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伤逝

　
　　一
　　何晓洁的病情在春天到来的时候变得越来越严重，整个冬天除过埋头苦读，对于自己的身体她给予了前所未有的关心，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原来对自己的健康太漠不关心透支太多了，在初中毕业前夕的这段日子，她不想再因为这个原因而耽误了自己美好的前程和未来。
　　整个冬天她的头疼的毛病还是在时断时续地犯着，那时她强忍着剧烈的痛苦还有浑身的酸软告诉自己，等到春天来临的时候自己的病情就会好起来的，何晓洁无法料到她一直以来充满坎坷的命运会在这个春天到来的时候跟自己开一个玩笑，她面临的将是死神残酷的拷问……
　　4月初已经是黄土高原春暖花开的季节了，那天依然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初三二班的所有同学都在操场上进行体育课上的毕业成绩测评，那堂课上的测验项目是男女生3000米长跑，当何晓洁跑到1500米的时候，脸上已经滚满了晶莹的汗珠，一阵剧烈的恶心涌上心头，她咬紧牙一直在为自己喊着加油加油，豆大的汗珠跌落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周围的其他女生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她顿时感觉天地剧烈的旋转起来，但还是义无返顾地向前奔跑着，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停下来不要停下来，在跑到2500米的时候她终于支撑不住自己快要坍塌的身体倒在了跑道上。
　　除过剧烈的昏眩还有跌倒时的疼痛和她隐隐约约睁开眼睛看见围在她身旁的老师和同学，醒来后她已经想不起来她跌倒时的情景了。在镇卫生院她昏迷了大概近三个小时，这段时间班里的许多同学还有夏学萍还有陈晓榕都守在她旁边，看见她醒过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接着卫生院立即组织医生对她进行了会诊，经过血常规化验：血小板白细胞红细胞三项偏低，诊断为恶性贫血，医院开始对她进行对症治疗。
　　在镇卫生院何晓洁只呆了短短三天时间，在这三天里，她的病情不断升级：全身发困，昏迷不醒，持续高烧，头发也掉得越来越厉害。见何晓洁的病情没有丝毫好转，叶蓓和夏学萍商量把何晓洁转往县人民医院做进一步的诊断和治疗，在县人民医院，当医院通过骨穿肝功化验透视得出何晓洁得的是粒细胞缺乏症时，夏学萍一下瘫倒在了田晶的办公室里，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着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她怎么也想不到何晓洁得的是白血病，她想不明白命运为什么要去和这样一个从小就经历了许多磨难一直勤奋向上的女孩开这样一个残酷的玩笑，她压抑着内心无限的悲伤问田晶有没有什么好的治疗办法，何晓洁的病情已经到了晚期，如果能找到适合她的骨髓进行骨髓移植手术，生命还是有一线希望的，不过这样的一个手术费用大概需要40多万元人民币，而且至少要去省一级的大医院才能做，田晶面色凝重地说完这些后长叹了口气，学萍，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田晶问夏学萍的时候明显地带有愧疚的口吻。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想办法争取，她是我的学生，我要让她健健康康地活下来，我一定要让她活下来，夏学萍此刻已经没有了平时的沉稳，她抓住了田晶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眼里掉下了晶莹的泪水。
　　尽管所有的人都在对何晓洁小心翼翼地进行隐瞒，但每当一个人躺在洁净明亮的医院病房里，望着床头上弯曲的输液器白色的吊瓶还有头顶凝重无声的天花板，她还是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在一点点地向她逼近，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再做噩梦了，取而代之的是长时间的深度的睡眠和昏迷。相比黑夜，她开始越来越喜欢白天，白天即使她再怎么昏昏欲睡，总还是会被周围的人和事所扰醒，醒来的感觉真好，这就意味着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周围还有那么多的人在关心着自己，一个人深陷在漫漫长夜的孤独里太让人绝望了，就好像所有希望的稻草悄无声息地沉没在海上巨大的黑暗和阴影里。
　　春暖花开的的4月结束时她从县人民医院回到了小镇卫生院，第二天段立民成伊茜韦参军宋东玫几个人来看望了她，何晓洁向他们焦急地问起了课程的复习进度，却始终没有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到学校去，她想这已经很难实现了吧！
　　何晓洁得知自己的病情是在刚好5月初的一个深夜，一直昏迷不醒的她在值班医生和护士查病房时摇晃的手电筒光亮中意外地醒了过来，她刚好做了一个梦，梦中是她和全班同学初一时的那次出游的一些跳跃的画面，醒来后的何晓洁一直平静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这时她就听到了值班医生和护士关于她的一段对话，那个年轻的护士说，这个住203病房的女孩真可怜，才16岁就得了白血病。那个大夫一声悠长的叹息后说了一句，是啊，现在只有通过化疗和药物来延续她的生命了……
　　何晓洁记得第二天是五四青年节，她一个人哽咽地忍不住泪流满面地吃完了护士从食堂打给她的饭菜，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悲观和绝望过，她觉得所有的希望和梦想都如同一个个七彩的肥皂泡沫在瞬间消失殆尽了，她木然而悲伤地躺在病床上，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她听到楼道传来的脚步声离她的病房越来越近，便匆忙擦去了自己刚刚哭过的痕迹，当眼圈红肿脸庞瘦削的夏学萍出现在203病房时，何晓洁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平日里她一直敬爱的美丽的夏老师。其实很早就知道你喜欢读小说的，但是怕影响你的学习就没有主动找书给你看，生病对每一个人来说其实未必是一件坏事，在这期间你可以彻底地安静下来，去冷静地思索一些问题做一些美好的幻想，还可以得到周围很多人的关心，吃到很多平时吃不到的东西，你还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去读原来没有读过的好书，当一个人终于从病痛中苏醒过来时，她会觉得自己成长强大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何晓洁的内心对夏学萍总存在着一种单纯的崇拜，夏学萍的每一句话都会让她感悟到许多事情和道理。夏学萍走后，何晓洁查看了一下，那几本书分别是史铁生的《病中札记》一本苏联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本〈当代散文名家作品精选〉还有张海迪的一本书，史铁生和张海迪的书看来是夏老师刚从书店里买来的。
　　何晓洁住进县人民医院的那天，夏学萍就去了位于人民路的政府，事先她没有打电话给父亲，在政府大门口，门卫告诉她今天政府的大多数机关工作人员都到三楼会议室开会去了。见到父亲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一点多钟，在会议结束从政府办公楼簇拥而出的人群里，她看到了父亲再熟悉不过的魁梧的身影，父亲本来是想和她一起去外面吃顿饭的，但一听她说有重要的事情便匆匆到食堂打了两份饭菜和夏学萍来到了四楼他的那间办公室，听完夏学萍的讲述，已经51岁的夏县长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沉重，政府刚才在三楼会议室开会研究的主要是全县17所中小学的教学用房的改造工程，另外对一些家庭贫困的特困生发放一定数额的助学金，但以何晓洁这样条件的家庭最多也只能领到二百多元钱，这笔款项还是县政府从地区争取来的，你知道的，咱们县是个国家级贫困县，弱势群体生存艰难存在的现象有着深刻的社会原因，由于新型的合作医疗制度和政府的致富政策迟迟不能出台，这种现状在短期内就无法改变，夏县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深邃的焦虑，他清楚女儿一旦向她开口便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在他的印象里夏学萍几乎没有为自己的工作调动还有其他事情求助于他，而这一次何晓洁的事对他来说也变得很棘手，他清楚在全县甚至整个偏远的黄土高原深处，有许多像何晓洁一样学习成绩优异但命运差如人意的孩子，由于种种原因，整个社会对这些弱势群体的救助力量也显得很薄弱，夏县长忧虑地沉思着这些，甚至有些自潮地像是在喃喃自语，亏自己还是个主管交通城建工作的一县之长，当这样一件事情摆在桌案的时候，他也和旁人一样显得束手无策。
　　夏学萍离开县城的那个下午，夏县长一直呆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窗外的春暖花开鸟语花香对他来说真是一个美好的讽刺，他深刻地体会到了作为一个基层执政者的艰辛还有局限，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春暖花开的春天，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为这个在病床上学习刻苦的女孩何晓洁尽自己的一份努力。
　　第二天夏县长特意找到了组织部的冯部长还有县委段书记，很快，县民政局、共青团县委、教育局、县广播电视局四家单位联合发出了关于救助中学生何晓洁的倡议书，县委和政府的几位领导也带头捐了款，与此同时小镇校园也展开了募捐活动，那段时间夏学萍一直奔走在政府医院和学校之间，人也瘦了整整一圈，为了减少何晓洁的住院费用，她和县镇医院的领导磨了不少嘴皮，当他们知道夏学萍就是夏县长的女儿时又都缓和了态度答应免除这个学生的住院费用，夏学萍并不愿意去和这些人打交道但考虑到经济负担她还是每次硬着头皮去了，一个月里，何晓洁共收到捐款4万多元，夏学萍明白对于何晓洁的病情，这么多充满爱心的捐款也只是杯水车薪，她该怎样去挽救何晓洁的生命呢？
　　躺在病床上的何晓洁通过一段时间的化疗病情已经有所控制，令她无比懊恼的是化疗使她的头发几乎快要掉完了，体贴入微的叶蓓阿姨特意从外面买了一顶鸭舌帽，身材越发消瘦面色苍白的何晓洁越来越惧怕照镜子，5月初的一天她听到了一个让她无比震惊的消息：美国轰炸了中国驻南斯拉夫的大使馆，那几天正赶上学校的中期考试，除过父亲来看过她两次还有每天可以看到叶蓓阿姨外，她想见到宋东玫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想听宋东玫给她讲讲这件事情的经过，如果那个和宋东玫关系密切的韦参军能来就更好了，说不定他嘴里会蹦出许多惊世骇俗的评论和想法。每次父亲来看她的时候她都压抑着内心的痛楚努力地装出笑容，她知道家里的农活和所有担子全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家里离不开越来越年迈的父亲一个人，她发现父亲额角的头发白了许多，原来就有些佝偻的身子在经历了这场变故后也弯下了许多，她不会想到自己的父亲没有来医院陪护她是因为他变卖了家里的所有家产从镇上的农机站购买了一辆六七成新的三轮车每天起早贪黑地走街串巷收废纸箱酒瓶和一些废品，他虽然不知道粒细胞缺乏症究竟是怎样一种病，但他清楚自己女儿的生命已经挣扎在生死边缘了，为了让她好好活下来，他就要风雨兼程不计辛苦地去卖命挣钱，和许多有过相似命运的普通老百姓一样，何晓洁的父亲也一直在渴盼自己的诚心能感动上天，他的面前会有奇迹出现，尽管他每天用收废品赚来的钱少的可怜，最多的时候十来块，少了六七块，有好几次骑三轮车深夜回家，在路上都跌出了很多伤。
何晓洁见到宋东玫和韦参军是在中期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那是个多云的天气，当他们一脸灿烂地出现在病房时，何晓洁心头的那抹阴霾似乎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们两个避而不谈考试的事情也许是怕她会伤心吧！何晓洁记得那天宋东玫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衫很干净整洁的样子，她这才发现他的个头快要赶上韦参军了，那天三个人热烈而兴奋地讨论了美国轰炸南斯拉夫大使馆的事情，何晓洁得知了这个轰动世界引起中国人民公愤的事情发生在5月7日，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组织向我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发射了三枚导弹，造成馆舍严重毁坏，使馆工作人员死伤失踪数人。那我们总不能让美国白白炸掉我们的使馆啊？她问了两个男孩很真诚的问题，炸肯定不能白炸，美国现在要是不向我们道歉赔钱，我就去把美国的白宫也给炸平了，韦参军义愤填膺的表情和姿势惹得何晓洁笑出了声，其实以我看美国这次轰炸使馆纯粹就是蓄谋已久，根本不是什么误炸，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美国军队的这种行为是在对中国人民的民意和士气进行试探，美国和西方一些大国一直把中国看作是潜在对手，他们不愿意看到中国的强大和崛起，但这也更加说明了我们国家的经济和军事实力还是和美国这样的一些军事霸权国家有着很大的差距，如果要想不被挨打受欺就一定要比对手更强大更有力，如果将来有机会，真希望自己可以去参一次军，我太向往军营的生活了，宋东玫眼波流转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何晓洁听得入了迷，她觉得宋东玫说的是那样蕴涵哲理，也让她萌生出了许多奇异的青年人的力量。晓洁，你现在不要心急，课本也不要拉下，你知道吗？我们村子有个放羊的老汉，去年检查说得了骨癌，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便卖掉了所有的大羊小羊每天大吃大喝起来，没过半年他的病却奇迹般地痊愈了，你是年轻人身体总要比这个老头恢复得要快吧！甩掉思想包袱你就会好得更快，等你病好了，以你的学习成绩，肯定非北大清华莫属。何晓洁知道韦参军的话夸张了许多但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个轻松愉快的下午快要结束的时候她又拿出了搁浅已久的教科书，是的，她还没有倒下，为什么自己却要那样悲观呢，在活着的每一天她都要把自己的梦想坚持下去，如果可以坚持到毕业前，她一定要用自己的成绩来证明自己的努力还有活着的意义。

二

　　1999年5月10日，那是个多云的天气，这个普通的日子却像烙印一样清晰地刻在了宋东玫的心底，在若干年以后，何晓洁穿着蓝白色条纹相间的住院服戴着一顶浅黄色鸭舌帽帽沿露出稀稀疏疏短促头发和她明亮的笑容像一把把钥匙，总会在春暖花开的春天打开他心底浓烈的忧伤，何晓洁安静地离开这个世界是在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五天后，那个时候几乎所有的老师同学都不在场，那个安静的下午除过医院的护士还有正好在病房前她的父亲和闻讯赶来的叶蓓阿姨，再没有其他人了。宋东玫觉得何晓洁离去的时候肯定是有一些小小的遗憾的，她应该是很想再多看看和她朝夕相处的老师和同学的。
　　此后的一长段时间里，宋东玫的脑海里常会出现何晓洁坐在病床前聚精会神地读书的身影，还有她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挣扎而出的微笑和离开这个世界时的安静从容的神情，整个5月甚至在毕业前夕的这段时间，初三二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他们中的大多数同学第一次亲眼见证了死亡是如何夺走一个曾经鲜活过的生命，而那些沉重的思索和感悟将在他们的一生中划下一个浅浅的印痕，包括宋东玫在内。
　　宋东玫总是在一个人的时候默默地回忆起和何晓洁在一起的每一个情节，想起刚刚进入初中校园那个昏黄的下着滂沱大雨的下午何晓洁撑着雨伞脸庞湿漉漉的样子，在早自习上，她第一次小心翼翼地向他借书，还有她那双澄澈而忧伤的目光和在自习课上孜孜不倦的身影……
　　那段时间宋东玫常常会细心地发现夏学萍红肿的眼圈还有消瘦的脸庞上一抹浅浅的忧伤，他能体会到她内心深处的那种巨大的痛楚，有些事情有些命运是早就注定好了的，他觉得夏老师其实不应该去埋怨自己，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相反他一直对他曾经向何晓洁送那枚镜子时说的一句话而耿耿于怀，就当是留个纪念吧，难道命运那时候已经假借他的话预言了这个女孩的不幸？
　　毕业前的那段日子里，整个毕业班学生和学校都变得动荡不安起来，即将各奔东西的同学们互写临别赠言赠送黑白照片，许多要好的同学一起合影留念，大概每一所学校里都是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毕业考试前，宋东玫记得当时班里的许多同学都要了他的照片，他一直珍藏着初中时代的毕业合影，照片上的他站在第一排韦参军还有高铭中间，眼中有着淡淡的迷茫和忧伤，自从何晓洁去世后，他的座位边就一直是空荡荡的，在合影的时候他陷入对同桌忧伤的感怀和对自己前途无限的迷茫中，在考试前的两次模拟考试中，他的成绩一直排在班级的二十名左右，以这样的成绩考取高中还很艰难。宋东玫一直记得炙热的7月初他忐忑不安第一次走进考场时候情景，那时他的右手里握着一张16K的考试纸和工具盒，左手握着乔娟在临考前给他的一瓶矿泉水，刚要走进考场的时候他听到了有人喊他的名字，他转过身时成伊茜已经把一瓶矿泉水递在了他面前，当她发现宋东玫的手里还有一瓶时有些不知所措地说，这瓶水是我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冰冻过的，考试时如果你觉得困倦的话就用左手按住它，成伊茜边说边把这瓶矿泉水放在了他手上换下了另外的一瓶转身小跑着离开了，他们不在一个考场，宋东玫一直看着穿着浅藕色皱褶的吊带上衣和蓝色牛仔裤的成伊茜消失在3楼的楼道里。
　　毕业成绩出来是在8月初，成伊茜的成绩在整个学区排名第二，高铭第四，吴亚飞第八，班里的段立民李彩艳张保林周本慧方金娟张芳芳郭永平他们都考入了高中，韦参军的分数超出了15分，宋东玫的成绩玄乎其玄地超出了分数线1分，在艺术特长生一栏里，宋东玫终于看到了乔娟的名字，他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这个结果已经让他相当满意了，他计算了一下初三二班考上高中的有19名同学，让他有一点遗憾的是他没有看到刘艳铃的名字。
　　1999年的秋天，宋东玫的生活发生了一系列让他应接不暇的变化，进入高中部以后，班级的代课老师和同学都是倍感陌生的面孔，在开学两天后的一节物理课上他意外地遭遇了那个头发光秃的老头，这让他感慨万千。和他同时分进一班的有韦参军段立民郭永平，成伊茜和吴亚飞高铭几个被分进了五班，据说这是学校专门成立的尖子班也是考取重点大学的培养对象，其他的人都被零零散散地分在了另外三个班级当中，9月初的时候夏学萍调到了区电视台，还留在小镇校园的所有同学都去送别了夏老师，送别的场面显得压抑而又凝重，宋东玫想如果何晓洁还活着的话她肯定能进学区的前三名现在也应该分在五班了，那么初三二班就会有整整20个人考上高中，这样的毕业率在全县甚至地区都是拨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