　　“是，他们铁定去大化了。”
　　“将来怎么办？你留在油城，我们油城的名额都是去站上呢。”
　　“将来再说将来的，我们还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呢。”
　　“嘿，老于，你们都谈了两年了，还有什么发展不发展？”
　　“不知道，我也不怎么......”
　　伊人不解于天成的意思，他不是挺满意的吗，怎么这个态度，他对我说，是什么意思？
　　“我想跟你说，伊人，真不是我主动追求她的，她来找我......”
　　伊人不愿意听这话，你是想说你自己没有违背承诺，可是，你怎么为自己把赵美荣推出来项这个缸，真不仁义。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我们一毕业，就算成年人了，我们对一切事情都应该有责任感。”
　　“我会对她负责的。”
　　伊人不觉得轻蔑地笑了笑：“小赵很天真，她对你可是真心的，你可不能辜负了她。”
　　“那是，我是他男朋友吗！”于天成似乎看出了伊人的轻蔑。
　　“嘿嘿。”伊人笑了，一种阴暗浮了上来。
　　“老于，我去过王晓岩她们的站，挺好玩的，你们男生去了还行，女生可就不方便了。我也挺感谢你的，要是跟你成了，就得去站上了。”
　　“就是，你得感谢我，你回松江多好，你们俩一块回松江。”
　　“我可没让老韩跟我回松江。”
　　“那个为什么老韩不回检江呢？”
　　“我跟别人说，是为了他父母，我跟你也就直说了，我是怕万一我跟他黄了，把人家扔在松江。我家是松江的，黄了也无所谓，他怎么办？我是为了他好，我们在大学谈恋爱，可到了社会上不知怎么样，我可没把握一定跟他成！”
　　“老韩是个好人，你不该放弃。”
　　“你不是没听见那天我们毕业分配大会出来，他说了什么，哼，他以为我会在意他的北京，我就要用事实证明，我可不在意他那个什么破北京。”
　　“两地生活很困难，这样，你们俩就......”
　　“如果他真的爱我，我们一定会克服困难走到一起，关键的问题是，我不知道，他到底爱不爱我，我也到底爱不爱他！”
　　“啊，不会是因为我？”
　　“老于，你也太自以为是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像你扔下我，就跑去找别的女生。你不喜欢我，我何必爱你，天下男人没死绝吧？”
　　于天成皱了一下眉头，伊人说话就是没轻没重的难听。
　　“这事也不能怪我吧，是你写信说要分手的？”
　　“是我说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真的想跟我谈，既然你都没来找我，就是你根本不喜欢我，借机离开！在这两年多里，我努力改变自己，也明白了许多道理，现在只是后悔何必那么放不下。我也应该早早找一个，我也不是自夸，我不会找不到吧？”
　　伊人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于天成，于天成笑了，她可永远都不服输。
　　“那当然，我不是说了吗，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男生。”
　　“好与不好，不是你说，而是事实上。尽管现在，韩里宽外貌不如你，他对我百依百顺地好就行了，我可够了那种一心只为别人着想，克制自己的生活。”
　　“是呀，你跟老韩谈得如火如荼的......”
　　“不用嘲笑我，我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既然找不到我爱的人，还不如找一个爱我的人。”
　　“嘿嘿，就是，你就是认为我不爱你......”
　　“其实，我挺傻的，大学里谈恋爱都是很幼稚的，跟小孩过家家一样，最后......哎，也跟你说实话，我领韩里宽见过我父母了，我父母看样子.......”
　　于天成脸上闪过得意的光亮：“我就是说，我们农村长大的孩子跟你们不一样，你父母当然不会喜欢我们......”
　　“老韩不算农村的，他家算是北京郊区。”
　　“嘿嘿，你也用不着替他说好话，我们就是跟你们从大城市长大的不一样，我们从小吃苦，我们会斤斤计较；我们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生活的，我们自卑感很强。”
　　“挺会总结的，不过，老于，我可从来没有看不起你，如果那样，我就不会找你了。”
　　“我知道，所以我很感谢你能来找我，可是，我......”
　　伊人不明白于天成的意思，这都快毕业了，两个人也都各自有了朋友，他怎么好像还挺留恋自己的，反悔了？
　　“老于，你将来一定会上去，你是专业毕业，在基层锻炼几年，你一定会飞黄腾达的。”
　　“还飞黄腾达呢，你是挖苦我呢吧？将来我们还不知怎么样呢，在小站上一呆，这一辈子......”
　　伊人想，于天成是觉得前途渺茫呀。
　　“老于，好好干吧，男人就是要努力向前，我爸大学毕业，赶上各种运动，最后也不是成就了自己的事业。”
　　“你家老头行啊，那时候大学生多少呀，现在，我们这一毕业，全都扑上了油成......”
　　“你不是最优秀的吗，党员、班长......”
　　“那算个屁，哎，还得不倒班上岗，没什么意思。”
　　伊人想，没什么意思，也是你自己造成的，你是挺能干的吗，怎么现在这样子了？
　　“哎，对了，伊人，你回松江会去什么地方？”
　　“反正不会去精练厂，我可不去那个地方，在城区很远的地方，我报了市政那个名额，将来让我爸给我找个机关一猫，一个女孩子，我认为还是呆在机关里好。”
　　于天成失落了，两年后，伊人变得聪慧多了，还有一个好爸爸，自己在那一马平川的站上，岁月如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