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孤独之心

　　“什么？”野峻听了之后身体不觉后靠到了墙边，他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你竟然是凶手吗？”
　　跻进仍旧躺在沙发上用一种低沉的声音问道：“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我总是比你先发觉一些事情吗？好了，现在我来告诉你真相：我就是凶手，所以我才会比你先知道一切。”
　　“怎么可能？”野峻否定道，“你是推理出来的，不是吗？你怎么可能会是凶手呢？”
　　跻进听了，又是一声冷笑。野峻看着他，不解其意。
　　“推理？”跻进低低地说道，“想要在凶杀案中发觉真相，就只有一种高效的办法……
　　……
　　“把自己当做凶手。”
　　“把自己当做凶手？什么意思？”野峻听后，更加疑惑。
　　“只有把自己当做凶手，你才能清晰地去分析他的作案手法，以及……他的动机。”跻进有力无气地回答道。
　　“站在凶手的角度上考虑问题吗？”
　　“没错，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在了解真相的同时感受到痛苦。”
　　“痛苦？为什么要痛苦呢？”
　　“凶手的痛苦，他们为什么要伤害别人？他们的心中或许也会有痛苦，当然，没有理由的恶意也是存在的，但是，一旦我知道了一些凶手内心的痛苦之后，我自己也会有那样的痛苦，因为，我一直站在他们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野峻看着跻进，眼睛充满了同情。
　　“从‘死亡书签’一案后，我又接手了许多案件。太多的罪恶都被我看见了。哼，那么多人的生命在我们的世界消逝，那么多人的灵魂在我们的世界沉沦，那么多人流了那么多的血与泪……这是为什么？血案一直发生，罪恶一直存在着，而我，却根本无法阻止。如果人们不从这些悲剧中吸取教训的话，我就要一直破案下去吗？野峻，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害怕，我害怕我一直站在凶手的角度思考的话，总有一天我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跻进继续说道。
　　“跻进……野峻看着跻进，小心地问道，“跻进，那你为什么要当侦探呢？”
　　“我并不是侦探，”跻进忽然抬起头，又恢复了一贯来玩笑式的语气说道，“我只是在尽力扮演‘侦探’这个角色而已。”
　　“你……
　　“好了，第二件案子我已经有头绪了，我们好像还没有吃午饭的样子。走吧，我请你去吃午饭吧。”跻进笑着说道。
　　“好吧，”野峻从口袋里拿出了钱包，故意翻了翻后用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每次你请客都是我出的钱。”
　　“走吧，我们在去吃午饭前，先去第二件案子的案发现场看一看。像我这么天才的侦探，肯定马上就能把案子解决。”说着，跻进便欢快地走了出去。
　　野峻看着跻进的背影，他明白了，在跻进那个看似无所在意的外表之下，还潜藏着一种难以言语的东西……
　　
　　“已经有这么多事发生了，凶手还是没有被你查出来吗？”我在跻进老师讲述的期间，忽然这样问了一句。
　　“是的。”跻进老师平静地回答道，并没有因为我的打断不悦。
　　“听说在那时，警方找出了一个嫌疑人，但是你却帮那个人洗清了嫌疑，这是真的吗？”我又问道。
　　“没错，当时警方怀疑的那个人就是Alexandra（亚历桑德拉），但是……跻进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但是……我帮他洗清了嫌疑。”
　　“您真是厉害，”我忍不住赞扬道，“您真的是很了不起啊！”
　　“但是……”跻进略带悲伤地说，“我帮他洗清了嫌疑，却是在悲剧发生之后……
　　“悲剧发生之后？”
　　“是的。”说着，跻进老师又开始了他的叙述。
　　
　　寂寥小巷 15:00a.m Silence Alley 15:00a.m
　　“嗯，1985年由意大利伯莱塔公司研制的伯莱塔92F型手枪，后被美军改名为M9，该枪发射9毫米巴拉贝鲁姆弹，全长217毫米，空枪重0.96千克，初速333．7米／秒，有效射程50米。”跻进看着那把正被人举着对向自己的手枪，笑着说道，“我记得网上是这么说的，你怎么买到这种手枪的？是不是有些过时了？”
　　“哼，直到现在你依然无所畏惧吗？”举枪者冷笑着说道，“果然作为侦探，你有着一定的勇气。”
　　“先不说这个，”跻进说道，“嘿，先说说你这一把枪是怎么来的吧？”
　　“够了！”举枪的人忽然震怒，气愤地咆哮道，“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我没见过像你这么可恶的人！从来没有见过！”
　　跻进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人——这是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得五官端正，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也很整齐，但是现在，过于强烈的愤怒之情，使这样一个年轻人看起来有些可怕。
　　“好的，先生。看起来你有二十多岁的样子，那你的年纪比我大。先不要过于激动，冷静下来，先说说你的名字。”跻进很礼貌地说道。
　　“我的名字？”那人听了之后吼道，“现在我举着枪！你这个可恶的家伙，是我举着枪！你非但不感觉害怕，还站在这里向我询问我的名字。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先生，看得出来，你也是一个有着较高学历的人，即使你用枪指着我，这也不妨碍你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吧？”跻进仍旧不慌不忙，表现的彬彬有礼。
　　“好吧，”那个人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我叫Edwin（爱德温）。”
　　“好吧，爱德温先生，那么，请问你为什么要用这样一个具有危险性的东西指着我呢？”
　　“你这个家伙，你真的以为我拿这样一把枪是来和你开玩笑的吗？”爱德温气愤地说道，“你好好想想，你干过的事情！”
　　“不好意思，爱德温先生，”跻进笑着回复到，“我十七岁了，那么多年来，我干过很多事情，好事坏事都有，我实在不明白你指的是哪一件事？”
　　“可恶的家伙！”爱德温吼道，同时跻进也看到他的眼角流出了泪水，“你总是这样！装模作样而且自以为是！你干过什么你还不明白吗？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你不该打垮那家公司，害得我们那么多本来可以大有作为的年轻人失去了工作。”
　　“啊，”跻进调皮地说道，“我想起来了耶，你说的是不是执行NEW CITY计划的那家公司啊？好像是我揭发了一些他们的事情呀，怎么了？你失业了吗？我不知道耶，看来是我的错呀。”
　　“你……你这家伙！”听了跻进那调皮的语气后，爱德温气得咬牙切齿，“你居然……你看清楚了，我拿着枪，我随时可以扣动扳机了结你！”
　　“呀，算了吧，看上去举枪也是很累的，要不你把枪收好，我们去那边的咖啡店里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放心，咖啡钱由我付。”
　　那人听了，气得两眼发红，他将枪又指向了在一旁沉默了很久的野峻后向跻进咆哮道：“你不害怕是吧？现在我来结束你同伴的生命。”
　　“好了，先生。”跻进总算变得严肃了一些，“这与他无关，你说吧，为什么因为这种事情就要杀人？你穿的不是黑色西装，这么近的距离开枪，你身上的血迹根本掩饰不了。况且你的枪声很容易被听见，看来你已经做好了被警察抓住的准备了。说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梦想，为了梦想。”爱德温的语气从愤怒变得忧伤，“我本来在哪里可以大展拳脚的，可是你让那家公司倒闭了，我失业了，一切都怪你！”
　　“嗯，”跻进听了点点头，“说实话，如果你真的认为是我的错的话，你开枪吧。”
　　“为什么？你真的不害怕死吗？”
　　“当然怕，就是因为害怕死，我才会趁如今还活着，多做一些我认为对的事。”
　　“你认为你让那么多人失业是对的吗？”
　　“没错，你开枪吧，我认为我没有做错。”
　　“打击那家公司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梦想，是你自己说的梦想。我很佩服有梦想的人，所以你有梦想是好的事情，先生。但是，你想过别人的梦想吗？你有梦想，没错，但是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人都有梦想。那么多的人就是为了一些微小的愿望而一生无悔地奋斗着。或许，在深山采药的采药人要3000年才能攒够那么多钱，或许一个维修工人需要2770年昼夜不息，不吃不喝地工作才能攒够那么多的钱；一个技术工人要2700年；一个知识丰富的管理人员1583年的辛苦才能挣那么多；一个硅谷的高级科技人员需要200多年的工作。难道那些辛苦工作的人，就没有梦想？城市建设，被你们公司当成贪钱的借口，那么多钱，需要多少人辛勤劳动？他们没有梦想吗？他们辛苦交钱纳税，就是为了给你们公司挥霍吗？不，他们本应有权利追求自由，有权利追求梦想，但因为你们，把他们终生辛苦的钱拿走了，让人们为了生活而奔波，难道别人就不要追求梦想吗？你们公司修建的交通大桥总是猝不及防地断裂，开车的人是冒着生命危险经过的，而据我所知，中国的桥可以做到千年不倒，难道我们国家如此落后吗？中国的房子也是成百上千年风雨不动，而我们的房子没几年就要拆一次。且不说人，那些动物呢，如此浪费资源，它们怎么办？”跻进平静地说道，“所以，请你开枪吧，我没有做错。我打垮了你们公司，我没有做错。我们的国家，虽然时常会有这样那样的错误犯下，但是，我从来没有对其失去信心，因为，能及时改正，是这个国家最大的优点。你向我开枪吧，错误需要有人纠正，既然你们公司倒了，就证明了我们国家知错能改。好吧，开枪，快点！”
　　爱德温忽然哭了，他声嘶力竭地喊道：“为什么？可难道我有错吗？“
　　“不，谁都没有错。这个世界太大了，这个世界中的是非，没有人能说清楚。”跻进看着他说道，“不过，有一点，先生，你确实是个聪明的人。但是，仅仅是一个聪明的人罢了，你并非充满智慧，当聪明的大脑连对错都分不清的时候，这算什么智慧呢？没有了正义的聪明，并非智慧。如果你执意认为我错了的话，你就向我开枪吧。如你所见，我并不害怕，我早就预料到了，我把那家公司弄垮后，一定会有人来取我性命。”
　　“真的是为了公众利益吗？你怎么可能会是这么伟大的人？”
　　“你为什么还不开枪？”
　　“你走吧，”爱德温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后对跻进说道，“既然如此，杀了你也是没有意义的。”
　　“我知道，你跟踪我很久了，你还是开枪吧。”
　　“不！你快走！”爱德温扔下手枪后大声喊道，“走吧！快点走！”
　　“谢谢了。”跻进说道。
　　“不要说谢，我刚才真的想开枪了。”
　　“多谢你没在我说话前就开枪，现在很少人能像你一样有耐心听别人说完话。你是一个好人，不要冲动，你一定可以在别的公司大有作为的。还有……
　　“还有什么……
　　“不好意思，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跻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走吧……”
　　“好的。”跻进拉着野峻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出了巷子，而爱德温却在原地又立了许久……
　　
　　越直市警察局 16:00a.m. Police Station 16:00a.m.
　　“警官，找到Alexandra了吗？”跻进向雷克斯警官询问道。
　　“找到了……实际上，我可以告诉你，这连环杀人案可以结案了。”雷克斯回答道。
　　“结案？”跻进听了感觉十分不可思议，他有些激动地说道，“什么意思？你们认为Alexandra是三件血案的凶手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雷克斯的语气显得十分冷淡。
　　“他在哪里？我有些问题需要他回答。”
　　“你知道他在那里也没有用了，你不可能让他开口了……
　　“怎么……他……”
　　“看上去是自杀。”雷克斯面无表情地看着跻进说道，“怎么了？你的脸为什么看上去如此苍白？”
　　“不……我没事……”跻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