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九）

　　这一天对于浩淼来说，简直就是一个黑色的日子，情绪一直在起起伏伏中。遇到的都是不开心的事情：上午想在家打游戏的愿望没有实现，而听到的却是父母离婚的消息；在他心情极度沮丧之际，妹妹又把他打游戏的秘密告诉了妈妈，导致他对妹妹动粗，从而被妈妈一顿批评教育。正在接受母亲的抚慰与疏导时，父亲闯了进来，把一个一直让他敬爱的母亲，说的那么鄙陋卑劣；他受不了这个情绪的冲击，从家里冲了出去，他想甩掉这一天的烦恼，最后身不由己，漫无目的地走进了“惠民广场”。没成想鬼使神差遇到了徐丽娜这个颇有心计的女孩，遇到了以前从来没有涉及过的内容和难题……幸亏母亲“从天而降”，而且母亲没有丝毫的责备，而是包容和尊重。所以，他顺从的跟母亲回家了。
　　走在路上，慕兰还是打开了这个话题。因为这是一个回避不了的问题：“儿子，妈妈知道你是听不了爸爸说妈妈的那些话，生气跑了出去。以后遇到诋毁这些事情，无论是谁说的，说谁的，哪怕是说你的，都不必要这样生气。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歪’，并不是，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以后你会看到的，事实总归是事实……”
　　“爸爸为什么要那样诋毁你？”
　　“很好理解！因为他不想离婚，想用这些不理智的语言攻击我，让你和妹妹恨我，离开我，让我害怕，让我屈服。”
　　“离婚不是他提出的吗？怎么现在又不想离了呢？”
　　“是他提出的，那是他在冲动的前提下提出来的，现在又后悔了。他这个冲动粗暴的性格，正是我不喜欢，不原谅，坚决离婚的理由。”
　　“他不想离哄着你才对，多说点好话才对，他这样说你，跟你吵，你不是更生气吗？我觉得爸爸头脑就不够用。他曾经答应过我要做一个‘灰太狼’式的好男人。现在呢？说话不算话！”浩淼表示着强烈不满。
　　“儿子，我们要站在他的角度看问题。你爸爸一向是大男子主义作祟，在他的字典里没有向女人低头的词语，他认为男人应该优于女人并控制女人，应该承担生活中的重要角色，我应该满足于他低于他的地位。其实，妈妈没有去刻意不满足他，只不过事实自然形成而已。所以，他就一直如芒在背，非常不接受。时间长了就变成不自信，稍有一点刺激就爆发出来了……”在这关键时刻，慕兰不得已把自己与希少建之间不能触碰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了儿子，希望他能有自己的是非分辨能力。所以，她又停下来与儿子一起坐在长椅上，进行了一次长谈。
　　听完故事，儿子更加茫然：“既然结婚前，他就知道你与水叔叔之间的故事，现在还这样敏感干嘛？”
　　“就是呀，如果我能选择离开他，离开这个家，当初我就不会听你外婆外公的话，跟他结婚。他这样不自信、不珍惜这份感情，实在伤了我的心。与其这样不开心一辈子，不如现在就分开。长痛不如短痛！这就是妈妈现在下定决心离婚的主要原因。儿子，你能理解妈妈吗？”
　　“理解了。怪不得外公外婆也帮着他，原来事情就是他们搞成这样的。”
　　“关于离婚，他心里是百分之百不愿意的，可是他不会说出来，也不会为此改变自己。这是他的性格使然！这就是他与妈妈无法协调的矛盾根源！既然是无法调和的矛盾，那不如分开，这样大家都舒服一点。”说到动情处，慕兰的声音有点哽咽：“只是，委屈了你与海沐。妈妈对不起你们！”
　　“妈妈，我们大了，可以照顾自己了。你不要哭！”浩淼擦去妈妈的泪水：“我也不想你过着委屈的日子。你怎么安排都可以。”
　　看到儿子这么理解自己，慕兰心疼的把儿子紧紧拥抱在怀里。
　　
　　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公公闷声不响地在看电视；婆婆半倚在沙发上，搂着满脸泪水的孙女；希少建不知踪影，可能又是躺在床上看电视了。总之，当慕兰母女俩跨进门的时候，第一个弹出来的是女儿海沐：“妈妈——妈妈——”
　　望着满脸泪水的女儿，慕兰不解地问：“怎么了，哭成这样？”
　　“我，我，我以为，以为你和哥哥，不回来了！”海沐泣不成声。
　　本来一波未平，害怕另一波再起。所以，奶奶阻挡孙女说下去：“海沐，一点多了。哥哥已经回来了，赶快去睡觉！”
　　听到奶奶说着妹妹的担心，看到妹妹哭成泪人，想起自己今天的不当行为，浩淼有一种内疚。他拉过海沐的手：“对不起！哥哥吓到你了，跟你赔礼道歉！走，回房间睡觉去。”
　　“不！我要跟妈妈一起睡！”
　　“是跟妈妈一起睡呀！”慕兰与浩淼一起哄着海沐：“时间不早了，你先睡。妈妈洗个澡就过来。”
　　海沐还是半信半疑地不肯走。
　　女儿的反常现象引起了慕兰的注意。她快速地洗完澡，来到女儿身边。海沐还是睁着眼睛在等她。
　　“海沐，怎么到现在你还不睡？你告诉妈妈，你今天究竟怎么了？难道就是担心我们不回来？”
　　“不是。是爸爸说不让你回来。”
　　“不让我回来？”慕兰感到话出有因，就仔细询问了一番。
　　听了女儿的一番话，慕兰气得久久不能入睡。儿子负气出走，妈妈不放心追了出来。作为爸爸，一点不担心，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还在家里发狠：这个家不让自己再回来。慕兰实在是寒透了心！就凭做父亲不闻不问的表现，她怎么能放得下两个孩子自己走？不行，必须带走，起码带走一个。于是，在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的情况下，她推开了希少建的门。
　　希少建今天的情绪爆发，也是在看到慕兰不再回头的绝望情况下爆发的。虽然没有出去寻找儿子或者打个电话，据以往生活中的惯例，他知道慕兰一定会处理妥当，实际上他心里也是放心不下的。所以，倚在床头看电视也没有睡着，直至听到外面娘仨说话声音后，绷紧的神经才放松下来。他在考虑女儿海沐会不会把他发牢骚的话告诉慕兰？如果慕兰知道了肯定不会再在这个家住。希少建是一个极度自尊的人，没有夫妻生活他可以忍，没有慕兰这样身份的女主人出入这个家，他觉得有点颜面扫地。但事已至此，他也回天无力。就这样胡思乱想之际，没想到慕兰推开了他的卧室门，在这种夜深人静之际，离婚后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他本能的坐了起来，随口而出：“嗯，干嘛？”
　　“跟你谈谈孩子的监护权问题。”慕兰一脸严肃地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
　　“没什么好谈的，我已经说过多次了。”
　　“是的。你确实说过多次了，我也准备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了。但是，你今天的言行实在让我放心不下，所以我必须带走，起码把海沐带走。”
　　“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说过的话不会更改的。”希少建知道只有孩子才能留住慕兰。
　　“如果你执意这样做，我只有走法律程序了。明天就去你们法院。”说完，慕兰站了起来。
　　“我今天什么言行让你不放心了？难道，说实话有罪吗？”少建两脚伸进拖鞋，垂腿坐在床面。
　　“实话实说没有罪！关键你不是实话！现在我不跟你讨论你说的是不是事实，哪怕你是侮辱诽谤，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我现在接受不了的是，当儿子负气出走时，你的第一反应是无动于衷，我找了几个小时你一个电话都没有。我问你，你怎么放心得下的？”
　　“我也没有打他骂他，他能出什么事情？有什么放心不下？”
　　“你虽然没有骂他，但是你侮辱他妈了。这比骂他自己还不能接受，他不愿意自己的父母是这样的形象。当他觉得世界如此丑陋不堪时，你知道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外面的许多负面报道你不知道吗？”
　　希少建不吱声。
　　“儿子出走你不管，女儿吓哭你不问。我问你，你还争这个监护权干嘛？干干脆脆给我你落个清净，重新找个满意的人，过好你的下半生这不是两全其美吗？不管什么时候，走到哪里，血脉还是你希家的血脉，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希少建如果不是父母稳住了他的大后方，说实话，他真的不配拥有监护权。从小娇生惯养，自私任性，现在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既不会管理家庭，又不热衷参与社会交际。这一点，作为法庭庭长他比谁都清楚。如果慕兰真的走法律程序，他的霸道条款是站不住脚的，还落得业内人士耻笑！之所以与慕兰在此瞎掰扯，目的就是让慕兰知难而退，重归于好。想到这里，希少建渐渐释然，他望着披着一头黑发，哪怕是在辩论时依然知性柔美的慕兰，体内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在抬头。
　　他语气变得柔和了一点：“要想达到你的要求，可以。但是，你必须满足我的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慕兰重新坐了下来。
　　“还像这样过，不离开这个家。”少建鲜有的真诚：“你我可以有自己自由的生活空间。”
　　“怎么可能呢！你怎么想得出来？你能接受我不能接受。”慕兰想到当初少建为她冲动离婚的书记员小刘：“怪不得你这一年多稳坐钓鱼台……”
　　“你别冤枉我！我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这一年多我连女人的体味都没有闻过。”随着体内的冲动，少建“嚯”地站了起来，一把把慕兰拉进怀里，然后像发情的野兽般狂吻起来。
　　慕兰挣脱着：“希少建，请你不要冲动！你这是在犯法！”
　　少建不说话，更不理会慕兰的劝告。喘着粗气把她扔到床上，然后掀起她的睡裙，扯去内裤……
　　“希少建，你个流氓！我会告你强奸！”慕兰压低声音警告、提醒对方：“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我不怕！你告吧！是你半夜三更来我房间挑逗我……”少建并没有停止进攻。
　　当对方杀手武器进入体内时，慕兰像泄气的皮球一般，浑身松软得没有一点力气。脸上的泪水充满了悔恨：是呀，今天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够好，穿着睡衣来谈事情，而且是半夜三更。不要说，是说不清道不白的事情，就是有证据，又能怎么样？自己真的能不顾名誉扬名四海去告他？就是现在她都不敢大声反抗，怕公婆、儿女知道。
　　……
　　此时此刻，慕兰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水灵当初被丈夫邵海强强暴时的心情：不甘中充满无奈，无奈中充满了悔恨，悔恨中充满了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