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亲冤家

　　第十六章、亲冤家
　　在空灵他们看到小警察时并没有在意，一样的服装，都是年轻的脸，只是那双圆眼睛的一瞥，让空灵浑身一震，似乎是那么的陌生又熟悉，顿时脑中一片空白，“啊”了几声，几乎昏厥过去。待她恢复平静，那个警察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空灵愣愣的站在原地，半天透不过气来，脑子开始放电影般的回忆起来，搜寻着刚才那双眼睛的起源，终于在一个历史的瞬间停息下来，不禁脱口而出，“章雨！”
　　“章警官，”屋里的一个警察重复了一句，“他走了。”
　　“刚才的警官真是章雨？！”空灵一下子抓住那个警察的胳膊。
　　“是啊，他叫章雨，你认识他？”警察也是一愣。
　　“不知道，”空灵醒悟过来，有点疑惑。肯定是自己的幻觉，章雨已经牺牲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军人，又不是警察啊！“我想找他谈谈。”她尽管这样想，还是忍不住想看看那双眼睛。
　　“哦，他回所里了，有情况他会找你的。”
　　这个小警察是章雨吗？是他。自接到韩世崖被盗案，派出所便调集了警力，控制了洗浴中心，可是没有发现小惜和巧灵，只在车站发现了一点线索，一路跟踪追到良镇，找到了巧灵的下落。近几日，章雨几乎没有睡过一天囫囵觉，脑袋总是涨的厉害。他是看到空灵了，只是随便的一扫，没有一点印象。案件调查的异常顺利，不久便找到了那辆车，顺藤摸瓜就找到了被困在发廊里的巧灵，拘捕了胖女人和那个男人，经审讯很快在一间洗头房抓住了小惜，把情况及时的通知了江宁警方。
　　任务完成后，章雨并没有返回那间公寓，只用警车把小惜和巧灵押解回江宁，空灵和山海是坐黎队的车返回协助处理案件。
　　在短短的一天里，巧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晚上被那个男人强暴，带到发廊后又遭侮辱，被章雨救出后已经面目全非，神志有些不清。先是寻死觅活的折腾了半天，知道筋疲力尽才瘫倒在后座上，睁着两只惊恐的眼睛，泪水不时的流下来，嘴里还是不停叫着：“姐姐，姐夫，快来救我，快救我！”
　　回到江宁，章雨把巧灵暂时安置在派出所后面的一间休息室里，然后连夜审问小惜。小惜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多多嗦嗦的交代了事情的全过程，并交出了盗走的现金和支票，而对于拐卖巧灵一事是死不认帐。她在道上混久了，知道一旦落个人贩子的名声可就要下大狱了。只承认两人盗窃后就逃到了良镇，在发廊当三陪女，后来巧灵跟一个男人跑了，根本不是她卖的巧灵。发廊胖女人也证明确实是一个男子把巧灵送来的，她不愿意干就算了，谁也没有强迫她，是她自己主动和那个男人发生关系的。这样说来，问题还有些负杂，只好暂时先拘留起来再说。
　　空灵和山海风风火火赶回江宁，在小屋里总算见到了巧灵，姐妹相见，抱头痛哭，在得到警察的允许后他们把巧灵接回。空灵虽然在派所里认真的打量每一个警察，却再也没有发现那双眼睛，章雨下班回家了。
　　山海和空灵姐妹回到宾馆。折腾了一天，大家都累了，山海自己一间屋子睡去了，空灵姐俩就睡到了一起。巧灵躺在姐姐的怀里，总算安静下来，疲乏的闭上了眼睛。搂着妹妹，巧灵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姐姐，救救我！”半夜一声惊叫，巧灵“腾”的坐了起来。
　　空灵被惊醒，急忙搂过妹妹。
　　“不要，不要，来人啊，姐姐救我！”巧灵挣扎着，蹬翻了被子，退缩到床头。当看到空灵，好像清醒了许多，一把抓住空灵的手，“姐姐，我要回家！”
　　“妹子，我是姐姐。我带你回家。听话，躺下，盖好被子，等天亮了我们就坐火车回家。”空灵哄着妹妹，把她重新的安顿到被子里，自己的眼泪也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她的心里恨恨的，恨拐卖了自己妹妹的小惜，也恨自己就这样轻率的让妹妹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竟也有点恨在当地有点头脸的山海，他怎么就不知道在这里有一个妹妹呢。就这样想啊想的，再也没有睡着，一直坐到天亮。
　　小舟给章雨打了电话后，也感到多此一举，终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是拨了110。一会儿警车来到，登记在案，拍照、录像、取证的一通忙乎后，就时近中午了。围观的人们已经散去，屋里只剩母亲和他还有蓝梅，对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发呆。
　　这时季军不知什么时候找了过来。他一见到小舟也是足足的吃了一惊，眼前的这个瘦瘦的小伙子虽然满身的疲惫，一脸的茫然，却仍能看出其内在儒雅和绅士，神情中透出一股清怡的气息。的确，他的对手绝不在他之下，也许就是蓝梅始终不舍这段感情的原因。当看到面前一贫如洗的家和小舟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经意间内心又感到了一点庆幸，也许自己还有机会。
　　这个军官的到来使小舟愣了一下，看看蓝梅，预感到将有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要发生了，本能的问道：“这是……”
　　“哦，这是我爸爸部队的季营长，他出差正好顺路。”蓝梅也看出小舟的眼神不对，急忙解释。
　　“我是季军。这位是小舟吧？”季军伸出厚厚的手掌。
　　小舟也忙着伸出手来，两只手握在了一起。季军在用力，而小舟也毫不含糊的迎击，手掌虽是单薄，也是干了好几年的维修，茧子还没退去，不至于没有缚鸡之力。这一来倒像是一场握力较量，虽然只是这么一握，早就心知肚明了。两人松开手，互相笑了一下，有点勉强。
　　“这位同志，请坐吧。”小舟的母亲招呼着。
　　“不啦，伯母，今天我们还要赶回去。”季军没有坐下的意思，似乎马上要离开，而且是“我们”都要离开。
　　“小舟你看……”蓝梅有点左右为难。
　　“没事的，你走吧，这里的事我会处理好的。”小舟尽量说得轻松。
　　“那我们回去吧。”季军就坡下驴，拉了蓝梅一把，似乎要表明自己和蓝梅也不是陌生人。
　　“干什么？”蓝梅有点儿不高兴，甩了一下胳膊，又对小舟说：“我这次来的匆忙，也没有带多少钱，这是两百元，你先收下，回去我再想办法。”她说着掏出钱来放到桌上。
　　季军挨了一个窝脖，可一点也没有生气，见状也把自己口袋里的钱掏了出来，“我带的钱也不多，请收下。”
　　这次小舟有点挂不住脸了，心里在埋怨蓝梅，嘴上可就说了出来，“你这不是寒惭我吗！我一个男子汉，再怎么着也没有跌到这个份儿上。人总有走背字的时候，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心意我领了，钱你们收起来。”其实他这话主要的还是说给季军听。
　　他这么想，蓝梅可受不了了，眼泪就在眼窝了含着，脸色惨白。
　　“是啊，男子汉吗，跌倒了再爬起来。现在有困难，帮帮忙也是应该的，别客气了，我们又不是外人。”季军是想打个圆盘，别让大家都不好看。
　　听季军又用了我们两个字，小舟更来气了，把季军的钱拿起来硬塞到他的口袋里，然后拿起蓝梅的钱也要往回送。蓝梅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扭头就往外走，季军赶忙一边冲小舟摆手，一边扶了蓝梅走出了小院。
　　“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快去拦住蓝梅，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走啊！”舟母一边捶打着儿子，一边往外推他。
　　小舟愣愣的站在原地，始终没有动弹，你想啊，眼前的景象还有拦住她的必要吗！他没有落泪，因为自他懂事后只流过两次眼泪，一次是父亲过世，一次是在部队时犯牙痛。他心里一阵的绝望，二十几张十元大票从他的手里滑落，像蝴蝶一样的在院子里飘来飘去。他有预感，蓝梅这一走，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蓝梅就像受了一个很大委屈的小姑娘一样，走一道哭一道。季军也是使出浑身的解数，尽用劝、哄、慰、抚之能事，又是买饮料买食品的一通忙乎，直到上了火车才使蓝梅安静下来。可是蓝梅的心情很坏，好像都是季军惹着她了，撅着嘴就是不吃不喝，只管扭头去看窗外的景物，懒得搭理一个劲儿献殷勤的这个男人。
　　回到北京，蓝梅还是放不下这段感情，不断的写信、通电话，和小舟保持着联系。尽管小舟的回信如同发电报一般的简单，通电话也就是报个平安，也总算有个消息。过了一段时间，小舟外出了，一时没了音信。她又去了潞西两次，见到了盼儿心切的舟母，却再也没有见过小舟。只知道他在外地打工，除去每月寄回有多有少的钱以外，杳无音信，可见他还在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