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且说我先唉沈靖昊取了笔墨纸砚，以备记录，便用虎啸功说了《圣普经》，又说了一篇《劝忍铭》：“如我闻说。刃悬心上，督其动静而囚之。心在刃下，知其进退而稳然。谝侮而逞，争长竞短，其益减而至灭，其害存且增焉。审势而虑，时至而为，其害减而至灭，其益存且增焉。守其意志，康其身体，韧其筋骨，知识计谋，辨懂舍得，忍无用之事物，且减之而至灭，然而忍其不能忍者，成其不能成者，乃始入道焉。虔恭敬之。”
　　我说《圣普经》与《劝忍铭》时，众皆合掌聆听。我亦享功德，身体之中玄气随之而增。
　　我说罢了《圣普经》与《劝忍铭》，便说：“今日便说至此处，众位且回去悟罢。”众便合掌而退。我问沈靖昊道：“可皆记录了么？”沈靖昊递了过来，说道：“一字不漏。”我则拿在手中看了看，点了点头。便唤来袁觉勉、项觉思、费觉燮，问道：“你三个如曷？”袁觉勉三个道：“皆记着了。”我点了点头，又在宣幻世界中取出一个紫金寒景枪、一个恣意锟钢枪、一个长杆的六棱立瓜椎、一个长杆双扁头的六棱乌铁杵。
　　这四个兵器乃我在宣幻世界中炼成之物，可随主心意长短。我说道：“你四个选一个作兵器。”沈靖昊四个先道了一声“谢师父”，便选了兵器：沈靖昊选了紫金寒景枪，袁觉勉选了恣意锟钢枪，项觉思选了六棱立瓜椎，费觉燮选了六棱乌轶杵。我先教了契通术，便说道：“既已选兵器，翌日为始，便教导你四个。”沈靖昊四个道了一声“是”，便退去了。
　　我则在幽善堂中炼化了玄气后，先以分身法分出分身，且吩咐了。分身便去了。又以化身法化出化身，以轮回术投胎去了。分身术者，其可分出一个或多个，分出者乃亦是我的另一个身体，其貌或与我同，或似我之貌，或与我不同。化身术者，其化出者，是我亦非我。其以轮回术投胎。然分身与化身的修为高低，乃因我的修为高低。分身与化身的修为高一些，我的修为便也高些。轮回术似是酆都城的轮回隧道，然较之轮回隧道投胎，轮回术微简些。
　　至七月十号，我在驾帅府庭院中教导沈靖昊四个之时，龟田霖入内禀道：“启禀魔祖爷，赵元俨求见。现在大兴城外俟候。”我问道：“这赵元俨是谁？”龟田霖说道：“此人乃是大宋国太宗神功圣德文武皇帝赵光义之子，乃皇帝赵恒之弟。得封贤昌王。”我皱眉说道：“朕与他不识，他来见我作什么？”又道，“且罢了，请他至驾帅府见罢。”龟田霖道了一声“是”，便去请赵元俨至驾帅府中。
　　我见他头顶紫金虎头冠，插墨玉如意簪，身穿绣虎纹白袍，腰系靛色布绳，脚穿黑布厚底靴，眉浓眼圆，须髯微浓，面白唇赤。便请入幽善堂中，分宾主坐了。我问道：“不知王爷因什么事驾至我这大兴城？”赵元俨说道：“我因在外游玩，未归汴州。近闻皇上封的孚誉仙翁在大兴城，便来求见。”我道：“王爷好雅性。”赵元俨见我看着他身后内侍手中捧着一个四棱金锏，便说道：“此乃太宗神功圣德文武皇帝赐的打王锏，上打昏君，下诛佞臣。我有一个，康惠王亦有一个。”我闻听此话，便点了点头。赵元俨道：“我闻说皇上封仙翁的龙头杖为护国龙头杖。仙翁以此可上谏君主，中灭奸佞，下诛刁民。不知可否请出来看看？”我闻听此话，微微而笑，以手一挥，龙头杖便显立面前。又变成赵元俨，待赵元俨惊叹时，便变了回来。赵元俨道：“仙翁好法术！”
　　说话时，堂外入来一个内侍，在赵元俨耳边低声说话。赵元俨听了，却是大惊，便起身说道：“仙翁恕罪，我回汴州了。”我问道：“汴州可是有什么事？”赵元俨道：“王兄殁了！”我惊问道：“可是康惠王么？”赵元俨点了点头。我叹道：“可怜！可怜！”又道，“王爷且慢，待我写下一篇《祭悼文》，请王爷拿去汴州，拿去焚与康惠王。”便唤来沈靖昊，遣其取来笔墨纸砚，口述一篇《祭悼文》：“呜呼哀哉！噩事既传，凄然而恸。逝者去矣，存者悲哀。洒落泪水湿双颊，垂涕流沾难拭去。忆其音而仍在，思其容而未离。哀不断兮而致身昏，痛不泯兮而致体病。紫金桩塌，则曷以定海？白玉柱断，则曷以擎天？捶胸而跌，泣哭嚎啼，匍匐怆然，曷以止焉！今谨以虔诚，祭之哀之悼之。如若有知，伏惟歆享。”述罢，待沈靖昊先记录了留存，又抄了一篇，交与赵元俨。赵元俨便去了。
　　沈靖昊见我久立在堂前，便问道：“爹今夜仍开门迎客么？”我道：“开！”
　　入夜，我坐在幽善堂中，沈靖昊与袁觉勉三个立在身边。项觉思问道：“师父在此俟候谁？”我看着府门，说道：“来了。”看时，便见赵德芳飘入堂内。我道：“康惠王来了。”赵德芳说道：“我来求仙翁了。”又说道，“我死后，心中不舒。”我道：“王爷说说罢。”赵昭芳说道：“我爹乃太祖英武圣文神德皇帝，建宋国至今已有五十年，仙翁今已四百三十年，可知宋国如曷建国么？”我道：“太祖与我有缘。他是周国世宗睿武孝文皇帝柴荣异姓之弟。柴荣死后，太祖得其国而改国号为‘宋’。你因曷说此事？”赵德芳说道：“我爹建国之后，我叔父太宗神功圣德文武皇帝却得其位。”我道：“父死子继乃古时传来，太宗曷以继兄之位？”赵德芳道：“乃如仙翁之言。太宗继位前，说他殁后，传其位于弟赵廷美。然其殁后，却传与皇上。”我道：“你却因此不能继位。”赵德芳道：“若我爹不传位于太宗，传位于子，也不是我。我有一个亲兄，名为赵德昭。太宗封为燕懿王。因劝太宗赏赐兵将，而受太祖斥曰‘若你为皇上，赏赐也好’，便自刎而亡了。”
　　我看了看他，说道：“我知你意了。”又问道，“酆都城中有哪些与太祖、太宗有隙而未投胎者？”赵德芳道：“太祖与太宗皆未投胎，亦有柴荣、赵廷美、赵德昭、孟昶、徐安柔、李煜、刘崇、赵普、张琼、史珪、石汉卿等十个未投胎。”我想了想，说道：“我有一个计谋可助王爷。”赵德芳道：“请仙翁赐教。”我道：“今酆都城中乃酆都大帝操持。其上有泰岳山天齐仁圣大帝与孝愿山地藏菩萨。而今释迦佛请我于七月十五号至灵鹫山雷音寺赴盂兰宴。我想也请了天齐仁圣大帝与地藏菩萨。”便在赵德芳耳边低声说话。说罢，赵德芳道了一声“谢”，便去了。
　　待至七月十五号，我吩咐了龟田霖与赤嘉瑞留守大兴城，便骑了蚩兽，沈靖昊牵着，袁觉勉三个随着，同至灵鹫山雷音寺前。舍利弗迎入寺中。
　　此时，寺中众多宾客皆在。释迦佛问道：“宾客可皆到了么？”迦摄波道：“众宾客皆到了。然有泰岳山天齐仁圣大帝与孝愿山地藏菩萨、酆都城酆都大帝未到。”释迦佛道：“也罢了。或是酆都城中有事。”便请众宾客在大雄殿中坐了，而先开口讲说道，“昔去心不可获,此时心不可获,未来心不可获。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拂尘埃，除妄想，灭障碍，无烦恼。舍得出入，知而能作。不丢其初，其终能守。清心净性，乃得悟彻。作善弗恶，顺逆安然。”
　　讲说之时，地藏菩萨急急入内。释迦佛说道：“地藏菩萨来了。”地藏菩萨道：“佛祖慈悲！恕我迟来之罪！今酆都城中有一个讼事绊困着我与天齐仁圣大帝、酆都大帝，不能决之。奏与天庭，然天庭之中多有来赴宴者，亦难决之，因而来请佛祖与众位助之。”释迦佛道：“众宾客皆在，且请讼者来，我等助以决之。”地藏菩萨道了一声“是”，便去酆都城，与天齐仁圣大帝、酆都大帝引十四个讼者进了雷音寺大雄殿。
　　地藏菩萨先说众讼者之名，又说众讼者因曷事而起讼事，后便说道：“请众位助以决之。”释迦佛等闻听此言，皆默而不语。我却微微而笑，却不想笑出了声。释迦佛道：“想是魔祖已知如曷决之了。”我道：“交与朕了罢。”便唤众讼者近前听我审判。
　　我先唤赵匡胤道：“你表字元朗，乃天庭霹雳仙投胎，为宋太祖英武圣文神德皇帝，今寿已尽，且回天庭，不可滞焉。”又唤柴荣与刘崇道，“柴荣表字繁兴，乃周国之君主，世宗睿武孝文皇帝。然而死后，赵匡胤占其国而改国号为宋。其心曷以肯之！可遣其至睦州淳化县方家，名为方腊，表字世冬。先为樵夫，后聚兵而扰乱宋国，以偿赵匡胤占周国之怨恨。刘崇表字敬旻，乃汉国君主，世祖神武皇帝。因柴荣遣赵匡胤引兵伐其国，而致其国势衰颓，其因而病逝。可遣其投胎至台州仙居县吕家，名为吕师囊，表字士橐。后迁居歙州。先投方腊，为其枢密，扰乱宋国，后拘囚方腊而占其国，方腊因而病逝，以偿其怨恨。”
　　又唤赵廷美与赵光义道：“赵廷美表字文化，乃赵匡胤与赵光义之弟，得封魏王，后因赵光义为皇帝，赵普说其有意为君主，而遭赵光义之忌，贬之为涪陵县公，致其忧愤吐血而死。可遣其仍投胎至赵家，名为赵顼，表字衷正，后为君主，名为宋神宗英文烈武圣孝皇帝，以成为君主之语。赵光义表字廷宜，乃宋太宗神功圣德文武皇帝。其兄赵匡胤死后而为君主，又不传位于其兄之子。又听赵普之语，贬赵廷美为涪陵县公，致其忧愤吐血而死。遣其仍投胎于赵家而为赵顼之子，名为赵煦，表字温勇，以泄赵廷美之怨恨。后亦为君王，为宋哲宗宪元显德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再为君主之后，其子夭殇，君主之位传于其弟。乃因于其兄赵匡胤死后为皇帝，不传位于赵匡胤之子赵德昭、赵德芳。虽封赵德昭为燕懿王，封赵德芳为康惠王，又训致赵德昭自刎而死，赵德芳疾病缠身。”
　　又唤赵德昭与赵德芳道：“赵德昭表字亮贤，乃赵匡胤之子，赵德芳之兄。因赵光义于赵匡胤死后而为君主，训赵德昭而致其自刎而死。可遣其仍投胎至赵家，为赵煦之子，名为赵茂，三月而夭殇，谥曰冲献太子。赵德芳表字济翔，乃赵匡胤之子，赵德昭之弟。因赵光义于赵匡胤死后而为君主，训赵德昭而致其自刎而死，赵德芳疾病缠身。可遣其仍投胎至汴州王家，名为王庆，表字贺祥。因赵光义之后君主，皆为赵光义之嗣裔，而其投胎为王庆后扰乱宋国。”
　　又唤孟昶与徐安柔道：“孟昶表字保元，乃蜀国君主，后主圣德皇帝。后降于宋七日而死。可遣其投胎至赵家，为赵煦之弟，名为赵佶，表字宁端。因赵光义赠毒酒与孟昶，致其而死，然偿之以赵煦死后，赵佶为君主，为宋徽宗道君皇帝。徐安柔表字昭雅，乃孟昶之慧妃。因受孟昶喜爱，得封号花蕊夫人。与孟昶同降于宋。后赵匡胤问后继之君是子是弟。答之曰：子！因而赵光义知而怒之，乃射杀之。可遣其投胎至汴州，名为李师师，表字梦宜。因孟昶与徐安柔情深，而投胎之后，李师师仍受赵佶喜爱。”
　　又唤李煜道：“你表字重光，先为唐国后主从嘉皇帝，后因宋灭其国而降于宋。赵光义因闻其哀叹一声‘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便以毒酒杀之。可遣其暗助赵佶败扰毁其国，以偿宋灭其国而致其哀叹后有杀身之祸。”
　　又唤赵普道：“你表字则平，先为赵匡胤之丞相，后投赵光义为丞相。进赵廷美有意为君主之言与赵光义，以致赵廷美遭赵光义之忌，而贬为涪陵县公，忧愤吐血而死。遣其投胎至泉州仙游县蔡家。名为蔡京，表字元长。先为赵佶时丞相，后改为太师。死于饥饿，以偿其弄口舌而致赵廷美之祸。”
　　又唤张琼、史珏、石汉卿道：“张琼表字玉京，乃赵匡胤时殿帅。其屡建功。因史珪、石汉卿妒之，进张琼有意反叛之言与赵匡胤，而致赵匡胤杀了张琼。可遣其投胎至沁州沁源县田家，名为田虎。因其受冤而死，偿之投胎为田虎后扰乱宋国。史珪表字玉章，乃赵匡胤时枢密。因与石汉卿皆妒张妒，乃进张琼有意反叛之言与赵匡胤，而致赵匡胤杀了张琼。可遣其投胎至汴州童家，名为童贯，表字道辅，为赵佶时枢密。后因劾而死，以偿其弄口舌而致张琼之死。石汉卿表字安士，乃赵匡胤时御营指挥使。因与史珪皆妒张妒，乃进张琼有意反叛之言与赵匡胤，而致赵匡胤杀了张琼。可遣其投胎至汴州高家，名为高俅，表字恭元。为赵佶时殿帅。后因劾而死，以偿其弄口舌而致张琼之死。”
　　又吩咐地藏菩萨、天齐仁圣大帝、酆都大帝道：“这十四位曷时投胎，你三位看着弄。”地藏菩萨三个皆道了一声“是”。
　　吩咐罢，我问十四个讼者道：“朕审判的如曷？”十四个讼者说道：“愿如尊驾之言。”我又问释迦佛等道：“朕审判他如曷？”释迦佛等皆道：“魔祖爷之言极为不谬。”地藏菩萨与天齐仁圣大帝、酆都大帝便先引十四个讼者去了。
　　释迦佛道：“今见魔祖爷如此审判，我想起一事想说。”我微微而笑，便与众皆道：“请问佛祖是什么事？”释迦佛闻听此话，却叹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