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城乡差别

　　年底，期末考试即将来临，自习室里静悄悄的，学生们都在认真地看书、复习着。
　　突然，一班的赵金锐和于兴才闯了进来，叫走了那边的张少军。
　　刚才他们两个慌慌张张的样子，引起了伊人的注意，那边的于天成哪里去了？
　　下了晚自习，伊人回到了寝室，看见对门的杨凌：“你班出什么事情了吗？我在自习室看赵金锐和于兴才叫走了张少军......”
　　“于天成家来电报了，他的父亲病故了。”
　　“噢？去世了，多大年岁呀？”伊人想，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天成上面有好几个姐，可能也得七十多了吧？”
　　伊人想，这件事对于天成的打击一定挺大的，不知他能否应付得来？
　　
　　油城评剧团演出《桃花太子》，无心学习的伊人也随大家去看了，可是，看完似乎什么也不记得了。
　　伊人一心想知道于天成怎么样了，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一节普物课时，王老师问伊人：“怎么样，全力以赴？”
　　普物是结业考试，王玉山是不想伊人考砸了，也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好意，而耽误了学生的学业。
　　“没事，老师，我会努力保持成绩的。”伊人信誓旦旦地说。
　　伊人忧心忡忡地看着王玉山：“老师，于天成他父亲死了，会不会影响我们俩的事？”
　　“那个，他家里出现了事故，我想对他有一定的影响。至于他怎么想，谁也说不好。不过，伊人，还是好好考试，争取好成绩。”王玉山满怀期望地看着伊人。
　　“好的，老师。”
　　篮球课，女生都悄悄地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懒，而伊人却拼命地奔跑，不停地上篮，排解心中的苦闷。
　　“每个人练习十次，再休息。伊人，不要练了，过来捡一捡球。”
　　曹伟看着伊人累得气喘吁吁的样子，心想，这个女孩一定是在恋爱中了，看她那拼命的样子，心中定有苦闷。
　　曹伟，三十多岁，浓眉大眼，不乏女人的甜美。近一米八的个，嗓音清脆，有着北方女人的粗犷美。
　　中午在食堂吃过饭，伊人默默地往回走，半路上遇上了曹伟老师：“曹老师，你怎么也在这边吃饭？”
　　“啊，我到那边看一个学生，伊人呀，我今天怎么看你有些......”
　　“哎，曹老师，我觉得我挺不适应大学生活的。开始吧，和一个寝室的人闹得不好，后来以为有个男生依靠，自己就脱离了那种苦闷，结果，两个人也不适合，更加......”
　　“伊人，刚上大学都这样，女孩吗，有个性，互相不融洽也是正常的；还有哇，伊人，城市人看不惯农村的一些习惯，这是自身所受的环境影响和社会教育决定的。你要懂得去了解她们的心里，默不作声地品味，才能对自己有益，才能适应环境。”
　　“曹老师，你说得太对了。我呢，就是有些任性，在城市长大，不了解她们的心里，现在，我们寝室里还好。”
　　“无所谓了，那你现在苦闷什么呢，谈恋爱吧？”
　　“是呢，曹老师，你说，他要是说自己是农村的，什么意思呢？”
　　“自卑呗，我们在城市长大的孩子，什么事都不会在意，而农村的孩子，独立的早，还小心眼，他怕你压着他......”
　　“怎么会，两个人都在一块了，还有谁看不起谁之说？”
　　“伊人，有些东西是改不了的！要是在一块生活，那说道就多了，我和大林结婚时，两张床放一块就算结婚了，以后的事情就不说了，伊人，没有面包的爱情......”曹伟老师苦笑了。
　　伊人知道，曹伟的爱人大林老师也是教体育的，大高个，很帅气，外表两个人真是很配的一对。
　　曹伟见伊人似乎有些困惑，傻女孩慢慢想吧！不过，现在......
　　“谈恋爱不是双双成绩下降，就是上升，我希望你是后者。”
　　“不会，我绝不会因为谈恋爱补考，那多丢人呀！老师，我是琢磨，他究竟是不是爱我？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伊人用期待的眼光看着曹伟老师。
　　“爱情是要经过考验的，你们俩的爱情要经过时间的检验......不过，伊人，老师说句实话，我觉得，不管你俩今后如何，你毕业还是回松江的好，女孩还是留在父母身边，好有个依靠！”
　　伊人觉得，曹老师诚恳的目光中带着丝丝忧伤，曹老师她留在这个小县城里，也一定是有点后悔了。
　　“两个一块回家，就怕没有那么多名额呀。”
　　“傻丫头，事情还不知道走到哪一步，他那么自卑，你又那么傲气，你们俩......”
　　看到伊人的眼神暗淡下去，曹老师又赶紧说：“伊人，初恋成功的几率都很小，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好好学习。”
　　伊人想，曹老师以为我是初恋，那种天真，毫无选择的恋情早就灰飞烟灭了。
　　曹老师人就是好，说话直来直去，还有深度，当初，自己没进排球队，进篮球队多好，就能跟曹老师进一步接触，学到好多东西。
　　
　　晚上，是新年联欢会，这回是全班集体聚餐，伊人她们女生一桌，男生两桌。
　　对于一年不怎么见荤腥的学生们来说，菜是丰盛的，有肉段和鸡蛋。
　　十个菜，放在大桌子，不能转着吃，有人就站起来，交换着菜肴。
　　伊人只象征性地吃了一点，她有心事，一点也不饿，反正，自己寝室里有罐头和饼干。
　　李景涛拎着杯子，走了过来：“我来敬大家一杯。”
　　周晓云撇了撇嘴：“李景涛，你是来敬我们的吗？”
　　“那还有假，哈。”李景涛尴尬地笑着。
　　“嘎嘎”陈晓惠笑着：“老二，你老乡就是不实在，喜欢敬谁就敬谁呗。”
　　“咦......”一阵不满地耻笑声。
　　伊人不满，什么意思！我老乡就是冲我来的，你们有什么不满的！
　　李景涛的脸，不知是喝了酒，还是让女生糟贱的，红扑扑地：“哈哈，同学们，832的美女们，新年快乐！”
　　郭颜民也悠悠地端着自己的缸子，过来了：“来，让过去的......”
　　伊人不喜欢他那没完没了的样子，打断他的话：“祝你新年快乐，大家一齐干杯！”
　　女生们面面相觑，不知这两个人要干什么？
　　这时候，贾义臣挤了进来：“怎么着，大家都满上，我也来敬一杯。”
　　“我们没酒了。”阎老大撇着贾义臣。心想，你来干什么，我们正要看好戏呢！
　　“没酒，水也行！”贾义臣毫不在意，“新年快乐，一年过去，一切都过去，别提过去，我们就是要为了未来，干杯！”
　　“老贾，你今年又有新的生活了......”高晓茹嘲笑似的看着贾义臣。
　　“那是，我什么都不在乎，别人愿意说啥就说啥，是不是，伊人！”
　　伊人还没有说话，不知谁就说了一句：“谁像你脸皮那么厚呀。”
　　“脸皮厚怎么了？我就是不怕别人说，我喜欢谁，我就去追谁，不关别人的事吧？啊，也不关你们的事吧！”
　　让贾义臣这么厚脸皮一说，那边哑然了：“这事谁也管不着！老翟要管，他能管得了吗？你们说是不是，老高。”
　　高晓茹似有不自然，但是，还是笑了笑。
　　阎金荷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周晓云，然后，眼睛瞟了一眼对面的伊人，周晓云似明白，非明白地撇着嘴。
　　伊人对贾义臣这种气概还是很钦佩的！男人吗，就得有点魄力，想做什么，与别人何干！可是，你总得好好学习吧？光贪玩，也不好好学习，整天晃荡，就是不务正业的浪荡公子。
　　“老贾，你就是男子汉，你喜欢谁，告诉我们吧？”李景涛眯着小眼睛瞅着贾义臣。
　　“那能告诉你们吗，那是我自己的事，是不是？”
　　贾义臣的眼睛扫视了一圈桌上的众人，陈晓惠也轻轻碰了一下旁边的潘玥。
　　“嗯哪！老贾，我们祝你成功。”潘玥摇了摇自己的杯子。
　　“成不成功，是我的事，我干了啊。”
　　
　　郭颜民不知什么时候，已回男生那边去了，这时，竟趴在桌子上，抽泣起来。同学们都偷偷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伊人不悦，拉了一下旁边的邢丽花：“邢丽花，去劝劝你哥！”
　　贾义臣看了一眼伊人：“伊人，眼前的一切都应坦然处之，不要管别人......”
　　伊人凄苦地看着贾义臣，想说，不是我想管他，是他那样，让我过不去！全班同学都看着他，却没有人理他！
　　“伊人，你要跟女生好好相处，顶着起大姐......”贾义臣柔情地看着伊人。
　　伊人想，我可不想做什么大姐，谁像你，到哪都想称老大，对于眼前的事......
　　“我只有忍耐！”
　　“我看你忍耐得还不够！”贾义臣冷冷地说，伊人不悦。
　　金右焕挤了过来了：“祝你们新年快乐！”
　　金右焕的脸红红的，似乎是喝高了，很兴奋的样子。
　　“也祝你找到了好女孩。”刚被贾义臣激怒的伊人说。
　　“啊，没有哇。”金右焕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让伊人说得，脸如猪肝般地红了。
　　“有时，撒谎是必要的。”伊人嫉妒地说。
　　金右焕更晕了，伊人为什么冲自己来？
　　伊人听说，金右焕喜欢上了郭贞姬，就郭贞姬那样的女孩，那么疯，她这种人你也喜欢？就因为她是鲜族人！
　　一班王峰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让气氛缓和了下来：“我也来敬二班女同学一杯。”
　　这时，李景涛挤到伊人旁边，悠悠地坐下，掏出烟来。
　　“老乡，最近挺好的吧？”
　　“还行吧，我这样悲惨，她们当然高兴了，也就放过我了。”
　　李景涛笑了：“伊人，你呀，就是太幼稚，知道城乡差别了吧？”
　　李景涛看伊人没有吱声，吸了一口香烟，悠悠地吐了一口烟：“老乡，终归是意识形态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