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苏秦提前一个小时出发，她并没有立即去门诊。她来到小区地下停车场，打开车门，坐在车子里给席明华发了条信息：想办法出来一下，有急事商量。
　　席明华回复：在吃饭，待会儿电话联系你。
　　待会儿？估计吃完最少需要一刻钟。苏秦想，是打完电话再上班呢，还是到医院再打电话呢？突然，她突发奇想，趁这个等电话的机会不如回去一趟，看看水建民在干什么？她分析他现在可能正在关起门来与君子兰联系呢。如果碰见了，她就说感觉有点凉，回来拿外套。
　　于是，她加快脚步“蹭蹭”地回来了。在客厅的女儿看到又回来的妈妈刚要说话，看到妈妈打了一个“嘘——”的手势而作罢。苏秦蹑手蹑脚地
来到女儿身边，附着耳朵说：“妈妈回来拿件衣服，爸爸呢？”
　　“爸爸在书房，他说今晚要办公，让不要打扰他！”女儿也小声回答妈妈。
　　“好好。”苏秦一边点头答应，一边蹑手蹑脚往书房门走去。她手扶门框，把耳朵贴在门上，屏息聆听里面的声音。当时正是慕兰分析泄密的两种情况时候，所以，苏秦没有听到什么。她刚想撤出走人时，水建民说话了：“对不起！经过你这么一提醒，想想应该是我的失误导致的。我对QQ聊天不是很懂，多少年前注册的，后来基本没有用过。联系上你以后想重新利用起来，结果忘记了密码，后来寻找密码费了好长时间才找回，我怕再忘记，就干脆设置‘自动登录’了。”水建民一边检讨着自己的失误，一边与慕兰分析着:“就算她能从时间上推断出我们俩的关系不一般，但是也推断不出我们是大学同学，而且是初恋啊？”
　　虽然不是太清楚，但是“QQ”，“自动登录”两个词语她听到了，明显是他们在谈事情。又害怕席明华来电话暴露目标，所以，她匆匆撤回，到自己卧室拿了一件外套走了。
　　刚回到车上，席明华电话来了：“刚才吃过饭，借口出来散步。说，什么急事？”
　　“我老公知道我们俩的事情了。”
　　“知道？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苏秦隐瞒了事情真相。
　　“你是怎么回答的？”
　　“还能怎么回答，只好承认呗！”
　　“你不应该承认，你要他拿出证据来，说不定他是诈你的。”虽然席明华怀疑有可能是校长泄露的，但是凭他对校长的了解，又觉得不太可能：“人常说，抓贼抓赃，捉奸成双。他没有证据你承认啥呢？”
　　“没有证据他就这么说了吗？”
　　“他到底是怎么说的，你把经过说一遍。”
　　“他就说他知道我有一个情人叫席明华。”
　　“就这么简单？然后你就束手无策、缴械投降？”
　　“嗯！”
　　“这个说法似乎解释不通。”席明华提出质疑：“按照你的智商与打算你应该问：凭什么这么说，请拿出证据。可是你没有这么做，却立马承认，好像根本不在乎他知道不知道似的。你不是不愿意离婚的吗？你现在很坦荡的承认，是不是做好离婚的准备了？”
　　“没有。但是他已经知道了，你不承认能行吗？不承认他更会离婚。”苏秦在无力地辩解。
　　“让他抓到把柄就不是您准备不准备，同意不同意的事情了。他要离婚不是易如反掌吗？”
　　“我只承认网恋——精神出轨。其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其他的都不知道？”这句话告诉席明华，水建民的信息来源不是慕兰校长。因为，慕兰校长是知道详细情况的。她要么不讲，要讲水建民就会全部知道。
　　“对！”
　　“哦，那你今天想和我商量什么？”
　　“我根据你提供的信息以及我自己掌握的资料，我又反咬了他一口，我说，我不但知道君子兰是你大学同学、初恋，我还知道她的真实名字。”苏秦把诈水建民的话说了：“说到此处我就停住了，问他要不要我继续说下去？”
　　“他什么态度？”
　　“他不但没有被我吓住，还说期待我继续说下去。因为我是诈他的，怕他要证据。后来就找了一个借口说下次再说，他也就同意了。下次怎么说，这就是我着急与你商量的事情。”
　　“你看，你老公就比你聪明，明明是事实，可是人家却向您要证据。你呢，二话没说就缴械投降了。”
　　没等席明华说到底，苏秦打断了他的话：“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是说他们真的是初恋？你以前可没有告诉过我啊！”
　　“没，没有啊！”席明华发现自己说漏了，赶忙狡辩着：“我说不管是不是事实，正常情况下，人家第一反应就是要证据。”
　　“不对！你说‘你老公就比你聪明，明明是事实，可是人家却向您要证据。’席老师，你我相处七八年了，我们之间什么样的感情你应该清楚。你不能因为巴结领导而隐瞒事实来欺骗我。上次请你打听事情，你只说他们是大学同学，别的没有什么。你要知道，初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有人会为初恋坚守一辈子的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苏秦发脾气了。
　　“我不但告诉你他们是大学同学，还告诉你君子兰就是我们校长的网名。你不能冤枉我。”席明华赶紧辩解。
　　“‘君子兰’是慕兰的网名，这是我自己发现的，不是你告诉我的，我只不过让你证实一下而已。我不管，我现在就是感觉到你对我还有隐瞒。现在随便你说不说，明天我就告诉水建民：慕兰的网名叫君子兰，你们不仅是大学同学，还是初恋，而且现在还一直保持情人关系。你就是为了离婚，才调动工作的。这些话都是HA一中老师席明华告诉我的。”苏秦像疯子一样自说自话：“反正我自己已经暴露了，临死拖一个垫背的。要杀要剐随他！”
　　“小乖，宝贝，你不要激动，理智一点好吗？你听我说……”这么多年，席明华第一次看苏秦发这么大脾气，吓得一个劲地哄。
　　“我对你们这么好，你们为什么都要背叛我？为什么？”苏秦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小乖，如果你觉得我能为你垫背，我愿意！关键不能啊！你这样说只能害了你自己！你想想，你这样说有什么后果？如果你愿意，我就分析给你听；不愿意，我关机走人，什么话都不说，随便你怎么办！”席明华软硬兼施。
　　电话那头清晰地传出苏秦的抽泣声音，她不再吵闹。
　　“你想想，如果按照你刚才说的，水建民肯定要叫校长找我对质，不管我说没说过，以后校长对我还能有好印象吗？你出卖我并不能挽救你自己，相反坑了你自己。他必然会挖出我们两人的事情，那时候你说网恋还有人信吗？水建民肯定是离婚啊！”
　　“你与我一样说不就行了吗？其他她还怎么挖？”苏秦不明白其中的隐情。
　　“你不懂！我还是不告诉你为好！”席明华左右为难。
　　“不行！你一定要告诉我！”苏秦威胁着：“今天你不告诉我实情，明天我就去你学校找这个女人，我要让她臭名远扬！”
　　“你怎么这样不讲理？你凭什么让人家臭名远扬？可能你乱说一句，派出所就来抓你了！”
　　“尽管抓！反正水建民不要我了，我也不想过了，临时再拖一个垫背的。”苏秦完全失去了理智。
　　“校长早就知道我们俩的事情了！”
　　席明华的话就像一磅重型炸弹，一下子把苏秦怔住了。
　　“什么，她怎么知道的？”
　　席明华就把慕兰处理过他们的事情说了一遍，只不过把牛琳换成了妻子。
　　“那，那我老公知道我们的关系就是你们校长告诉他的！”苏秦想把自己的过失推给慕兰。
　　“不是，肯定不是。因为我刚才从你的话里已经推断出，不是慕兰校长说的。”看到苏秦趋于平静，席明华才开始慢慢分析：“因为校长知道我们俩每年都要相聚几天，如果是她告诉了你老公，你老公怎么会相信你只有‘精神出轨’之说呢？而且我‘老婆告状’这是上半年的事情，她要说早说了，还拖到现在？！”
　　“哦！”
　　“现在，你是否明白你刚才的言行的错误性？”
　　“我还是不明白。她知道我们俩的婚外情，与你不告诉我她的真实情况有什么利害关系？”
　　“我告诉你的就是她的真实情况，其他没有我不能瞎编。”席明华还是坚持自己的初衷：“我叫你不要胡闹是因为校长掌握我们俩的情况。闹，只能搞臭自己。你把我搞臭了，你我家庭都四分五裂了，是你的本意吗？”
　　苏秦还是不能信服：“那你当初怎么不告诉我这件事？”
　　“我不是怕你担惊受怕吗？这就是我今年暑假没有去你那里的主要原因。还好，你老爹去世我们又补上了。”席明华继续安抚着对方：“我哪能瞒着你，背叛你？我想和您白头到老的心，你不明了吗？宝贝，不要闹了，如果你老公要求离婚，你就同意。我们俩结合！”
　　虽然苏秦与席明华那方面，有着琴瑟和鸣般的和谐，但是，两人结合她没有这个想法。所以，当席明华再次提出这个要求时，她开始搪塞：“我上班时间快到了。这个暂时不讨论，还是讨论一下，明天怎么和水建民继续那个话题。”
　　“只能实事求是。千万不能无凭无据瞎说！否则，说了也白说。”
　　“你意思告诉他女儿告诉我的，以及我自己从电脑里找出来的？”
　　“对呀，他还有什么不服的？他应该给你一个解释吧？”
　　“那不是把女儿出卖了吗？”
　　“是你女儿不是他女儿？他能拿女儿怎么着？本来在小孩面前说夫妻之间的矛盾就是他的错。再说了，你对‘君子兰’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这些他都应该解释一下的。”
　　“是的，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我父母与你都劝说我忍一忍，不要把矛盾激化，我也想抓住他更多的把柄，就没有说，一直在暗中观察着。”
　　“现在不是情况有变吗？人家掌握了你的情况，对你不利。你又架不住严刑拷打就招了，把调查的路子堵了，所以你现在处于被动状态。”席明华还在为苏秦的轻而易举“缴械投降”惋惜。
　　“我再考虑考虑。”苏秦知道轻而易举“缴械投降”是自己失误造成，所以对席明华不好交代，就避开这个话题。点火启动车子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席明华耳朵里：“我上班了。”
　　“好的，注意安全！”席明华终于把失去理智的苏秦控制住，这才松了一口气：“拜拜！”