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七姑>【小说家族】七姑之叶欢

【小说家族】七姑之叶欢

作品名称:七姑      作者:舒贤      发布时间:2009-04-07 14:56:07      字数:7372

好容易蹭到车子跟前儿,打开车门儿坐进去,还没发动油门儿呢就觉得自己两腿发软,索性熄了火让自己就那么坐着。也不知道自己跟那傻呆呆地坐了多久,依稀耳边有轻敲玻璃的声音。竟然是她。那个在七姑家也在医院里遇到过的女人。
“我刚陪一个病人从那边散步,发现你一人儿坐车里发呆很久了。出什么事儿了吗?”她的声音如此温婉清澈:“你儿子,好些了没?”
“你如何知道?”
“呵呵。”她笑起来竟是如此妩媚的,有一种虚无冷清的美丽:“你准备就让我这样站在车窗外面跟你说话了?”不只美丽,还很有些俏皮。
“噢,不好意思啊。”我忙去开车门儿:“光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们家海子的事儿把这个给忘了,莫怪莫怪。”她往旁边儿闪了一下,我开门儿走下车来。
“没有的事儿。哪儿有那么些怪癖。这可是医院啊,好好儿的,谁来这破地方。”
“那你?”我早就觉得奇怪了,不只一次在医院看到她,并且这么久,她还一直在。
“我有时会来这里做护工。”她又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发现今天见到的她跟之前任何一次见到的她都那样不同。
“免费的那种。呵呵。”是一个爱笑,又不乏幽默感的女人。
“真伟大!”我的赞赏也是由衷地。因我自觉自己没那么伟大,虽然有时也会想想可也只是想想,却从没有行动过。我充足的时间都拿去乱折腾乱转悠了,似乎还没做过如此有意义的事儿。
“哪儿有什么伟大。”她淡淡地说,抬手把一屡秋风掠起的发丝掖回耳后:“你刚才。呵,没事儿吧?”
“嗨……”被问到这样的事儿,我真是愁肠百结了:“我自己也不知道算有事儿还是没事儿了。”这绝对实话,目前来说我的确是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
“你儿子?”
“也是。也不是。”我有些烦躁,踢着脚下的小石头:“我也说不好,总之是烦。”说完我又觉得不大合适。总归,是个陌生人的,又跟人家说什么烦不烦呢。于是又很不好意思地笑笑。心知不笑还好,挤出来的笑肯定比哭还要难看的。
“我早一会儿的时候看到七姑和张姨。”她瞧着远处未知的某处,依旧淡淡地:“我是在那里见过你的。”
“嗯,我记得。我也是在那里见过你几回。刚才她们是来看我儿子的。”
“很熟啊,你们?”
“说不上。”我寻思着,这个熟不熟地,还真是说不上来。
“我不怎么知道她们。有事儿去麻烦过几回。”
“噢。”她把手插回口袋里转过身来:“孙绢你也认识?”
“嗯,认识。”总觉得她们之间是很有故事的,我还清楚记得上回电梯里那一次遇到,那电光火石的敌意。
“你……”她好像很有些难处,想说又不肯定说出来是否妥当:“跟她们很有交往?”她很小心地试探着,谨慎着措辞。
“还好吧,也只泛泛之交。”我也小心地展开触角去询问。在心里我是认定了面前的女人跟她们有故事的,这是否有利于我接下来要做的决定呢?
瞧我如此的善变而又不肯定啊。
“方便的话,找个地儿坐坐吧。”我率先递出了橄榄枝。
果真。她欣然应允。于是我邀她上我的车。
这短暂地谈话和新希望新好奇地涌动让我的精神完全从之前的迷茫颓废中走出来。刚才她那一问,我才恍然:是啊。自己对七姑对张姨,甚至对孙绢,又有多少了解呢?
医院附近吃吃喝喝什么都不缺,似乎就缺少能让你坐下来安静说会子话的地方。开车兜出好远我们才找着处茶馆儿。看着还算幽静,上二楼要了个单间儿,简单上两份儿干果和一壶茉莉花。
两个不算熟悉的女人,神色略有凝重却又努力故做轻松地面对面坐在一间幽静茶楼的单间儿里。
一时,竟找不到话说了。
安静得似能听到鼻息流转。我渴望此刻能有根儿银针跌落地面,那该是何等清脆晶莹玲珑的声音呢。细细听来,播地竟是古筝《春江花月夜》。
“你可喜欢这曲?”也许我的欲望更明确和强烈一些,所以我先打破沉默。
“还好吧。我对音乐没什么研究,尤其这种古曲,只是音律的东西,我就更是不懂了。”说罢她又笑了一回,有些调侃的味道:“我是很俗气的一个人。”
“可不是这样。你身上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我不只是简单地恭维,今天见到的她,是给了我这样的感觉。白色短风衣下面配怀旧阔腿牛仔裤,脚上是白色圆头可爱的卡哇伊小皮鞋。长发干净随意地散开,很是清纯的模样。完全没有以前的阴郁。
“你真会说话。”她又笑起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借机掩饰自己的脸红。
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别人说自己漂亮呀,尤其还是上升到气质并且是超凡脱俗的那种。
“我说真的。”我的确是说真的,我没说假话:“如果不是知道是你,我真的很怀疑这会是你呢。跟我在七姑那里遇到的你简直判若两人。”
听我说这样的话,她的眼睛瞬间黯淡下去,笑容也僵在嘴角死在眉梢。眼神儿从忧伤慢慢儿变成凌厉。上次电梯里那种寒意又丝丝缕缕从空气中蔓延开来。到底是怎样的仇怎样的怨能让一个如兰花般的女人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迅速蜕变成冷刺的黑玫瑰?她悠冷淡泊的声音铮铮流淌在《春江花月夜》的凄迷美丽中。
她叫叶欢,是五年前拜到七姑门下的,竟还是七姑正经磕过头端过茶拜过师傅的唯一的徒弟。只叶欢现在也不敢肯定,彼时得那个唯一,是否真得是唯一了。
叶欢从小就迷那些神神鬼鬼的事,不知是命里带着还是受母亲地影响。今天坐禅,明天持咒,不是求神通就是修心通。整日里念念着一种不平凡的伟大人生,幻想自己是哪个神仙转世,带着一个非凡的使命在凡尘里飘荡寻觅,注定受尽波折和苦难才能终成正果获得无上的力量看穿前世今生普渡众生脱苦海。
这人啊,什么事儿都怕念叨。所以在经历了那一段事情之后我常对人说,事情永远要往好的方面去想,坏事也会变好事。因为人的精神力是一个无比强大又无法解释的磁场,你输入怎样的程序就会引来怎样的结果。这跟老话儿说得“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是一样的道理。为什么怕啥来啥呢?因为怕,所以心心念念地全是那害怕的事儿,原本不见得肯定会发生,却因为自己的“念”,给念来了。
叶欢的念叨就给自己招事儿来了。那天是观音菩萨成道日,刚好有位居士请了师傅在寺院里做道场。叶欢在寺院也算是重量级了,很能和一些大师傅说的上话儿。到不是她有什么法力和神通,纯粹因为她够痴够傻够执着。
那日请来的师傅据说是位隐居的高人。叶欢一见,似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找了个契机便去套个近乎,无非是让别人看她如何如何。谁知大师傅说着说着突然显出一脸的惊诧,说叶欢命相里带着无比的尊贵,是与佛有着极深渊源的。
这话儿听得,叶欢眼睛都绿了。用她自己的话儿说,那就跟狼似的,兴奋得两眼儿发绿噌噌往外冒光。大师傅说还需要批生辰八字才能确定,叶欢虽对那些沉迷却是个最没脑子的,听人儿那么一说这就要报上自己的生辰八字,恨不得大师傅马上就给出自己一个神仙的过去和恢弘的未来。那美丽的,关于前世今生轮回的故事。
大师傅伸出手做一个“止”的姿势。带着神仙般脱俗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伸出右手食指在叶欢眼前一晃,说那处人多嘴杂,这等重大的事情一定要讨个清净的地方细细推算才不至会做出错误的判断,以免找错了人受菩萨惩罚。
最后还很神秘地说叶欢是菩萨点化大师傅来寻找的人,要努力修为,机缘成熟的时候完成自己这一世轮回地使命。管师傅讨了联系方式约好时间,叶欢已经完全陷进自己的想象里了。
大师父说叶欢是观音菩萨座前的玉女,所以菩萨点化在成道日那天里让叶欢遇见师傅,只是为让师傅带她入门清修。
“观音菩萨啊。那可是观世音菩萨呵。听到那师傅说我是菩萨身前的玉女,我幸福兴奋得都战栗了你知道吗?”事隔多年再谈论当初的经历,叶欢的眼中仍有难隐的小小火苗。
接下来的事情竟是跟我有些相似了。叶欢在那大师傅的指导下也跟家里置了佛堂,一样供奉着两尊观世音菩萨像。不同的是,她供的两尊菩萨的法身,一个穿白衣,另外一尊着红袍的。大师傅跟她说,菩萨座前金童玉女从来都是双双对对的,白衣的是叶欢自己,红衣的便是金童。
家里的菩萨落了座以后,叶欢就开始慢慢儿地变了。变得暴躁、易怒,甚至有些邪恶了,还经常会有莫名其妙疯狂的想法和行为。去找那大师傅,人也再不像以前那样的热情,只说叶欢心不够纯粹,需要一心烧香供奉虔诚修行就会自己好起来。
叶欢找上七姑的时候已经被折腾得不成人形了。身形枯瘦似若柳扶风,面色蜡黄,眼神儿凄厉状如恶鬼。坐在七姑那里只是哭,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哭,哭到没有眼泪。眼神儿一会儿恐惧一会儿凌厉。似有两个人交替在她身上现出情绪。
七姑点上三支香。香未燃到一半叶欢已经坐不住了,从椅子直往地上哧溜。没办法,后来就靠在别人儿身上,还得被人儿揽着才勉强能坐得住。
七姑说叶欢家里供着的哪里是什么金童玉女,分明是两个妖。一个狐狸一条蛇。叶欢忽冷忽热是这两个畜生轮番上她身的结果。热的是狐狸,冷的,是那条蛇。七姑还说,那狐狸她能给它送走,只那蛇妖有些麻烦,法力了得不说,跟叶欢也有些旧日的宿怨,是不肯轻易就离开的。
世人只道神通好,能看透过去,能预知未来。却不知拥有神通之力的远不仅仅是神仙菩萨啊。但凡有些修行的山精水怪、妖魔、恶鬼和阿修罗都有神通,人心,贪念一起,欲念一动,“恶”的力量便可自行在体内寄生,以无法想象的速度成长和控制那颗灵魂。
听了七姑那样的说话,再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样,叶欢是觉得死都不足以抵消悔恨的心了。再看七姑,似也不是很热心,一副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的模样。心中便更觉得凄凉和落寞了。
“你知道我做了什么疯狂的举动吗?”叶欢抬起晶晶亮的眼睛看我。眼睛亮得有些怕人。我忍不住心头一凛:蛇妖?她此刻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容易产生联想呢。
我只微微笑着摇摇头。说,不知道。
“回家以后我就把那两尊佛像给砸了。”说这话儿的时候她眼睛里又出现了一种凄厉的怨恨,和刚才我看到的那兰花般的女子判若两人:“砸得个稀巴烂。”
“喔!”这也到在我意料之中了,如果是我,我怕也是会那么做的:“那后来呢?不可能你砸烂了就没事儿了吧。”
“是啊。哪儿能让我那么舒坦呢。”她呵呵笑着,这笑声让人听来却有些毛骨悚然。
叶欢把佛像砸烂不出半个小时就被蛇妖附体了。
她疯笑着扭动身体。眼神儿变得妖娆凄厉,扭着扭着就瘫在地上。把自己的衣服剥个精光,赤条条在地上蜷曲扭动翻腾着打滚儿。舌头往外伸得老长,舌尖儿一卷儿一卷儿地朝外吐。
家人被骇得也险些疯了,却奈何不了她,被蛇妖附体的叶欢力气大得惊人不肯让人给穿上衣服。无奈之下,找了个军用黄大衣裹着又带她回到七姑那里。
老公使劲儿箍着搂着叶欢勉强让她能立着站。说是站,其实就是偎靠在老公怀里,跟身上爬满跳蚤和蚂蚁似的不停扭动。五指并拢扣成一个空心的模样举在脸前,也是往前一探一探地。跟身体一样扭动不停的脖子牵带着头颅也一缩一探着形成一种异常让人难受和诡异的姿势。舌头使劲儿挑着舌尖儿高高翘起左右摇摆,时而缩回来舔一下自己的嘴唇儿。眼神儿痛苦而又疯狂,闪着璀璨的妖异。眼睛睁得好大,眼珠好像要挣脱束缚飞出来一样冲七姑邪恶地桀桀怪笑。
七姑从自家香炉里抓起一把香灰,不知念了句什么咒语然后在香灰上吐了口唾沫就撒上叶欢的舌头。似被灼痛了一般,那妖娆探寻的舌头瞬间失去了支撑的力量猛地往回缩,紧跟着往回逃的舌头七姑又把其余的香灰塞进叶欢嘴里顺手捂上了叶欢的嘴。
被香灰呛着似的,叶欢更加剧烈地扭动起来。脖子直挺挺地伸着,头高高昂起想要挣脱七姑捂在嘴巴上有力又不肯松懈的大手。叶欢的身体似乎蕴含着无限的力量,但她的手却很无力,只是扣成一个空心的模样举在身前不停伸缩。香灰竟从七姑捂住她嘴巴的指缝还有鼻孔中喷出来。叶欢发出骇人怪异地啊啊声,尽管被捂着嘴巴那声音依然固执的从指缝和鼻孔中压抑沉闷地渗透出来,痛苦而又凄惨。
慢慢儿的,不知是她耗尽了力气还是什么其它的原因,叶欢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而又无力,终于停下抽搐和扭动开始剧烈地咳起来。七姑拿开捂住她嘴巴的手,紧跟着从叶欢嘴里喷出一片香灰的尘。
那是一场地动山摇般猛烈的咳,心肺似都要咳出来一样。终是把口中的残灰吐干净了。叶欢一边儿呸呸地吐着吐沫一边儿抬头看看四周,眼神儿迷茫且无辜。又低头去看自己。刹那的恍惚之后裹紧大衣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这哭,又怎一个肝肠寸断了得。
“后来我经常想,如果不是我被那样带到七姑面前激起她除妖的心,如果不是我哭得那样无助和凄惨动了她的恻隐之心,七姑不见得会趟我这浑水。你知道吗?死,也不过如此罢了。那痛苦,是更甚于死亡的一种恐惧和深沉得无奈。”说到这里,叶欢眼中的煞气已经慢慢褪去。
“不知道的人只当她们是装神弄鬼的神婆子,其实,那是很需要耗费法力、精力和生命力的。如果你对抗不了它的力量,就很有可能反过来被它袭击和控制。而那种控制是你无法想象的超越了控制极限的一种控制:你的灵魂被那股邪恶的力量驱逐出你的身体,你只能眼睁睁看自己被它操控而无力争夺。”
“那后来呢?”活生生一个人在我面前现身说法讲那样不可思议的经历,我已经完全被征服了。被那些我一度擦肩又拼命抗拒却终究注定无法躲过的力量所折服了。
“七姑说那也只能暂时逼它从我身上褪下。它那只是遇到法力比自己强大的人斗不过罢了,却还是不愿离开的。”
“七姑没说你是怎么招上那事儿的?”我至今也不清楚我自家佛堂里住的倒底是谁,却忍不住我的胡思乱想。尽管我想都不知道朝什么方向想也还是忍不住地想。
七姑说佛堂里供的是我自己,那以前我是谁?现在我又是谁?一个人身上如何承载着两个人的精魂?精魂和魂魄又有什么不一样吗?倘若却有此事,那又该是一场怎样的渊源和宿世不断地纠缠啊?
“怎么招上的?是我自己够蠢够贪心。”说罢她呵呵笑了两声:“把那两个妖孽安在我家的师傅才真是个神棍。”叶欢说这话儿的时候有点儿咬牙切齿:“他自己被这两个缠上,供不了又送不走。于是跟它们达成协议,那两个不上他身只在他家暂居,吃些香火等待着给找户人家供起来。”
“就这样找上你了?”想想也太可怕了,那让人多没有安全感啊。刘美青不是说得挑人儿的吗,这怎么遇上谁是谁啊。
“也是,也不是。总之都是缘,孽缘罢了。”叶欢笑得淡泊悠远:“我们家祖上有捕蛇为生的,不知哪一世的什么人捉过那蛇。虽不至要了它的性命,却也害它耗费多年的修行为自己疗伤。这怨呐,就这样结下来然后报在我身上。”
“那。那个狐狸又是怎么回事儿?”
“那狐狸纯粹是蛇妖找来伺候自己的,只是个很不成气候的小妖,甚至还没修成一个像模像样的形体呢。”
“这样啊。”如此看来,都跟人差不多呢,也是弱肉强食地。
“那你后来怎么摆脱掉那些的?”不晓得七姑竟真有那么大本事,能化解这样的纠缠和恩怨。
“说来觉得都无法相信,可真的就发生了。七姑是有神通的,虽然我不能知道她的神通是来自哪里,不知是有师傅供着时时能上身讲话还是自小念佛修来的。总之她是可以沟通异界的。”咽口吐沫顿了一下,她接着说:“跟我们尘世里做生意讲条件谈判什么的差不多。七姑也就跟它谈判。”
“谈判?”好诡异啊!不知是否称得上与虎谋皮呢?
“嗯。谈判。说白了就是问它有什么要求,我们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两下找个折中罢了。”
“谈妥了?”问得有点儿白痴,想来应该是谈妥的了。
“嗯。那蛇妖还是想我在香堂里供着它,因为人间的香火会很快增长它的功力。只那蛇妖性情邪恶妖性太盛我是无法顶礼的。所以讲到最后是我帮它做法事皈依佛门,给它个位置去自行修炼才肯放过我。”
“那些东西也可以皈依佛门去修行的?”
“是啊。万物皆有佛性皆可结佛缘嘛。只要你肯发心,佛祖眼中一切生命都是平等的。”
想来我的思想是太过狭隘了,不知道那些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我虽没有门第观念贵贱之分,可这妖,怎么都觉得不过是妖罢了。如何就能今天还在作恶,转个身儿就皈依佛门还就修行积德行善去了呢?
这佛祖,还真是慈悲呢。海的宽广也不过只纳百川,佛祖却可气吞天下了。
“七姑给做的?”问出来以后我有些想抽自己一大嘴巴。我这不是废话吗。
“嗯。”叶欢看着我又笑了:“那些东西也是很有脾气性子的。它服气谁才肯让谁引它上路受戒,否则,是宁死也要搏三分的。”
我满肚子心事地点着头。是啊。如此说来,到是比人间要纯粹得多了。爱和恨,去和留,取舍之间那样得坚决肯定毫无犹豫。
“你……和孙绢?”我试探着又问一句,却不肯定能否听到答案了。这莫名其妙的要命的女人的直觉啊。
“那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说来复杂,改日吧。”她略微一笑,端起茶杯低头呷了一口。尽管心里已有所准备,还是忍不住小小地失望了一下。我嗯了一声点点头。
“关于七姑,你还知道些什么?”我想,应该很知道一些吧,不是都拜了师傅的吗。
“算是知道一些。她,应该真的是带着某种使命转世轮回来了。她的一生只为那个使命而存在,受再多苦难也要寻觅和等待。”叶欢脸上带上些悲天悯人的表情:“只七姑,再不是当年的七姑了。用她自己的话说,俗世中待得太久,被欲望浸染得失去了方向。眼睛不再清澈,心,也愈发模糊了。不是没有抗拒过,红尘无奈,总要给自己一个存活的空间来等待啊。”
“为了等待而等待吗?不知她等待的是个什么。”我心里已经知道,自己,也许真的就是七姑那个等待和使命也是说不定的事儿了。
“一个人。一段传说。一场宿世地纠结。七姑说是她种下的恶果,终将要在她手里结束和圆满。”
“你信吗?”
“信!为什么不?我自己也经历过不是吗?”她低头把玩着陶制的茶杯:“不过,现在我已经从那种事情里走出来了。虽然算不上完全走出来,总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迷失。”她眼中忽又现出些怨恨的神色:“这还要感谢孙绢呢,如果不是拜她所赐,也许我还不会醒得这样快。”
我扭头看了看房间角落里郁郁葱葱的富贵竹,微微笑了一下,不知如何接话儿。叶欢却已经站起身来说走,说她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忙不能再多耽搁了。
我们重新又回到医院里去,彼此留下电话号码,因为叶欢答应我找时间跟我说孙绢的事儿。临走,她伸出手来握我的手,很诚恳:“白薇,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你太善良。不过那也不怕,总归,你是个有主见的。至少,是比我有主见的。”狠狠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然后转身,走远了。
一个人痴呆呆望着她背影发了好一会子呆。想想自己明天要做的事是很需要体力的,于是决定回家好好休息一个晚上。真睡不着哪怕吃上两片儿安眠药我也要保证自己明天有充沛的精神和体力去应对接下来的离奇。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