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零）

　　逃离了“狼窝”，慕兰彻夜未眠。
　　今天的结局与遭遇，她觉得与自己的软弱退让，爱面子的性格有一定的关系。当初她如果不向父母退让，就不会有今天的离婚；如果不是爱面子，走法律渠道维权，就不会有今天的屈辱……
　　为了不吵醒孩子，第二天天亮，她才爬将起来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悄悄地留了张纸条就走了。
　　浩淼海沐：找不到妈妈别紧张，妈妈回学校了。如果想我随时都可以来，妈妈的怀抱随时都是向你们敞开的！
　　永远爱着你们的妈妈！
　　即日清晨
　　当慕兰提着旅行箱走出单元楼道门口，回头再望一眼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时，真是百感交集。对两位老人，她有着说不清楚的歉意！若不是希少建夜里的鲁莽行为，她还会再登这个家门的。如今……这一走，或许就是永诀！
　　许许多多生活的画面刹那间都跳了出来……她的眼眶湿润了，她甩甩头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小区大门！
　　打开门，放下行李箱，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而是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笪处长早上好！我是HA市一中的慕兰。上次拜托之事，不知道您有没有忘记？还烦请百忙之中过问一下。谢谢！
　　然后，她推开房间的所有窗户透气。放假后一直没有居住，一进门一股潮湿不新鲜的气味扑面而来。
　　她环视了一下房间，思考着怎么布置安排下一步的生活。尽管希少建不让两个孩子跟自己生活，但是两个孩子是不可能配合的，他们肯定是想来就来，所以无所谓监护权了！住宿问题容易解决，加一张床而已，吃饭就有点困难了。她不能每天领着他们去食堂，那样就没有家的温馨感觉了，最好在学校附近租一套房子。但，又一想，如果自己去省城工作的计划能顺利实施，这个家就要在省城安了。还是先在学校将就一下吧！估计暑假后，她可有得忙了！所以一切等省教育厅笪小斌处长的回话再决定，租房、工作、孩子转学等等。
　　她把凉席拖出来刷洗时，被招待所哈所长看到了：“慕校长，不知道你现在就回校了，让服务员来洗吧！你放下吧！”
　　“不用，乘今天太阳好，赶快洗好晾着，中午就能用了。”
　　“耽误不了你用。要不我来。”哈所长边说边卷裤管。
　　慕兰停下洗刷：“席子你就不要管了，你帮我去抬一张上下铺床来。孩子不想回去也有个住处，现在越大越离不开妈了！”
　　“好好，我马上去办！”哈所长折回头就去办事了。
　　当慕兰把房间铺床的地方腾好清扫过后，两个工人送床过来了。哈所长心真细，还买了两张新凉席。
　　“哎呀，你们想的真周到！还双面用：一面是竹面，一面是草席。”慕兰打开席子欣赏着“师傅，多少钱？”
　　“不知道。是哈所长买的。”其中一个工人说。
　　“我们只管送，不该管的不管，不该问的不问。嘿嘿。”另一个又说。
　　“好好，谢谢你们！”慕兰听出有弦外之音，所以不再多说。
　　“慕校长，哈所长叫我来打扫卫生。”刚才把搬运工师傅送到门外，迎面过来了服务员马琴。
　　“我自己来，你去忙吧。大的工作量已经基本完成，剩下来的就是抹抹擦擦细灰尘。”
　　“校长你休息！这些哪是你们领导人干的事情？以后再有活言语一声，我来。”服务员小马拿起抹布，提起塑料桶就开始了工作。
　　“好，那就劳累你了！我去超市买一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好的。”
　　慕兰看了一下凉席商标——简森牌碳化水墨席，然后拿起包就出去了。
　　慕兰分析，孩子们起床后，看到自己的留言，今天是非来这里不可。但是，肯定想不起来带换洗衣服。所以，她来超市给孩子们买了两套换洗衣服，顺便看一下凉席多少钱，就回来了。
　　屋子里窗明几净，服务员正在擦洗卫生间墙壁。
　　“小马，今天太感谢你了！让你受累，真的不好意思！哎呀，已经这样干净了，就不用再擦了！”慕兰阻止着小马那双似雨刮的手。
　　“快做完了！做完了一起去餐厅吃饭。”
　　“那也行！趁空我把衣服洗一洗。”慕兰麻溜把刚才买的孩子的衣服放水盆里揉了两次：“这样，晚上孩子就有衣服换了。”
　　
　　彻夜未眠不说，从早晨起床一直马不停蹄到现在。坐下来吃饭时，慕兰才感觉到有一股慵懒疲惫的感觉向自己袭来。所以，吃完饭回到宿舍后就午休了。
　　正在朦朦胧胧之际，省教育厅人事处笪小斌处长电话来了：“……你的事情暂时还没有进展。自从上次你与我说过以后，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到底怎么办？！说实话，当时我是把目标盯在市六中的。为什么呢？因为六中高考成绩连续几年倒数，社会舆情很不好，厅里也有调整他们班子的想法。所以，我就准备等高考成绩出来后，就替你运筹这件事的。可是，现在我却觉得，这次高考成绩不但没有帮到你，反而害了你。”
　　“害了我？此话怎么讲？”慕兰有点不明就里。
　　“那天高考成绩出来后，大家议论纷纷，你们HA市一中与NJ市六中成了议论的焦点。我就趁热打铁以笑话方式提出这两家校长对换的建议。谁知，头来了一句：‘你这么说好像NJ市六中就比HA市一中重要似的！？六中才多少人？我宁愿舍弃六中也不能委屈HA市一中。慕兰绝对不能走！’
　　‘头，我说的意思，不是HA市一中不重要，想舍弃他们的。你想想，慕兰在这个学校多少年了？他们的一套班子被她熏陶的哪一个拉出来不是响当当的？她即使走了，也不会塌下去。而六中就不一样了，节节败退。再不想办法就能趴底了！’
　　‘办法肯定要想的。’他说：‘想办法也不能打她的主意。’
　　……
　　“我不知道这个‘她’是说你呢，还是六中校长曲小雯。要是曲小雯事情可难办多了！传说头与她的关系很不一般啊！正当我想继续打探时，办公室来人了，我只好作罢。”
　　“哦，既然是这样的关系，我们确实不应该打曲小雯的主意，我就做她的副手就行了！我们学校张副校长可以提一下接替我，这样就两全其美了。我希望你这个人事处长，能带着这个方案跟头再谈一次。”慕兰提出合理建议。
　　“你做了这么多年一把手，突然做副手无论从水平和年龄哪方面来说都是不够妥当的。更何况是面对一个各方面都不如你的人呢？以后肯定矛盾重重。”
　　“为什么？”
　　“‘一山容不得二虎’，‘嫉妒生恨’这些说法你应该知道吧？”
　　“笪处，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既然选择做副手，就不打算在仕途上再有发展。没有竞争，得过且过，一切随随随，哪来的矛盾？”
　　“如果没有矛盾产生，就是憋屈窝囊的状态。这不是今天我喝两杯酒说醉话，不相信以后你会看到的。”笪处长坚持自己的意见。
　　“笪处，向您保证不会有矛盾，更不会给你们领导添麻烦。如果能进六中，我就是相夫教子为主，工作为辅，做好配角就行了！”慕兰考虑到调动的难处，所以话也没有说死：“不是说非得一定进六中，主要是考虑进差一点的单位，难度相对要小一点。实在进不了就算！”
　　“现在流行一句话：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这个被伤害的人肯定是曲小雯。然而，这个伤害不是你主观本意，而是社会舆情所致。如果有矛盾不是你对不起她，一定是她对不起你。到时间，你身不由己就卷入其中了。……”不知道是酒高了，还是想推辞不想帮这个忙，笪小斌处长的话比较多，在极力规劝着：“反正应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既然你有这个心理准备，我就再努力一把，成与不成看天意吧！”
　　“成与不成都感谢你！”
　　
　　结束了与笪处长的电话，慕兰却睡不着了。这两天的烦恼太多了！
　　她给建民发了一条短信息：方便吗？
　　苏秦上班了，就是不上班婚已经离了，现在应该很自由。但是，慕兰与建民还是很注意对方的感受，尽量不产生刺激的可能。
　　建民午休刚才起床，正在洗脸时，听到了信息提示音。他甩甩手上的水，拿起干毛巾擦了脸。一看是慕兰要求通话的，迅速打了过来。
　　慕兰很信任的把自己这边的情况告诉了建民。
　　“搬出来是对的。以前我就想提醒你这个事，后来又怕你说我多想而作罢。既然离婚了住在一起总归有点说不清道不白的……”
　　“建民，你是不是在怪我？”慕兰解释着：“我没有彻底搬出来，不就是为了在孩子面前做个假象嘛！”
　　“怪你倒不至于，但是，心疼是真的，还有点吃醋。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里，而且是那样一种状态……”
　　“既然你认为不妥，你为什么跟我学？”建民的话打动了慕兰，她柔柔地说：“赶紧出来吧！”
　　“我目前的状况与你不同。我是男的，她就是想强暴我，只要我不同意，是不会成功的。再一个时间短。那边要求我8月22号就报到，那我最迟要提前两天到，所以想多照顾女儿几天。这一点，你一定要信任我。”建民哄着慕兰：“关于那件事，你就不要纠结了，只当是欠他的。过几天我们就在一起了，我一定好好补偿补偿你，安抚你那颗受伤的心！”
　　建民非常体贴大度。
　　“我不信任你信任谁？为了我们能朝夕相处，我已经开始做调动工作的前期准备了……”慕兰又把自己请笪处长准备往省城调动的计划说了一下。
　　“慕兰，你真是一个好老婆！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你的计划能实现很好，不能也不要着急。我不想委屈你！工作风生水起之际突然隐退，相夫教子，对你是不公平的。我们先结婚安家，现在的交通这么便利，周末节假日两头跑炮，就解决了相聚的问题。等我熟悉了，找到关系了，然后调动就相对容易一点。目前就安于现状吧！特别是你的两个孩子，还有个适应过程，我们不能不考虑他们的感受……”
　　建民的善解人意，细心和周到，让慕兰心里暖暖的，夜里不愉快的一幕烟消云散。她撒娇说：“我困了！”
　　“困了？困就睡吧！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