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山路弯弯

　　第二十八章、山路弯弯
　　小舟带着雨兰从山上走下来，也是为了给二人一个说话的机会和空间。雨兰虽然是个山里的小女孩，确实天生的活泼可爱，全然没有一点认生的意思，跳跃着，嘻笑着，舅舅舅舅的叫的非常亲热。小舟也忍不住在她胖乎乎的嘴巴上拧一下，惹来雨兰捡起路边的小石子投他，或到小溪里把双手弄湿在他身上抹。
　　这时太阳已经全然没有了中午十分的疯狂，像个怒气已消又显慈祥的老人，现出一副有些和蔼的面容，低低的向山下沉去，同时，月亮也不知什么时候从哪里升了起来，把反射的阳光投向大山。暮色中，一辆“解放”轻卡从山前的公路上开过来，停在了小舟和雨兰的面前，山海从驾驶室跳了下来。今天山海到空灵家去接娘俩儿，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也没看见人影，山高路险的怕出什么意外，也就开车找了过来。
　　“这不是小舟吗，你怎么来了？”见到小舟，山海当然不高兴，尤其是在自己的家乡，而且竟然偷偷的来到山里。他紧走几步，俯下身来，用手摸摸雨兰的头，问：“妈妈呢？”
　　雨兰躲闪着，用胖胖的小手指指山上，“妈妈在山上，还有一个叔叔。”
　　“还有一个叔叔！”山海直起身子，咬了一下嘴唇，嘴角使劲向上歪了歪，皱着眉，瞪着小舟，“谁和空灵在一起？”
　　“哦，是章雨。”小舟老实的回答。
　　“他奶奶的，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山海被激怒了，转身就要上山。
　　小舟急忙拦住他，“山海，还是等会吧，多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你他妈的说的是屁话，我凭什么给他们时间！你们看我们山里人好欺负，拿我们当猴耍是不是！”山海使劲把小舟推开，并握紧了拳头，摆出一付要动武的架势。
　　“看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我也是为你们好啊。”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山海叉着腰手几乎指到了小舟的鼻子，“我告诉你，这里不是江宁，也不是上海，这里是姚林口。‘要命口’你知道吗？识相的赶紧给我滚蛋，要是来横的，谁也出不了姚林口。你老实在这里给我站着，我先去找那个姓章的，回头再收拾你！”山海怒气冲天的向山上走去，弄得雨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儿去追爸爸，一会儿又害怕的退回小舟身边，最后索性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小舟带着雨兰下山以后，空灵和章雨便钻进了山洞，想重新看一看这个曾经演义了生死离别的地方，也是充满美好回忆和幸福的地方。进去一会儿，洞里便黑乎乎的了，只能看到对面人大致的轮廓。那个暗井还在角落里往上冒着凉气，感到有些阴森，没敢太接近，又回到靠近洞口的地方，夕阳的余辉还能照射进来，给景物披上霞光。
　　“你说过你爱我，喜欢我，带我到上海去，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空灵在质问，口气却温柔。
　　“我来了，可是那天你正好出嫁，我没有一点办法。”章雨说。
　　“这是理由吗？你为什么不冲过去，你至少让我看到你还活着！”
　　“我，说实话，当时我不敢，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出嫁。”
　　“就算都是意外，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肯见我？”
　　“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你让我怎么做？”
　　“你像个男子汉吗？难道我们好了半天，就是那么一时的冲动，一时的缠绵而已！你能把我忘了吗？”空灵提高了声调，多少有点失望。
　　“不，没有，绝对没有。我忘不了你的歌声，你的笑声，你的……”章雨感到有点冤枉，声调有些颤抖。
　　“哼，我的什么？我的吻，我的身体，我的一往情深，我的至死不渝。你，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辜负了我的一片痴心！”空灵这回说到了伤心处，哭泣起来。
　　章雨忙吧空灵扶到一块岩石上坐下来，掏出手绢递给她。空灵一把抓住章雨的手，“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呀，我忘不了你，我要你！”
　　这几句话让章雨心灵震撼，在手被抓住的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就在这个洞里，两人亲密无间。他第一次看到了少女的酮体，尝到了作为男人的第一次快感。他一下子抱住了空灵的头，抬头却看到洞外已是满天彩霞，山顶上顺势起伏的电线杆依稀可见，似乎还能听到当年三对歌声。他还能说什么？姑娘要他是天经地义的，因为你曾经指天发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作出了不可违背的承诺。姑娘要你，你没有理由逃避，在你的心中同样是断不了的情缘，扯不断的思念。尽管她已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姑娘，已为人妻。
　　“我不是人，我不是东西！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怎么解恨，你就怎么来吧。咬我、拧我、掐我，用石头砸我，只要你好受些。”章雨拿过空灵的手往自己头上乱砸。
　　“不，”空灵收回手，“我什么也不做，我只要你，没有你，你让我怎么生活！”她把章雨搂得更紧，自己都能感到心在“咚咚”直跳。
　　“这不行啊，”章雨附在空灵的耳边，说：“你已经嫁人了。”
　　“我不管。现在我问你，你还爱不爱我？”空灵抬起头来，盯着章雨的眼睛。
　　“当然爱。”章雨脱口而出。
　　“那就好。回去我就和山海离婚，和你结婚！”
　　山海虽是本地人，在外闯荡了数年，对于家乡的山路也不是很熟悉了，走的也不顺畅。天色越来越暗，心情又非常郁闷，也是磕磕绊绊的径直奔了仙人洞的方向。这个地方，他也是听说过，没有真正的去过，边走边喊：“空灵，空灵！”
　　他是有点来气。生谁的气？空灵的呗！哪有你这么办事的，就算我是高攀了你，就算我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可怎么说我也是你丈夫，也是站起来五尺高的汉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给我戴绿帽子呀！还有那个章雨，你来就来吧，老情人见面说道说道，然后各走各的路也就罢了。你还想怎么着，玩人啊，把我们都当傻冒了。这个老婆也是傻到家了，你在他那还能得到什么，这不是白白的献身吗！哼，这个小舟也是极其可恶，光在两人之间充什么大尾巴鹰，有你什么好！
　　山海的喊声，尤其是在晚上，风平水息，万木寂静，格外的响亮，传得很远很远，在山谷中游荡着。
　　章雨和空灵听到了喊声，出了山洞往山下走。
　　夜幕降临，夕阳消退，群山幽暗，只是今夜的月有点圆。月光在茂密的马尾林中洗出一条容光光的小路，逶迤通向山下。尽管如此，章雨还是不习惯低洼不平的山路，走得磕磕绊绊，是空灵架着他的一只胳膊，使他保持着平衡。
　　小路上出现山海的身影，两人停下了脚步，空灵松开了手臂，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山海也停在了原地，小路上被月光投下了三个身影，都伫立着。僵持了一会儿，山海感到自己由于爬山太急而气喘吁吁的呼吸平稳了许多，快速跳动的心率平缓了一些，才走过去，看看章雨，对空灵说：
　　“走，回家吧。”
　　仅此一句话，空灵眼泪差点掉下来，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子。章雨正准备招架马上就要到来的暴风骤雨，却得到这么一句淡淡的话语，一时也没了脾气。是呀，到了晚上了，再贪玩的孩子也该回家了。他也说了一句，“回去吧。”
　　刚才空灵心里是一阵感动，而章雨的一句话使她的心轰然倒塌，摔得粉碎，扬起一片血红。她愣愣的看着章雨，恨的牙根痒痒，“你说什么，回去，回哪里，我哪也不去！”
　　“跟我回去，有什么事到家在说！”山海去拉空灵。
　　“别碰我，我不走！”空灵挣扎着。
　　“那不行，你必须跟我走！”本来还算平静的山海火被激了上来，尤其是在章雨的面前，更要表现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嗓门也一下子大了起来，再一次强行拉空灵的胳膊。
　　“干啥啊你，别拽我！”空灵喊着，动作也大了起来。这时的山海被空灵的举动弄得血直往上涌，一下子就失去了控制，两只手一叫劲就抱住了空灵，不顾她又踢又咬的就往山下拖。空灵挣扎的劲头也不小，并悄悄的腾出一只手来向山海进攻。可把山海惹火了，反手拧住了她的胳膊，可是空灵瞅准机会就是一口，山海一疼可就失去了理智，一巴掌扇了过去，响声在空空的山上格外的响亮。
　　章雨很痛苦，人家两口子的事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当看到山海真的打了空灵，也抑制不住了情绪，冲过去就把空灵救了下来，把山海推向一边。要说山海打空灵这还是第一次，人是打完了，气没消多少，见到章雨终于出手了，顿时怒发冲冠，怒不可遏，反身就凶神恶煞般的扑了上来，毫不客气的挥开了拳头。章雨哪有准备呀，只想推开了事，没想到得来的是凶猛的进攻，一时间胸口、脸上就挨了几拳，鼻子下的血就流了出来。打几下你可就住手呀，没有，拳打又加上了脚踢。山海是有点运动素养的人，出手不可谓不重，一般人很难承受。章雨一开始总感觉自己名不正言不顺，怎么说人家也是空灵的丈夫，自己不是第三者也是第三者，人家动手打两下，出口气，也是人之常情，就没有还手。可是当他出手越来越重，招招奔了要害，心里也就起了变化，把他应该打自己打两下，换成了“你这不是毁我吗”！你以为你是谁呀？我还怕你不成！这个想法一出来，也摆开了架式。他退伍后上了几年警校，说不上会什么南拳北腿的，擒拿格斗可毫不含糊，对付山海应是半斤八两。他一咬牙一还手，更把山海的火引着了，两人都拿出了看家的本事，连蹦带跳的较量起来。
　　空灵挨了一巴掌，一下子被打蒙了，半天没醒过味儿来，直到两个男人以命相拚，她还在傻傻的看着，眼泪一串串的落了下来。打斗了足有十几分钟，两人的身上开始挂彩，她才大梦初醒，急忙上前企图把两人分开。可是已经晚了，二人打得眼珠子都红了，她只能叫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可谁听她的，人家斗志不减，而且越演越烈，大有不分胜负决不罢手之意。看没人理她，索性扑了过去，也不分是山海还是章雨，打着谁算谁。这样一来，两人可就住手了，可是空灵没有住手，还是不顾一切的追打着二人。这回没人敢还手了，就在那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