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剩男剩女的调侃

　　第十七章、剩女剩男的调侃
　　“讲句不好听的话，您挺高贵的一个老板，就是这个店与您不太相配。您现在在数码业界只能算是低端，就算现在买卖还能维持，也是苟活。怎么说呢，假如您的生意兴隆，马上就会有同行和你竞争，然后您仍然是苟活。为什么？因为只要有钱，还不需要太多的钱就能开张纳客，”小舟一边说着，一边看兰汐，见人家没有给他让座的意思，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下。拿在手里的打火机打到三十多下时，终于冒出了火苗，烟是点着了，头发也被燎胡了几根。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再抬头已经看不到兰汐的脸了，正前方的柜台下却能看到她裸露的两条小腿，圆润结实，一双如同渔网般的凉鞋里面绑着一双生得很好看的脚。
　　兰汐也看不到小舟了，笑着摇摇头，“不管你怎么说，我这个图片社在这条街上也是老店了，至少也是一个体面的职业，也不是是个人就能干的。”她说着感到小舟的位置对自己很不利，把两只脚往后收了收。
　　她就是不收脚，小舟也把目光收了回来，因为他也感到自己耳鸣心跳的不正常，重新站起来，还拉开了架式，似乎要好好的白话一番，“所以，您要抓住改革开放的大好时机，提高您的业务水准和业务范围，只有走在前面，才能顺风顺水的不被淘汰。”
　　“嚯嚯，看不出你也是个人物，我倒要听听你的高见。”兰汐说着也拿起一支烟，接过小舟递过来的打火机，“啪”的一下就点着了。
　　小舟一愣，又看看自已的香烟，苦笑着摇摇头。
　　“奇怪吧，它认生。”兰汐美美的吸了一口，隔着柜台飘出烟来。
　　小舟把手中的半截烟屁扔到地下，见兰汐冲他一瞪眼又急忙捡了起来，拧到烟灰缸里。他双手按住柜台，直面老板，“比如说，现在是企业改革全民经商，第三产业蓬勃发展，就要开门脸干买卖，这就是机会。您现在的图片社撑死了弄个装饰布粘个即时帖的能赚几个钱，整个一个苦力的干活，完全的手工劳动，形不成规模。所以，要站在前端就要搞大型喷绘。现在，百万民工进程打工，都要办证照，时间长了也会在这里结婚生子，就需要照相摄影。但这也要走在前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照相馆，而是数码摄影艺术工作室。现在开始步入市场经济，商业大流通的时代已经到来，商家宣传需要布标、海报，业务交流需要名片、说明，展览需要创意、设计、布展。这就需要策划、创新，站在高端。照你这样做下去，时代大潮一旦到来，早晚就会关门。”
　　“我干了三年，一年比一年好。你智商如此之高，混了几年了，混出点嘛来，还得求我留下你给我打工。我怎么会关门呢，你的话过了，你在咒我不成！”兰汐心里不快，又觉得有些意思，“你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不是好像，是很有道理。”小舟好像有点激动，还敲了一下台子。“唉，请注意你的身份。”兰汐瞪了他一眼，“你还没怎么着呢，就这么白话一通，好像你就是老板了，这让我怎么用你，你是个大和尚，是不是我的庙太小了！”
　　兰汐这一说小舟才清醒过来，我是不是真的有点过了，是来找工作的还是作报告的，急忙解释：“我没这意思，只是想显示自己的一点能耐，让您留下我，给一碗饭吃。”
　　“干嘛说的这么可怜巴巴的，你总不能光凭嘴瞎白话，怎么着也得玩点儿真玩艺儿吧！”
　　“我这么想，”小舟见兰汐有点心动，放低了姿态，一副商量的口吻，“找个好地点重新开个门脸，进一台大型喷绘机和一台专业数码相机以及一台高速电脑。我在公安局有战友，先把身份证照的活拿过来，就够咱们忙乎一阵子了。在江宁我的战友不少，都是有头有脸的，也会帮忙，只要有了设备，活儿不成问题。只是，咱们现在有多少钱？”
　　兰汐这个气呀，这刚到哪啊就咱们咱们的，“哎，别咱们咱们的，先弄清楚了，你是你，我是我。我有多少钱，和你有什么关系！”
　　“怨我，”小舟在自己的嘴巴子轻轻拍了一下，“可是没钱方案再好，也是白说。”
　　“你估计需要花多少钱？”兰汐沉吟了一下，似乎有点入扣，也放松了戒意。
　　“大概五万吧，”小舟也是豁出去了，张口就来。既然吹出去了，想收也收不回来了，有什么事等安定下来再说。大不了到头来拍拍屁股走人，反正自己也是个穷光蛋。成功了，自己也就有了发展了，失败了，谁让她碰上我呢，怨她自己活该倒霉。
　　“以后再说吧，”兰汐抬头看看表，“一会开门了，你先留下，别给我弄得海阔天空的，还是看看再说吧。”说完，她起身准备离店，因为还没有吃早饭呢。
　　“我还有点事。”小舟冲兰汐背影说。
　　“什么事？”
　　“我们能不能住在店里？”
　　“为什么？”
　　“你想啊，我住在店里，一来可以给你看夜；二来，白天没有干完的活晚上可以加班接着干；三来，我只要一份工资。”
　　“呵呵，说的好听，别是为了省房租吧。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是的，我暂时没有地方住。凭什么相信我，是，你应该相信我，我是军人。”小舟很严肃。
　　“应该说曾经是，可现在不是了，晚上你给我来个卷包会，我哭都没有地方哭去！再说了，我有时也住在店里，这很不方便。”
　　“这是我的证件。”小舟掏出了身份证和退伍证。
　　“晚上再说吧。碰上你不知是福还是祸！”兰汐嘟囔一句，转身走了。
　　处理完家中的事情，安顿好母亲，小舟只身一人再次来到江宁，找到了那间图片社，见到了老板，并知道了她的名字――钟兰汐。一见面小舟陪着笑脸，打定了主意，不管受多大的委屈，一定要在这里留下来，以求生存与发展。
　　兰汐见到小舟气就不打一处来，尖尖的手指快碰到他的鼻子尖儿了，“你是谁呀，人才呀还是大腕儿呀！说得铁板钉钉，转天就不见人影了，你还算男人吗，是站着尿尿的吗！”
　　“我说老板，我这不是给您陪不是了吗。当时我有点急事，这不一弄完了这不就赶回来了吗！”
　　“你另谋高就吧，我这里庙太小盛不下你这个胖和尚。我这里也不缺人了，你走吧。”兰汐不再理他，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了。
　　“那不行，你一定要用我！”小舟紧追着兰汐的屁股。
　　“凭什么，就因为你长的像个孔乙己似的！”兰汐回头瞪了小舟一眼，他立马停下了脚步，嘴上还在说：“这是您眼神不太好，我怎么看也还算年轻力壮吧。”“年轻力壮的有的是，我为什么非得用你？”“我有能力，有资本。我原来是美校毕业，当兵前学的就是美术，也喜欢摄影，对你的图片社肯定有用。用了我就等于引进了一个廉价的人才。我敢保证，用不了多久，咱这个图片社在江宁绝对是首屈一指。”
　　兰汐停下脚步，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把这个夸夸其谈的家伙打量了一遍，看年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年轻已过三十的样子，说不年轻吧，看着倒是有点朝气。
　　“你别光看外表，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我是整天喝磨刀水――内秀。”
　　小舟是不是为了找工作瞎吹牛？不是。他的确是潞西美术学校的学生，只是文革开始后就停课了，搞了几年运动，没学多少东西，但也算专业学校呆过，混到一纸文凭，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后来进工厂，正值搞大批判运动，写大字报，画漫画，他这两下子真就成了赫赫有名的笔杆子。当时的军宣队代表发现了他，也就当了兵，一年后提为机械技师。他这个人喜欢文学艺术，多年来，写作、绘画、摄影、雕塑始终没有放下，在报刊上也经常发表大块小块的文章，参加南京军区美术摄影展览获得过名次。看来，这家伙有点底气，至少不是胡说八道。兰汐可不知道，脑门上又没写着。
　　“那你先看看咱们这条街，热闹是够热闹的，没看看少了点什么？”兰汐转身回到柜台后面，舒服的坐到靠背椅上，还翘起了二郎腿。
　　小舟不知她说的什么，还真的走到床前，往外边扒扒头，诧异的问：“没看出来，一切都很正常。”
　　“是不是缺少了一种动物？”兰汐抿了一下感觉有点发干的嘴唇，强压笑意。
　　“什么动物？”小舟还没回过味儿来。
　　“街上一头牛都没有！”兰汐太想笑了。
　　“牛……”小舟忽的明白过来了，尴尬的摸着脑袋，“我说老板，请你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哈哈哈哈。”兰汐忍不住笑了出来，差点仰到椅子后面去。
　　她这样子，你说小舟不生气？骗鬼呀！生气归生气，他有他的主意，这样更好沟通，人家刘姥姥那么大的岁数了，进了大观园还不是让人家找乐，我算老几呀，都穷途末路了，忍着点吧！
　　兰汐笑够了，坐直了身子，脸上恢复了常态，多少还有点严肃的意思，“好了，我看你也不是等闲之辈。光说不练是嘴把式，你说你是千里马，不是一头驴，那得让我看看你会不会奔腾啊！”
　　好么，哪有这么比喻的，很伤自尊呀！可这时哪有那么多的自尊，本来刚才被“牛”伤了不少了，再被“驴”伤一点又何妨！想到这，小舟紧缩的没有松弛下来，四下环顾了一下，又走到店铺的门口端详半天，然后回到店里。他习惯的摸摸口袋，似乎在找什么。兰汐也是吸烟之人，很熟悉这个动作，从对面随手扔过一支来。小舟赶紧去接，还是晚了半拍，掉到了地上，只好捡起来放到嘴边吹了几下，算是给它搞了卫生，然后叼到嘴上。又去摸口袋，他也知道口袋里没有打火机，只是习惯动作而已。兰汐一扬手扔过来打火机，这回小舟精力集中，虽然打火机在手里跳了几跳，总算没有落地。打火机是有了，可是在小舟的手里“啪嗒，啪嗒”的响了好几下，也没有火苗冒出来。这情景都在兰汐的眼里，把她乐得快钻到柜台底下去了。
　　钟兰汐，一个体态略显丰满的女子，长得五官端正，眉翘眼亮，言谈举止中透出一股女强人的姿态。个子中等，浅麦色皮肤，二十七八的年龄，爱情迟迟没有到来，事业小有成就，既不高雅，也不庸俗，就是我们在生意场上常见的那种快言快语的爽快人。她上过两年的美术中专，没有找到理想的工作，自己开了这间图片社，干些简单的彩扩、打字、复印之类的业务。虽谈不上买卖兴隆，财运亨通，倒也自给自足，衣食无忧，就这样干一天说一天过日子。说起婚姻大事，也是无望无求的样子，走到哪说哪。其实她的心里也是着急，只是暂时还端着架子，表面看不出来罢了。
　　可是，眼前这个瘦弱的家伙着实吸引了她一下，感到他的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的确与众不同。又见他，看起来吹得天花烂醉，却也不像口无遮拦的瞎掰，弄不好还真的有两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