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当两个人一起在饭店出现说明来意时，阿财显得有点慌乱：“坐，坐。我来沏茶！”他想出去与苏秦统一口径。
　　“老板您坐下，几句话说完我们就走。”水建民拉住阿财。
　　“阿花，上茶。”被迫坐下来的阿财吆喝着服务员，故作镇静地说：“您请讲！”
　　“你把录像交给苏秦是什么意思？”李雁鸣的一双大眼睛直逼阿财。
　　“是她定的餐啊！”
　　“她订的餐又不是没给钱。与录像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饭店的所有录像，上面会有定期检查的，查到是要罚款的，所以我要找她啊！”
　　“为什么罚款？”
　　“上面，上面会，会，会怀疑我们，利用色情做生意。”阿财结结巴巴。
　　“恋人之间拥抱一下就是色情？”
　　“嘿嘿，关键你们，不，不是啊！”阿财尴尬地笑着，声音越来越小。
　　“你了解我们吗，怎么知道不是？”水建民接过话题。
　　“这个——”阿财摸着头，不知道怎么说好。说了解，怕往下追。万一追出事情真相，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了解，又无法自圆其说。
　　“不要这，那的了。到底什么一回事，你说清楚。”水建民步步紧逼。
　　“苏医生说你是她的老公……”
　　阿财这句话出来，虽然圆了场，但是也同时暴露了与苏秦的熟人关系，不但知道名字，还知道职业。按照常识判断，如果是普通的顾客，哪怕是经常来吃饭，大不了认识。如果不是相当熟悉，是叫不上名字的。为什么苏秦不承认他们熟悉呢？水建民的怀疑更进一步！
　　“你知道我是她老公，还把这个交给她，你不是存心挑拨我们夫妻间关系吗？你想钱，直接找我不就行了吗？你究竟是什么意图？”
　　“我怎么找你？又不知道你的手机号码。”阿财辩解着。
　　“你那天当时怎么不说？你不是亲眼看到的吗？你现在把我们家搞得鸡飞狗跳的，还想钱？”水建民越说越激动：“我喝十几年酒了，从来没有出过洋相，为什么在你这里出了，你不觉得里面有问题吗？”
　　本来要钱就是个借口，是苏秦为了掩盖视频流出的真相，保护阿财的。没想到，还是把阿财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现在水建民怀疑情绪失控背后有问题，阿财心里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不知道他们的怀疑是不是又证据？苏秦是不是已经“投降”？他也不想卷入这场游戏中，所以，他想尽快结束这个谈话：“钱，你们给就给，不给算我倒霉。你们走吧，我还要做生意。”
　　“钱肯定不会给你。没有追究你的责任算你走运，如果视频再扩散，你就准备打官司吧！”水建民警告阿财。
　　“走！永远不会到这儿来吃饭了。”没想到，钱的事情，小小一个回合就解决了。所以，李雁鸣暗自窃喜，她拉着水建民就往外走，嘴里还禁不住嘀咕：“我说过，一个子儿都不要想嘛！”
　　“你厉害！”水建民竖起大拇指。
　　“再厉害你也没看中。”李雁鸣撒娇似地撅起小嘴：“你告诉我，是不是已经有目标了？”
　　若不是火候没有到，水建民肯定会开诚布公把慕兰告诉她。但是，现在的局面一个字都不能说。于是，他诚恳的对李雁鸣说：“李主任，最近我有多烦躁你是知道的。哪有这个心思？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聊吧！走，我送你回去。”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阿财就把刚才的情况告诉了苏秦。
　　“你怎么这样胆小？三言两语就投降了。”苏秦埋怨着。
　　“本来就不是为了钱，何必因为这个惹得鸡飞狗跳？万一逼急了走法律把内幕扒出来，你我就糟糕了。”
　　“怎么扒？扒死了也扒不出来！只要你不说，永远是迷！”苏秦一边鼓气，一边暗暗威胁：“就像你那个小三，只要我不说，她一辈子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是怎么流掉的。”
　　“是的，是的。反正你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你还是悠着点好，我看你老公好像已经怀疑了。”阿财不想惹事生非。
　　
　　水建民经过一圈子了解，基本上知道了一个大概。苏秦的三番五次使坏，使他彻底寒了心。所以，他不再顾前虑后，趁女儿没放学，到家就“打开窗户说亮话”了。
　　他把早就拟好的一份离婚协议，递给苏秦：“你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如果没有，请签字！”
　　“签字？哼，我与你之间的账还没有算呢！”苏秦只看了一眼，就把协议随手一扔。
　　“什么帐你算吧！”水建民坐下来，一副倾听模样。
　　“中午刚才看过的，你不会这么健忘吧？”
　　“不会。不过，我已经处理好了！”水建民很平静：“所以，你就不要再关注了！”
　　苏秦没有对水建民带回来的“已经处理好”消息产生兴趣，而是问：“你与李雁鸣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什么事，只是有人做了点手脚，所以身不由己发生点意外。”
　　“发生点意外？哼哼，说的多轻巧！在我面前，请你不要找理由为自己开脱。”苏秦鼻子里挤出一丝轻蔑。
　　“不是找理由，是事实！”水建民边说边观察苏秦的一举一动：“你应该知道，没有证据我是不会瞎说的！”
　　“这些与我无关！谁做了手脚你可以找谁！”苏秦知道那个事情并没有暴露，所以很有底气：“我关心的是你与李雁鸣的关系。”
　　“我与李雁鸣是什么关系，你比我清楚。如果实在要装痴卖傻，我也没有办法，随便你怎么定性，我都无所谓了。”水建民不想纠缠这些无聊的话题。
　　“你们是情人？”
　　“情人。”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你派我去谈事情那天。准确说喝酒后那一刻。”
　　“你们应该怎么补偿我？”
　　“笑话！你补偿我差不多！”水建民反唇相讥。
　　“水建民，你不要脸！你耍流氓！这么多年你一直装出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就是一个不要脸的臭男人！”看到水建民一反常态，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苏秦气得大骂。
　　“不要脸也好，耍流氓也罢，与你都没有关系了。你还是赶紧签字吧！”
　　“你违反协议内容，我凭什么签字给你？”苏秦开始耍赖。
　　“违反了哪一条？你把协议拿出来看看。”
　　苏秦坐着不动：“你违反了婚内出轨这一条，所以，我不可能签字给你。”
　　“苏秦，你这是无理取闹。一、协议里没有这一条；二、我也没有婚内出轨。本来你怀疑同学慕兰，现在又扯到李雁鸣。人要讲理，守信用！我不想和你吵架，这不是吵架能解决的问题。如果你坚持这样，那我们只好走法律程序。”水建民捡起地上的“离婚协议”，结束了谈话。
　　“可以，奉陪到底！”苏秦威胁着水建民：“我就不信了！马上我就把这视频送到体育学院与医院领导那里，让他们来评评理。”
　　正准备去接女儿的水建民，停下了脚步。他说：“评理是假，想搞臭我们是真。如果你觉得这样做有意思，你就做。”
　　看到水建民并没有惧怕的样子，苏秦知道，自己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反正，“定时炸弹”已经寄出，不需要她在此浪费时间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捞点钱回来。所以，也就不再说话。
　　水建民走后，苏秦很平静地打电话给李雁鸣：“主任你好！有个事情想要见面谈一下，你看是你来我家里还是我去班上？”
　　李雁鸣知道苏秦想说的事情是什么。她嘴上说不怕，实际还是有顾虑的，因为毕竟是别人的老公。她怕在单位造成影响，所以就说：“你身体还没有恢复好，还是晚饭后我去你家吧！”
　　“晚饭后孩子在家，你不要来，明天吧！”
　　“明天我上班，没时间。”孩子在家，可以约束苏秦不会太放肆，所以，李雁鸣坚持晚饭后：“你告诉我详细地址。”
　　……
　　当李雁鸣出现在自己家里时，水建民正在刷锅洗碗。片刻的惊诧之后，他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因为与李雁鸣之间的尴尬，所以，他选择了视而不见，连招呼都没有打。
　　倒是李雁鸣大方地开了句玩笑：“哎呦，水院长洗碗啊，模范老公啊！”
　　水建民甩了甩手上的水，从厨房走出来，被动地笑了笑。
　　“确实够得上模范，应该上电视台了。”苏秦话里有话，阴阳怪气地奚落了一句。
　　水建民并不想搭理她，而是快速的从她们的语境里出逃：“你们玩吧！”
　　“水建民，你倒点水过来。”苏秦既不冷淡，也不热情。她指着书房对李雁鸣说：“来，到这边坐。”
　　“李主任，你知道我找你谈什么事吧？”
　　“可能是关于视频的事吧。”李雁鸣早已想好对策。
　　“你很有自知之明。你给我一个什么解释呢？”
　　“解释就是我们上人圈套了，不是有意而为之。真是应了那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不是有意而为之？中了圈套？”苏秦装出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是的。至于上了什么圈套，这一点不用我再解释了吧？你别忘了，你是医生我也是医生啊！”李雁鸣含沙射影有所指的语气。
　　“我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没兴趣去研究。”苏秦不怕李雁鸣拿不出证据的威胁：“我只问你，为什么要上我老公？”
　　“苏秦，不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原因，刚才我已经回答你了，不想再提这些无聊的事情。直接说，你想干嘛？”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问题。我们俩是同事，你是我领导，而且最近我家里发生了许多不顺心的事情。那天你去看望我，我都推心置腹的给你汇报过，你理应关心帮助我才对，你怎么可以挖我墙角呢？你明知道我老公现在与我闹离婚，你是单身，你怎么可以去勾引他呢？”苏秦眼里挤出几滴泪。
　　“首先申明，我没有勾引，是身不由己。所以我不存在挖你墙角的事情。你出了医疗事故，我鞍前马后给你协调，是不是关心你，你手摸心口想一想！如果不是你请我再协调一下，我就不会去吃这个饭，不吃这个饭就不会出这个事。这个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现在，你倒好，反过来咬我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此时的李雁鸣才觉得，应该听水建民的话去化验一下。因为，前后联系起来分析，明显是苏秦的圈套，自己却有嘴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