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云山雾罩 拨云见日（之二）

　　从医院出来，姥爷提议走一趟北城路。此时已过了十一点半，大街上行人稀少。禤翔开着摩托车从强威公司门前经过，卷闸门是关着的，但楼上的窗户却透着灯光。
　　“这家伙还没睡。”姥爷说。
　　“姥爷，你怎么看祝实荣这件事？”禤翔问。
　　“对方也是生意人，得让宫军甯帮查那个电话号码才行。”
　　“那个死去的人还没查到吗？”
　　“都成无头案了。”姥爷叹气道。
　　回到家，姥姥和卿卿都还没睡，瑞瑞和禤云已经睡了。姥爷把祝实荣醒来的事和姥姥、卿卿说了。
　　卿卿说：“郊区的路是没有路灯的，祝实荣在刹那间看见两束灯光，说明对方清楚地知道对面开来的车是祝实荣的，迎面相撞，司机猛打方向盘，车子就掉进水里了。这是一起蓄意已久的谋杀案。”
　　姥爷说：“我也这么认为。”
　　禤翔端着一壶清茶进客厅，给姥爷姥姥分别倒了一杯。
　　姥姥看着姥爷说：“又是一起车祸。祝实荣这次的车祸和小肥那次车祸都是在晚上，都是在没有监控的路段发生，两起案件的罪魁祸首会不会是同一人？”
　　姥爷和卿卿顿时呆住了。
　　禤翔坐在姥爷对面，说：“我觉得不像是同一个人。”
　　“你是怎样分析的？”姥爷问。
　　禤翔说：“小肥那次是实地跟踪，也就是说对方踩了很多次点，抓准了小肥的规律。在没有监控的路段实施车辆意外相撞，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说明这个人对这起谋杀已策划了很久。而祝实荣这次车祸是临时起意的，对方靠手机定位查到祝实荣在哪里，在必经之路进行偷袭，祝实荣的司机一慌乱，必定一头扎进河里。祝实荣的生意被对方抢走，可见对方也是颇有实力的生意人。祝实荣这起车祸是他的对手在干的，与小肥那一单不是同一个人。”
　　姥爷说：“你说对方在偷袭，那么他事先一定在必经路上设了埋伏。”
　　禤翔说：“明天我们可以去那条河边查找，说不定会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时候不早了，禤翔给姥姥泡了热水脚，检查一遍四合院，方才回屋休息。
　　卿卿在床上等他，屋里燃着香。他一上床，卿卿钻进他被里，与他紧紧相拥。他捏着卿卿的脸蛋，轻声笑说：“捣蛋鬼，怎么还不睡？”
　　“你不回来我睡不着。”卿卿促狭地说。
　　“小馋猫。”他柔声说。
　　床头柜上的香炉正燃着缕缕的香，在沁人肺腑的醇香中，卿卿仿佛整个人飘荡起来，浮在空中如在云中漫步。满眼鲜花盛开香味缭绕，恍惚中，她看到自己飘荡在飘浮的仙境里，扶摇于九霄云层之上，聆听着悦耳的仙乐，在风信子散发的馨香中沉醉。
　　
　　清晨的护城河边，禤翔带着瑞瑞姥爷和禤云在慢跑。天气极冷，呵气成霜，河面结着浮冰，水流在冰下缓慢地流动。
　　“瑞瑞，加油。”禤翔放慢脚步，回头叫着。瑞瑞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两脚像灌了铅似的跑不动。
　　姥爷看着瑞瑞圆圆的脸蛋，也笑了：“晚饭别吃得太饱，你瞧，都长胖了。”
　　瑞瑞跑到跟前，不悦地说：“谁要姐夫做得那么好吃，每顿六七个菜。”
　　禤翔忍俊不禁：“都怪我，行了吧？”
　　姥爷说：“姐夫是做给你姐姐吃的，你倒好，把姐姐那份也吃了。”
　　“姐姐吃不了，我帮她吃。”瑞瑞说。
　　“也怪姐姐，行了吧？”禤翔笑说，“以后晚上打球的时间增加半个小时，再慢跑半个小时，把多余的脂肪消耗掉，就不会长成小胖子。”
　　“我就是长了点肉，还不是胖子。”瑞瑞嘟着嘴说。
　　“还说长了点肉，你全身都变圆了。”禤翔笑说。
　　“那姐夫你少做点菜不行吗？”
　　禤翔扬了扬眉毛，说：“实力不允许。”
　　“那你就别怪我吃得多。”
　　禤翔笑了，瑞瑞极会顶嘴，怼人的实力也在日益增长。
　　卿卿是被一阵阵清越的笛声唤醒的。她睁开眼，慵懒地起身。
　　爷孙晨练回来，瑞瑞跟姥爷在花园里扫落叶，淋花浇树。禤云起床后，坐在回廊上吹笛，悠扬悦耳的笛声飘荡在院子上空，给崭新的一天注入了清新的活力。
　　卿卿洗漱后，在后花园散步。她气色很好，被禤翔的浓情蜜意滋润着，身心如清晨的空气一样清爽。
　　卿卿在花园里遛了一圈，走进厨房。禤翔系着围裙在做包子，她从身后紧紧抱着他，把脸贴在他后背。
　　“早餐还没做好，你不多睡一会儿？”他柔声说。
　　“不想睡了，想看到你。”
　　“傻丫头，我又不去哪里。”他声音更柔地说。
　　她钻进他怀里，吻着他的脸和唇。
　　“姥爷、瑞瑞在外面。”他吻了吻她，压低着声音说。
　　她双手环抱着他，不舍得放开。
　　“千纸鹤扭亏为盈，姥爷给了你多少奖金？”她轻声问。
　　“给了两万。”他直爽地说。
　　“除了这两万，别的还给吗？”她又问。
　　“有两万是每月固定给的，还有铺面、葵阳、璧湖、上海和香港的饭店他每月也给两万。那一次家里和饭店重装系统，姥爷一次给了两百万，带你回家省亲又给了两百万。”他转头看着她，“怎么了？今天问起这些事来了。”
　　“你每天跑来跑去的，看似轻松其实很辛苦。你没来之前，生意都是没怎么起色的；你来了之后，重装了系统，给了姥爷很多好的建议，生意好转了许多。还有，你每天接送瑞瑞，陪他锻炼，督促他练魔方，很累的。我觉得姥爷给你给得太少了。”
　　“卿卿，快别这么说，姥爷给的足够多了，我自己都觉得做得不够好，受之有愧。姥爷一心待我，传授我许多生意经，教我识人待物，教我制香，炒股，我感激都来不及，你快别说钱的事了。”禤翔低声说。
　　卿卿笑了笑，说：“好吧，不说了。”她接着又问，“你还给你的战友家里寄钱吗？”
　　“寄的，给他父母每月寄一笔生活费。前两个月，战友的父亲生了一场大病，在省城医院动手术，我寄了五万，他的小弟小妹读完书我的压力就不大了。”
　　卿卿更紧地抱着他，禤翔真是太善良太仁厚，内心充满了博爱。
　　禤翔把早餐端上桌，是香气扑鼻的油饼和松软可口的菜汤包、益气养神的百合红豆糯米粥、水煮鸡蛋。
　　瑞瑞拿起一块油饼张口就吃。
　　“慢点吃。”姥姥笑眯眯地说。
　　“瑞瑞，先吃粥和鸡蛋，油饼油腻放在后面吃。”禤翔说。
　　瑞瑞不情愿地把油饼放在碟里，接过姐夫递来的一碗粥，就着姐姐剥好的鸡蛋一口一口地吃着。
　　禤云贴着瑞瑞的耳朵说悄悄话，把瑞瑞都给逗乐了。
　　“说什么呢？”卿卿问。
　　两个男孩子笑着不答话，埋头吃早餐。
　　禤翔看着瑞瑞和禤云说：“放学了马上给我出来，不许在操场上玩。”
　　禤云不悦地低叫：“我们和同学说好了，就玩丢沙包。”
　　禤翔严肃地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们那种沙包里面装的是河边的沙石，又沉又重。我听有些家长说，别班有个男孩子被沙包打中眼睛，把眼角膜都打伤了，视力严重下降。你们不许玩，放学了就出来，别让我在外面久等。再说了，离瑞瑞的比赛还不到一个月，得抓紧时间练习。”
　　两个男孩子不再吭声，低着头吃油饼，禤翔是说一不二的人，他们不敢有半点反抗。
　　在教育孩子面前，姥爷姥姥和卿卿都不做声，他们知道瑞瑞是不听他们的。
　　禤翔剥了两个鸡蛋分别递给姥姥和姥爷，姥姥很享受这温暖又温馨的早餐。
　　“天气预报说，未来几天有西伯利亚寒流南下，咱们的御衣黄牡丹和白帽子牡丹、婴儿兰花、大花无柱兰得做好防寒措施，否则明年采集不到花瓣，将有六百多万的损失。”姥姥对卿卿说。
　　不等卿卿说话，禤翔说：“这两天寒露重，孕妇得注重保暖。这些活儿让我来做。”
　　姥姥微笑地颔首，心里为卿卿高兴，她找到了一个体贴入微的好男人。
　　送两个男孩子上学后，禤翔开车带着姥爷到祝实荣出事的地点走一趟。案发现场已被踩踏过，没有看出什么。祝实荣说，突然看到对面有两束灯光，那辆车一定是等祝实荣的车走近，突然亮灯，司机眼一花，急打方向盘，猝不及防地掉进了河里。禤翔走到离石桥两百米远处寻找，很快地，他找到了，草地里有两处明显的车辙。
　　“姥爷！”他轻叫了一声。
　　姥爷走近一看，没错，是车辙印，压得小草都扁了，说明这辆车停在这里有两个小时以上。姥爷再仔细看，草地里还有几根烟蒂，他用餐巾纸把烟头拾起，装起一个塑料袋子里。
　　一路上，姥爷沉思着。禤翔手机响了，是祝禛打来的，说父亲出院了，叫禤翔有空上他家一趟。
　　下午，禤翔抽空到祝实荣别墅去看望祝实荣，巧了，那两位和祝实荣问过话的警察也在。禤翔把拾到的烟蒂交给警察，还说了那一个电话号码。
　　警察中有一个年纪较长的，他不解禤翔是怎么弄到那个跟踪号码的，禤翔拿过祝实荣的手机，做了一个破解示范，当场把俩警察给震惊住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肯定接受过电子方面特长的训练。”警察说。
　　禤翔脸上浮着淡淡的笑容：“爱好而已。”
　　“你提供的线索很重要，我们回去会做进一步详细的调查。”警察说。
　　警察走后，祝实荣让禤翔看他已打开的笔记本电脑。禤翔一上电脑，便告诉祝实荣有人正在同步远程浏览他的电脑。
　　祝实荣一家人围在电脑前，看着电脑里的鼠标在自己走动，顿时吓得瞠目结舌。
　　“我过去为什么看不到？”祝实荣吓得声音在发抖。
　　“你办公室里装摄像头，对方可以通过摄像头看到你的一举一动，现在在家里，他不知道你也在看电脑。”禤翔说。
　　“怎么样才能阻止他？”祝实荣已吓得六神无主。
　　“不急，我倒要看对方是谁。”禤翔迅速装上一个软件，查找对方。很快地，电脑画面在一层一层地剖析，不久，画面出现一栋眼熟的大厦。祝实荣愕然万分地看着禤翔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破解对方密码，连上对方摄像头。镜头穿透过一间间房间，锁定在一个坐在办公室里正在上网的男人背影。
　　男人的电脑里出现的是祝实荣电脑里的内容，这可把祝实荣吓得全身跳起来。那个男人转过身，祝实荣、祝禛父子俩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脸，同时失声惊叫：“厍①太原！”
　　禤翔迅速截屏。祝实荣激动得不行，抓起电话就报警。
　　才刚走不久的俩警察又踅回祝家别墅，看了禤翔的视频截图，也完全惊呆住了。
　　不用半天时间，警察查到那个跟踪电话号码，亦是厍太原身边一个助理的。一天后，警察印证草地上的车辙与厍太原的一辆奥迪R8跑车相同，烟蒂上的唾液与厍太原的助理唾液相吻合，厍太原与助理对涉嫌谋杀一事供认不讳被刑事拘留。
　　抓获厍太原时禤翔在厨房做饭。姥爷接到祝实荣打来的电话，挂了电话，姥爷对姥姥和卿卿说：“抓到厍太原了，此人是在山荆树林企图杀害祝实荣那个凶手的表亲，厍太原为他表亲气愤不过，试图再次杀害祝实荣。他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料被禤翔一下子在电脑上追查到他。祝实荣非常感激禤翔，在电话里说他接手厍太原在江边一线地之后，要送一个楼盘给禤翔。”
　　卿卿大吃一惊：“真的？！”
　　姥爷笑说：“是真的，禤翔两次救了他，恩情与财富相比孰轻孰重祝实荣也许比别人有更深的体会。”
　　卿卿兴奋地跑进厨房，一把抱住禤翔，高兴地说：“老公，你知道吗？你要发达了。”
　　禤翔正在择菜，他用手背抚摸卿卿红润的脸蛋，疼爱地说：“我发什么达？别去想那么多，今晚我做你爱吃的柠檬鸭、水煮牛肉。”
　　卿卿抱着禤翔说：“是真的，警察抓到厍太原了。祝实荣在电话里对姥爷说他要送江边一线地一个楼盘给你，到时你就是亿万身家了！”
　　禤翔脸上浮着淡淡的笑容：“那些财富都是过眼云烟，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卿卿不解地问：“什么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禤翔低下头在她脸蛋上吻了吻，轻声说：“傻丫头，就是我们的感情。你和孩子就是实实在在的，是我的全部我的一切。”
　　一抹亮丽的色彩瞬时布满卿卿清澈的大眼睛，她大叫一声，扑在禤翔身上，紧紧抱着他，揽着他的颈项说：“老公，我好高兴我遇到了你。”
　　“我也是！”他吻着她的耳朵，“我找到了我最爱的人。”
　　卿卿抬起头，用力地吻了吻禤翔，她爱极了这个男人。
　　
　　注：①读音:[shè]
　　部首:厂五笔:DLK
　　释义:1.村庄（多用于村庄名）。2.姓。
　　（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