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再见

　　七月四日，学校为毕业班准备了大餐，在食堂的一角，伊人班上的30名学生举行了“毕业告别酒会”。
　　全班只有王玲因实习中受的处分，没有拿到学位证，不过，也不影响她分配，去了油气公司。
　　孟亚彬和一班杜素敏去了大港，李丽娜去了石家庄设计院，陈晓惠去了乙烯设计院。
　　松江有两个名额，精练厂的名额没有去的人，辅导员只好动员家在松江附近的学生，邱立波去了精练厂。
　　八个女生也算欢欢喜喜，阎老大跟李东回了山西，潘玥和刘一民扶余，高晓茹跟贾昌义，邢丽花，王玲，周晓云，都去了油气公司。
　　八个女生中，只有周晓云孤单地离开了，她似乎心情很不好。
　　伊人瞟了一眼阎金荷，阎老大坐在那里一脸的故作轻松，伊人觉得，下决心要和李东这种人生活一辈子，阎老大也真有耐力！
　　“干杯，为了我们四年的友谊干杯！”女生共同喝了一杯告别酒。
　　“老高，祝你跟贾昌义早结连理。”伊人跟旁边的高晓茹碰了碰杯。
　　高晓茹脸上有一种莫名的落寞，她父亲在新政策下，提到了副军级，退役去了河北，她是可以回石家庄的。
　　“到那个破站上去，还结什么连理。”
　　“我听王晓岩说，那是只是一年的基层锻炼，将来，你们会有机会上油气公司的。”
　　“你看咱班去了多少人？那还不抢破了头！”
　　“你总比老三强，一个人到站上去，很......”
　　伊人不想说下去，她去过王晓岩的站上，在荒野上孤零零的一个小楼，过着共产主义的生活。
　　“我们每天有一个饭票，到了饭点，直接去食堂，十个人一桌，够人就上菜。”
　　伊人跟着王晓岩去吃了晚饭，食堂不大，有两、三桌，她俩坐下，等了一会儿，又进来一些人，就开饭了。
　　“这个地方，真荒凉，挺吓人的。”
　　“所以，伊人，赶紧回松江吧，你过不了这种生活！”
　　“要是搞专业，回化工厂也行吧？”
　　“我明天领你去大化，我班小葛在那，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们在那里实习过。”
　　“伊，那可不一样，你去体验一下那里的生活，再做留不留下的决定。”
　　伊人跟着王晓岩去了大化，找了王晓岩的同学葛玲。
　　葛玲眼睛有点毛病，说话十分温柔：“小伊呀，欢迎你毕业来这儿，咱们俩好做个伴。”
　　伊人不明白，那个看不上周云霞的研究生师哥，怎么会看上了葛玲。
　　王晓岩拉了一下伊人，示意她看一看周围环境，葛玲住的职工宿舍，人很多，乱糟糟，可不像女大学生寝室。
　　“看到了吧，伊人，你能适应这样的生活吗？”
　　这个时候，伊人放弃了搞专业的想法，一心想混到毕业，回老家松江工作。
　　伊人喝完了酒，就拿着自己的杯子去了男生那桌：“哈，为我们毕业后，自由地飞翔干杯吧！”
　　“伊人，终于回家了，高兴吧？”
　　“那当然，谁不说俺家乡好哇！”
　　“伊人，将来你分配到哪，别忘了来信告诉我们一声。”
　　“哎，对了，你们具体的分配的地址我还不知道呢？”
　　“先都去油气公司报到，然后，再去站上工作。对了，你把地址留给我们，我们分到站上后，给你写信。”
　　“好呀！不过，你们先寄给我爸，让他转给我。”伊人高兴地说。
　　“那伊人，你要上哪儿呀？”
　　“回家再说，反正不去精练厂，我想到化工部门工作，到时候再说吧。”
　　这时，李景涛喝得满脸通红，瞪着红红的小眼睛看着伊人：“伊人，老乡，我们可要喝一杯，哎！”
　　李景涛无限惆怅地看着伊人，似有无尽的话，要对伊人说：“我们......”
　　“老乡，干杯！”伊人高兴地喝了，她没有注意到李景涛的眼神是那样的无助和难过。
　　“那个伊人，我跟你说，你回松江，见了六中同学，千万不要跟他们说我留在了油城......”
　　“那有什么呀，我们本来专业就是要留在油城的呀。”伊人不以为然。
　　“伊人，你不要以为我李景涛为了一个女人留在了油城。”李景涛哽咽了。
　　伊人想，你留不留，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还有一个名额，谁让你不回去的！
　　“老乡，小马挺好的，我觉得，她是真心爱你的。”
　　伊人想，谁让你跟马玉芝来的，她是专科班学生，必定要去油城，你又不是不知道，留油城也是你自己自愿的。
　　“留在油城多好，好好干你的事业，老乡，将来你功成名就，可别忘了你老乡呀！”
　　伊人没心没肺地调侃着，李景涛的眼睛里流出了亮闪闪的东西：“老乡，你是不理解，我......”
　　伊人突觉得很尴尬，这李景涛怎么了，喝醉了吗？
　　“我没喝醉，就是心痛......”李景涛热泪盈眶，百感交集，“我们仨儿人一块来的，只有我要留在这里了！”
　　“那是，老齐多精明呀，刘晓巍他爸，怎么说，也得把她俩弄回去呀！”
　　伊人听到齐小玲跟刘晓巍的事，也很震惊。因为当初，齐小玲的表现，似乎根本看不起刘晓巍！
　　“嘿嘿，女人呀！”李景涛凄凉地笑着，把杯里的酒一口倒进嘴里。
　　贾义臣凑过来：“伊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喝一杯，祝贺你终于回了松江。”
　　“嘿，真是没想到的事情，我爸还东奔西跑地帮我要名额呢，没想到，还剩下一个名额，真是的！哎，老贾，你有没有想过要回家呀？”
　　“哈，要是条件允许，我就去了......哎，别说我，可是了，你怎么不让老韩跟你回去呢？不正好有个名额吗。”
　　“他家不是他一个男孩吗，我把人家拐走了，人家父母怎么办？”
　　贾义臣看着伊人，似乎看出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伊人，你成熟了。”
　　“老贾，也祝你，在今后的工作中，努力向前，别松松垮垮的，男人吗，要有干劲！”
　　“借你吉言，好好干，再成个家，立个誓！”
　　“哈哈，祝我们同学的情谊，万古流芳！”几个男生一同干了杯中的酒。
　　“跟人家喝得挺过瘾呢。”韩里宽走了过来。
　　伊人看着他：“你不跟同学们好好喝一下，就要离开了，将来也许有人都见不着了呢！”
　　“我想见他们？”
　　伊人别过脸去，她不喜欢韩里宽的孤芳自赏的样子，你在班级不算出众，何必这么自以为是！
　　“伊人，咱们喝一杯。”张思宝过来，看着韩里宽，“可以吧，我要跟伊人喝一口......”
　　“那当然了，我们还是学生会的战友呢。”
　　“来，来，来，共同喝一个。”魏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过来。
　　“魏伟，我们走了，你是不是得长来呀，你小女朋友还没毕业呢！”
　　“嘿嘿，大姐，我们喝酒。”魏伟的脸红了，两眼放光，“我们将来要到松江去，找你喝酒呀！”
　　“也算我一个吧？”郭颜民也凑了过来。
　　郭颜民去了大化。据说，他在实习时，认识了一个化验室的女工，两个算订婚了。
　　“好呀，祝福我们有朋友的，美满欢乐！没有朋友的，孤芳自赏，大有作为！”
　　酒会后，毕业生要自己到学生处办手续，拿毕业调配书。
　　伊人已经告诉家里，她要准备一些事情，要父亲过两天来接她。
　　伊人拿到毕业调配书，还有支边费，这样伊人很意外，回家，还算支边，真是得便宜。
　　伊人领了支边补助23元钱，上街买了一些罐头，装在韩里宽的旅行袋里。
　　“也没有什么可带的，给老人带上吧。”
　　伊人回到寝室，旁边的箱子已经没有了。
　　“哎，老四，这就走了？”
　　“刚才，前郭来接专科班学生，他们俩直接问接的人，要不要他俩，人家一听是本科生，当然要，两个人就急急忙忙地搬了行李，跟着车，走了。”陈晓惠说。
　　“嘻嘻，也没打个招呼，就这样走了。”伊人有点遗憾地说。
　　“老二，你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老五，还是我送你吧，我爸要来接我。”
　　“我这儿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就当去我姐家了，嘿嘿。”
　　杜力来找伊人：“伊人，听说你父亲带车来接你，能不能捎上我？”
　　杜力的家在阿城，离松江还有一些路程，伊人也不知道要开多远，不想给父亲添麻烦。但是，不捎他，也不好。
　　杜力看出了伊人的犹豫：“那个，伊人，你只需送我到松江火车站就行。”
　　“那好吧。”
　　伊人带着韩里宽还有杜力，坐着父亲的车回了松江。
　　父亲先把杜力送到了火车，然后，他们回到了家里。
　　“姐，你这个同学，傻了巴叽的。”妹妹悄声对伊人说。
　　“你尖，你个大工人，还挑人家的毛病。”伊人不高兴地说。
　　“嘻嘻，咱妈说，他一笑露着大牙，没有福相。”
　　“有没有福相，也不跟你！”伊人瞪了妹妹一眼。
　　老妹撇着嘴，转着小眼珠：“哼，长得那么砢碜，还不会说个话，姐，你咋想的？”
　　“一边去，跟你有啥关系！”
　　父亲给韩里宽买了晚上的火车票，留韩里宽吃过晚饭后，就匆匆送韩里宽去了火车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