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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独生女

作品名称:棕榈树      作者:青蛙公主      发布时间:2021-02-07 17:59:41      字数:6811

  金阕慢慢长大。两种截然不同,甚至是互相矛盾互相对立的气质和性格在这孩子身上同时并存着。这两种性格时时在孩子身上斗争着,对抗着,撕咬扭打着,时而一种性格占上风,时而相反的另一种性格占上风。这种争斗时时在折磨着孩子,她感受到这争斗的痛苦。这使她容易暴怒,烦躁不安,不时没有任何由来没有任何征兆就尖叫起来。
  她像天使一样美丽。清澈见底的眼睛很像她母亲,充满了天真无邪。她娇痴可爱地颠颠地向你走来,信任你,温顺地依在你身旁,跟你做游戏,在你周围跑来跑去,跟你招手,咯咯地笑着。无忧无虑的,仿佛天底下就只有游戏这一件事情,别的全不存在。可是突然间,像有暴风雨席卷了她全身,她立即就暴跳如雷,摔东西,跺脚,扯自己的衣服,拼命地搓揉她母亲早上给她精心梳好的头发,搞得蓬头垢面的,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嚎啕大哭起来,弄得你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出了什么毛病。好一阵,等她哭完了,雨过天晴。她又嘻嘻地笑着,重新又像个天使一般,拉着你的手,没事人一样,又跟你玩了。搞得你心里直发悚:不知她是真欢喜呢,还是曲意奉承?你心中发毛,拿不定主意,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这小魔鬼手中任意摆弄的一个玩具,由她搓揉。
  对于金阕身上的双重性格,袁芊芊看得比谁都清楚。这孩子既遗传了她的自由和快乐的天性,同时也继承了她父亲冷酷无情的一面。袁芊芊爱这孩子,这孩子就是她的全部寄托和希望。金万鹏也爱这孩子,这是他金家唯一的继承人。两人各自用了全部心血和全副精力去爱这孩子,却是两种完全相反的方式和方向,同时倾注在一个孩子身上,弄得这孩子同时混杂了神与兽的面目,天使的无邪和魔鬼的阴暗。她既向往和渴望自由与快乐,同时又随时听命于规矩的重重束缚。
  只要能抽出时间,金万鹏周末都会陪着母女俩一起出去走走逛逛。这天不巧,金万鹏要开会,袁芊芊一人带着金阕去公园玩。看着满地的花花草草,到处有孩子们穿来穿去,金阕高兴起来了,自顾自跑开了,不时穿到孩子们当中去。
  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沙坑旁,金阕停住了。这是公园里特意挖出来的的一个专供孩子们玩沙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孩子光着脚丫,撸着袖子,用铲子挖沙,有的在叠罗汉,有的在刻沙雕,有的在挖地道。金阕看得入迷了。袁芊芊半是鼓励半是怂恿,“不去试试吗,沙子又软又湿,可好玩了。”金阕歪着脑袋,犹豫着,“爸爸说沙子很脏,不能玩沙子。”
  袁芊芊脱下鞋子,带头跑进了沙坑。金阕跟在母亲后面,也走了进去。袁芊芊蹲下身子,用手抓了一把沙子,放到女儿手中,轻轻地摩挲着,一边笑着问,“舒服吗?”又湿又痒、又柔又软的感觉在金阕指间滑动,金阕从来没有体会过这么种奇怪的感觉,金阕不由得也蹲了下来,试着用自己的手去抓沙。袁芊芊趁机把更多的沙堆到女儿手上,把她的手埋了起来。唔,感觉像在丝绸中滑动,但比丝绸更柔软更细腻也更有诱惑力。金阕忍不住把自己的手叉到沙子的更深处,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条泥鳅在游动。
  袁芊芊买来了整套的挖沙工具,供金阕玩耍。她们一起堆碉堡,堆好了,金阕笑嘻嘻地一把推翻,重新再堆。偶尔从沙子里挖出小贝壳,甚至是小螃蟹来,螃蟹还是活的,横着在铲子里乱爬。金阕一手高举着贝壳,兴奋得大叫起来。那个高兴和得意的劲儿,简直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螃蟹金阕不敢抓,金阕用铲子装着螃蟹,伸到妈妈鼻子底下,哇哇地乱叫着。袁芊芊笑着把螃蟹放回沙地,让它们自由回家。金阕跟妈妈在一起时,总能回归她孩子的天性,忘记一切外在的要求与束缚,无拘无束地尽情玩耍,尽情欢乐。这时的金阕多么可爱,充满了童真和童趣。
  从沙坑出来,袁芊芊带金阕到水龙头洗了脸,手脚也都洗净了,把她头发里的沙子仔细梳掉,重新扎好头发。衣服也上上下下拍干净了。金阕开心极了,一路上蹦蹦跳跳的。玩了这么久,两人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路过街边的一家西餐厅,袁芊芊推门进去。金阕再次停住脚步,把手背到身后,一板一眼地说,“爸爸说,路边的餐馆很低级很肮脏,我们不能去。再说,我们也不能跟穷人一起吃饭,那样太丢脸了。”
  袁芊芊没有被女儿的阻挠吓住,她善解人意地笑着,拉着女儿的手,“来吧,我的小公主。来尝尝吧,这里的意面很不错,包你满意。”
  金阕一脸不乐意地坐在餐桌前,可她确实累了,一点儿也不想再走了。食物端上来时,金阕还气哼哼地瞪着袁芊芊。
  袁芊芊给女儿点了黑椒牛小排,这是女儿从来没有吃过的。金阕并不认得,再说玩了一上午,肚子也着实饿了,一盘子的意面和牛排一扫而光。金阕咂着嘴,还在回味,“这是猪排吗?这种做法比我们家做得好吃多了。”
  袁芊芊轻轻地说,“这是牛排。”金阕立马瞪圆了眼睛,叫了出来,“牛排?爸爸从来不允许我们吃牛排,只准吃猪排。”
  金阕像犯了罪似的,低下头来。好久,金阕抬起头来,舔着舌头,好像还在回味舌尖上还不曾远去的美味,轻声嘟囔着,“可为什么偏偏牛排这么好吃呢,比猪排好吃多了。”金阕看着地板,用脚尖踢着桌子腿,自言自语,“家里天天都是猪排,猪排,天底下,我最讨厌吃的就是猪排了。”
  金阕向上翻着眼睛,冷不丁冒出一句,“要是爷爷的爷爷爱吃牛排的话,我们就都可以吃牛排了。真是不幸。”
  袁芊芊被金阕逗乐了,“嗤”地笑了出来。
  晚上,一家三口围坐在自家的餐桌上,安安静静地吃晚饭。晚餐必有一道三文鱼,那也是金万鹏最爱的。瑶台市只有一家店,卖的是从格兰陵海峡捕捞的三文鱼,金万鹏认为,格兰陵海峡的三文鱼肉质更鲜嫩可口,比加拿大的三文鱼口感好,所以,他们餐桌上的三文鱼也都是那家店每天送来的,是袁芊芊亲手煎的。金万鹏在家吃的每道菜都是袁芊芊亲手做的。袁芊芊的厨艺相当不错。
  袁芊芊和金阕坐在餐桌的一边,金万鹏坐在另一边。金阕忽然放下汤匙,对着金万鹏,突如其来地说,“爸爸,妈妈今天带我去玩沙子,还带我去小餐馆吃牛排。”金阕歪着头,用手指着袁芊芊,一脸的清纯无邪,笑容像洁白的百合花那样开放着。
  金万鹏“哦”了一声,放下筷子,满脸严霜,恶狠狠地剜了袁芊芊一眼。他最讨厌别人,尤其是妻子,他最亲密的人,站在相反的立场上来对抗自己。但是在女儿面前,金万鹏还是掌握住分寸,控制住自己,没有发作。金万鹏一直小心翼翼地在女儿面前维持自己绅士的形象,况且,那一眼,也足以表达他的愤怒和不满了。
  女儿态度的陡转,让袁芊芊始料未及。袁芊芊眼前还浮现着女儿玩沙时咯咯笑的笑声,吃牛排时津津有味的那贪婪的馋劲,她明明是喜欢玩沙,喜欢吃牛排的呀。可她为什么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呢?看着金阕对着金万鹏满是谄媚奉承的神情,袁芊芊忽然明白了:女儿千方百计想讨好她父亲。为了能讨好她父亲,女儿不惜出卖自己,出卖自己的天性,出卖她的母亲。一股凉意从袁芊芊的脊梁柱直蹿上来。
  晚上睡觉时,袁芊芊没有给金阕讲睡前小故事,她没有心情。金阕跑过来,搂着袁芊芊的脖子,楚楚可怜地哀求道,“妈妈,还在生我的气吗?我只是不想惹爸爸生气。这些事即使我不说,爸爸迟早也是会知道的,那时只会让他更生气。”
  袁芊芊看着女儿满是稚气的脸,心软下来,心里叹了一口气:女儿夹在中间,也着实为难。不想惹父亲生气,就得惹母亲生气;不想惹母亲生气,就得惹父亲生气。这种情形下去,该如何是好呢?
  袁芊芊轻轻地抚摸着金阕的脸,“孩子,你这样不累吗?可你明明是喜欢玩沙子和吃牛排的呀。”
  金阕忽然眼泪就刷刷地流下来,再也止不住,“可是为什么,能够让我快乐的东西,就都是不允许的呢?我是被诅咒的吗?我是犯了什么禁忌而降生下来的吗?”
  袁芊芊紧紧紧紧地搂住女儿,眼泪也跟着流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金阕长大了,袁芊芊认为应该让女儿单独睡一间了。这时,金万鹏站出来说,女儿应该睡在他边上的卧室里。金阕抱着金万鹏的腿,撒娇地说,“我要在爸爸边上,我要跟爸爸在一起。”无奈,袁芊芊只得自己一人搬到四楼的卧室去睡了。
  闺房总该像个闺房的样子。袁芊芊请人给金阕的卧室,也就是袁芊芊跟金阕小时一起睡的那间,贴了粉红的墙纸,天花板上换了暖色的灯,床上换成白雪公主的被子,加了粉色的蚊帐。还在她床头摆满了毛绒小动物。
  四楼是袁芊芊一人的空间。按袁芊芊的要求,四楼只简单地装修了一个卧室,一个盥洗间,一个小小的客厅。另外一半是空空的露台。在露台上,袁芊芊种了许多花草和盆景。中间一个小池子,砌个小假山,养了几尾金鱼。露台的一角,袁芊芊种了棵葡萄,叫人搭了葡萄架。夏天的夜晚,袁芊芊经常带女儿在葡萄架下乘凉,看天上的星星。金阕经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金阕上小学了。金母看袁芊芊不但生男孩的希望不大,甚至连再生孩子的希望都很渺茫。金母只得结束了几年对孩子不闻不问的冷战,不得不接受现实,开始着手培养金阕做康康纸业的接班人。
  金母本来打算送金阕到英国上贵族学校,从小培养贵族气质。一向低眉顺眼的袁芊芊却站出来,坚决反对。袁芊芊认为,不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难免沾染各种恶习和怪癖;况且,这社会到处充满了诱惑和陷阱,一个女孩儿,难保不误入歧途;再退一步说,家的温暖和父母的爱是任何教育都无法替代,无法弥补的。
  金母没再坚持。但是,金母提出了另一个条件,金母认为,袁芊芊出身寒微,满脑子的平民观念,没法培养出孩子高贵的气质和坚忍果敢的性格。金阕要交由金母一手培养塑造。周一到周五,金阕要住在奶奶家,由金母亲手调教。周末才能回到父母身边。
  袁芊芊妥协了,她明白,这已经是金母最大的让步了。
  金母让金阕上瑶台市最好的小学,最好的中学,进最好的班,挑最好的老师。只有品学兼优的学生才能做金阕的同桌。在金母的培养计划中,金阕每天的日程都安排得满满的。功课自然是不能落下的。除此之外,还有淑女的培养:各种礼仪、接人待物、言谈举止、服饰服装、饮食起居……周末还要学习剑术和骑马,金母认为剑术和马术可以培养一个人的勇敢和胆量。
  到了初中,暑假,金母带金阕到世界各国最顶尖的学校去游学,参加各种夏令营。金母认为这样可以开阔金阕的视野,扩大她的胸襟,让她能够胸怀全世界,站在世界的层面上来看待企业的发展与未来。
  袁芊芊很少有时间和女儿在一起。她总是为女儿担惊受怕的。她总是特别珍惜和女儿相处的短暂时光。女儿暑假和奶奶去英国游学后,袁芊芊就在家里掰着手指数女儿回来的日期。
  今天金阕该回家了。袁芊芊从窗里看到金阕在屋外的身影,就急急走出房门,穿过花园,为金阕打开花园的栅栏门。可金阕昂着头,看也没看袁芊芊一眼,仿佛下人为她开了门那样理所当然,依旧昂首阔步地拎着包向前走。袁芊芊一愣,心揪紧了,针扎般地痛。袁芊芊拂了拂头发,顾不上许多,跟在金阕后面进了屋。
  金万鹏早就在家里等着了。金阕飞奔着扑到金万鹏身上,在他脸上不停地亲着,撒着娇,憨态可掬,“爸爸,爸爸,我回来了!我天天都在想你,我没有一天不想家的。”女儿的亲热把金万鹏整颗心都融化了。
  金万鹏抚着金阕的头发,不断地问,欧洲怎么样,英国怎么样,都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金阕就偎在金万鹏身上,眉飞色舞地绘声绘色地描绘各地的异域风情和所见所闻。
  说着,金阕就从包里拿出一瓶英国顶级酒庄酿造的名贵红葡萄酒,在博览会上买的,送给金万鹏。金万鹏喜不自禁,他最爱的东西就是红葡萄酒了。他拿着红葡萄酒,用鼻子去嗅,似乎隔着木塞也能闻得到酒香似的。他晃着脑袋,在地板上趿着拖鞋,踱着步,举着葡萄酒,得意洋洋地说,“最疼我的人还是我女儿啊,我也算没白疼了你。”
  金阕又拿出一个精巧别致的女式小提包,递给袁芊芊,“喏,这是给你的。”口气无比尊贵,就像是女王在赏赐东西似的。说完就走到自己房间休息去了。袁芊芊没有吭声。袁芊芊没有计较女儿态度的薄凉,只是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大对劲。
  晚上,金万鹏不在家。袁芊芊从四楼下来,想跟金阕拉拉家常。对于金阕今天回家的表现,袁芊芊心中隐隐地感到不安。她也不知道这不安是什么,只是为金阕深深地担忧着。
  袁芊芊悄悄地推开金阕的房门。只见金阕整个人趴在被子上,一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握成拳狠狠地捶着被子,一边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为什么在学校,在家里,在外面,在每一个地方,我无时不刻被规定了,我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为什么对自己的父母也要被规定,为什么规定了,对爸爸要尊敬要爱戴,对妈妈却不能亲近不能热爱?我为什么不能抱抱我妈?我从来就没有说过我要什么,我想做什么。我恨透了这一切,这虚伪的一切!我只想躺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不要做任何事,不要见任何人,不要说任何话。”
  袁芊芊轻轻地走进去,搂住金阕的肩膀,用纸巾擦净了她脸上的鼻涕眼泪。自己的泪也就陪着下来了。
  金阕见是妈妈,没有拒绝,顺从地坐了起来,把头靠在妈妈的肩上,鼻子还在不时地抽动着。在袁芊芊身边,金阕很快平静下来。金阕动情地说,“妈妈,其实跟你在一起,是我最放松的时刻。我知道你爱我。尽你可能地想给我开心快乐。”金阕无限向往地说,“妈妈,你知道吗,小时候,你带我玩沙子和吃牛排,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金阕的泪全干了。忽然,金阕打了个冷噤,像是从梦幻中重又回到现实。金阕把头从袁芊芊肩膀移开,挺直胸膛,像陌生人似的看着袁芊芊,冷冷地下逐客令,“你回去吧,我没事了。”金阕态度的陡变,比川剧变脸还要快。望着金阕全身上下紧紧裹着的冰层,袁芊芊感到自己像是突然被人推进了冰窟窿里。袁芊芊悲哀地想,此时的金阕又恢复了她金家接班人的身份,她不是她女儿了。
  暑假游学回来后,金阕就住在自己家里。一天,金阕不在家。袁芊芊记得她有一支玫红的口红被金阕拿走了,刚好她配衣服要用,就来到金阕房间。房门虚掩上的,显然金阕刚刚走。袁芊芊进到房内,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梳妆台上一片狼藉:几十支的口红被拦腰剪断,一把锋利的剪刀赫然入目,剪刀口上沾满了口红,像淌着鲜血似的。镜子上涂满了猩红的口红,显示刚刚有人在它上面愤怒地涂抹过。还有粉饼、梳子、眼影、书、充电线、耳机,只要她伸手能够得着的东西,统统被剪得乱七八糟,扔了一桌子。
  袁芊芊的心像大海的波浪似的,不停地拍打着。她什么都没动,软弱无力地掩面退了出去。她不愿意让金阕发现她进过她的房间。她不愿意让金阕知道她发现了这一切。袁芊芊的心像被人用鞭子狠狠地抽打了一顿,无声地抽泣着。告诉金万鹏吗,金万鹏肯定会说她小题大做,女儿大不了发发小姐脾气,胡闹一阵也就过去了。袁芊芊明白事态远比金成鹏所想的严重,女儿正行走在深渊边上,正在被魔鬼所攫获,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助她,拉她出来。袁芊芊觉得非常软弱无助,命运之神站在一边阴险地冷笑着看着她。她整个人都瘫在地上了。
  第二天,趁金阕不在,袁芊芊又偷偷溜进她房间。梳妆台上什么也没有,镜子也干干净净。口红、粉饼、眼影、充电线,金阕又买回了一模一样的,摆得好好的,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要不是袁芊芊亲眼所见,袁芊芊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一切确确实实地发生过。
  这之后,袁芊芊经常在无人时溜进金阕房间。发现金阕什么都剪:床单、枕套、浴巾剪得粉碎。甚至她自己的衣服也剪:内衣、袜子、裙子,还有那些国外买回的昂贵的时装,金阕也毫不心疼地剪得一条一条的。剪碎的衣服都扔在垃圾桶里。第二天,金阕又会买回一模一样的衣服和床单枕套。金阕装得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隔一阵,又剪。这简单成了金阕的一种病,她不时地通过剪东西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和仇恨。
  到高中时,金阕出落得像罂粟花一样鲜艳美丽。她有剧毒,但她娇美的容颜总是吸引着人,诱惑着人。金阕一米七的个,白白净净,两只乌黑的滴溜溜的眼睛,顾盼有神。脸上天然的一种很清纯很无邪的神情。走在校园里,每天都有一群的异性追随者围绕着她。
  金阕觉得这一切很有趣,但也仅仅只停留在有趣上面。她以捉弄男生为乐趣。金阕会从书包掏出一封男生写给她的情书,在金万鹏和袁芊芊的面前朗读,“我美丽的小百灵,我是多么想走在你身边……”金阕边读边咯咯地笑,有时笑得都直不起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金阕读到一半,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把情书给撕了,毫不在意地随手扔到垃圾桶中。
  袁芊芊一直蹙着眉,看到金阕撕信,略带着指责和不满的语气说,“你不要就还给人家,何苦来!”金万鹏一直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女儿。他认为,在男人的世界中,他女儿将不会被男人所主宰和控制。对于这一点,他心满意足。
  一次,金阕抱了一大捧的玫瑰花回来。金阕在金万鹏和袁芊芊的面前志满意得地飞舞着旋转了好几圈,一边得意地炫耀,“漂亮吧,我的玫瑰花!”金阕笑得气都喘不上来,“那个小傻瓜,还在外面呢。”果然,门外的花园里,站着一个傻傻的小男孩,还在痴情地一直往楼上窗户望着呢。金阕边笑边旋到窗户边,一手把玫瑰花瓣一片一片地摘下来,往窗下扔,落得男孩满头满身都是。金阕摘光了玫瑰花瓣,把光秃秃的花束远远地抛了,就咯咯地笑着跑走了。
  袁芊芊简直受不了了。她扭过了头,不愿再看。以后,只要金阕抱着花回来或掏出信来,袁芊芊就嫌恶地走开,她不想再看金阕的表演。这些恶作剧毫无心肝,没有一丝感情。她受够了这些。金阕也感觉到了妈妈的反对和抗议,表演了几次后,自觉无趣,也就停止了这些恶作剧。
  袁芊芊感到非常的沉重。她叹了一口气,悲哀地想:这孩子,不爱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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