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千里野花香

　　第二十七章、千里野花香
　　小舟没有失约，他也不会失约，空灵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信仰。自从那天和兰汐有了肌肤之亲，忽然心里好像放下了很多，有了莫名的归属感和解脱，更想成就对于空灵的承诺。
　　章雨调回上海，一晃就过去了两年，他也长成二十四五的帅哥了。尽管还是那张娃娃脸还留着少年的印记，唇上黑黑的小胡子标志着他的成熟。他从江宁调回上海，亲戚朋友那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调动了一切社会资源，还要搭上必要的钱财。他这一走，主要也是为了换个环境，把这里的一切忘记。
　　这能轻而易举的忘记吗？也许能，很多时候却不能。尤其是刻骨铭心初恋，成了很多人一生的记忆，至死也无法抹去。尤其是，章雨经历了这么一场生死离别，不见空灵一面，把事情讲清楚，无法面对过去和将来。小舟从千里之外来到上海，主动陪他去劳屯，那是再好不过了。
　　人生如梦，一晃就是五年啊！小舟也不知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故地重游。这里不是什么著名的风景区，也没有什么名胜古迹，有的只是重重叠叠的崇山峻岭，上面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马尾松，高耸入云的杉木和满山遍野的竹林。一条崎岖的沙石路穿过了山前的水库大坝，进入了三面环山，一面是水的姚林山脉。
　　沿山石路走了约莫十几分钟的路程，章雨把车停在了距劳屯还有二十几里的地方，然后下车和小舟顺着一条时隐时现的山间小路向斗篷山攀爬。正值中午，阳光似乎要把人烤焦，兴奋的心情已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是一个劲的向上，向上，一直来到那个名曰“仙人洞”的洞口。小舟拨开洞口上的杂草、树枝，仔细搜索着五年前的痕迹，终于在一块较平坦的岩石上隐约发现用匕首刻上的三个大字“仙人洞”，下面是一行小字：章雨、上海人，一九八四年为救儿童牺牲于此洞之中，年方二十岁。
　　洞口，犬牙交错，直径不过两米，上面长着灌木，下面较为平坦，满眼都是浅蓝色的野花，星星点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荧光。二人走到洞口，见内壁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是用粗大的尼龙笔写上去的，字体清秀，可以看清：纪念74929部队电话班战士章雨牺牲一周年。空灵。
　　还要说什么，还能说什么，空灵始终没有把章雨忘记，每年都来祭奠他，还不敢明确他们之间的关系。当初的空灵为什么悲痛欲绝，久久的不肯离去，美丽如花的她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人生啊！
　　这时，洞口的外面有了声响，我们回头望去，看到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子，旁边是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看样子是母女两，在采摘野花。
　　“空灵？”我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那女子愣了一下，往洞口看过来，见是两个男人，忙拉住了小女孩的手，“你们是？”
　　“你真是空灵，我是章雨呀！”章雨一下子就看清空灵的脸，撇下我就奔了过去，不由分说的抱住了空灵。
　　正是空灵，她来干什么？自从知道章雨还活着，她就想把在洞口留下的字抹掉，今天特地带了女儿雨兰来到这里，也是出于一种怀念的心里，也想给女儿留点记忆。也是凑巧了，正好碰到二人。章雨一抱住她，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手中的野花从手中散落下来。
　　小舟带着雨兰从山上走下来，也是为了给二人一个说话的机会和空间。雨兰虽然是个山里的小女孩，确实天生的活泼可爱，全然没有一点认生的意思，跳跃着，嘻笑着，舅舅舅舅的叫的非常亲热。小舟也忍不住在她胖乎乎的嘴巴上拧一下，惹来雨兰捡起路边的小石子投他，或到小溪里把双手弄湿在他身上抹。
　　这时太阳已经全然没有了中午十分的疯狂，像个怒气已消又显慈祥的老人，现出一副有些和蔼的面容，低低的向山下沉去，同时，月亮也不知什么时候从哪里升了起来，把反射的阳光投向大山。暮色中，一辆“解放”轻卡从山前的公路上开过来，停在了小舟和雨兰的面前，山海从驾驶室跳了下来。今天山海到空灵家去接娘俩儿，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也没看见人影，山高路险的怕出什么意外，也就开车找了过来。
　　“这不是小舟吗，你怎么来了？”见到小舟，山海当然不高兴，尤其是在自己的家乡，而且竟然偷偷的来到山里。他紧走几步，俯下身来，用手摸摸雨兰的头，问：“妈妈呢？”
　　雨兰躲闪着，用胖胖的小手指指山上，“妈妈在山上，还有一个叔叔。”
　　“还有一个叔叔！”山海直起身子，咬了一下嘴唇，嘴角使劲向上歪了歪，皱着眉，瞪着小舟，“谁和空灵在一起？”
　　“哦，是章雨。”小舟老实的回答。
　　“他奶奶的，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山海被激怒了，转身就要上山。
　　小舟急忙拦住他，“山海，还是等会吧，多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你他妈的说的是屁话，我凭什么给他们时间！你们看我们山里人好欺负，拿我们当猴耍是不是！”山海使劲把小舟推开，并握紧了拳头，摆出一付要动武的架势。
　　“看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我也是为你们好啊。”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山海叉着腰手几乎指到了小舟的鼻子，“我告诉你，这里不是江宁，也不是上海，这里是姚林口。‘要命口’你知道吗？识相的赶紧给我滚蛋，要是来横的，谁也出不了姚林口。你老实在这里给我站着，我先去找那个姓章的，回头再收拾你！”山海怒气冲天的向山上走去，弄得雨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儿去追爸爸，一会儿又害怕的退回小舟身边，最后索性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小舟带着雨兰下山以后，空灵和章雨便钻进了山洞，想重新看一看这个曾经演义了生死离别的地方，也是充满美好回忆和幸福的地方。进去一会儿，洞里便黑乎乎的了，只能看到对面人大致的轮廓。那个暗井还在角落里往上冒着凉气，感到有些阴森，没敢太接近，又回到靠近洞口的地方，夕阳的余辉还能照射进来，给景物披上霞光。
　　“你说过你爱我，喜欢我，带我到上海去，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空灵在质问，口气却温柔。
　　“我来了，可是那天你正好出嫁，我没有一点办法。”章雨说。
　　“这是理由吗？你为什么不冲过去，你至少让我看到你还活着！”
　　“我，说实话，当时我不敢，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出嫁。”
　　“就算都是意外，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肯见我？”
　　“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你让我怎么做？”
　　“你像个男子汉吗？难道我们好了半天，就是那么一时的冲动，一时的缠绵而已！你能把我忘了吗？”空灵提高了声调，多少有点失望。
　　“不，没有，绝对没有。我忘不了你的歌声，你的笑声，你的……”章雨感到有点冤枉，声调有些颤抖。
　　“哼，我的什么？我的吻，我的身体，我的一往情深，我的至死不渝。你，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辜负了我的一片痴心！”空灵这回说到了伤心处，哭泣起来。
　　章雨忙吧空灵扶到一块岩石上坐下来，掏出手绢递给她。空灵一把抓住章雨的手，“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呀，我忘不了你，我要你！”
　　这几句话让章雨心灵震撼，在手被抓住的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就在这个洞里，两人亲密无间。他第一次看到了少女的酮体，尝到了作为男人的第一次快感。他一下子抱住了空灵的头，抬头却看到洞外已是满天彩霞，山顶上顺势起伏的电线杆依稀可见，似乎还能听到当年三对歌声。他还能说什么？姑娘要他是天经地义的，因为你曾经指天发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作出了不可违背的承诺。姑娘要你，你没有理由逃避，在你的心中同样是断不了的情缘，扯不断的思念。尽管她已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姑娘，已为人妻。
　　“我不是人，我不是东西！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怎么解恨，你就怎么来吧。咬我、拧我、掐我，用石头砸我，只要你好受些。”章雨拿过空灵的手往自己头上乱砸。
　　“不，”空灵收回手，“我什么也不做，我只要你，没有你，你让我怎么生活！”她把章雨搂得更紧，自己都能感到心在“咚咚”直跳。
　　“这不行啊，”章雨附在空灵的耳边，说：“你已经嫁人了。”
　　“我不管。现在我问你，你还爱不爱我？”空灵抬起头来，盯着章雨的眼睛。
　　“当然爱。”章雨脱口而出。
　　“那就好。回去我就和山海离婚，和你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