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渐行渐远

　　于天成上水房打水，正巧遇上了伊人：“你来打水了？”
　　“是，真挺巧的，最近怎么样？”
　　“嗯，还行吧？哎，你就这样拎着水桶说话呀？”
　　于天成环顾四周，夜幕笼罩，学生稀少。
　　伊人见于天成那个样子，觉得好笑，没有你班的学生呀，干嘛鬼兮兮的。
　　“我们到后门去吧。”
　　两个人来到学校的后门，门外是一望无际的田野，两个人在门边停住的脚步。
　　“这儿挺好的，挺静的。”
　　“是啊，离我们自习室很近呢。”
　　“我们毕业也许会去大西北，因为，我要是入了党，就得积极响应号召。”
　　“上哪工作都可以，你不是要开辟一片新天地吗？”
　　于天成想，你也没明白我的意思呀？
　　“你们大城市的女孩，从小在城市长大，与我们县城的女孩不一样，娇生惯养的，吃不了那个苦。”
　　“嘿嘿，我可什么都会做，我七岁就会烧水，大一点就帮我妈做饭......”
　　“噢，你挺能干的。”
　　“就是，我会蒸窝头，你会吗？”伊人得意地说。
　　“没做过。”
　　“哈，不如我了吧，我妈教我，把苞米面烫一下，放上豆面，锅里放好水，然后......”
　　“生活没那么简单，伊人，没有面包的爱情......”
　　“我才不在乎呢。”
　　于天成笑了，你是真的能跟我去大西北，你父母会同意吗？到时候，就不一定什么样了。
　　“伊人，你父母知道，你在学校的事情吗？”
　　“我爸总来，偶尔写一封，就是好好学习，不要谈恋爱的话，嘻嘻。”
　　于天成感到失望，你父母都不同意你在学校谈恋爱，你再找我这么一个家庭的，你想他们会怎样！
　　“老人有社会经验，他们对事情的看法，与我们不一样！”
　　“我自己的爱情，我自己做主！”伊人想，你怎么努力，我父母会喜欢的。
　　于天成暗自叹息，这个傻女孩真是啥也不在乎呀，简单而且任性，于天成既喜欢又失望！
　　
　　系文艺汇演，于天成和郭贞姬的朝鲜族舞蹈《祝妈妈生日快乐》，引起了热烈的掌声。
　　于天成的乐感很好，郭贞姬似乎生来就能歌善舞，两个人的舞蹈真是赏心悦目。
　　他们俩的舞蹈是压轴节目，下了场，郭贞姬说：“天成，帮我把服装还给崔老去吧？”
　　“好。”
　　两个人沿着学校的小路，往教师宿舍楼方向走：“天成，你跳得太好了。”
　　“是你教得好。”
　　郭贞姬看着于天成那真诚的脸，甜蜜地笑了：“我们俩是百日好合。”
　　于天成似乎没有在意郭贞姬的话，郭贞姬的汉语不怎么好，也许她不知道百日好合成语的意思。
　　两个人来到了崔老师家，崔老师让他们进了屋，两个人坐在沙发上。
　　崔老师看着这两个年轻人，男孩长得十分帅气，啊，郭贞姬找了个好男友。
　　“贞姬，不错，不错。”于天成没听明白，难道崔老师也去看了？
　　“嘻，天成有灵性，他能带动我，我们俩......也是崔老师你们编的舞真好。”
　　“贞姬，马上学校汇演了，我和金老师要上这个节目，你们系是不是选了你们这个节目上‘一二•九’学校汇演？”
　　郭贞姬愣了一下，只好说：“我跟系里说，我们就不上这个节目了。”
　　这时，于天成才知道，郭贞姬这个舞蹈是跟崔老师学的，崔老师要代表自己系，在校文艺汇演上表演。
　　不能在学校汇演上大放异彩，这让于天成很失望。
　　回去的路上，郭贞姬觉察出于天成的冷淡：“天成，你不高兴了？”
　　“没有。”
　　“那个，崔老师他们上了，我们也就不能上了，下回我们自己排练个节目......”
　　“不用了，快考试了，好好复习吧。”
　　对于天成的话，郭贞姬也很生气。不就是不让在汇演上跳吗？你怎么还不高兴了，真是个小气鬼。
　　“天成......”
　　“郭贞姬，我们应该以学习为主，以后，就好好学习吧！”
　　郭贞姬明白了于天成的意思，无所谓，自己是鲜族人，将来跟于天成也是没什么希望的。
　　两个走到了男寝楼下：“要不，我送你上去吧？”
　　郭贞姬生气了，你不是想送我上去呀：“不用，省得女生们嫉妒。”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于天成闷闷不乐地回到宿舍。
　　这时，苗勇键正站在屋中间，怒气冲冲：“天成，你这样做就不对！”
　　“我怎么做不对了？”于天成也是莫名，是什么事呀？
　　“我们出去说。”
　　苗勇键出了寝室的门，于天成也只好跟了出来，他皱着眉头，心里很不高兴。
　　“那个，我跟艳霞俩的事......”
　　“这跟我无关。”
　　“就是跟你无关，你们就不要瞎议论。”
　　“老苗，你有病吧？”
　　“我有病，你们才有病呢！”
　　苗勇键也是气急了，声音变得高声而急促：“怎么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有什么想法？于天成也晕了：“你......”
　　“天成，你们要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跟我无关，别拿艳霞说事。”
　　听苗勇健的声音越来越高，左右寝室的人都以为他们俩吵架了，于是，有人走出寝室，偷偷地窥望这边。
　　于天成看有人出来了，也是心虚地一甩袖子，不理苗勇健了，回寝室去了。
　　于天成觉得很窝火，他匆匆地赶到自习室：“来气。”他把书扔到书桌上。
　　于天成的动作把那边的伊人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因为我吗？
　　于天成旁边的郭长富看着他，小声地说：“他有点什么也不顾了。”
　　“什么东西，把自己当盘菜了。”
　　“嘿，他最近情绪不好，你就......”
　　“哼，我理他，我已经给足他面子了。”于天成禁不住露出轻蔑的样子。
　　苗勇健指着鼻子，找上门来，自己得小心了，千万不能让翟老师知道他跟伊人事！
　　伊人在那边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于天成和郭长富的谈话，什么给足面子了？
　　伊人是第一次看到于天成发这么大的脾气，冲谁呀，和自己有关？伊人不悦地离开了自习室。
　　于天成看到伊人的离开，心中不快。你这样敏感，会惊动别的同学，我就是怕翟老师知道了，你怎么还这样！
　　坐在伊人旁边的郭颜民似乎觉察出什么来了，不觉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哼，他将来会跟我一样的。”
　　“什么跟你一样？”小山东高玉术看着他。
　　“结局呀，人家可是城市的，毕业就回松江了，哼，还会理你！”
　　小山东很生气。我怎么了，就是比她小三岁吗，怎么就不理我了。
　　其实，高玉术是误解了，郭颜民说的不是高玉术，而是于天成，郭颜民敏感地觉察出伊人对于天成的心思。
　　伊人跑回寝室冷静地想了一会儿，有什么了不起的，给谁面子？你不同意就直说呗，干嘛那个样子！
　　伊人甩甩头，站了起来，就又转身回了自习室。好好学习，你愿意怎么发脾气，就怎么发脾气吧！
　　翟老师来了，他看着一班那边：“你们班找个时间，开个班会，选下支书。”
　　那个杨凌才当几天支书，怎么又要改选了呢？伊人不在意一班为什么要改选新支书，她只是担心于天成会选上。
　　伊人渐渐明白于天成的心思，他总是躲避，就是怕翟老师知道。想进步是好事，但是，干嘛非要当团支书呢？
　　伊人遇上于天成：“你班要改选支书了？”
　　“你不要干涉‘内政’。”于天成半真半假地说。
　　“怎么了？”
　　“那个伊人，你别向我班学生打听我的为人......”
　　伊人脸红了，确实她太注意他了，也是心里没底，不知他究竟是怎样的人！可是，于天成的话太刺了，你凭什么这么说，伊人很恼火！
　　伊人遇上了一班的王峰，王峰是个小矮黑胖子，戴着眼睛，但学习却是名列前茅。
　　“王峰，你去参加学院英语竞赛了？”
　　“是啊，没取得好名次。”王峰羞涩地笑了。
　　“哎，你可以把你英语竞赛的卷子借我看一看吗？”
　　“好啊。”王峰想，这个伊人挺好学的，难道下次她也想参加。
　　伊人把卷上的题看了一遍，又稍微做了一点练习题。然后，伊人就把卷子还给了王峰：“还给你，谢谢。”
　　“怎么样？”
　　“啊，我的英语不好，看一看，将来好有用。”
　　“你特好学的。”
　　“嘿，还什么好学，能把英语过去就不错了，咳，以为上大学轻松了，可是英语越来越难了。”
　　“基础部分我们好好学一学，专业的词汇也不必要背得烂熟，考试时就能缕下来。”
　　“啊，还是你有体会，好学生就是好学生。”
　　伊人记想一年级的时候，高数老师出了一道难题，两个班学生，只有王峰解了出来。
　　“嘿嘿，啥好学生呀。”小黑胖子王峰高兴地笑了。
　　
　　盥洗室在楼梯拐弯处，水泥砌的两排水池子中间并排相对，几个女生正在洗衣服。
　　潘玥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郭贞姬：“郭贞姬，你们班的支书选得怎么样了？”
　　“葛义彬。”
　　“哎，我们还以为是于天成呢......”
　　“天成会当文艺部长吧，嘿嘿。”
　　伊人莫名地不悦。跳个舞，还成文艺部长了？伊人开始觉得，于天成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