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 一）

　　慕兰的不辞而别，全家人没有一个发现，一直到海沐起来。
　　由于昨晚都睡的迟，所以起来都比每天晚一点。婆婆把饭做好后，发现还没有动静，就准备一个一个房间去叫。
　　她首先敲儿子房门，“咚咚咚——咚咚咚——”。
　　夜里发泄过后的希少建，带着满身的疲惫睡去，直到母亲敲门也没有醒来。
　　“少建啊，今天怎么到现在还不起床？八点多了，不上班啦？”看没有回音老太婆继续敲门。
　　“星期天。”被吵醒的少建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星期天啊？哦，怪不得个个不起来！”老太婆自言自语着，放弃了继续敲门的计划。
　　“你这个人啊！多管闲事！他三岁两岁，要你去敲门叫？你管他上班不上班！”被吵醒的老爷子责怪老太婆多事。
　　“吆，把你吵醒不高兴了？”老太婆望着去洗手间的老爷子背影，吐槽了一句：“不吃饭你就再去睡。”
　　“不是把我吵醒，可能一家子都被你吵醒喽！甚至于隔壁邻居都能听见。”老爷子出来压低声音提醒老伴。
　　“吵醒就吵醒，再不吃饭中饭怎么做？”因为昨晚的事情心里不舒服，所以老太婆抱怨着：“你吃东粮不问西事，站说话不嫌腰疼。”
　　……
　　在老两口的你来我往中，海沐最先起床了。她揉着眼睛来到厨房，她以为妈妈在厨房做饭。一看只有奶奶在：“奶奶，我妈妈呢？”
　　“你妈？你妈不是跟你在一起睡觉吗？你怎么来问我？”
　　“没有。”海沐又到卫生间：“妈妈——妈妈——”
　　“奇了怪了！你妈能去哪？”老太婆嚷着：“我起来就没看见她影子。”
　　一听到奶奶说没看到妈妈的影子，海沐慌了，她跑到哥哥房间：“哥哥，妈妈不见了。”
　　浩淼“嚯”地从床上坐起：“你说什么？”
　　海沐来不及回答，又冲进爸爸房间，发疯似地拍打爸爸。她笃信是爸爸把妈妈赶走的：“你还我妈妈！还我妈妈……”
　　女儿的哭声与举动让睡梦中的少建惊愕万分，他突然想起自己夜里的冒犯，以为慕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阵风冲进海沐的房间，人没有看到，却看到写字台上飘来了一张纸。
　　……
　　看过纸条，希少建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刚才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因为并没有发生他担心的事情。他很平静地从房间出来，没有把慕兰去学校的话告诉大家，而是把纸条藏了起来。然后厉声训斥女儿：“哭，你哭什么？你多大了还离不开妈妈？”
　　“我就要妈妈，就要妈妈——呜呜——”海沐哭声大了起来。
　　“你知道她妈去哪了吗？”老太婆询问着儿子。
　　“不知道！”儿子生硬地回答。
　　“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吗？”浩淼走向客厅茶几上的电话。
　　海沐听到哥哥的好建议而止住了哭声，也向电话边跑去。
　　“打什么电话？你们多大了还这样恋妈妈？”希少建断喝着。
　　“你多大了？你不要妈妈奶奶在这里干嘛？干脆回老家去。”浩淼的行动被阻止，心里老大不高兴。
　　“这个小白眼狼！奶奶在你家累死累活给你们做保姆，不就是为你们的吗？你以为我想伺候你们啊！你怎么还这样说奶奶呢？”
　　“不是，不是。奶奶我不是说你的，我的意思是……”孙子结结巴巴地解释着自己这句话的意思。
　　“你还想胡说什么呢？”希少建冲向儿子。
　　浩淼躲闪着，刚停止哭闹的海沐被这个架势吓得又哭了起来。气得希少建指着她吼：“海沐你要再哭，我就把你扔楼下去！”
　　看到电话都不给打，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的儿子，希从德有点坐不住了。他用怀疑的眼神望着儿子说：“孩子想知道妈妈的去向有错吗？你要是不知道他妈去哪里了，那才叫怪呢！”
　　“我怎么知道？你认为她去哪会告诉我吗？”儿子在辩解。
　　“不会告诉你，你也知道。反正与你有关。”
　　浩淼把吓得不敢哭的妹妹拉到房间，哄着说：“海沐，不要哭了！妈妈肯定是生气去学校了，马上吃饭，吃完了我们趁爸爸不注意时，去学校找妈妈。”
　　“嗯！”海沐点点头，抹去脸上的泪水。
　　吃过饭的两个孩子，神情严肃，坐立不安。一会儿看两眼电视，一会儿去冰箱找吃的。
　　两个孩子的举动，爷爷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怕孩子们再冲动做傻事，所以，饭后他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没有动。
　　大约十一点多钟的时候，他起身上洗手间时，看到两个孩子蹑手蹑脚地从里屋出来，向门口走去。
　　“浩淼，你们去哪？”
　　“我们，我们出去玩一会儿。”刚要开门的两个孩子站住了。
　　“马上吃中饭了。”
　　“不是刚才吃过早饭吗？”海沐反驳爷爷。
　　“已经十一点多了，还刚才吃过早饭?”爷爷抬了抬手腕。
　　爷孙的对话，惊动了希少建。他端了一个杯子出来倒水，一脸严肃地望向孩子。两个孩子面面相觑，对视了一下放弃了出门。
　　午饭后，看到儿子去卧室睡觉了，爷爷提醒孙子：“现在你打一下你妈妈的电话，问她在哪里。”
　　此时的慕兰正在与笪处长通话中，所以打了几次也打不进去。
　　“爷爷，打不进去，都在通话中。”
　　“那就再等等。”
　　“爷爷，我们想去妈妈学校找一找。”
　　“电话通了再去。不知道她在哪里你们怎么找？不是瞎跑吗？因为现在是暑假中，你妈她不一定去学校。”爷爷哄着孙子，怕节外生枝。
　　“不能等了，万一爸爸醒来，电话我们就打不了喽！”海沐说。
　　“没有事。你爸爸如果醒来，你们就拿爷爷的手机躲着他打。”
　　“你这个老东西，明明知道儿子不高兴这样做，你还这样撺掇孩子，不是故意让他们找打吗？”老爷子的话，被正在扫地的老太婆听到了。婆婆理解儿子这样做目的就是让两个孩子“断奶”，不再依赖妈妈。
　　“小孩找妈妈不是正常吗？为什么要打？管得了一时，管得了永远吗？”希从德对老伴与儿子的观点很有看法：“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想法！”
　　“永远不永远这架势你还不知道吗？连招呼都没有跟我们打就走了！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自从她进这个门，你说我们对她怎么样吧……”老太婆对慕兰不辞而别很有意见。
　　“也许她有什么急事，没有来得及告诉我们。”
　　“什么呀！上午我去看了一下，她的东西全拿走了，分明就是不回来了嘛！”
　　“哦？”希从德这才觉得事态严重。她安慰着老太婆：“不过也没有什么不妥的，这些不都是计划之内的事嘛！本来应该去年就发生的。”
　　“现在想想还不如去年就走这步。她如果去年就挑明了，或许我儿子早成家了，守着她白白浪费了一年时间！”
　　“什么叫她挑明了？已经离婚了还不明吗？如果非要说不明，那也是因为怕影响孙子升学。至于说守着，是你儿子自己要守的，怎么好怪到人家头上。”
　　“怎么怪不到她头上？她不就是现在本事大了，嫌男人这样那样不好的吗？我们家儿子哪点配不上她？一米七五的个头……”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希从德阻挡妻子不要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孙子孙女都紧绷着脸。
　　谁知老太婆并没有领会，依然自说自话：“说这些怎么了？我有气我不说吗？她分明是不守妇道，喜新厌旧……”
　　“海沐，走！”奶奶的话再次伤了这个涉世不深，血气方刚少年的心，他忘记了昨晚妈妈嘱咐他“身正不怕影子歪”的话，气得拉起妹妹就走。
　　“不要走，回来。”腿脚不方便的爷爷，想阻止孙子的行为，但是，却一把没有抓住。
　　随着防盗门“嘭”的一声响，希少建从卧室走了出来：“怎么啦？”
　　“你问你妈。”老爷子指着老太婆：“挡着挡着你还说，难道你就没看到两个孩子在这里？你说他妈不好他能不生气吗？”
　　老太婆拄着笤帚，有点后悔：“我气糊涂了！”
　　“爸，慕兰是祖宗啊？有错我妈就不能说了，是吗？”儿子逼问着父亲。
　　“能说！如果不嫌家里乱，你们尽管说吧！我看能说出什么米和豆子来！”
　　看到老头子与儿子吵起来，老太婆赶紧劝和：“哎呀，都不说了。怪我好吧！”
　　“说不出米和豆子来，也不会说出什么乱子来。不就是一个离婚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儿子依然一副顶天立地的样子。
　　“你这个混蛋就应该打光棍！孩子气跑了你不担心，老婆出走你也不担心，我问你，你心里还有谁？就只有你自己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最多去学校找他妈。一个一米七、快上高中的男孩难道整天关着不成？”
　　“他妈要是不在学校呢？再去哪儿找？你光看到他高，年龄呢？再高也是孩子啊！”想到这里，希从德拿起电话。
　　“不用打。她就在学校。”少建从口袋里掏出慕兰留的字条。
　　希从德放下电话，看了一下字条，然后火冒三丈：“你这个逆子，人家慕兰告诉你去向了，而且让你安抚好孩子，你倒好，竟然说不知道。从早晨到现在，把一家老小搞得鸡犬不宁，你究竟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巴不得家里出事？啊，今天你给我说清楚！”
　　“我没有什么意思。就是不能惯他们整天粘着她妈。而且这个字条是我在海沐房间捡到的。”
　　“你呀你呀！”希从德哭笑不得：“你这样做，恰恰适得其反。你越不让他们接触，他们兴趣越浓！要疏不要堵！”
　　“少建啊，我想通了！孩子粘着她才好呢！我看她带着两个孩子能嫁什么好人家！”母亲心疼儿子，想儿子以后过安静的日子。所以劝着儿子：“你利利净净的找个人，过好自己的日子。”
　　“妈，你是不是伺候烦了？我希家的孩子怎么可以去别人家做‘拖油瓶’？”
　　“‘拖油瓶’怎么了？是她生的她舍得让他们受罪吗？不管到哪家，反正是希家的根。如果你留着，不好找人。谁愿意替你伺候孩子！？”
　　“我不同意。”希少建坚持着自己一贯的意见。
　　虽然老太婆出于私心，但说的也是实话。所以希从德没再发表意见，而是再次拿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