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且说舍利弗问我道：“魔祖爷笑什么？”我道：“朕今日先收了一个徒儿，你四位便来了，也是有缘。”便唤袁觉勉道，“来见一见四位尊者。”袁觉勉便先倒了一杯茶，递与我，又倒了四杯茶，递与舍利弗四个，说道：“袁觉勉在此敬四位尊者饮茶。”舍利弗四个皆道了一声“谢”，便饮了茶。我道：“你四位饮了朕徒儿的茶，曷以不取出礼物与他？”舍利弗道：“启禀魔祖爷，你看我四个衣衫残破，像是有礼物的么？”我道：“既是如此，朕这徒儿今日拜朕为师，亦未修炼。朕未通其穴脉。因而请四位先护之。”舍利弗四个道了一声“是”，便围了我与袁觉勉。我则先与袁觉勉跏趺而坐，便通了袁觉勉的穴脉，又用《圣普经》导其至聚灵境，且传授袁觉勉飞行术。
　　待能用飞行术之后，袁觉勉拜道：“谢师父助我！”我道：“咱有师徒之谊，不必谢我。”迦摄波问道：“袁觉勉可需兵器么？”袁觉勉道：“尊者可是想赠我一个么？”迦摄波道：“曷不至攸乐山看看？”我笑道：“尊者不必再诳朕去攸乐山。朕说翌日去攸乐山，翌日必去攸乐山。”又说道，“四位可知混世四猴么？”阿难陀道：“昔时听师父说，混世四猴者，非毛非羽非鳞非壳非类。第一是灵明石猴，孕育于花果山顶之石，便是斗战胜佛，在水帘洞中歇身；第二是六耳猕猴，身形似斗战胜佛，却多了四耳，兵器是随心玄铁棍。今已死了；第三是通臂猿猴，便是袁觉勉；第四是赤尻马猴，未显于世。”我又问道：“四位可知斗战胜佛与六耳猕猴的兵器是曷物？”阿难陀道：“斗战胜佛的兵器是如意金箍棒，在东海龙王敖广的水晶宫讨来的。六耳猕猴的兵器是随心玄铁棍，曷处而来，无有知之者。六耳猕猴死后，随心玄铁棍在曷处，亦无有知之者。”舍利弗道：“我近些时日见西海之上有瑞霭缠绕。”我看着袁觉勉，说道：“西海龙王敖闰的三儿子是敖摩烈。敖摩烈拜旃檀功德佛陈玄奘为师后，唤作敖悟烈，是斗战胜佛的四师弟。”袁觉勉闻听此话，点了点头。
　　翌日，赵恒入来说道：“请仙翁师徒随朕至文德殿，同见文武群臣。”我道：“劳烦皇上来请我师徒了。”又谓舍利弗四个道，“请四位在此俟候。待我师徒回来，便随四位至攸乐山降那象妖。”舍利弗四个道了一声“是”。我便手拄龙头拐，与袁觉勉同随赵恒去了。
　　待进了文德殿，文武群臣已在殿中左右而立。赵恒先在刻龙金丝楠木椅上坐了，又唤周致怀搬来梧桐木椅，放于刻龙金丝楠木之左，请我坐了。袁觉勉立在梧桐木椅之右。赵恒道：“今日众位在此，朕有一事说。”又看着我道，“这位先生唤作裹紫翁奚寞豪，表字紫善，自号加用。昨日以诊疗之术救了朕的孩儿，因而朕请其为邳国公，为孚誉仙翁，乃大宋国的国师。”说罢，有一人说道：“微臣丁谓有一言奏与皇上。”赵恒道：“说。”丁谓说道：“微臣等得皇上之恩而为官，因思君恩而卫国安民，又因功而得国公之位。且古至今时，在殿上议事，皆是君坐臣立。此人却在此坐着，又敢手拄龙头杖，岂不是目中无有皇上！”我斜着眼看着他，问道：“你这厮是谁？是一个什么官？”丁谓说道：“我乃晋国公丁谓，表字公言，乃是谏议大夫。”我笑了笑，便抛出龙头杖，在丁谓头顶上停了。我说道：“你这厮耳聪目明，却也留意些，走正道啊。”便收了龙头杖。又有一人说道：“奚紫善且勿猖狂！”我问道：“你这厮是谁？是一个什么官？”那人道：“我乃邓国公张德林，表字元弼。乃是殿帅。”我问道：“这些时日，张殿帅的肩可是疼痛不止么？”张德林惊而问道：“你曷以知之？”我笑道：“我说了，你也不知。”张德林问道：“曷以疗之？”我说道：“其一，水煮当归、桂枝、桑枝取汁，放大米煮为稀粥便成了，早膳与晚膳时吃之。其二，取当归、党参、川芎、白芍、桑枝、羌活、甘草与羊肉入水炖至羊肉熟了，便去药包，再入盐、葱、姜等物入味而吃肉与汤。其三，用老鹳草、透骨草、舒筋草、伸筋草、拔毒草、艾草、鸡血藤、宽筋藤、海风藤、崧筋藤、忍冬藤、公丁香、白芷、川芎、当归、甘草、黄耆制成膏而敷于疼痛之处。入晚时敷之，翌晨去之。此三者，可以助你。”张德林道了一声“谢”。我看着文武群臣，问道：“此时谁有谁话说？”
　　话音落时，有一人入殿说道：“心存邪意之佞臣，却无忠君之意！我在殿外听了多时了。”看时，便见这人头顶上紫金冠，身穿绣龙纹靛锦袍，腰系黑绳，脚穿绣龙纹圆尖白底黑锦靴，手拿一个四棱金锏。眉浓眼大，须髯微长，脸色苍白，唇色微黑。文武群臣皆道：“微臣等拜见康惠王！”康惠王则抱拳弯身说道：“微臣拜见皇上。”赵恒说道：“王兄请起。”便唤周致怀搬来枇杷木椅放于刻龙金丝楠木之右，请康惠王坐了。
　　康惠王看着我，问道：“不知这位是谁？”赵恒说道：“王兄不知。这位先生唤作裹紫翁奚寞豪，表字紫善，自号加用。昨日以诊疗之术救了朕的孩儿，因而朕请其为邳国公，为孚誉仙翁，乃大宋国的国师。椅前者乃仙翁之徒，名唤袁觉勉。”又看着我，说道，“朕这王兄乃太祖英武圣文神德皇帝之子。名唤赵德芳，表字贤卉。太宗神功圣德文武皇帝封为康惠王。手中四梭金锏，乃是太宗神功圣德文武皇帝封的打王锏，上打昏君，下诛佞臣。”
　　赵德芳问道：“仙翁既为国师，可有法术么？”我微微而笑，便变成赵德芳，手中龙头杖化成策灵鞭，又变了四棱金锏。众皆惊叹后，我便变了回来。赵德芳说道：“此真乃大宋之福！”赵恒看了看我手中的龙头杖，说道：“这龙头杖乃仙翁之宝物，朕封其护国龙头杖。仙翁以此可上谏君主，中灭奸佞，下诛刁民。”我闻听此话，便说了一声“谢”。
　　赵恒问文武群臣道：“众位若无事时，且退了罢。”文武群臣皆道了一声“是”，便皆退去。我起身说道：“我在此谢皇上赐封。然今有事而去了。”赵恒说道：“仙翁勿忘了。”我道：“必不可忘。”又道，“请皇上勿忘尊者之事。”赵恒道：“必不敢忘。”又道，“请仙翁为朕的孩儿赐名。”我道：“可唤作赵受益。”赵恒道：“朕在此谢仙翁了。”我道了一声“不必谢”，取出驾帅令牌与一个驾帅令签，说道：“此乃我的令牌与令签。若有拿着此二物中的一个，便是我遣来传说的。拿令牌者与拿令签者遇着了，不论二者之言异同，听拿令牌者。”赵恒与赵德芳点了点失。我便辞了赵恒与赵德芳，而骑了蚩兽，与袁觉勉至翠微殿，唤舍利弗四个，同至攸乐山。
　　我念咒道：“嗡澜净法界，乾元亨利贞！拘唤攸乐山山神来见！”念罢，攸乐山山神便到了。山神行礼道：“攸乐山山神郭登安前来见尊驾！”我问道：“这山中有一个象妖，现在曷处？”郭登安说道：“他三日前来至此山中，在补远江岸边林子内歇身。”我点了点头，说道：“你且去罢。”便与袁觉勉、舍利弗等皆至补远江岸边林子内。
　　我看了看，便以虎啸功叫道：“你这象妖出来罢！”叫罢，便震出了一个象妖。其双眉微扬，双目细长，耳大鼻长，双牙长尖且伸出唇外。他看着我，问道：“你这厮叫我么？”舍利弗四个道：“大胆孽畜！如此无礼！”象妖看着舍利弗四个道：“你四个皮痒了么？”我道：“你勿吓他四个。我来问你，你可愿拜朕为师么？”象妖道：“你是谁？我因什么拜你为师？”便用鼻子打来。我伸右手抓了，左手放出缚仙绳，缠捆了象妖。我道：“你仅是聚灵境，妖仙也不是，而这四位尊者乃是神仙突破期。若不是这四位尊者慈悲，你曷以有命在？”又见舍利弗捂了捂脸，便问舍利弗四个道，“你四位可知因什么你四位败于他？”舍利弗四个摇了摇头。我道：“这象妖前世之死，是因你四位。”舍利弗问道：“魔祖爷因曷说此话？”我道：“昔年天地初分时便有了象，且这象为众象之王。那时之众象皆无长尖之牙伸出唇外。象王为众象有护身之物，在大雪山寻得名为‘甘寒石’的灵石，炼化为象牙。因有此事，象至今皆有了一双长尖之牙。然有四人求取象牙入药，却无意害了象王之命。象王死后，来至酆都城。酆都大帝见他怨气不小，便送至孝愿山地藏菩萨处，以消其怨气。待怨气消时，便投了胎，乃是这个象妖。四个求药者死后投胎，拜释迦佛为师，便是你四位。”舍利弗四个说道：“却不想有此事。”便先请我收了缚仙绳，又跪向象妖，说道，“无意害了你命之事，虽是前世，却也是我四个之误，请你惩罚。”
　　象妖落泪，说道：“无此事了，无此事了！”又跪向我道，“我愿拜师！”我问道：“你有姓名么？”象妖道：“我无姓无名。请师父赐姓赐名。”我道：“既然如此，可以形貌为姓，便取‘项’为你之姓，取‘觉思’为你之名。此后，你便唤作项觉思。”又指看袁觉勉道，“这是你大师兄。”项觉思便拜道：“拜见大师兄。”袁觉勉忙扶他起来，说道：“二师弟请起！”舍利弗四个忙来贺道：“恭贺魔祖爷收徒。”我看着他四个道：“又拿嘴恭贺啊？”舍利弗笑道：“我四个请魔祖爷师徒至西海看看。”便与目犍连三个请我师徒同至西海水晶宫。
　　西海龙王敖闰与太子敖摩昂引龟丞相、鲥军师、鳜少卿、鳜都尉、鲠提督、鲤总兵、鲫巡检、鳝力士出宫而迎，请入宫中坐了。敖闰问道：“七位因曷而来我这西海？”舍利弗说道：“且师父遣我与目犍连、迦摄波、阿难陀来请客于七月十五号赴灵鹫山盂兰宴。因遇着了魔祖爷师徒，说起我近些时日见西海之上有瑞霭缠绕之事。魔祖爷师徒便与我四个来了。”敖闰道：“乃如尊者之言。前些时日，我西海之中忽有一个坑，坑中瑞霭缠绕，有宜炼器之灵石。然我西海中无有入之不得者，东海、南海、北海亦无有能入之者。禀于天庭，天庭又未以之为意。”舍利弗看了看我，我笑道：“龙王可愿朕助你解了此事么？”敖闰道：“若魔祖爷肯助我西海，我西海必谢魔祖爷。”我道：“请龙王引路。”敖闰便与敖摩昂引我七个出了水晶宫，而至坑前。
　　因见这坑上瑞霭缠绕，我笑道：“这坑中是有宝物啊。”敖闰道：“我四海无有能入之者，请魔祖爷助我。”我抛介臾袋入内，念咒道：“嗡哞嚎喽唆哈哇。”念罢，便收回了介臾袋。此时，坑中已无瑞霭。我送入宣幻世界，以分合鼎炼化为兵器。
　　敖闰道：“谢魔祖爷助我！”便在水晶宫唤作“承寿殿”的正殿中备了筵宴，请我等用之。忽有龟丞相入殿禀告道：“有大兴城小毒尊沈靖昊求见魔祖爷。”我道：“唤进来。”龟丞相便去唤沈靖昊入殿。
　　我问沈靖昊道：“昊儿因曷事而来？”沈靖昊说道：“爹多时未回。我便至灵圣宫请了一卦，便知爹在西海水晶宫。因此而来。”我唤来袁觉勉与项觉思，说道：“这是朕的孩儿沈靖昊，号为小毒尊。”袁觉勉与项觉思抱拳而拜道：“拜见大哥。”沈靖昊扶了起来，问我道：“这二位是谁？”我道：“这是朕收的徒儿。这是你大师弟袁觉勉，这是你二师弟项觉思。”敖闰道：“恭贺魔祖爷一家欢聚。”沈靖昊道：“可叹我娘不在此处。”袁觉勉问道：“师娘现在曷处？”我骂道：“你这猴崽子滚边去。”又道，“不在此搅扰龙王了，朕父子四个便去了。”敖闰父子与舍利弗四个送我四个出了水晶宫。
　　我问沈靖昊道：“大兴城出了什么事？”沈靖昊说道：“爹不知，因闻爹在大兴城中，便有众魔聚在大兴城。劝之不去，因而我来寻爹。”闻听此话，袁觉勉、项觉思皆是大惊。我笑了笑，说道：“既是如此，且随朕去罢。”
　　行至宕昌河时，却见河中有一个怪物在翻波逐浪。这怪物头如狼，鬃如狮，身如熊，毛色青黑，其名为靟，乃是聚灵境，不是妖仙。我见了，便微微而笑，说道：“又来了一个朕的徒儿。”便与沈靖昊等在河岸歇着。靟见了，便上岸扑来。我见了，先放出缚仙绳缠捆了，又攫其头顶之毛，以手握拳打之。靟叫道：“疼！疼！勿打！勿打！”我道：“你这孽畜在此翻波逐浪，惊扰了岸上之民是小事，若害了命，岂不是大罪！今幸遇到了朕，可肯皈伏么？”靟道：“我愿皈伏！我愿皈伏！”我收了缚仙绳，说道：“你若肯皈伏，可拜朕为师。”靟便拜道：“拜见师父！”我问道：“你曷姓曷名？”靟道：“我无姓无名，请师父赐了。”我想了想，说道：“你可以‘费’为姓，以‘觉燮’为名。”费觉燮拜道：“谢师父赐姓赐名。”我又唤他拜了沈靖昊与袁觉勉、项觉思。
　　回至大兴城驾帅府时，门前聚众。沈靖昊叫道：“魔祖爷到了！”众闻以此言，便皆让出路来。赤嘉瑞与龟田霖近前而迎。我道：“众位因曷事而来大兴城？”有一个白毛虎王说道：“我等皆是昔日听令于魔祖爷者。今闻魔祖爷在大兴城中，便来求见，愿听魔祖爷训诲。”我道：“劳烦众位来此见朕。”便入府至幽善堂的桌子后坐了。此时，庭中门外，皆已立满了。我先取出玄玉灯放在桌子上，又取出安宜丹放于玄玉灯上。玄玉灯便显出七彩之光来。我道：“劳烦众位来了。今朕以说经以谢众位。”众皆道了一声“谢”，便皆跏跌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