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理亏的水建民，起座来到对面，与张旭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随着一声叹息，他与慕兰纯真而美好的爱情故事，像酒香一样弥漫了整个房间，连准备割恩断义的张旭也陶醉了！
　　“好美的一段爱情故事，难怪你收藏得这么深！不过，你真的是去年才与她联系上？”
　　“真的呀！就是去年父亲惨遭不幸后，我回家办丧事才知道她的一些情况。我想感谢，她都没给我机会。后来才知道，那时候，她丈夫因为她私下偷偷帮助我家，误会她与我旧情复发，他们正在闹离婚呢！我自从知道她情况以后，死了的那颗心又复活了，经常联系她。她怕把持不住自己，就把手机号码换了。我知道她不想我打扰，所以刚才复活的心又摔碎了！于是，去年‘十一’，为了排泄郁闷，我偷偷一个人去了三教名山——武夷山，去寻找那个‘美丽的丽娘传说’。让我做梦都没想到的是，我竟然遇到了我的‘丽娘’，她带着十几名骨干老师在旅游。义兄，这不是老天可怜我是什么？我能放过这个机会吗？好在她也被意外相逢感动，我们都相信这是上天的安排。就在这个举国同庆的日子里，相爱这么多年的我们，结合了。由此，我才全面了解了她的情况。她已经为过问我家里的事情与丈夫离婚了。义兄，你说我是继续着这个不道德的婚姻，还是应该为这样的女人负责？”
　　“这个心地善良的女人，确实应该对她负责。”张旭也由衷地赞美着慕兰。
　　“她的善良还远不止这些。她反复我嘱咐我不要因为离婚伤及孩子，一定要处理好矛盾，不能激化，更不能为了离婚而离婚。她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现在我家里的乱七八糟情况，她还一无所知呢。”
　　“她不知道你的近况？”
　　“不知道。”水建民又把苏秦与他签的协议说了一遍：“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联系了。”
　　“现在警报不是解除了吗？你赶紧联系吧！告诉她家里的情况，省得她再产生什么误会。”
　　“不！不能让她知道，知道了她会选择退出。她是那种宁愿自己委屈也要成全别人的人！”
　　“哦，那不是与苏秦的性格正好相反吗？”张旭仔细思考了一下：“对！如果不是这个性格，你们何至于现在还在隔空相望？”
　　“是啊！命运真会捉弄人，给我水建民安排了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女人，让我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不知不觉就产生对比。”水建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喝了。”张旭拦住水建民再次斟酒的手：“服务员，上饭！”
　　
　　苏秦吃过饭，就打电话给“黎记煲仔”饭店老板黎阿财：“阿财，你现在就过来吧，正好水建民不在家，好说话。”
　　阿财是苏秦随叫随到，说一不二的朋友。他们的关系源于苏秦经常去他家吃饭，捧他的生意。而且每年暑假，情人席明华来此必到的饭店，他就喜欢那又香又脆的锅巴。一来二去，阿财知道了他们的情人关系。再一个原因，苏秦曾经救过他的急。阿财今年四十五岁，几年前背着老婆与一个小姑娘扯上了关系。本来以为玩玩了事，没想到小姑娘怀孕了，而且以此逼迫他离婚，怎么哄都不同意流产。无奈之下，阿财找到苏秦，以体检为借口，不知不觉中做了手脚。等到小姑娘发现孩子没有时，已经迟了。最后阿财赔了一万多块钱，才平息了事。所以，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关系笃定。
　　今天苏秦叫阿财过来，是让他使计谋帮忙逮一个水建民出轨的影像资料，然后发给慕兰。
　　当苏秦说明了意图时，阿财有点犹豫：“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苏秦冷静地问。
　　“这不是害人吗？”
　　“是害人。因为我也帮你害过人，而且是你的亲生骨血，很无辜的一条小生命。而我今天叫你害的人，要跟我离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是一个做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人，我要影像资料就是要戳穿他的嘴脸。你说你应不应该帮我？”
　　“好。你说怎么帮。”阿财不愿意背负忘恩负义之名，所以，无可奈何地答应了苏秦的要求。
　　“……”苏秦给阿财讲解了操作过程，以及具体要求。
　　“什么时间？”
　　“你把东西准备好，等我电话。”
　　
　　“那你打算下一步怎么走呢？”吃完饭，张旭问水建民。他们又转移到沙发上喝茶，继续着还没有结论的谈话。
　　“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对慕兰，我这边的情况只字不提，就当没有发生过。你把商调函‘同意’二字签了，然后我送到主管局，因为这还有个时间过程。离婚条件，我已经完全具备，不说她陷害我，也不说她出轨这么多年，就单说她与我签的协议，我可以不管不顾，拔腿就走。但是，为了柔和一点，暂时不提，就这么挂着，等我调回去了也就自然而然解决了。按照协议约定，实际上昨天她就应该签字给我了，而且她也主动提出来了，只不过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最主要我是考虑老人的心情，严格地说，是考虑岳父的心情。所以，暂时放一放吧！”
　　“哎呀，苏秦这个人啦，真是可气又可怜！你说你签这个协议干嘛？有一点用吗？傻啊！”知道慕兰的存在，张旭好像在为苏秦鸣不平。
　　“她不傻！真的，一点都不傻！现在细想一下，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破坏我调动而声东击西，明知道没有实质用途，但是可以起到左右我视线、分散我注意力的作用。说不定，也能捞一个意外收获。”
　　“这样分析，好像也有道理。有心机！”
　　“是呀，其实有心机并不是坏事，就看你怎么用。如果与善良为伍，是好事；否则，就让人敬而远之了。”水建民惋惜着苏秦的才不正用：“她真正糟蹋了这个家庭对她的培养。完全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现在应该有所改变了吧？”
　　“改变？哼！”水建民冷笑着，从鼻子里挤出一种无奈：“如果有一丝丝改变，或许我也不会这么坚决。我伺候她完全是求着她……”
　　“就是热脸蹭冷屁股的氛围？”
　　“就是呀，要么不说话，说话就是让人不舒服，连正眼都不瞧你一下。我不计前嫌，鞍前马后，端茶递水，去医院协调她的问题，她不但没有感激，竟然说我‘挂羊头卖狗肉’，真的让人啼笑皆非！就好像亏欠的人不是她，是我。搞不懂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这样待你，你岳母不说她？”
　　“背后说没说我不知道。那天两人吵起来时，她是各打五十大板。这么多年我已经发现，岳母如果没有岳父把握方向，一般是让人找不着北的。”
　　“是的，我今天找你来，主要是你岳母所托。她征求我意见，一个离婚，一个跟调。她想苏秦丢掉工作跟你走，哪怕是开一个私人门诊，不赔那二十万。我建议她选择前者，她偏向后者。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如果岳父没生这场病，事情要好办的多。其实他们都懂女儿的婚姻再维持着没有多大意义。岳母这样想，完全是顺着女儿的意思办事。女儿怎么做高兴，她就怎么支持！缺少理性！”
　　“我已经毫不客气地分析了利弊关系，她的意思还是让我劝劝你留下。不过，通过今天兄弟俩的交心，现在我有第一手资料劝服她了。”张旭站起来：“走吧，等我与你岳母再谈一次，保证你后院不会再起火，就签字给你。”
　　“那我什么时候上班？”
　　“关于班，我巴不得你现在就上。但是，家里能不能离得开你这是个问题。”张旭考虑了一下：“还是算了吧，等一切走上正轨再上吧！”
　　水建民把车停在车库，没有及时下车，思考了一阵，然后坐在车里给慕兰打了个电话。
　　慕兰午休刚才起床，正在洗脸。突然，手机响起《故乡的云》，这是她专门为水建民手机来电设置的铃声。她欣喜若狂的用第三声、慢慢地“喂”了一下：“终于听到你‘旺旺’了。”
　　“‘旺旺’？哦，猫想狗狗啦！”一直处在紧张沉闷情绪中的水建民，根本没想到慕兰今天的浪漫，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呢？难道狗狗没有想猫？”慕兰少有的嗲声嗲气。
　　“想啊！怎么可能不想呢！？”
　　“就是不想。我给你188那张卡，发了几条短信，你一条没有回，打了几次电话都是关机；而这个宣布作废的号，通了又不接，难道你没看到未接电话？”慕兰佯装生气。
　　水建民知道慕兰说的肯定不会假，但自己却不能解释真实原因。他说：“因为我两张卡是换着用的，很可能阴差阳错漏收了。再一个主要怕功亏一篑，心里就想着忍一忍，反正我那善解人意的猫猫会理解我的。所以，所以就……嘿嘿，对不起，给猫猫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就免了吧！说说现在事情办到什么程度了。”
　　“岳父前几天突发脑溢血住院，现在右侧肢体不能动，语言神经受损。家里忙得不可开交，所以离婚协议我还没有好意思提上议事日程。不过你放心，由于我们的共同努力，她也没有抓到我们什么把柄，反正离婚是十拿九稳的事了。商调函，学院已经签字，马上抽时间送到主管局。情况大致这样，校长同志满意吗？”
　　“满意！院长同志辛苦了，回来后我一定好好犒劳犒劳你！”
　　“好！一言为定！”因为还存在许多生变因素，水建民不想说太多，免得话多失误。所以，他草草收场：“这些天因为忙，可能联系不太方便，你不要主动联系我。防止节外生枝，因为毕竟她还没有签字给我。”
　　“好，那你忙吧！”慕兰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