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度假
作品名称:棕榈树 作者:青蛙公主 发布时间:2021-02-10 13:08:41 字数:6558
在袁芊芊和金万鹏二十多年的婚姻中,能够让袁芊芊留下一些美好温馨记忆的,那就是他们的度假,到国外旅行。
金万鹏的父亲累得趴在办公桌上并最终死去的场景,深深地刻在金万鹏的脑海里,给金万鹏带来了深远的影响和强烈的刺激。只要一想到父亲累死在办公桌上的情景,金万鹏的心就抽紧了。他可不想像他父亲那样活活累死,他想好好活着。所以,袁芊芊一提出去国外度假,只要金万鹏抽得出身,腾得出时间,公司事务能安排处理妥当,金万鹏总是很爽快地答应妻子,一起外出度假。所以他们每年都有两三次的国外旅行。
袁芊芊喜欢度假的最大原因,是因为在度假时,远离了熟悉的社会束缚和世俗规范,金万鹏会变成一个和平时完全不同的人。袁芊芊恍如重新回到他们的蜜月时期,回到他们甜蜜的新婚。袁芊芊就像骆驼一样,把这度假时期的美好与甜蜜像养分一样存储积蓄起来,以便在栖月坞那些刻板枯燥和单调无味,同时又令人无法忍受的日常生活中慢慢消耗取用。袁芊芊呆在栖月坞时,有一半以上时光是靠回忆度假时的浪漫温馨来度过的。
度假的所有事情,金万鹏从不过问,一概放手,全部交给袁芊芊打点处置。对于袁芊芊包办的所有事情,金万鹏听之任之,没有任何怨言。这和他平时居家的待人做事风格,截然不同。袁芊芊也泰然处之。坐在飞机的头等舱里,袁芊芊歪着头问金万鹏,“你知道飞机飞往哪里吗?”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金万鹏想也没想,张口就答。
“万一我带你去沙漠呢?”袁芊芊调皮地问。
“你能去沙漠,我就能去沙漠。”金万鹏不甘示弱,反击了一句。
袁芊芊笑了。她喜欢这个时候的金万鹏,全没有素常的飞横跋扈、冷酷自私、不近人情。这时候的金万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傻乎乎的男人。就像一个卸了王权的国王,和一个普通百姓没有区别。
“你希望住在哪里,如果只能住茅草屋呢?”袁芊芊含着笑又问。
“那我俩就在茅草上打滚好了。猪就是那样滚的。”金万鹏用手比划着猪打滚的样子。金万鹏这样的人,居然也能说笑话。袁芊芊一边惊奇,一边笑。
这次到的是希腊靠海的一个渔村。袁芊芊喜欢每次都到不同的地方,体会不同的异域风情。他们住在渔村仅有的一个酒店里,在当地是最好的了。但是在金万鹏看来,这只能算是一个小旅馆,不过,还挺干净舒适的。袁芊芊起先还担心金万鹏会有抱怨和不满,不能适应,但金万鹏只是很顺从地跟她走进了酒店房间,什么也没说。
金万鹏似乎什么事情也不懂,什么事情也不会做。他什么都不操心,是因为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就像一只无依无靠的小船,茫然无助地在水中浮着,风往哪吹,他就往哪漂。
袁芊芊发现,她得跟照顾小孩一样的,来照顾金万鹏。金万鹏在放下总裁身份的同时,似乎所有的意识和能力也一起丧失了。袁芊芊得叫金万鹏起床,吩咐他去洗涮,换好衣服,带他出门。袁芊芊得告诉金万鹏睡觉时间到了,该上床就寝了。袁芊芊没告诉他该吃饭了,他就绝不会知道吃饭时间到了。“难道你自己肚子不会饿吗?”袁芊芊哭笑不得,问金万鹏。
金万鹏摊着双手,傻傻地笑着。一副茫然无所知的样子。
袁芊芊忽然明白了:金万鹏其实并不像他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强悍、权威、不可一世的专横和至高无上的荣耀。他只是被打造成那样,他只是必须表现出那样,他只是必须要以那样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袁芊芊心中生出一层悲哀:金万鹏其实是一个毫无主见、毫无主心骨的男人。他就是一根墙头草,随风而摆。所以在公司里,他必须依附金母,事事有人指示,他才能成为康康纸业的总裁。度假在外,他就失了方向和风标,啥都不会,事事都得依靠妻子。袁芊芊百感交集,一时酸、甜、苦、辣,在心中全都聚齐了。
袁芊芊那天兴起,竟然带金万鹏去参加离他们酒店不远的,一个土著人部落的篝火晚会。袁芊芊拿出一件T恤,一条牛仔裤,一双球鞋,让金万鹏换上。出来时,袁芊芊给金万鹏整理的行李箱里,只带了T恤、牛仔裤和球鞋,他平日里穿的全副行头,全都弃置不用。袁芊芊也是特意想给金万鹏一个完全不同的形象,他平时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袁芊芊受够了。
袁芊芊邀请了一个当地人给他们当翻译。土著人居住在一个小山头上,在一片荒野里举行篝火晚会。土著人裸着身子,只用树叶编成裙子遮住下身。眼圈和鼻梁上涂满了白色涂料,脸上、手上、脚上都涂着花花绿绿的颜色。野地中间燃着一大堆的篝火。土著人有的拿着矛,有的举着枪,有的抓着木棍,有的敲着锣,都围着篝火一圈又一圈地转着跳舞。他们的舞姿很奇异,是袁芊芊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但看得出来他们每个人都很兴奋,每个人都兴高彩烈的,嘴里还在咿咿哇哇地喊着叫着。那是他们在歌唱。
有一个年轻的土著人,身材特别高,长得也很俊,头上戴着羽毛,脖子上挂着一串又一串的饰物,手里拿着一个竹杖,显得特别的威严。袁芊芊猜想这是他们的酋长。翻译走到酋长面前,点头弯腰,毕恭毕敬地把金万鹏带来的银质打火机和几盒优良卷烟献给酋长,嘴里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酋长威严地用眼睛打量着袁芊芊夫妇,点点头,算是同意他们参加篝火晚会了。
金万鹏对这一切都很好奇,所有的这些,都跟他平日所处的世界格格不入,迥然不同。他知道这是一个野蛮的未开化的原始部落。他有些害怕,有些恐惧,也有些担心会受到野蛮人的攻击和伤害。开始他有些犹豫,不太愿意来。可袁芊芊和翻译一个劲地怂恿说服他,翻译还拍着胸脯保证他毫发不损。再说,袁芊芊一古脑的高兴劲,他也不愿意扫她的兴。不得已,他就跟着他们一起来了。金万鹏看到酋长友好和善地向他伸出手来后,才稍稍安下神,定下心来。
酋长邀请他们入席。酋长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袁芊芊不放。这让金万鹏很不悦。他知道野蛮人没有道理可讲,也不敢发作,只好隐忍着。酋长对袁芊芊说了一句话,并让翻译单独翻译给袁芊芊。翻译在袁芊芊耳边悄悄说了,袁芊芊微微笑了。酋长就带着袁芊芊离开了。
金万鹏正想跟上,两个土著人过来,不由分说,一人架起金万鹏的一只胳膊,强拉着金万鹏,到篝火旁跟大家一起跳舞去了。金万鹏本想反抗,自度力气不够,不是野蛮人的对手。再者,又怕万一惹恼了野蛮人,惹出什么杀身之祸来。左思右想,不敢动弹,只好乖乖地听两个野蛮人摆布,不敢有丝毫的违抗。
金万鹏夹在两个野蛮人中间,胡乱地扭动着身子。一边拿眼睛急急地寻找袁芊芊。袁芊芊和酋长正坐在最上首最尊贵的位子上。酋长亲自用刀割下烤羊腿的肉,恭敬地递给袁芊芊。又亲自倒了酒,捧了酒杯,敬袁芊芊。袁芊芊一直在微笑着。
金万鹏被两个野蛮人夹着跳舞跳到酒席最上首的位子时,袁芊芊看到了金万鹏。袁芊芊对翻译说了什么,并让翻译转达给酋长。不一会,就有人来到金万鹏身边,把金万鹏从两个野蛮人中间解救下来,并把金万鹏带到袁芊芊身边坐下。
金万鹏一肚子的气,当着酋长的面,又不得不忍住,不敢发作。酋长看出了端倪,笑了笑。酋长也亲自割下一大块羊腿肉,亲自端到金万鹏面前。金万鹏受宠若惊。一股刺鼻的腥膻味直冲进鼻孔。原来野蛮人杀羊不放羊血的,所以羊肉的腥膻味特别重。金万鹏皱起了眉头,金万鹏本吃不惯烤羊腿。可到了这个鬼地方,处处都是野蛮人,事事都由不得自己。不得已,金万鹏只得强忍着厌恶,把一大块羊肉都囫囵吞了下去。
酋长很高兴,朝金万鹏竖起了拇指。酋长又倒了一杯酒,亲自端给金万鹏。酒很冲,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金万鹏向来只喝红葡萄酒,从来没喝过这么烈的酒,却又不敢违拗,拂了酋长的意,只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回去的路上,金万鹏走路摇摇晃晃的,都快摔倒了。袁芊芊和翻译两人,不得不一人一边搀扶着他。
回到酒店,翻译走后,只剩下他们夫妇俩。金万鹏迫不及待地问袁芊芊,“晚上,酋长单独对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袁芊芊微微笑了,“酋长说,他让我今天晚上,当他临时的新娘。他说,我是晚会上最漂亮的女人。这是他们招待贵客的最高礼遇。”
金万鹏被嫉妒折磨了一个晚上,这个时候终于爆发了,“胡说!你是我老婆,任何人也不能对你有非份之想!要不是他凭着人多势众,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
袁芊芊从没见过金万鹏这么在意她的样子,心生柔情,轻轻地抚着金万鹏的脸颊,温柔地说,“好啦,我是你老婆,从来都是。”
酒劲涌上头来。金万鹏一把搂住袁芊芊,紧紧抱住,沉沉睡去。
第二天,快到中午,两人才从梦中醒来。袁芊芊慵懒地睁开眼睛,娇羞地对金万鹏说,“你抱我的感觉真好。你都好久没抱过我了。”金万鹏又紧紧地搂住了袁芊芊。袁芊芊露出渴望的神情,“我们要是一直这么度假度下去,过一个月两个月,说不准你的病就好了呢。说不准我们还可以再生个男孩呢。”金万鹏不说话,但他心里也是愿意就这么度假度下去的。
可是第二天,金母就拍来电报,因公司事务繁忙,催促金万鹏回去。每次他们度假都不会超过一星期,每次都是金母催金万鹏回国。不管他们的行程多么隐密,金母总是能追踪到金万鹏的藏身之处。金母的指令就是军令,特别是事关公司的,金万鹏从来不敢违抗,只好起身返航。
偶尔,他们度假刚好在寒暑假,金阕碰巧又没有别的安排,他们就带上金阕一起去度假。对于度假,金阕并没有喜出望外,像别的孩子那样欢呼雀跃。金阕只是耸耸肩,一副无可无不可的神态。整个度假期间,金阕一反常态,非常非常的安静,几乎什么话也不说。跟外人几乎一句话也没有,跟父母只有少到不能再少的几句问候道晚安的话,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似乎问候的几句话也令她觉得厌烦,让人觉得她实在是被逼无奈才说那么两句的。金阕安静到令袁芊芊觉得不安,觉得心惊肉跳。外出时,金阕从来都是自己单独要一个房间,从来不跟父母住一起。即使她很小,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即使袁芊芊订的是两个房间连在一起的套房,金阕也从来都是自己单独另外再要一间房。
金阕总是很安静,安静地一个人呆在一个角落。袁芊芊跟她说话时,金阕总是以点头或摇头来表示回答。除了必不可少的蹦出几个词以外,金阕几乎就跟哑巴一样。说话对她来说,似乎是件很痛苦的事。她从来不说自己需要什么,想去哪玩,想买什么。她对任何事情都没有意见,既不表示反对,也不表示赞成。就像木偶一样,到一个地方,她往那一坐,就一动不动了。袁芊芊根本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袁芊芊觉得自己不是带女儿,而是带塑雕像出来旅游。袁芊芊对金阕一筹莫展,无计可施。
到了青春期,金阕已经出落得很好了。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五官灵动,眼睛黑亮。往哪一站,就像一盏灯,立时点亮了四周。他们一家三口,走在路上,总不时有男孩上前找金阕搭讪,想跟金阕交朋友。金阕总是很冷漠地不搭不理,就跟没看见似的,照旧自己走自己的路。搞得男孩兜头一盆冷水,浇个透心凉。金阕从来不跟人说话,从来也不给人笑颜。金阕在学校里,从来也没有一个同性或异性的朋友。金阕从来不跟别人联系,从来也没有人来找金阕玩。有人开玩笑地说,金阕是自我崇拜狂,要不,就是自闭症。最后弄得金万鹏不由得也为女儿发起愁来,他觉得女儿不可能爱上任何人,不会交上任何朋友。
金阕16岁的那年暑假,金万鹏夫妇刚好要外出旅行,金阕闲着没事,于是一家三口就一起出发了。他们这次去的是荷兰的的鹿特丹,那边有很美的海浪和沙滩。并打算一直呆在那里,直到假期结束。
他们住在滨海最豪华的一个酒店里。他们的房间订在最高层,看海最好的角度。一推开窗,整个沙滩和碧蓝的大海一览无遗。晚上枕着涛声入睡。早上起得早的话,可以看到鲜红的太阳从海平面上一跃而出。在这样的蓝天、白云、碧海、细沙的拥抱下,度过他们的假期,袁芊芊觉得无比惬意。他们夫妇一个房间,金阕就住在他们隔壁的一个房间。
海岸线很美,蜿蜒绵长。每年夏天,来自全世界的游客络绎不绝。袁芊芊选择的是海岸线下沿的地方,这里游客会少些,风景也一样优美。酒店里每天都有不同肤色不同国籍的人,进进出出。袁芊芊他们都习以为常了。外国人照例很热情地向他们问好,袁芊芊也向他们点头微笑。
一天,他们一家正在酒店餐厅用晚餐,金万鹏点的全都是海鲜。渔船上现捕现杀的,味道鲜美极了。这时,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孩,径直走到他们餐桌前,站住,右手放在胸前,鞠了一个躬,用标准的英语,很绅士地微笑着说,“您好!我是汉斯•布朗,英国人,跟你们住在这个酒店的同一层楼。很高兴认识你们。希望能为你们效劳。”说着,汉斯就双手捧着自己的名片,郑重其事地把它放到金阕的面前。
金阕的眼中闪过一丝恶意的狡黠的笑,但她很快就把它藏好了。只有袁芊芊一人注意到了,袁芊芊的心提了起来。金阕若无其事的坐直了身子。金阕本不想理会那张名片,可她眼珠子转了两圈,改变了主意,拿起名片,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抬起头来,露出天使般纯洁无邪的笑容,用同样标准的英语对汉斯说,“谢谢你,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还很优雅地伸出手来同汉斯握了一下手。
从这后,金阕每晚都在沙滩上闲逛很久才回到酒店房间。袁芊芊惴惴不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自度去问金阕的话,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只好自己闷在心里。一天,夜里十点了,袁芊芊碰巧走到酒店房间的窗户旁,想去拉窗帘。忽然看到沙滩上两个人影,正慢腾腾往酒店这边走来。快到酒店的一棵椰子树下,两人站住了。借着路灯,袁芊芊认出女孩正是金阕,再仔细一辨认,男孩却是汉斯。汉斯握着金阕的手,在金阕的耳边说着悄悄话。一会,两人道别后,金阕走进酒店。过了许久,汉斯也悄悄回到酒店。
此后,一到夜里快十点时,袁芊芊就关上自己房间的灯,站到窗前。袁芊芊觉得自己这样偷窥女儿的行踪很可耻,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总是身不由己地走到窗前。除此外,她毫无办法。每晚这个时候,两人都会走到椰子树下站住。每晚,金阕都是在那棵椰子树下,和汉斯道别。每次,也都是金阕先走,汉斯随后回到酒店。在他们假期结束的前一天晚上,在那棵椰子树下,袁芊芊看到汉斯抱着金阕,久久地吻着。金阕居然没有拒绝,仰着脸,闭着眼睛,任由他吻。后来,汉斯又从自己胸前摘下什么东西,把它放到金阕手中,并用自己的两只手紧紧地握住金阕的两只手。路灯太暗了,袁芊芊看不清汉斯摘下的是什么,只看到红红的绳子晃了一下。
第二天,他们要回国了,袁芊芊提议坐游轮回去,不走回头路,同时可以乘便再游览一番海上风光。上了船,安顿好之后,金万鹏想躺下休息,袁芊芊兴致正浓,便和金阕走到甲板上,吹着海风,游轮走得并不远,还可以看到荷兰风景。
海风把金阕的外衣吹得鼓胀起来。袁芊芊看到金阕衣服上新挂了一块玉,红绳子系着,吊在脖子上。袁芊芊从来没见过这块玉。金阕在家从来没有挂玉的,金万鹏和金母都从来没有给过她这样的东西。袁芊芊看到那根红绳子,想到昨晚椰子树下那红红的一晃,揣摩是汉斯给她的,但是袁芊芊没有吭声。
金阕看到袁芊芊仔细端详她胸前那块玉,已经猜测到母亲心里在想什么了。金阕眼中又射出那种恶意的捉弄人的目光。金阕在甲板上转了两圈,倏地把那块玉从脖子上摘下来,平放在手里,伸到袁芊芊的鼻子底下,带着玩世不恭的笑,似乎全世界都可以任由她嘲弄,故意炫耀,声音高亢而又空洞地说,“好看吧,你见过这么温润精美的玉吗?他说是他奶奶传给他的,传了三世了,价值连城,他把它做定情物,给了我。”
金阕的神情咄咄逼人,似乎把什么都抛开,豁了出去,不顾一切的。金阕脸上绝望和绝决的神情令袁芊芊害怕,袁芊芊头晕目眩,向后退了两步。金阕不肯罢休,步步紧逼,紧随两步,靠近袁芊芊,金阕突然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恨恨地说,“你不是要看吗,你不是喜欢偷看吗,你不是什么都想看吗,我就做给你看。你们不是担心我交不到朋友,会老在家里,嫁不出去,我就交个朋友给你们看。你们想要什么样的乘龙快婿,我就找什么样的乘龙快婿给你们看。我按你们喜欢的样式去做,去交朋友,去约会,去谈情说爱,你们全都看到了。现在,你们高兴了吗,你们喜欢了吗,你们满意了吧,你们放心了吧,你们这下可以高枕无忧了吧。”
袁芊芊心如刀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金阕神情狂乱,像魔鬼一样咯咯地笑着,疯狂地拍着手又跳又舞的,又拿那块玉挑衅地在袁芊芊面前晃了晃,手一挥,轻轻地就把那块玉抛到海里去了。金阕就像是与人决斗的殉情者一样,她在与自己的内心决斗,与世俗决斗,与父母决斗。
袁芊芊用手掩面,泣不成声。所有的这一切都太丑恶太狰狞也太阴暗,完全超出了袁芊芊的承受范围。袁芊芊知道金阕在太多的规矩束缚中长大,从来就不快乐;但从来没有料到金阕会如此地恨自己的父母,就像不共戴天的仇敌似的。这仇恨像箭一样,一箭又一箭插在袁芊芊的心上。袁芊芊的心已经射得像漏斗一样千疮百孔了。袁芊芊再也受不了这非人的折磨,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