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婚姻

　　袁芊芊十八岁那年认识了金万鹏。那时，袁芊芊在瑶台飞往香港的航班上当空姐。金万鹏大她十岁，二十八岁，是康康纸业有限公司的总裁，国内造纸行业的龙头老大。那时康康纸业在香港的分公司刚刚成立，因为生意上的缘故，金万鹏经常往来于瑶台与香港之间。金万鹏坐在头等舱里，袁芊芊为他倒红葡萄酒。金万鹏一眼就喜欢上了袁芊芊。
　　袁芊芊就像一杯水一样澄净透明。金万鹏从来没见过像她这样清纯甜美的女孩。袁芊芊的眼睛像林子里的泉水一样，明亮清彻，眸子里像有白云在里边流动，而整个蓝天都倒映在她的眸子深处，叫人怎么也望不见底。而这种望不见底叫人格外的心安，格外地吸引人，身不由己地诱惑人想纵身到这深不见底中去一探险究竟。在这世间的千万种美中，唯有单纯是最具杀伤力的。袁芊芊的笑容像美酒一样装满了她整颗心，而她的心就是这酿酒的酒窖，似乎永远都像是装得太满了，她遮掩不住，笑容随时随地从她脸上满溢出来。金万鹏第一次产生了爱情，就不可自拨地一头扎进那迷恋的情网中，疯狂而炽热，丧失了自己头脑中的所有理智和判断。
　　金万鹏总是千方百计地打听袁芊芊当班的时间。只要袁芊芊在蓝天上的时候，金万鹏就总是坐在她飞机的头等舱上，而且把前排所有的头等舱都包下来。金万鹏每次都只让袁芊芊为他倒酒，专人服务。金万鹏每次都抱着一大捧的玫瑰花献给袁芊芊，把头等舱都塞满了。整架飞机上都散发着浓浓的玫瑰花香。
　　只要看到金万鹏一上飞机，其他空姐就推着袁芊芊，笑着说，“快去，快去，你的专属贵宾到了！”空姐称袁芊芊为“花的精灵”，称她们的飞行为“玫瑰花的飞行”。
　　金万鹏每次都只要红葡萄酒。袁芊芊给金万鹏倒酒的时候，金万鹏情不自禁地拿起袁芊芊的手，放到嘴边深情地吻着。袁芊芊并没有缩回手，依旧含着笑望着金万鹏。就像田边的野花盛开着，任由人喜爱。那时的金万鹏一表人材，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一副斯文得体的绅士形象，很能博得女孩的欢心，而金万鹏却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女孩。独独对袁芊芊，金万鹏发自内心的爱。
　　金万鹏随袁芊芊在天上飞了一年之后，金万鹏提出要娶袁芊芊为妻。金万鹏的母亲，金母，嫌袁芊芊出身寒微，门不当，户不对，配不上她儿子，说什么也不同意。在绝大部分事情上，金万鹏对母亲，总是俯首贴耳的。唯独这一次，金万鹏一意孤行。金万鹏一定要娶袁芊芊。金万鹏威胁说，如果不娶袁芊芊，那他这辈子就都不结婚了。金母有些害怕，儿子这么大年龄了，从没谈过恋爱。儿子的脾性她清楚，是说得到就做得到的，万一真闹个不结婚呢，金家不绝后了。金母退缩了，左右思量，前后权衡，勉强同意了金万鹏的婚事。结婚是同意了，可金母总嫌儿媳，这个总裁夫人身上，脱不掉一股寒酸气。
　　举行完婚礼，金万鹏放下手中生意上所有的事务，给自己放了整整一个月的假，陪袁芊芊去度蜜月，到世界各地旅行。一个月的假，这在金万鹏，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蜜月中的金万鹏和现在的金万鹏简直有天地之别，迥然不同。蜜月中的袁芊芊真的是泡在爱的蜜水中，除了爱情，袁芊芊不知道这世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跟她的幸福相提并论。
　　金万鹏温柔极了，就像一个完全没有主见的男孩儿，什么都听袁芊芊的，对袁芊芊百依百顺。他对袁芊芊的爱和依恋主宰了一切。旅行的路线事先什么也没有规划，完全依袁芊芊的心情和兴趣所定。袁芊芊的手往欧洲一指，他们就出现在巴黎的街头了；袁芊芊忽然想看风车，他们就又展转到了丹麦；袁芊芊突发奇想想划划船，他们就又在威尼斯的水中荡漾着了。世界就像是可以提供各种玩耍的大游乐场，尽情地满足他们的各种奇思怪想。在两个人的世界里，袁芊芊那时就像皇后一样尊贵，没有什么是不能的。袁芊芊以为她的生活就永远这样幸福美满地走下去，她快乐极了，也幸福极了。
　　旅行的天地，完全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金万鹏小心翼翼地避开媒体，瞒过记者，躲开摄像头，就像蒸发了一样消声匿迹了。这个社会，这个社会对他们的要求，以及他们在这个社会中所扮演的角色都远离他们而去，似乎什么都不存在。没有责任，没有义务，没有规矩，没有束缚。只有快乐，无穷无尽的快乐。只有他们的爱情在这天地间流淌。在巴黎，金万鹏给袁芊芊买了许多时尚服装、香水，还有钻戒、项链等各种首饰。袁芊芊穿上这最时尚的衣服，戴上项链、耳环、钻戒，整个人熠熠发光，就跟仙女下尘似的。金万鹏常整个上午整个上午抱着袁芊芊，一个人痴了似的，怎么也不肯放手。袁芊芊常娇痴地拍着金万鹏的手，说“嗳，放开手，我们该去吃饭了。”
　　俗话说，好景不长，良辰难再。袁芊芊没想到的是，属于她的美好时光竟是那么短暂，一去不返。旅行回来，到家后她的地位和待遇陡然下降，好像兜头一盆冷水，把她浇了个透心凉。金万鹏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各种各样的要求和规矩接踵而来，金万鹏从一个温柔体贴的情人摇身一变，变成个唯我独尊、专横跋扈的独裁者和统治者。这让袁芊芊始料未及，猝不及防，惊惶失措。
　　金万鹏是个孝子。从小到大，都是母亲做主。家中一切事务都听母亲安排。康康纸业是个家族企业，代代相传，传到金万鹏已经第四代了。到金万鹏的父亲时，企业规模已经相当庞大。金万鹏的父亲终日扑在生意上，为企业的发展呕心沥血。在他的脑子里，除了工作，工作，还是工作。终于有一天，累垮了，在金万鹏十岁时就撒手人寰。金万鹏的母亲精明强干，一个人独力挑起丈夫撂下的重担，把企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一边全副心血培养金万鹏做企业的接班人。到金万鹏大学研究生毕业，就逐步接手企业的事务。现在虽说金母已经完全放手，让金万鹏独自当掌门人，但遇到公司增资合股并购等重大事项，金母手中还是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家里的事情更甭提了，都是金母说了算。金万鹏从小就习惯了听从母亲的指示，金万鹏生活起居的习惯，大多从金母那继承下来。金万鹏对于服装和食物的品味和挑剔，也都从金母那一脉相承。家里只有金母说的话算话，没有袁芊芊说话的份。金母的话就是法律和禁忌，其他人只能遵循和执行，不得违拗。家里依旧只有金母一个女主人，金万鹏对母亲毕恭毕敬，言听计从，袁芊芊不过是金万鹏娶回来的一个附属，一个装饰，一个必需品。
　　让袁芊芊感到万幸的是，金母不愿意跟夫妻俩一起居住。金母宁愿自己一个人过着自由自在、耳根清静的生活。袁芊芊在心中念了几万声的阿弥陀佛，要是金母真的决定要跟他们一起居住，袁芊芊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她也不懂那种日子该怎么过，她的被抑制和受压迫不知要到何种程度。金母不喜欢一个人住大别墅，她觉得房子太大太空，鬼都会跑进来。在一个距袁芊芊较远的安静的片区里，金母跟个贴心女佣住在一套复式楼房里。这个女佣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后来老了，就让她女儿来顶替她。
　　蜜月回来后，跟金万鹏回到栖月坞住。袁芊芊的感觉，就像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上。金万鹏对吃饭穿衣的苛求，一事有一事的规矩，一板一眼的，什么都不能逾越。生活就像刻画好的石板画，你每天就照着它一笔一划地去画，画完了，一天也就结束了。第二天再接着一笔一划地去画。所有的这一切，都跟袁芊芊以前的生活格格不入。袁芊芊虽说当空姐，每天都在天上飞，但是每天的乘客都不一样，每天都有意外的惊喜出现，而且，袁芊芊跟其他空姐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尽的新鲜事。袁芊芊经常托着下巴，坐着，呆呆地想她当空姐时的快乐生活。
　　现在的生活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袁芊芊想，既然嫁给金万鹏，嫁鸡随鸡，少不得耐着性子，一点一点慢慢地改过来。金万鹏跟蜜月时完全变了个样子，温柔体贴全没了，像从头到脚换了个人似的。人变得很严肃，话也很少，除了吩咐袁芊芊什么事要怎么做。袁芊芊觉得金万鹏现在很少注意到她的存在和感受。袁芊芊后来才慢慢地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金万鹏，这才是金万鹏的本来面目。只是在恋爱的火焰中，金万鹏蜕变了一番。现在，灰暗的现实把恋爱的火焰全部吞没了后，金万鹏又恢复了他的本性和常态。金万鹏整天板着脸上班，皱着眉下班，仿佛公司的事把他的魂都捉走，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似的。下班到家几乎不怎么说话，只是坐着闷闷的喝红葡萄酒。金万鹏酷爱红葡萄酒，家里藏了许多红葡萄酒。
　　结婚后，金万鹏就不再让袁芊芊去上班了。金万鹏送袁芊芊上各种各样的培训课：美容、美发、形体塑造、时装、礼仪、厨艺等等。金万鹏认为，当空姐会降低了袁芊芊总裁夫人的身份。袁芊芊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再说，家里也有很多事情需要袁芊芊去打理。袁芊芊知道，金万鹏说的这些话，全都是金母说的话。袁芊芊没有说什么。金万鹏说的都在理，只是袁芊芊心中隐隐有股失落的感觉。经常觉得心跟这房子一样，空荡荡的。金万鹏现在很少抱袁芊芊。金万鹏抱得更多的，是红葡萄酒瓶。袁芊芊有时悲伤地想，蜜月就像肥皂泡一样破灭，或者飞走了。
　　每天晚上11点，金母准时给金万鹏打电话。金万鹏会不厌其烦地给母亲汇报一天的工作，琐细得很，甚至连晚上宴请其他公司CEO时点的什么菜，他都会详细汇报。跟金母通电话，就像金万鹏的生命补给线和精神支柱一样，每天必不可少。袁芊芊忽然明白：金母就是金万鹏的遥控器，金万鹏不过是个显示器。金万鹏这个显示器上显示的什么内容，完全由金母这个遥控器来控制掌握。
　　每晚金万鹏和母亲通电话时，袁芊芊都很厌恶地走开，离得远远的。袁芊芊有时会想，其实她嫁的不是金万鹏，她嫁的是金母，这是多么可悲可笑啊。袁芊芊在心中自怜自叹一会，就把这个可笑的念头赶走了。
　　袁芊芊经常闷闷的，心里空荡荡的。幸好袁芊芊性格的底色很明亮，烦恼忧伤在她心里都停留不久，她总是能让太阳照进她心里。金母虽说没跟她住在一起，但金母还是像个幽灵一样阴魂不散，在这个别墅里到处飘荡。这个幽灵经常通过金万鹏阴沉的脸和冰冷的语气显现出来。金万鹏在家时，袁芊芊经常会感到受一股无形的力的挤压和逼迫。但是幸好，白天一整天金万鹏都不在家。只要金万鹏不在家时，袁芊芊就觉得自己又是自由的了，她又可以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而生活中，到处都是可以寻找快活和快乐的。快乐就像是莆公英的种子，随风飞扬，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追上它。
　　蜜月时，袁芊芊怀孕了。金万鹏和母亲喜不自禁，全家关注的焦点都转移到孩子身上。怀孕期间，金母为袁芊芊请了专门的营养师，每天给袁芊芊配膳，综合考量了各种维生素、微量元素、蛋白质的含量及比例，给袁芊芊列出了每餐的营养食谱：米饭多少克、粗粮多少克、牛奶多少克、奶酪多少克、青菜多少克、水果多少克、坚果多少克、肉多少克、鱼多少克、虾多少克、鲍鱼多少克、海参多少克、油多少克、盐多少克……每天的食谱先送金母过目，金母审阅同意后，吩咐袁芊芊要严格按营养师开出的食谱进食。食谱列出的食物每天都更换不同的品种。金母要让自己贴身的女佣来给袁芊芊做饭，袁芊芊坚决地拒绝了。袁芊芊说，她只吃得习惯张嫂做的饭，现在妊娠反应又很厉害，其他人做的饭，她一口都吃不下。看在孙子的份上，金母只得做罢，只是不时地过来巡视检查袁芊芊的执行情况。金母来时，袁芊芊都躺在床上养胎。
　　金母还请了瑶台市最好的妇产医生，每日上门为袁芊芊量血压，测心跳，听胎心，做例行检查。袁芊芊一一都依了，照办不误。都是为了孩子好嘛，袁芊芊理解金母的苦心。
　　生下来是个女孩，金万鹏给女儿取名叫金阕，希望她成为金家最优美动听的一首金曲。金母有些失望，好多年，在金阕上小学前，从不登儿子的家门，对金阕不闻不问，就当没有这个孙女似的。后来，金母一边希望袁芊芊再生个男孩，一边重整旗鼓，振作信心，着手培养金阕做金家的接班人，也就是康康纸业的接班人。
　　在别墅的三楼，和金万鹏卧室并列的，是另外一间卧室，大小和风格跟金万鹏的卧室一模一样。女儿出生后，为了不影响金万鹏晚上的睡眠，袁芊芊就搬出金万鹏的卧室，和女儿睡到边上那间卧室了。
　　金万鹏对女儿出奇地温柔，这让袁芊芊感到很惊奇。袁芊原本还担心金万鹏会和他母亲一样，对女儿抱着成见，心怀不满，但是没有，金万鹏对女儿的爱是发自内心的，无可比拟的。其实，外表严厉的人只是把他的温柔隐藏起来了，藏得很深很深，或者出于某种隐密的原因，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他的温柔。只要有一块合适的田地，他的温柔就释放出来，在这块田地上开满了花朵。
　　有种奇怪的现象，再严厉的男人，对儿子可能会严格管教，严厉要求，摆出一副父道尊严；但对女儿，都会无一例外地格外温柔，对女儿没有一丝一毫的要求，宠爱到溺爱的程度也不以为过。或许，这是不肯低头不肯示弱的男性尊严，寻求自身的一种补偿和平衡吧。你经常会见到这种奇怪的现象，外表越是严厉凛然不可侵犯的男人，就越是溺爱女儿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金万鹏只要有时间，就陪着女儿玩。金万鹏把世界各地最贵最漂亮的姿态各异的芭比娃娃都买来，给女儿。大约有几百个芭比娃娃，有一间屋子专门用来给她放芭比娃娃。金万鹏每天坐在地板上，陪着女儿，不厌其烦地把芭比娃娃的衣服全都换过一遍。从来没做过家务活的男人，却能几个小时坐着陪女儿给芭比一件一件地换衣服。袁芊芊看了，在心中直叫奇。
　　一天，芭比娃娃的头发把女儿的手指缠住了，女儿就生气地大叫起来。就像一个从来没有遇到不顺心事的小霸王，突然碰到了挑衅似的。女儿用力地甩手，把芭比娃娃恨恨地甩到地板上，芭比摔断了脖子，女儿还是愤愤地，赶上前去，用脚在芭比的头发上狠狠地踩着，嘴里忿忿地骂着。袁芊芊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一跳：天哪，她生的是什么样的混世魔王哪。这孩子，一点都不像她。
　　金万鹏却没有生气。他笑咪咪地抱起女儿，放在自己膝盖上坐着，好言好语地百般劝慰。金万鹏保证说，他明天会再买一个一模一样的，而且头发是扎好的，绝对不会再缠到她的手指了。袁芊芊想劝阻，不能这样溺爱孩子，话到嘴边，却又停住了。
　　女儿睡后，袁芊芊来到金万鹏的卧室。金万鹏正斜靠在床上看手机。袁芊芊坐在床边，抻了抻了床上的被子边，缓缓地对金万鹏说，“你不能这么无原则地溺爱女儿。女儿把芭比的脖子都摔断了，这样做不对，你不能这样纵容她，让她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相反，却得到了奖赏，可以得到新的芭比。这样下去，女儿会越来越任性的。”
　　金万鹏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放下手机，盯着袁芊芊的眼睛，先声夺人地反问，“以你那样的博爱精神，你想教给女儿什么，你想要教出什么样的继承人？”
　　袁芊芊讨厌丈夫那充满了鄙夷的语调。从那语调中，袁芊芊知道丈夫是站在与自己截然相反的对立面上。在丈夫的语调中，君临一切和蔑视一切俯视一切的神情一览无遗。袁芊芊明白自己无法对抗这种与生俱来的傲慢与优越感，那是一个氏族打在血液里的烙印。
　　金万鹏继续盯着袁芊芊，咄咄逼人地说，“没用的、绊脚的、不好看的、坏了的芭比统统都得扔掉。就像在一个企业中，效率低下的、能力不强的、老弱迟钝的员工，你统统都得淘汰掉，你不允许有一丁一点的同情心。这些淘汰出局的员工摔断脖子或是饿死，统统与你无关，你不能发一丝一毫的怜悯和善心。你要是同情，给这些人饭吃，你自己就一口都没得吃。企业不是慈善机构。商场就是战场，没有战斗力就得被消灭。”
　　金万鹏转过头，看着窗外，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凄惨而又怪异的笑声，自嘲地说，“我哪天要是示弱，我也一样要被别人吃掉。”金万鹏一边凝视，一边自言自语，“你没有任何选择，你就只能不停地向前，向前，向前。企业就只有一条路，就是不断地变大，变大，再变大，不然，你就只能面临着被消灭的危险。”
　　金万鹏忽然攥紧了拳头，捶着床，不容置疑地说，“我要我的女儿勇敢果断，坚韧不拔，我要把女儿打造成铜墙铁壁，在对手面前永不动摇，能够给所有敢于挑战她的人，狠狠的一击。”
　　袁芊芊充满忧郁地望着金万鹏，从这个社会生存竞争的残酷现实出发，丈夫无疑有他的道理。但是这里得埋葬掉多少的天真和童趣，这里付出的代价也是无法估量的。袁芊芊在心中犹疑地想：万一果敢善断没有培养出来，却一点点的良心与爱心都消失殆尽，岂不是天下最可怖的事情？袁芊芊知道金万鹏听不进她的话，也就没有把她的犹疑说出来，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