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谁知，反咬一口的苏秦并没有收敛一点。她还振振有词地说：“不提医疗事故还好，提了我更窝火。我们单位医疗事故也不是没有过，以往是怎么处理的我不知道吗？为什么这次要我个人承担？而且是完完全全是我个人承担。难道你们、医院没有连带责任吗？你这样处理合理吗？说到底，就是陷害我！”
　　至此，李雁鸣才知道苏秦的“毒”来自哪里，所以也更加相信了水建民的分析。是的，以往这些事情一般都是集体承担经济损失，个人受纪律处分通报批评等措施。因为李雁鸣考虑会影响科室评比，不想上报院办公室及党委，想自行消化掉。又考虑科室的经济，她就努力在当事人身上做文章。对方少要一点，苏秦花钱买平安；科室无损失，大家无怨声。没想到，苏秦不但不领情，还说是陷害她。
　　李雁鸣气不打一处来，她准备把苏秦的“毒液”拔出来：“那天你怎么不说？早知道你不同意，就直接报上去得了。哪会有这些麻烦？不过，现在还来得及，我直接上报给局党委及领导，让他们来处理。大不了今年我们科室不先进！”
　　一看李雁鸣来真的了，苏秦也拿出杀手锏：“我同意，马上我也把视频报上去。你以为吓到我？”
　　“苏秦，你今天叫我过来是想吵架还是干嘛？你的医疗事故与这个视频有什么关系？”李雁鸣的分贝开始提高：“告诉你，我巴不得你这样做。反正我李雁鸣单身多少年了，被人爱也是正常的事情。”
　　苏秦本以为可以吓到李雁鸣，没想到态度比自己还强硬。所以，她只好软了下来：“谁叫你刚才说要上报？”
　　“我上报也不对，不上报也不对，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水建民，水建民，我让你倒茶的呢？”无法回答的苏秦，故意打岔。可是，叫了好久没有应声。原来，水建民看到两人进入书房后，知道下面肯定有一场纷争，为了不让女儿知道，他已经把女儿带出去散步了。
　　“臭不要脸的！把事情惹下来自己却躲了！”苏秦没找到丈夫，气呼呼地骂着，实际就是找台阶下。
　　“苏秦，我看，你也不要再无理取闹了。玩这些噱头没有意思！上次你告诉我，请我保密的话，你自己应该还记得吧？影响你们感情的要么另有其人，反正不是我李雁鸣，更不会是这个视频引起的。如果你老公真能像视频里那样待我，我是求之不得的。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如果我李雁鸣与他有这个事，他还能回老家？”看家里没有人，他们又把“战场”转移到客厅。
　　平心而论，李雁鸣的一番话还是有诚意的，属于心里话。苏秦因此就坡下驴，一把鼻涕一把泪：“李主任，我也是气糊涂了，实在没有办法了！你看，为了让他不离婚，我软过、硬过、求过、死过，他不但没有可怜过我，还在继续伤害我。你找谁不可以，偏偏找上你！如果让我们同事知道了，你说我还怎么见人？不管你们是真的假的，别人都会说是真的，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既然你在乎大家知道，为什么还要发狠送到这送到那呢？”
　　“他羞辱我，我当然要羞辱他。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苏秦故意避开李雁鸣，把矛头指向水建民。其实还不是一样？李雁鸣与水建民现在已经成了一根藤上的蚂蚱。
　　李雁鸣也毫不客气地说：“你口口声声都是别人对不起你，实际说来说去就是要公布视频。对不对？”
　　“对！我要搞臭他！然后，让大家知道是我不要他了，他才灰溜溜地滚回老家的！”
　　“搞臭他的同时，也是搞臭我。这个你不知道吗？”
　　“这也是我今天找你来谈的主要目的。你我在一个单位，而且还是我的领导。我这样做伤害了你，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好处；不这样做我又解不了气。被丈夫作践这个心情，你应该比我更有体会！”苏秦数说着自己投鼠忌器的难处：“所以，跟您打声招呼，体谅我的难处！”
　　如果李雁鸣真的如自己所说：无所谓，至此大可以结束这场谈话。可是，李雁鸣话锋转了过来：“除了这一个办法，再没有其他放法可行了？”
　　“没有了。给你打电话之前，他还逼我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呢！钱，一分钱不给我。”
　　“哦，对了！王秋果明天出院，十六万你要准备好。”提起钱，李雁鸣突然想起来。
　　“就是呀，这不是逼我死吗？上次就不应该救我，还是死了好！一了百了！”苏秦掩面哭泣。
　　苏秦演的“戏”把不明真相的李雁鸣，忽悠得一怔一怔的。她怕万一苏秦再次想不开，自己就被卷进去了！她安慰道：“别张嘴就死死的。活人能被尿憋死？你自己有多少钱？差多少我借给你，你打个借条给我。先把工作保住，赶紧上班。离婚的事情再慢慢解决。”
　　苏秦想挤主任用公款解决，没想到李雁鸣来了这一手。如果是借款，总是要还的。本来不借都有，但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把钱搞到手，她装可怜，她撒谎说：“我只有六万。”
　　“你孩子也没有到花大钱时候，怎么你家经济这么紧张？”李雁鸣有点不相信。
　　“我一个人能有多少钱？他的钱基本上贴给那穷家了！真后悔找了他！”
　　“好吧！你把借条打好！明天与钱一起带着，然后钱条两讫。”李雁鸣也不想再问她的破事。她考虑：只要视频的事情从此销声匿迹，这个忙对她来说，是举手之劳！
　　当苏秦十万借条打好后，李雁鸣又叫她写一张关于让视频永远不露面的协议，苏秦不干了。因为，她就指望这个视频把借款单据作废呢！
　　“写这个干嘛？”苏秦一脸迷惑。
　　“你不写干嘛？难道还想用视频来要挟谁？”李雁鸣一点不客气。
　　“我不会要挟你……”苏秦故意放烟幕弹。
　　没等苏秦说完，李雁鸣气得来了一梭子：“苏秦，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还是智商不如你？你要挟水建民不就是要挟我吗？难不成你能把我从里面抠出来？我问你，你到底是为了解决矛盾还是制造矛盾？如果是制造矛盾，我不管了，随便你家怎么闹。”说着，李雁鸣起身就走。
　　苏秦之所以费尽心机“导演出”这份影像资料，主要是破坏慕兰与水建民的关系；然后水建民不离婚，不回老家；与李雁鸣纠缠不休，并不是真的认为他们有什么暧昧关系，就是想把自己赔出去的钱捞回来。现在，如意算盘打得不太顺利，她只有退让一步了。她也不想把主任的关系搞得太僵，毕竟还要在人家手下过日子！于是，她挽留着，把主任又拉到书房：“好吧，我听你的。那你也答应我，以后工作中，不要把小脚鞋给我穿？”
　　“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李雁鸣确实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之人。
　　“你写，写好了我签字。省得不如你意，行吗？”苏秦征求主任意见。
　　李雁鸣思考了一会儿，想好了措辞，然后刷刷几下完成了。
　　大致意思是：2011年3月5日晚的一个监控视频，让苏秦（甲）与李雁鸣（乙）之间产生了一场误会，现在已经解释清楚。双方协定，永远不再提起，更不许以此产生隔阂。违者罚款十万元……
　　实事求是讲，这个协议虽然不怎么规范，甚至于含糊不清。但是，没有漏洞且公平合理。既没有让苏秦可钻的空子，又让她没有后顾之忧。说明李雁鸣还是一个凭良心的人。所以，苏秦很快地就签了名字。
　　李雁鸣签上自己的名字后，把字条叠起来：“这个，独一无二，有我来保管；视频你来保管，千万不要让它长腿跑了！”
　　“你放心！马上我就删除！”
　　“删不删你自己看着办。明天见！”
　　一场闹剧，至此算结束了。
　　
　　再说慕兰，自从“警报”解除以后，就接到水建民的一个电话。虽然，水建民解释过最近还不适宜联系的原因，但是，她还是感觉有点不正常。岳父生病水建民不会寸步不离守护吧？班还是要上的吧？在上班时间打个电话是完全可以的，怎么就突然一下子冷了下来？以前开车、上洗手间都忍不住电话过来，现在……慕兰感觉水建民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就在慕兰心生狐疑时，苏秦的“定时炸弹”到了。
　　那天，她正在接待市物价局关于学校收费大检查的几个人，已经结束在打牌，坐等吃饭。办公室主任吴迪，递过来一个快递，很小很小的一个纸盒，装在塑料袋里，被胶带裹得严严实实。
　　“啥东西？裹得这么严实？哪里寄来的？”
　　“不知道呢！寄件没有地址、姓名，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吴迪笑眯眯地分析着：“可能是怕水或者什么贵重的东西吧！”
　　“美女，只要有号码，电脑上一查就知道是哪里的了。”物价局夏处长对吴迪说。
　　“对对对，查手机归宿地。”
　　“看一下邮戳就知道了。”
　　吴迪把13145757577输入电脑：“慕兰校长，是广东省广州市号码。”
　　慕兰漫不经心地回应：“哦，放那里吧！”。
　　“还是放你包里吧，省得忘记了、弄丢了！”吴迪走过来把包裹往校长包里塞。
　　听说是广东的号码，又没有地址和姓名，慕兰分析是水建民买了戒指项链之类的礼物，故意不说姓名地址，以期给她一个意外惊喜的效果。所以，她不准备当同事面拆开，因为单身女人收到这些东西是很能说明问题的。于是，她接过往旁边随手一放，开了一句玩笑：“这么个破盒子，就不放包里了。没有人送我贵重礼物的，你们可不能瞎说哦，否则纪委会找我谈话的！”
　　“朋友之间送个礼物也查，纪委吃饱饭撑的？”
　　“哎，你别说，不相信你送慕校长礼物看看，保证查查你们有没有工作上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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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一边打牌，一边七嘴八舌的八卦。总之，慕兰是在愉快的氛围中，陪好检查组，完成了她一个领导应该做的工作。
　　送走了客人，回到宿舍。她没有立刻打开包裹，而是坐在沙发上，一边喝水，一边猜想。她想，水建民的调动一定顺利成功了，不日就可以回来与自己团圆了。所以，他送自己定情求婚的礼物，里面肯定还有一封正儿八经的求婚信。……这个家伙，怪不得这么些天不联系，竟然学会了这一套！
　　由于中午喝了两杯红酒，一杯白开水喝完后，一股慵懒的感觉袭了上来——想睡觉。
　　慕兰拿来剪刀，剪断胶带，打开了包裹。
　　——里面没有猜想的金银首饰，也没有求婚信，只有一个“紫光”牌U盘。这家伙，什么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