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下)
作品名称:牛虎铜案 作者:寒塘瘦石 发布时间:2020-08-17 12:21:49 字数:7762
35 黄河畔石头村溪水旁/日/外
一条小溪从山涧流出,绕过石头村奔腾着。叮叮咚咚的流水声,在山谷间回响着,十分悦耳。
郑亚岚在溪水边用洗衣棒捶着衣裳,薛四胖在旁边殷勤地帮着拧床单。郑昊龙却躺在青石板上,享受着阳光。
郑亚岚:哥!
郑昊龙:嗳!
郑亚岚:还打不打铁啦?
郑昊龙:打腻了!
郑亚岚:那闲着干啥?
郑昊龙,想不想去洛阳城?
郑亚岚:太想啦!哥,啥时候带俺去逛逛?
郑昊龙:明天!
薛四胖:昊龙兄弟,你可不敢乱许愿。这要是叫师父师娘知道了,那可不得了哇!
郑昊龙望着蔚蓝的天空,白云间有一只苍鹰在盘旋翱翔,令他充满了无限的神往:搏击长空,食天地餐,这是鹰的天性。
郑亚岚也情不自禁地抬头向天空望去,那只矫健的苍鹰在蓝天里,盘旋着越飞越高。
36 黄河畔石头村郑宅堂屋/夜/内
郑伯虎独自坐在八仙桌旁,叭哒叭哒地抽着小旱烟袋锅。薛四胖凑到郑伯虎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郑伯虎:啥事儿?说吧!
薛四胖扭扭捏捏地:昊龙兄弟要带着师妹,偷偷去逛洛阳城。
郑伯虎闻听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叭哒叭哒地抽着旱烟。
薛四胖:师父,您可千万别露出是俺说的!
郑伯虎默默地点了点头。
37 孟津黄河三峡/日/外
画外渐渐响起苍凉的黄河号子。
奔腾的黄河水,流经狭长的八里胡同,两岸山势忽然收紧,形成山高千仞、危岩壁立的峡谷。两岸岩壁随山势凹进凸出,造成河道弯弯曲曲。河水暴躁地掀起汹涌波涛,吼声震天,击磐石拍崖岸,惊心动魄。
38 孟津黄河古渡/日/外
一条木舟慢慢地靠上了黄河岸边的古渡码头。
船头上站着郑昊龙。此时,只见他精神抖擞地撑着篙子,飞身一跃,从船头跳上了古渡码头,将船缆栓在了铁桩上。那漂亮的身手,令人羡慕。
薛四胖忍不住喝彩:昊龙兄弟,好身手哇!
说话间,郑亚岚和薛四胖离开木舟,走过跳板,踏上了河岸的简易码头。
郑昊龙弯腰捧起一抔黄土,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家乡的土,好香啊!
说着,郑昊龙将手中的黄土撒在了郑亚岚的手心里。
郑亚岚捧在手里的黄土顺着指缝流出来,在风中飘散了:哥,家乡有咱们的仇人?
郑昊龙:听爹说,十八年前咱们家大祸临头。孟津县知事柳汉臣落井下石,不但杀了咱哥,还夺走了咱家的镇宅之宝——牛虎铜案。咱爹咱娘好不容易才逃出孟津,在外乡流浪了这么多年。
郑亚岚:这样的深仇大恨,为啥不报?
郑昊龙神色阴郁地:自古以来,欠命的要还命,该钱的要还钱。这个仇,早晚要报!
薛四胖:昊龙兄弟,咱们咋走哇?
郑昊龙看见不远处有一辆胶轮马车,便一摆手:雇马车!
郑亚岚拍掉手掌上的浮土,随着郑昊龙和薛四胖向那辆胶轮马车走去。
39 黄河畔石头村郑宅院落/日/外
孙秀霞在院中撒米喂鸡。
40 孟津黄河古渡/日/外
那辆胶轮马车上,盘腿坐着一位蓄着斑白络腮胡子的独目人。一顶斗笠戴在头上,黑色的眼罩几乎遮住了小半个脸。他身上披着一块蓝花粗布片,怀里抱着马鞭子,叭哒叭哒地抽着粗大的旱烟袋锅。
郑昊龙、郑亚岚和薛四胖来到了马车前。
郑昊龙:老乡,你的马车去不去洛阳?
老车把式沙哑地:上车吧!
于是,郑昊龙、郑亚岚和薛四胖也不问价钱,就高兴地跳上了车。只听老车把式喊了一声“驾!”驾辕的大青骡子便拉着胶轮马车上路了。
41 孟津黄河滩涂/日/外
辽阔的黄河滩涂上,水禽云集、天鹅曼舞。
42 邙山旷野公路/日/外
天空弥漫着铅灰色的云,邙山的旷野上阴沉沉的。
载着郑昊龙、郑亚岚和薛四胖的马车,在邙山的公路上行驶着。旷野上一座座高大的古墓封土,令三个年轻人看了十分兴奋。
郑昊龙指着旷野上一座座高大的古墓封土:你们瞧,那都是古墓。邙山南临洛阳,北靠黄河,东西有二百多里长。伊、洛二水,自西向东流过洛阳城。这里土厚水深、背山面河,完全符合中国传统的“枕山蹬河”的丧葬文化,所以被看成风水宝地。于是,民间就有了“生于苏杭,死葬北邙”的说法。
郑亚岚:为啥老听人说,北邙山上无闲土?
郑昊龙感慨地:说邙山没有闲土,那是因为这里的坟墓实在太多了。晋代左思的一篇《三都赋》,使得洛阳纸贵;十三朝的帝王将相、文人墨客、富商巨贾和平民百姓,死了都争着上邙山,又使这里寸土为金。绵延的邙山,就像一列开往天堂的火车,呈现出“坟丘累累,青冢相继”的景观。正如古人诗中所说,“北邙山上朔风生,新冢累累旧冢平”。结果呢,这里就出现了墓连墓、墓叠墓的天下奇观。
老车把式沙哑地:不要以为邙山除了坟墓,就没有别的了。听说过洛阳樱桃吗?个大肉肥、色泽红润、味道甜美。泰汉以来,就被移植在皇宫的御花园里。邙山有个樱桃沟,那里就盛产洛阳樱桃。每当开花季节,又形成洛阳的一大景观。
郑亚岚:可惜现在既不能观看樱桃花,又不能品尝樱桃果,不然那该多美!
老车把式:到了洛阳,可以吃到孟津梨,那也是洛阳有名的土特产,栽培历史有一千六百多年呢!因为它味甜汁多、细脆无渣、形圆色红,所以又称做“洛阳金桔”,自古以来就是贡品。
郑亚岚高兴地:到了洛阳,俺一定吃个够!
43 洛阳北城门/日/外
载着郑昊龙、郑亚岚和薛四胖的马车,驶进了古老的城门。
郑亚岚:老大爷,你这辆马车俺们包了。俺们到哪儿,你就跟着去哪儿,没问题吧?
老车把式闷声闷气地:中!
44 洛阳十字街头/日/外
这里是洛阳县城东西南北四条主干大街的中心交汇处,十分繁华。载着郑昊龙、郑亚岚和薛四胖的胶轮马车,沿着中山北大街驶来。
忽然间,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开道锣声。
一名警察冲着马车厉声高叫:靠边!靠边!
老车把式赶忙跳下马车,跑过去牵住了大青骡子的辔头,让马车靠在路边停下了,
这时候,只见从中山东大街的路口,拐过来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察和保安团的士兵。他们押解着几名游街的犯人,慢慢地走了过来。
街道两旁,挤满了瞧热闹的民众。
三名五花大绑的犯人,背后插着写有“盗墓贼”字样的死刑牌,沿街道慢慢吞吞地走着,一副誓死如归的样子。脚脖子上的镣铐,拖在洋灰地上,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响声。
在死刑犯的后面,还有几名脖子上挂着大木牌的犯人。其中一名犯人,年近四十岁,脖子上的大木牌书写着“洛阳鬼手杨三奎”的字样。
郑昊龙一下子愣住了,脱口而出:爹有个徒弟就叫杨三奎!
薛四胖吓得一把捂住了郑昊龙的嘴:你不想活啦?
郑昊龙冲着老车把式:老乡,跟着他们走!
老车把式没有吭声,默默地驾驭着马车尾随在队伍的后头。
45 洛阳郊外刑场/日/外
三名五花大绑的盗墓贼,背后插着死刑牌,跪在刑场上。陪绑的几名犯人一字排开,站在死刑犯的旁边。
行刑队站成一排在举枪瞄准。
郑昊龙一下子从马车上蹦到地上,抬腿就要往前边挤,却被老车把式铁钳般的手,一把拽住了。
行刑队的枪响了,三名盗墓贼应声而倒,鲜血飞溅。此时,陪绑的犯人吓得一个个瘫软在地,唯有杨三奎还麻木地站立着。
老车把式冷漠地注视着。
46 (闪回)孟津县刑场/日/外
刽子手手起刀落。
郑小虎的血喷溅而出,画面一片血红。
47 (现实)洛阳郊外刑场/日/外
老车把式用左手掌下意识地在脸前挡了一下,仿佛怕被血溅到面部似的。此时此刻,他的眼里闪射出阴冷的目光。
郑昊龙趁机挣脱了老车把式的手,挤进了乱哄哄的人群。
行刑队撤离了刑场。
被处决的死囚家属奔进刑场,扑到死去的亲人身旁,号啕大哭着。
郑昊龙趁机冲到洛阳鬼手杨三奎的跟前:你是郑伯虎的徒弟吗?
杨三奎木头木脑地看着郑昊龙,一句话也没有说。
郑昊龙一把抓住杨三奎的胳膊:你到底是不是?说话呀!
冷不防,一只枪柄朝着郑昊龙的头上砸来,他急忙一闪身,砸向他的枪柄落空了。
警长谭老七用驳壳枪点着郑昊龙的脑袋:说!他是你什么人?
老车把式冲过来,极力隔开了谭老七和郑昊龙,并将一把银元塞进了谭老七的手里:警爷,我家少东家不懂事,您多耽待!
说着,老车把式拉着郑昊龙就走,很快就隐入了人群。
48 洛阳警察局看守所刑讯室/傍晚/内
杨三奎坐在凳子上,呆若木鸡地注视着警察局长曹仁寿。
曹仁寿:杨三奎,知道为什么没有枪毙你吗?
杨三奎仍然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曹仁寿。
曹仁寿:这是县长大人对你格外开恩!
杨三奎起身向曹仁寿鞠了一躬:曹局长,请替俺向县长大人谢谢啦!
曹仁寿:你先别忙着谢!县长大人不杀你,也是有条件的。十八年前,你曾是郑伯虎最得意的徒弟。郑小虎上了断头台,你们也就散伙了。散了也就散了,你倒是又回来做什么?你以为柳汉臣当了洛阳县长,就会对盗墓贼网开一面吗?错了,你大错特错了!柳县长怀疑你跟郑伯虎仍然有来往,他不杀你,是为了逼你供出郑伯虎的藏身之地。
杨三奎:俺跟师父十八年没有来往了,俺咋知道他藏在哪儿?
曹仁寿:谭警长!
谭老七:到!
曹仁寿:我跟他说话太累得慌,你们帮帮他吧!
说着,曹仁寿头也不回地走了。
49 洛阳警察局看守所走廊/傍晚/内
曹仁寿走出刑讯室,停下脚步点燃了一支香咽,慢慢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地把烟吐了出来。
这时候,画外突然传来杨三奎受刑后凄厉的惨叫声。
曹仁寿仿佛没有听见似的,扬长而去了。
50 洛阳警察局看守所/傍晚/外
看守所的小门打开了,只见谭老七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沿着街道而去。
一个人影走入画面,悄悄地尾随着谭老七。
51 洛阳十字街玉壶春茶楼/夜/内
台上一名艺人左手打钢板,右手敲击平鼓,在坠胡、三弦、琵琶和二胡的伴奏下,声情并茂地演唱着河洛大鼓《小二姐做梦》。台下的茶客听到高兴处,忍不住喝一声彩。
谭老七独自坐在一张茶桌前,一边吃着喝着,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小二姐做梦》。冷不丁,他看见一个人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坐在了自己的旁边,顿时来了火气。他刚要发作,忽见对方正阴冷地瞧着自己,这才认出是在刑场上的那个人,便下意识地去腰间摸枪。可是,没容他把枪掏出来,就觉得一个东西顶住了自己的腰眼儿。
郑昊龙:谭警长,我看就不必掏家伙了吧!
谭老七故作镇静地:你是谁?
郑昊龙:兄弟在家姓郑,出门姓潘,通字班二十二辈儿。
谭老七冲郑昊龙连连作揖:原来是青帮老大,在刑场上失礼啦!说吧,找兄弟有啥事儿?
郑昊龙:我要见见洛阳鬼手杨三奎。
谭老七:老大,除了这件事儿,兄弟没有不应的。
郑昊龙收起弹簧匕首,将一摞银元放在了桌面上:杨三奎应我家老大一件东西,不知他藏在了什么地方。我要求见他,就是叫他说个清楚。谭爷要是不给个方便,岂不是故意跟我家老大结梁子?
谭老七:不瞒你说,杨三奎的案子,是柳县长亲自抓的,我怎么敢随随便便答应你?万一被他查出来,我的饭碗可就砸啦!
郑昊龙:我见了杨三奎,不过也就几句话,能占多大工夫?可你要是跟我家老大结下梁子,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谭老七狠狠心:好吧,兄弟交你这个朋友!
52 洛阳警察局看守所/夜/外
郑昊龙身穿警服,与谭老七并肩而行,来到了看守所门口。
谭老七冲门警打着招呼:这位是省厅下来的,提审犯人。
说着,谭老七便引着郑昊龙走进了看守所大门。
53 洛阳警察局看守所走道/夜/内
谭老七引着郑昊龙来到一间牢房门前,轻轻地打开了牢门:兄弟,抓紧点儿,别叫查夜的撞见。
郑昊龙轻轻地打开牢门走了进去。谭老七顺手又将牢门锁上了。
54 洛阳警察局看守所牢房/夜/内
郑昊龙走进牢房,一下子愣住了。他看见坐在矮木墩上的老车把式的背影儿,正慢慢地摘下斗笠,除去了眼罩。
杨三奎扑通一声跪下来,匍匐在地磕着头:师父,想不到十八年后,俺还能看见您老人家!
郑伯虎:三奎,起来说话吧!
郑昊龙吃惊地:爹,怎么会是您呀?
郑伯虎:你咋这身打扮,来干啥?
郑昊龙:替您来探望探望三奎大哥。
杨三奎:师父,你们来这里太危险啦!柳汉臣没有杀我,是想钓到您这条大鱼,您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郑伯虎:你是怎么被捕的?
杨三奎:都怪俺太大意啦!好不容易做了一件器物,自已觉得天衣无缝,便拿来糊弄柳汉臣。不想这个老家伙眼力毒得很,一眼就瞧出是个赝品。偏又赶上严厉打击邙山盗墓风,就把俺关进了大牢。审来审去,审出俺是您的徒弟,事情可就闹大了。柳汉臣认定俺跟您还有来往,就逼着俺供出您的落脚之处。师父,漫说俺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能告诉他呀!
郑伯虎:难得你有这样一份心!
55 洛阳某街道/夜/外
两辆黑色轿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疾驶着。
56 黑色轿车/夜/内
钱芝峒坐在副驾驶座上,轿车后座坐着柳汉臣和曹仁寿。
此时的柳汉臣留着一字胡,两鬓已经变得苍白。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苍桑,更加显出一副老成练达、不怒而威的气概。
曹仁寿:县长,这么晚去提审杨三奎,是不是有点唐突?
柳汉臣:对犯人进行突审,还需要事先准备吗?
57 洛阳警察局看守所牢房/夜/内
杨三奎:师父,柳汉臣已经摸清了俺的底细,今日不杀,明天也是个死。你们冒险前来探监,也是俺不该把埋藏了十八年的秘密,带进坟墓里去。
郑昊龙迫不及待地:什么秘密?
杨三奎:十八年前,俺跟师父在山神庙分手后,一直隐藏在孟津县城。师父不走,俺也决不离开。小虎兄弟被杀后,柳汉臣的儿子遭绑架,俺说他那是报应。直到师父含冤出狱,离开了孟津县城,俺才决定回开封老家去。可是,俺万万也没有想到,就在俺骑着毛驴回家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一件至今也令俺琢磨不透的事情……
58 (闪回)洛阳古道/夜/外
清冷的月光照临着寂寞的邙山旷野。远处一座座帝王陵在月光之下,显得肃穆而凄寂。
杨三奎肩上背着褡裢,倒骑着一匹小毛驴,孤孤单单地走在偏僻的土道上。他手里掂着个酒葫芦,边喝边哼唱着豫剧曲调。
黄土道上,留下了一串小毛驴孤单而寂寞的蹄印。
冷不防,从路边蹿出几个鬼魂一般的人物,他们罩着黑头套、穿着黑长袍,不由分说地将杨三奎拖下驴背。任凭他怎样挣扎,最终还是被五花大绑,并用毛巾堵住嘴,又被扔在了驴背上。几个鬼魂似的人影,牵着毛驴匆匆而去。
59 (闪回)洛阳城郊古宅/夜/外
几个戴黑头套、穿黑长袍的人影牵着毛驴来到了古宅门口,劈手将杨三奎拽下毛驴,架着他走进了古宅大门。
60 (闪回)洛阳城郊古宅大院/夜/外
杨三奎被架到院中央跪下。他打量了一眼四周,只见院中杂草丛生,房屋破旧。地面上飘浮着阴阴森森的雾气,既充满了恐怖,又弥漫着神秘。
此时,只见堂屋大门哗啦一声大开,从里面传来一声喝叱:押进来!
一名戴黑头套、穿黑长袍的大汉将杨三奎一把拖起来,往前一送。杨三奎就着惯性,踉踉跄跄地朝着黑黝黝的堂屋走去。
61 (闪回)洛阳城郊古宅堂屋/夜/内
黑黝黝的房间里,点燃着一支白色的蜡烛。跳跃的火苗,把屋子里照得朦朦胧胧。
在一张破旧的八仙桌旁,坐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阴阳脸。他的一半脸是白的,另一半脸是黑的。
杨三奎一时闹不清楚那个阴阳脸是人是鬼,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哆哆嗦嗦地:爷!鬼爷!饶命啊!
阴阳脸操着不男不女的嗓音:你就是“洛阳鬼手”杨三奎?
杨三奎:不敢当!不敢当!
阴阳脸:你的师父是谁?
杨三奎:不敢隐瞒鬼爷。我的师父叫郑伯虎,人称邙山鬼盗。自从他儿子犯了事,被砍了脑袋,他就远走他乡,再也没有联系。
阴阳脸:我倒也听说过郑伯虎,是条阴森森的汉子,名噪黑白两道。以你们道上的说法,能在郑伯虎的手下摔打,全是修来的造化。不过,这话也就在江湖上说说而已。你放着高超的手艺,却往不归路上走,枉费了妻儿老小对你的牵挂。
杨三奎:鬼爷,一人一个活法,这也是命中注定的。
阴阳脸瞪着恐怖的眼睛,声色俱厉地:什么叫一人一个活法儿?阳间不好好活着,硬要往鬼路上走。好,我就送你去!
杨三奎吓得捣蒜般地磕着头:鬼爷!您还是把我留在阳间吧!
阴阳脸阴沉地:好吧,我就留你在阳间。不过,你要替我做一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倘若透露半个字,我就灭你全家!
杨三奎哆哆嗦嗦地:遵命!遵命!
阴阳脸站起身子:随我来!
杨三奎赶忙爬起来,尾随着阴阳脸乖乖地走去。
此时,四周弥漫着迷雾,杨三奎只能影影绰绰地看见阴阳脸的背影儿。他生怕跟丢了阴阳脸,一步也不敢怠慢。
62 (闪回)洛阳城郊古宅密室作坊/夜/内
杨三奎被引入一个烟雾弥漫的房间里,随着烟雾的渐渐消失,他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一间空荡荡的作坊。
在大房间的顶头,只有一支白色的蜡烛在孤独地燃烧着。跳动的火苗,在风中忽闪忽闪地挣扎着,好像随时都会熄灭似的。
在屋子中央的桌案上,影影绰绰地摆放着一件东西,杨三奎也看不清是个什么物件。
阴阳脸阴沉地:听说过牛虎铜案吗?
杨三奎:听师父说过,但一直无缘看到。
阴阳脸:今天我就叫你开开眼!
随着阴阳脸的话音,一盏汽灯渐渐地亮了起来。只见牛虎铜案在灯光的映照之下,神秘地泛着幽幽的青光。
杨三奎由不得瞪大了眼睛,痴迷地注视着那件巧夺天工的旷世之作。
阴阳脸:看到了?这就是举世震惊的奇珍异宝——牛虎铜案!
杨三奎目不交睫地:不是鬼爷叫我开眼,恐怕到死也不知道牛虎铜案是个啥样子!
阴阳脸:杨三奎,不是我吓唬你。但凡见过牛虎铜案的人,命中注定有一劫。把住了那张嘴,一家人平平安安,有享不尽的天伦之乐;把不住那张嘴,就要落得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
杨三奎吓得简直是七魂出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鬼爷!我对天起誓,决不敢吐露半个字!
言讫,只见牛虎铜案突然放射出五彩光环,一股绿雾渐渐漫延开来。这奇异的景象,令杨三奎惊恐万状。他慌忙匍匐在地,默默地祷告着。当他再抬起脑袋的时候,屋里的绿雾已经消失怠尽,阴阳脸也不知去向了。神秘的房间里,只留下了闪着幽幽青光的牛虎铜案。
阴阳脸OS:杨三奎!
杨三奎吓得四处环顾着,却看不见阴阳脸,便恐惧地哀求着:鬼爷,您老人家到底叫俺干啥呀?
阴阳脸OS:再做一件一模一样的牛虎铜案!
63 (现实)洛阳警察局看守所牢房/夜/内
杨三奎依然没有摆脱恐惧而惶惑的心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郑伯虎:师父,那座年久失修的古宅,荒凉、神秘、恐惧,不是人呆的地方啊!我被关在那里,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制作了一件跟牛虎铜案一模一样的赝品。
郑伯虎的眼睛熠熠闪光地:想不到消失了十八年的牛虎铜案,竟然有了线索!天意!天意啊!
郑昊龙听得如痴如迷:后来呢?后来怎么样?快接着讲!
杨三奎:阴阳脸看了我做的牛虎铜案赝品,非常高兴,不但奖赏了五十块袁大头,还送给俺一把僧帽紫砂壶。那把紫砂壶,是地地道道的江苏宜兴产品,是用丁山出的紫砂烧制的。透气不透水,茶水隔夜也不会变馊。
郑伯虎激动地一把抓住杨三奎:紫砂壶现在何处?
杨三奎:俺舍不得用,藏在了开封的老家里。
郑昊龙兴奋地:爹!说不定那把紫砂壶,能透露出阴阳脸的什么秘密!
郑伯虎点点头:三奎,你是怎么离开古宅的?
杨三奎依然心有余悸地:记得那天夜里,阴阳脸答应放俺回家。俺一时高兴,晚饭时多喝了两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自己竟然睡在一片坟地里。那匹小毛驴,就栓在一棵歪把子小树旁。驴背上搭着褡裢,紫砂壶和五十块袁大头,一样不少地放在褡裢的袋子里。而阴阳脸和牛虎铜案,却像梦一样的消失了。如今回想起来,俺还是止不住浑身冒冷汗!师父,这不是活生生的“聊斋”吗?俺八成是遇见鬼啦!
郑昊龙:你还记得那座古宅吗?
杨三奎:俺曾四处找过,可一直没有找到,就好像根本就不存在这么一座古宅似的。
64 洛阳警察局看守所/夜/外
两辆黑色轿车沿着寂静的街道疾驶而来,转眼之间到了看守所门前。
65 洛阳警察局看守所走道/夜/内
画外传来急促的汽车喇叭声。
谭老七顿时变得紧张起来,由不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烟蒂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66 洛阳警察局看守所牢房/夜/内
杨三奎:师父,憋了十八年的秘密,终于吐出来了,心里轻松多啦!(说着,从脖领里摸出一个弥勒佛玉坠)师父,俺死了之后,您拿这个玉坠去见俺老婆,她会把那把紫砂壶交给你们的。
郑昊龙一把揪住了杨三奎的衣领:不,你不能死,你必须活着!你要帮着我爹找到牛虎铜案!
杨三奎:俺何曾不想活着?可柳汉臣他不让啊!
郑昊龙发狠地:我叫你活,你就得活,看哪个小鬼敢收你!
杨三奎被郑昊龙揪得快要窒息了:兄弟!兄弟!你松松手,俺快喘不过气来啦?
定格。
(第4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